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椰子水
許浣予懷裏抱着柔軟的抱枕, 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陳彥周。
她以前是怎麽說的?
大三那年暑假,有一段時間,江宜像是泡在了龍王的腳底下, 每天都在下雨。
雨天雖好, 但長此以往的糟糕天氣卻讓人有些承受不住。
就跟江宜天空上飄着的那朵烏雲一樣, 許浣予接連半個月的心情都是悶悶不樂的。
說不出來原因。
但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
陳彥周似乎是感受到她心情上的不美麗,便趁着空閑,帶着許浣予出門玩兒去了。
他準備好了一切, 卻什麽都沒告訴許浣予。就像是在開盲盒一樣,許浣予就這麽默默地跟着他,沿路迎接所有驚喜。
許浣予是迷迷糊糊的時候上的陳彥周的車,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鄰市西江最漂亮的那片月湖灣。
除卻大片的玫瑰沙田, 聽說那裏是有藍眼淚的海域, 星光墜落凡塵,整個世界都是藍色的海洋。不過他們來的時節不湊巧,藍眼淚在那個時候還沒到爆發的季節。
暑期的旺季, 這片海域上的游客很多。
海灘上熱鬧的不行。
夏天的蚊蟲很多, 許浣予的皮膚白嫩,稍不留意就起了個紅紅的蚊子包, 一兩個小時難消。陳彥周也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小孩兒帶的東西, 趁她沒留意的時候套在她手腕上。
白嫩似藕節的手腕上多了個綠色的卡通牌橡皮圈,許浣予吸了吸鼻子,嫌棄幼稚:“你從哪弄來的小孩玩意兒啊?”
陳彥周當時抱着電腦寫代碼,有個小程序急着改, 聽她那邊有動靜, 不放心似的回頭看她一眼。他答:“路上看你被蚊子咬, 路上小販說這個很有效。”
他起身給許浣予倒了杯溫水,笑着說:“那個阿姨要把這個誇上天了,不知道有沒有用,先戴着吧。”
杯子裏接了大半的水,陳彥周伸手遞過去,“等會兒我再去看看能不能買點驅蚊水。”
本來許浣予還想摘掉,聽他這麽一說,笑着點了點頭。
他們住在推開窗戶就能看見大海的房子裏,在晴朗有風的好天氣裏出海。許浣予在甲板上跳舞,陳彥周便笑着拿相機錄她。他們一起玩了浮潛和沖浪,還在湖邊一起擁抱月亮。
在早晨看見日出的太陽升起的那一刻,許浣予所有的煩心事都消散了。
她很開心。
短暫的三天旅行很快結束,最後一天的時候,他們躺在沙灘墊上進行着“光合作用”。
海邊太陽很曬,知道許浣予愛美,出門前,陳彥周耐心地站在她身後給她塗了一層厚厚的防曬霜。
許浣予戴着墨鏡,在外躺了一會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忽然,旁邊有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妹妹拿着手機拍了拍許浣予,她有些害羞地開口,“美女姐姐,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拍兩張照片啊?”
小妹妹是一個人出來旅行的,手裏還舉着穩定支架。
許浣予笑着點了點頭,“好呀。”
許浣予喜歡美和好看的事物,許是覺得小妹妹有些腼腆,她也好脾氣地帶着人擺姿勢拍攝。
快到正午了,太陽漸漸變得毒辣,陳彥周看着她們,片刻後他繞到許浣予身後小聲說:“我去那邊買點兒椰汁。”
許浣予順着他指地方向看去,不遠處的一個椰子攤,生意好挺好。
她點了點頭,“好。”
幫游客小妹妹拍了好一會兒的照片,許浣予把手機還給人家,扭頭一看,陳彥周還沒回來。
她看向方才陳彥周指去的椰子攤方向,果不其然,男人還在那邊。
粉色的遮陽篷下,陳彥周被幾個穿着比基尼的辣妹絆住了手腳。
他們在那兒侃侃而談,期間,男人一直戴着墨鏡,但許浣予還是從他上揚的唇角看得出來,他在笑。
是一種自信,大方、随性,又很有禮貌的笑。
接着,他面前的女孩兒聳了聳肩,拿着手機離開了。
陳彥周剛一扭頭,就和許浣予投來的視線對焦上。他手裏拿着剛買來的椰子水,快步向她的方向走去。
“我剛才嘗了口,這個椰子很甜,你肯定喜歡!”男人像獻寶似的,說話的語氣裏都帶着雀躍。
許浣予卻不開心起來。
她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抓上了陳彥周的臉,□□霸道:“陳彥周你能不能別總對人這麽笑。”
“很紮眼哎!”她不高興地哼哼起來。
男人有些無辜,失笑:“不好看嗎?”
“嗯!”許浣予微微睜大眼睛,像個小學生一樣放緩語句,一字一字賭氣似地強調:“醜!死!了!”
那大概是他們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夏天。
許浣予睡意迷糊之際好像又夢見了陳彥周,夢見了他們那個以“醜死了”收場的夏天。
其實那是她吃醋後口不擇言的玩笑話,陳彥周很帥,笑起來好看,睡覺時候也好看,皺眉時也很好看。
再次醒來時,眼前漆黑一片。
聞着熟悉的雪松味道,身上被柔軟的棉毯包裹,許浣予想起來,她現在還在陳彥周的家裏。
她的醉酒不會斷片,自己先前做過的事兒,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借着酒意找陳彥周,還抱着他喊他老婆。
救命,好想死。
尴尬之餘,還記得他那張冷冰冰的臉。他又一次清楚地讓許浣予意識到,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他不會像從前那樣做出被小販忽悠買沒有用的驅蚊手環給許浣予戴的蠢事了,也不會熬累幾個小時做功課帶她出去玩,更不會在她鬧脾氣說“陳彥周,我不喜歡你了”後立馬如臨大敵似的跑來找她,一臉緊張地說:“別,這個不行。”
胸口好像被大石頭壓制着,徹徹底底地又心碎一次。
嗓子幹得難受,許浣予動了一下,想要摸手機看看現在幾點。
可她剛動,屋裏的燈就被人打開了。
男人衣衫整齊地靠在牆邊,他揉了揉發酸的肩頸,也沒去看許浣予,徑直去接了杯溫水拿給她。
習慣養成的可怕性。
他真了解她。
許浣予接過水杯,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這下清醒了?”男人輕擡眼皮,惺忪的雙目中是濃濃的倦意。
“嗯。”許浣予傾身,把茶杯放在褐色的玻璃茶幾上。
“醒了就趕緊回去吧。”陳彥周又說,“蔣思思一直打電話找你,我替你給她回了消息。”
“哦,好。”
對于今晚鬧的烏龍事情,男人只字未提,許浣予卻喉嚨發緊。
他當真什麽都不在意了嗎?
可是她不想。
這幾個月就像是夢魇般的與他有關的夢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失去了個重要的人。
她喜歡陳彥周。
她确定自己的心意,她喜歡他。
在知道蔣思思不是他的發展對象後,在知道他還是單身之後,她心底的情感就像是瘋長的玫瑰,再也抑制不了刺尖。
不知道是先前的醉意還不夠清醒,還是被他現如今的态度弄得不上不下,許浣予忽然哽着脖子大膽了回,看陳彥周要轉身離開,她立馬叫住他,“陳彥周!”
男人停下腳步,轉身,視線不解地盯着她看。
他的視線好燙,頭頂上的吊燈刺目,許浣予一顆心砰砰砰地跳着,壓抑許久的情誼像是波濤,徹底失去了堤防,她任由着自己不清醒,“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空氣靜默,陳彥周愣了片刻。
頃刻之間,許浣予在他平靜的臉上看見了破裂,他輕扯唇角:“怎麽,你的那些crush沒一個能打的?在外面玩了一圈,最後還想起我來了?”
期待破碎。
她不知道陳彥周為什麽會知道這個,但事關crush的話她只在喬雅面前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說過,這肯定和她脫不了關系。
許浣予直對着陳彥周的眼睛:“沒有別人,我只有你一個。”
曾經的她,是帶着謊言和目的和陳彥周開始的,那現在的她,一絲一毫也不想再去欺騙。
陳彥周率先避開視線,像是敗陣逃脫,他說:“許浣予,我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他不信她。
當初,喬雅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麽,在臨畢業之前找到許浣予,她大聲質問着許浣予:“因為讨厭我,所以你就去追了我喜歡的人,和他在一起是為了報複我?”
其實不是的。
當初和陳彥周表白,确實有想故意氣喬雅的成分在,但和陳彥周在一起的最開始她是喜歡陳彥周的。
要不然怎麽一談就是四年。
但在當時還沒畢業的時候,許浣予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向來坦誠,沒有反駁喬雅的話,“對,我就是為了氣你。”
看着喬雅越黑的臉,許浣予越是嘚瑟:“怎麽,你還在喜歡陳彥周嗎?陳彥周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請你自重,離我們遠一點。”
一段好的感情,可以經得住外面所有的摧毀,但卻承受不住經營者的輕視。
明明是很好的一段感情,在此刻卻被許浣予當成炫耀的談資,而目的只為了氣自己讨厭的人。
許浣予也沒想到喬雅會執着到找陳彥周,而後親手将她們兩個女生之間的這段對話錄音播放出來,因為想讓陳彥周認識許浣予到底是怎樣虛僞的人。
許浣予推開門,聽着錄音中自己趾高氣揚的語氣,說話的語調上挑,那種居高臨下的嘚瑟感連她自己都讨厭。
是,她爛她認。
她虛僞她也認。
那麽糟糕的她被陳彥周知道了,他現在是不是也讨厭上她了?
她曾經被丢下過兩次。
就像是又一次害怕被人丢下,許浣予自尊心作祟,率先當了逃兵提出分手:“我申請到了澳洲那邊學校的offer,我們分手吧,陳彥周。”
陳彥周剛在手機上聽完那段錄音,又聽見自己的愛人提出分手的話。
客廳做了滿桌子許浣予愛吃的飯菜,在陳彥周什麽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聽見她要分手的話。他茫然擡頭,語氣遲疑了下,“你去讀書為什麽要分手?”
迎接來的是女孩兒冷冰冰地開口:“我不喜歡異地戀。”
“或者你就當我膩了吧。”
少年頭一回愛人,掏出一整顆心的對待,他卻忘了玫瑰小姐本就是帶刺的。
他想要緊緊握住,最後只會得到一手淋漓的鮮血。
大四畢業季,同齡的人該實習去實習,該考研的在備考。而陳彥周得到保研機會,他甚至做好了和許浣予在一起的雙人暑假攻略,但即使是時間和金錢都優渥的陳彥周也難逃“畢業季就是分手季”的厄運。
陳彥周已經不記得自己那段時間是怎麽度過的了。
渾渾噩噩的兩個月,他不知道此刻還怎麽相信許浣予的話。
要愛嗎?
然後再一次被人玩膩了?
他不行。
陳彥周做任何事情向來順風順水,唯獨在感情上敗筆,輸得慘不忍睹。但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容不得別人踐踏。
即使那個人是許浣予也不可以。
淩晨兩點,夜晚徹底漆黑。
寒風凜冽,陳彥周到底還是紳士地拿了件外套給她,月光溫柔地打在他們的臉上,男人動了動唇,到底不死心地又一次開口問她:“你當初為什麽選擇回國?”
許浣予籠緊外套,沉聲說:“今年春天我在澳洲生了一場重病,那段時間一直反複高燒不退,”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強大的笑了下,“可能是人在生病的時候比較脆弱吧,想念江宜這座城市了。”
她眼眶濕潤,眼睛變得有些紅。
江宜這座城市給她帶來了很多美好的回憶,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無根的人,但在外面孤獨無依的時候,想的還是被自己傷害最深的男朋友。
所以,她放棄外面的優渥條件回來啦。
就是想回來距離他更近一點兒,順便貪戀一下江宜這座城市的溫柔,僅此而已。
陳彥周啞然:“那你後悔過去澳洲讀書嗎?”
許浣予深吸了口氣,對上陳彥周那雙皺得厲害的眉眼,她搖搖頭,“不後悔。”
“陳彥周,我不是你,我背後沒有支持我做任何事的家人。我從來都只有自己一個人,做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顧後,沒有底氣。前途于我來說很重要,我沒得選,我只有不停地往前面跑,才能在以後有更多一點的選擇。”在大是大非上,許浣予一直都很清醒,“在外面的這幾年,我不後悔。”
她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那條道路,并且咬着牙,頭也不回地往前攀岩。她慣會做取舍。而陳彥周,就是她舍去的那一個。
所以在之後和陳彥周遇上她從不否認自己對陳彥周的傷害,她會道歉,但不會後悔。如果再來一次機會,她還是會這麽選擇。
許浣予眨了眨眼睛,擡頭:“但是當初傷害到你,不是我的本意,真的對不起。”
當時事情太突然了,而她的腦子就像是進了糨糊似的,什麽話都口不擇言地往外蹦。
陳彥周低眸看着那雙布滿星星的眼睛變得清澈澄淨,忽然想起,許浣予的這雙眼睛好像一直都這麽幹淨坦蕩。
勇敢無畏和從來不是什麽貶義詞,亦是少女身上的美好品質。
他們好像都是太笨了,少時用着渾身的堅硬去抵抗這個世界,卻忘了愛情的本質。
許浣予是這樣。
陳彥周好像也是這樣。
戀愛的本質是愛和享受,可他揪着和許浣予曾經的這一段,遲遲不肯放過她,也沒放過自己。
晚風旖旎,陳彥周微微側頭,看到許浣予卷翹的長睫上挂着晶瑩的淚珠。冰涼的指腹動作輕緩地擦去許浣予眼角的餘淚,說不清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指上使了些力氣,重重地刮了她的臉頰。
陳彥周還捧着她的臉,兩人靠在一起的動作姿勢暧昧,近到像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男人聲音低低的,随着涼風送入耳中,他說:“晚晚,以後我們都向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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