40 就任
經過茫茫雪山、漫漫戈壁,穿過一望無際的草原, 一行人最終在九月初到達北疆州府北都護府新伊, 原名伊吾, 是曾經的西蠻王庭。
所有北疆縣級官員,都要先到新伊府面見知府,拿着戶部公函, 取得知縣印信, 方可去各縣就任。大家在驿館先安置下, 裴如玉帶着白木香、裴七叔、窈窈去知府衙門,路上叮囑白木香,“我去面見知府大人, 你是下官家眷,知府太太見或不見都無妨, 倘是不見, 你就稍廳稍坐,等我出來就是。若是知府太太見你, 斟酌着閑聊些便是。”
想到木香自從嫁他,他娘也沒帶着木香交際應酬過,木香頭一回應酬,也沒經驗。不想, 白木香手指順了順袖口的白狐貍毛說, “太太跟我說過, 太太說, 這去見上官太太, 要說好話,人家愛聽什麽就說什麽。要是不知道說什麽,就做老實巴交的模樣。寧可不說,也不要說些不着邊兒的。”
裴如玉給她理理頭上的昭君套,“也就差不多這個理。”
出門見董大人也收拾好了,一行人同去。裴如玉原想給白木香租個小轎,白木香嫌轎子悶,她連車都不大喜歡坐的。于是,一行人騎馬,窈窈在路上也學會了騎馬。
白木香一個勁兒的打量路邊的行人商鋪大駱駝,新伊冷極了,人們身上都裹着厚厚的裘皮,路上将官衙役兵丁們的衣裳也都是皮的,人們呼吸說話都是一大團一大團的騰騰熱氣,男人多佩刀,有漢人也有許多胡人,這樣冷的天,店鋪都挂着厚厚的門簾。房屋也和以往見到的不同,有些明顯是異域風情,圓圓的拱頂上裝飾着五顏六色的琉璃片。也有濃郁的漢家的房舍,青磚灰瓦,古樸大方。煙囪裏冒出團團白煙,定是在燒煮着些什麽。
白木香看到有胡女在看她頭上的昭君套,這是在沙州時裴如玉買給她的,她根本不想讓裴如玉花錢,裴如玉說到了新伊要面見上官太太,得置兩身好行頭。白木香才答應的。這昭君套和她身上的紅裙子是一整套的漢式衣裙,還有身上的石榴紅緞面兒大氅,也是一起的。這會兒正好穿去給知府太太請安,白木香看胡女頭上雪白的尖頂帽子,也覺着挺好看,想着什麽時候她也做這樣的帽子戴。
不過,嘿,你這丫頭,看本姑娘就夠啦,眼睛往哪兒瞅哪!本姑娘身邊的男人不是你能觊觎的,知道不!
白木香一路用眼神殺死幾十個盯着裴如玉看的胡女,真是的,裴如玉不就生得好看些麽,你們至于這樣跟多沒見過世面一般伸脖子瞅那麽久麽?下次再出門,一定要裴如玉坐車!把臉露外頭就是招蜂引蝶啊!
好在,胡女雖無甚眼光,總是盯着裴如玉瞧。可胡人的小夥子們眼光不錯,也有好些人瞧白木香,白木香心裏怪美的,唇角一直翹啊翹,翹的裴如玉心頭火起,這傻姑娘到底瞎樂什麽呀!不過是些個登徒子罷了!哎,白木香年紀小,不知道男人心思多複雜啊!
兩人滿肚子都是對對方的抱怨到了知府衙門,知府衙門竟是西域建築,不過,門口值勤的兵丁是漢人。遞上公函,裴如玉董大人在前面衙門侯着,白木香被引去內宅小廳稍座。這小廳收拾的漢家風韻,臨窗一條暖烘烘的小炕,炕桌兒上放着一盆含苞待放的白水仙。一身青色衣裙的侍女捧來茶,白木香吃着,是西湖龍井的味兒。
一時,就有更體面的婆子過來,請白木香進去坐。
白木香随着這婆子到內宅,知府太太是位年約四旬的婦人,相貌端莊,一雙未語先笑的眼睛,很慈和的模樣。白木香福身一禮,柔聲道,“給您請安了。”
“快別這樣見外,起來給我瞧瞧。哎,這孩子,臉上還帶着稚氣哪,十幾了?大老遠的過來,累不累?冷不冷?”知府太太見過的所有下官太太裏,白木香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就像知府太太說的,湊近了看,臉上還帶着細小軟軟的絨毛,她又是個圓臉尖下巴,一雙大杏眼,天生顯小,一幅稚氣未脫的的模樣。
“我今年十九了。”
“來,坐我身邊兒烤烤火,你剛來新伊怕是不知道,這裏可是冷的。”
白木香一副腼腆模樣,甭提多乖巧可人,知府太太見她年紀小,倒是同她說了不少話。包括新伊的一些風俗,白木香有在書上讀到過,知府太太說,她就聽着。一時,外頭有侍女進來回禀,說是裴知縣等裴太太回去。
白木香起身告辭,知府太太着老成婆子送她出去。
在知府府衙不好多談,一行人回了驿館,裴如玉才問白木香見沒見到知府太太,白木香把知府太太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問裴如玉,“我這樣對答沒問題吧?”
“挺好的。”裴如玉笑,窈窈端上茶來,笑道,“大爺不知道知府太太多喜歡咱們大奶奶,拉着大奶奶說了好半晌的話。”
“知府太太是看我小,多叮囑我幾句。”白木香接過茶來吃。頭一回見面兒,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就是喜歡,也不是對她這個人,說不得是對裴家另眼相待。白木香問裴如玉,“你見知府大人順利吧?”
“沒什麽事,明天咱們就啓程去月灣縣。董兄也要去他的任所了。”
晚上是董大人治酒請客,一路相伴,明天各奔東西,這酒也是離別之酒。李紅梅都說,“怪舍不得董大人的。”
董大人走的時候才叫個哭笑不得,原本他一人一騎潇灑的很,裴如玉白木香卻是一對啰嗦夫妻,路上但凡置東西,都有董大人一份。其實也不是貴重東西,被褥一套、皮衣皮裘兩套,再有些零零碎碎的加起來,裴如玉直接分給董大人一輛車,讓司墨和一個叫若光的小厮一道同董大人去了任上,待董大人安置下來,他們再回沙灣縣。
如此,早上兩相分離,各赴任上。
因都是年輕人,便是分離亦不覺如何。董大人沒忘叮囑裴如玉白木香趕緊生個閨女,以後給他家長子做兒媳。白木香大杏眼翻董大人,說他,“董大哥越發促狹了。”裴如玉則一拱手,“定得應董兄吉言。”
董大人哈哈大笑,縱馬而去。
裴如玉這裏也帶着一家子往沙灣赴任去了,自新伊到沙灣也有四五日的路程,說是官路,可較之關內的官路差的遠,路上難得,且有積雪,難行上就加了個更字。好在大家一路也慣了,待到沙灣縣,白木香驚呆了,這,這,她可算知道什麽叫貶谪了!
城牆是那種灰白的土坯牆,也就五六尺高,城門是黑漆脫落的老木門,一行人直奔縣衙,縣衙更寒酸,就是幾間土坯房。從白木香入縣城始,她沒見到一間瓦房,全部都是土坯房!還有許多低矮的地窩,那是平民的房子,地窩保暖性佳,但是因半是建在地下的,空氣流通極差的。
真的,連她們村都不如。
她們村還有好幾家蓋瓦房的呢。譬如這種地窩,是白木香到北疆才看到的。有些牧民都沒有地窩,完全就是住帳子裏。聽裴如玉說是因他們逐水草而居的緣故,而白木香總覺着,住帳子肯定不如住房子啊!他們來沙灣的路上也看到不少牧民的帳篷。
白木香走進這五進土坯大院的院落,心情就像此刻的天氣,雖有陽光燦爛,奈不住一陣又一陣的小涼風嗖嗖嗖的往心底裏鑽啊鑽!
她她她!這這這!
這連個她們縣的地主家的水準也夠不上吧!白木香覺着自己家都比縣衙的土坯房闊氣好幾倍!
她竟然陪着裴如玉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她,她這虧可吃大了!
結果,白木香餘光一掃,她娘也已是一幅受到嚴重心靈傷害、臉色慘不忍睹、眼瞅就要暈厥過去的模樣,白木香想到她娘死活要跟來就是看中知縣大人丈母娘這個尊貴的身份啊。如此瞧着這破屋子破院兒的,她娘這得受多大的打擊啊!
白木香挺孝順的姑娘,立刻轉驚為喜,笑道,“這院子可真寬敞,裴如玉,以後咱們就住這兒麽。哎喲,這可真寬敞,我一見就喜歡。”
白木香那種說變臉就變臉,一幅歡欣喜悅的模樣讓裴如玉嘆為觀止,也放下心來。裴如玉也有些懵,雖說是遠谪,他也沒想到他所就任的縣這樣貧困。剛看白木香眼珠子掉地的模樣,似是立刻就要打包回帝都了的。不管白木香因為什麽改了主意,裴如玉都感激白木香願意留下來。他聽到白木香問,“裴如玉,以後我們要住哪間屋?”
裴如玉自然而然的握住白木香的手,指了指居中的正房,“咱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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