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地道
那夜, 二人的關系好像變得不明朗起來。
許浣予拿捏不準陳彥周的意思,因為他在說完向前看那句話後,網約車就已經到了。
她上車時回頭看了眼陳彥周, 陳彥周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只看到一個寬大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 她打開手機看了消息。
許是發現她長時間都沒回來, 蔣思思接連給她發了幾條微信,最後才開始電話炮轟她。
陳彥周代替她回了蔣思思:【頭很暈,我先回去休息了】
蔣思思:【吓死我了, 沒出事就好!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确實要明天早點見的,她的包和工牌都還在蔣思思那兒,不然連明天的班都要沒法兒上了。
回了家裏, 許浣予洗了個澡。又一次陷入平靜之後,腦海裏都記憶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倒放着電影。
失落和失感包裹着她, 她将自己蒙在被褥裏, 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她和陳彥周現在又是什麽?
他最後一句話又是什麽意思?叫她忘掉從前,繼續先前走嗎?
可是從前的事情怎麽可能忘得掉?
許浣予拿起手機又放下,糾結片刻點開了微博, 「晴天還是雨天」給她留言:【新項目順利嗎?你那個前男友有為難你嗎?】
許浣予愣了片刻, 先前告訴晴天還是雨天她已經成功拿下那個游戲項目,并且和前任有了衆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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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茶泡飯:【順利。他沒有為難我。】
要真是細算下來, 其實陳彥周并沒有為難過她, 只是男人性格古怪了很多,大概是被她氣得吧。
「晴天還是雨天」國外時差,淩晨兩點的時間,秒回:【那你們還能和好如初嗎?】
Cr茶泡飯:【我也不知道。】
許浣予回憶起兩人在一起的這段時間, 慢吞吞地繼續扣字:【他有點兒難哄】
晴天還是雨天:【?】
【公主嗎?那麽難哄】
【給個梯子趕緊下得了, 在那兒搞啥呢?】
許浣予看見這義正詞嚴的文字忽然笑出了聲, 原本緊繃繃的情緒緩解很多。
她呆呆地看着cyzsxhynpy那個賬號,默默的點了下頭。
嗯,他就是個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小公主。
翌日上班,許浣予戰戰兢兢地抵達公司,視線不住地投往陳彥周的辦公室,但上天好像是故意想和她作對。她越是期待什麽,就越是期待不到。
許浣予忽然覺得有點兒煎熬。
她是不知道此刻該以何種方式去面對陳彥周,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很想他。
很想見到他。
她把項目報告發給陳彥周,然後問:【這裏好像還有點問題,你什麽時候方便看下?】
擺明了是想和陳彥周接觸。
那邊過了很久才發來一條消息:【在雲城接人】
他接着又跟進來一條:【項目的事情你先問孫星逸】
許浣予又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這次那邊回得很快:【還不确定】
直至下午下班,陳彥周都沒有出現在辦公室。
與此同時,許浣予還收到了個重磅消息,顧寧說永劫地球這個項目要加人。
許浣予和Run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合作讨論良久,最終确定的方案的具體方向。現在項目臨近收尾,公司突然又說要加人。
自己辛苦跟出的項目要給別人作嫁衣,許浣予肯定是意見滿滿,尤其是那個人還是她的死敵喬雅。
剛到下班的點,許浣予沖回紙頁工作室找顧寧。
下班的點兒公司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偌大的辦公室空空蕩蕩,顧寧的辦公室門敞開着,還亮着燈光。
只是幾天沒回來而已,不知為何,許浣予心底就平添了一種陌生感。
但現在心底全被烈焰火氣填滿,她深吸了口氣,找到顧寧:“當初說好我去談這個項目,現在為什麽要加人?”
顧寧戴着眼鏡,從一堆文件中擡起頭,她輕輕推了下眼鏡,語氣裏帶着不耐:“小許,這個是公司的意思。這個項目從開始策劃到現在都沒有什麽實際性的進展,所以安排了策劃組總監過去,陳彥周也同意的。”
顧寧的眉頭皺起,她曾經很喜歡許浣予這個很有能力的年輕人。
許浣予和喬雅有矛盾她多少知道點兒,作為她們的領導,顧寧曾試着協調。結果一個笑嘻嘻地打着哈哈,一個冷冰冰的閉口不談,讓她無從協調,只能擺出領導的譜來警告她們不要影響工作。
兩人都是對工作很認真負責的人,到目前為止,還未出現過任何的差錯。但今天許浣予的表現卻讓她有些失望,她沉着聲音:“之前承諾你的條件不會變,你到底在介懷什麽?”
顧寧的話讓許浣予啞口無言。
是啊,公司的利益首當其沖,她所在意的那點兒事情在公司利益面前完全都不夠看。
顧寧再一次提醒:“做好你該做的,不該操心的別管。”
許浣予一臉失落地走出辦公室,恰巧碰上回公司取文件的喬雅。
她穿着一身小香風的衣服,化着精致的妝容,一臉無害地看向許浣予。在看她出現在這裏的第一秒,幾乎就猜測到了她的意圖,“看來,你都知道了啊?”
喬雅拿了文件夾放進包裏,笑着問:“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
許浣予沒理她,走到了電梯處等電梯。
喬雅不依不饒地追上來,語調上揚:“這段時間我會經常跑到Run工作室那邊,到時候我們又可以經常見面了!”
她語氣裏透着開心。
不知為何,許浣予總能想到自己先前在她面前嘚瑟時說的那些話,就像是伺機報複般,她故意在許浣予面前顯擺。
許浣予雙手環胸,下巴擡高,一張小臉變得驟冷無比:“你是真讨嫌,你自己感覺不到嗎?”
像是早就意料到她會這麽說,喬雅絲毫沒有在意地笑了笑,“我怎麽讨嫌了?你和陳彥周分手又不是我害的,分手是你們自己的事情,犯不着把錯誤全部都歸咎在我身上吧?”
然後,她像是不嫌事大似的繼續說:“陳彥周也沒怪我啊,怎麽,你還在介意?”
“你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許浣予譏笑了聲,“我跟你之間的事,你扯他做什麽?”
其實昨天夜裏她都想清楚了。
她和陳彥周的感情一直順風順水,那麽優秀溫暖的陳彥周對她就像是有吸引力一樣,她注定會淪陷沉溺在陳彥周的懷裏。
而他們之間,又好像一直都是不匹配的。
陳彥周足夠自信,身邊有好多為他沖鋒陷陣的好友。他很聰明,學什麽都快。
而許浣予好像是孤僻少女,她不想和任何人交朋友,冷着臉趕退了很多人。
本科畢業那一年,不管是因為什麽,他們都注定會分開。
因為人各有選擇,總要有人為自己選擇的路付出代價。
“哈哈浣浣你是真的很愛逞強,”電梯緩緩上升到她們的樓層,而後停下,電梯門打開,喬雅偏頭看她,“本來還以為你們會複合,現在看來你們感情也不過如此嘛。”
電梯裏空蕩蕩的,沒人。許浣予一臉淡漠地走進電梯裏:“哦哦。”
“那你比你這種慣會在背後使小心機的要好。”見她也走了進來,許浣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又說:“聽說你有在江宜買車的打算,不是說你哥欠了一屁股債嗎?你家裏人知道這個你手上還有餘錢買車這個事兒嗎?”
喬雅想到了家裏難纏的賭鬼哥哥,臉色無疑白了一瞬。她幹巴巴地笑起來,“你我之間,一定要鬧得那麽難看?”
像是聽見了莫大的笑話,許浣予輕嗤了聲,那雙明亮的眼睛驟然多了分涼薄,她譏諷道:“比起你的那一巴掌,我這算什麽嗎?”
從前,喬雅的家裏重男輕女,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苛責她。
使喚她做事,一直念叨着她,卻把喬雅的哥哥捧在手心裏,舍不得打罵一句。
那時候,喬雅沒有自由,吃不飽飯,甚至連作業都不能按時交。
後來許浣予知道了她這種情況,好心地将她帶來自己家。
許媽媽溫柔似水,把喬雅當成自己家小孩兒一樣招待,就連早餐都做兩份讓許浣予帶去分給喬雅一份。
那時候,許浣予和喬雅整天出雙成對,她們是同桌,上課一起聽課,下課了一起接水,牽手一起上廁所。就連放學,她們也是黏在一起的。
她們本是最好的朋友。至少,許浣予是這麽認為的。
但這都抵不過喬雅為了一己之私的背叛。
電梯緩緩地向一層下落,指示屏上的數字跳躍,随着“叮咚”到站的那一聲,許浣予攏着托特包,“喬雅,先撩者賤。”
“你但凡再招我,我不介意讓你和喬文好好敘敘舊。”
喬雅的臉色很僵,她下唇抿得很緊,依舊嘴硬的在說:“誰招你了?許浣予你真是有被害妄想症。”
“拜你所賜。”
電梯大門打開,許浣予從電梯裏徹底走了出來。
江宜的秋季徹底到來,楊柳蕭條,微風拂過,冷的人牙關都在打顫。
許浣予看似是贏了喬雅一樣,但離開的許浣予心底沒有一丁點兒的開心。
現在的她很喪。
就像是空有一堆蠻力在一個密閉性小屋子裏,她在裏面使勁揮拳,那些蠻力都被柔軟的結界卸掉力氣,像是棉花一樣打在牆頭。
她累得氣喘籲籲,可回過頭來,沒有一個人被她打趴下。
很無力,好沮喪,好窩火。
她怎麽什麽都做不好。
出了辦公大樓,許浣予徑直走下地鐵口。
不知道是不是連上天都感受到了她的無力,她在地鐵口附近遇到了個米奇老鼠人形公仔。
米奇老鼠踩着笨拙的步子,在看見許浣予的時候跳到她的面前轉了個兩個圈圈,而後他伸出一只腳點地,遞出了一個紅色的氣球給許浣予。
不知道又是哪家公司在做地推,許浣予從米奇老鼠手裏接過紅色氣球,臉上的表情就像是陰轉多雲般的笑了。
她承認,有被米奇老鼠搞怪的跳舞模樣逗樂。
米奇老鼠見她接受了紅色的氣球,立馬跺腳雙手舉上頭頂,給她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許浣予再也沒能繃住,臉上的肌肉笑得好痛。
她擡頭看着高高的米奇老鼠,“謝謝你。”
而後,轉身去看了旁邊支起來的地攤,驚喜的是,這是春日咖啡館店在做宣傳。
除卻有着印刷出來的宣傳名片以外,還有一排精美甜點。
有那麽一瞬間,許浣予被眼前春日咖啡館的logo治愈到。
她很喜歡他們家的産品。
當即就買了好幾樣産品并付了錢。
地推小姐姐看她喜歡,立馬送出宣傳名片給她說道:“小姐姐,我們家在前面那條五行街上也有實體店的哦,如果喜歡我們産品的話,歡迎您下次再來。”
“屆時你拿着這個宣傳名片過來,我們店裏有優惠的。”
許浣予拿好打包好的甜點,從她手裏接過咖啡館的名片,她出聲:“是分店嗎?”
顯然是沒有意識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地推小姐姐愣了下,然後慢慢吞吞地回答:“對,我們在觀前街上還有一家門店。”
觀前街道,就是在Run工作室附近的那家的甜品店。
許浣予更覺親切了,笑着說:“你們家甜品很好吃,祝生意興隆哦。”
許浣予拿着買好的甜品袋離開,剛走出幾步,方才和她交談的那個女生又追了上來。
她手裏拿着瓶葡萄味的汽水跑過來,在許浣予面前比劃了兩下,而後說:“您好,這個送你。”
許浣予有些沒反應過來:“啊?”
她又說:“我們老板說謝謝你,讓我把這瓶汽水送給你。”
順着她說話的聲音,許浣予回頭看了眼地推的小攤。方才穿着米奇公仔的人已經脫掉了巨型的玩偶服裝,露出自己原本的樣子。
他在朝着她們這邊看來,許浣予和他對視了眼,看到了是個長相很帥氣的男生。
許浣予接過那瓶葡萄汽水,笑着朝那個店老板點點頭以示謝意。
許浣予朝家的方向走去,從地鐵道出口出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好在今天的月光很亮,周圍的商城建築物閃爍着金錢的味道,物欲橫流,附近都很明亮。
翌日休息日。
許浣予睡到了下午,剛一起來頭很昏沉,她又想到昨天晚上壞掉的吹風機。
她頭發很長,雖然不像喬雅那樣每天起來都要打理卷燙,但也特別需要用到吹風機。
晚上睡前如果不吹幹頭發的話,就很容易第二天偏頭痛。
現在去網上下單肯定是來不及,還是得去商場買現貨才行。許浣予只在床上磨蹭了會兒,她便起身收拾了下,包裏裝了本書,前往蘇寧商城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她在商場衛生間旁邊的吸煙區那兒看見了陳彥周。
許浣予愣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盯着他确認了好幾遍。男人纖長的手指夾着香煙,呼吸間雲裏霧裏的。許浣予記得,他以前是不愛抽煙的。
她看見陳彥周心底有些開心,确定是他本人之後,她沒能忍住地走過去,叫了他一聲,“你今天就回來了嗎?”
陳彥周聽見她的聲音也愣了下。
看她過來,把手上的半截香煙丢入專門的煙草垃圾桶內,男人轉頭看到她,“嗯”了聲,“下午剛到。”
他說:“你怎麽在這兒?”
“我過來買東西的。”許浣予說:“我先去個衛生間。”
幾分鐘後,許浣予從女衛出來,一眼看見在外站着的陳彥周。
他在等她嗎?
許浣予心底有些雀躍,她快步走上去,“我記得你家不是距離這兒挺遠嗎?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陳彥周像是沒有休息好,眉頭微微皺着,沒有舒展開來。他頭疼地揉了揉腦袋,“合作方的酒店訂在這兒,過來吃點兒。”
靠得近了,許浣予才在他身上聞到了酒精的味道。
看來是帶着合作方出來吃飯在應酬。
“那你不陪在飯桌上,跑這兒幹嗎?”話一落,許浣予像是發現到什麽似的,皺了皺眉後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語調上揚着,有些不可置信:“陳彥周,你逃酒啊?”
陳彥周低頭笑了下。
見他沒否認,許浣予又蹦到他面前,小嘴吧啦吧啦的,看起來鮮活多了:“陳彥周,生意人不能不誠信吶。”
“逃酒的行為可一點兒也不地道。”
好像自從把心底堆疊的話敞開了說了後,許浣予也不在陳彥周面前僞裝了,開始什麽話都說,人看着靈動不少。
就是不知道她對外面是不是這樣的。
陳彥周被她這樣弄得哼笑了聲,他往旁邊挪靠,給這條走道留下大片的地方。看見她這樣,他心底也故意存了逗弄人的心思。陳彥周輕嘆了口氣,“昨天喝酒喝傷着了,去醫院吊了一下午水,不太舒服。”
男人是那種即使喝了酒也不會臉紅的體質。
商場冷白色的刺眼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許浣予盯着他的臉瞧了半天,甚至看見了他白皙皮膚下的血管。
說不擔心是假的。
許浣予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啊?你都這樣了他們還叫你喝嗎?”
女人臉上多出了苦惱的神色,“陳彥周,你這合作夥伴也太不是人了。”
“要不然,你逃跑吧?”想着想着,就開始在腦袋裏給人出了馊主意。
陳彥周嗤笑了聲,他憋住笑意,用許浣予方才說他的話來堵她:“做人得真誠啊,不能不地道,時刻謹記着小許老師的至理名言。”
許浣予站在他旁邊,一臉擔心,“可是身體更重要啊!陳彥周,你不會是想着現在拼命賺錢等以後老了拖着殘病的身體住醫院vip病房吧?”
“人吶,還是得及時行樂。”她又說。
陳彥周:“那哪兒能啊?還得七老八十跳恰恰,誰樂意去住vip病房啊?”
許浣予:“按照你這作法,不死也得升天,你還跳個錘子。”
陳彥周:“沒事,犧牲小我,餓不到工作室裏那群孩子就行。”
許浣予笑他有病,“得了你別裝了,我要說不下去了。”
陳彥周問:“什麽時候發現的?”
“當然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哪有病人唇色那麽紅的。”許浣予眼眶有些熱,不知不覺兩人靠得更近了點兒,她忽然覺得能和陳彥周正常交流起來真的好棒。
所以,他是真的不生她氣了是吧?
“你看人怎麽還是這個怪癖好?”陳彥周擡了擡眉,意味不明地看向身旁的許浣予。
作者有話說:
春日咖啡館老板是男二。
還是出來解釋一下哈,
兩人分手肯定有個芥蒂在那兒,最顯眼的是男主承受的外傷多,所以女主是愧疚的一方。
成長道路上肯定不是順風順水的,大家都有自己的難處,但更多的人只能看到自己所受到的苦
男主肯定還是有點兒介懷的,除了被抛棄以外還有別的事(以後慢慢交代)但他喜歡女主(前文在女主沒有找他解釋之前他就對女主有很多特殊性),哪怕女主不主動,他自己消化消化後也還是會主動去找女主的
後期除卻埋的幾個坑外,男女主之間的相處主調就是個互撩暧昧(這是我在寫野鴿子那本後期的時候就确定寫的一個節奏)
嗯,大概是這樣,祝閱讀愉快,這章也有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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