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偏心

青竹得了夏尚鴻的話，哭哭啼啼道：“剛剛夫人得知二小姐醒來，帶着奴婢高高興興的去看小姐，誰知小姐見到夫人不但連個問候都沒有，就連她身邊的那個綠兒也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大吼大叫的，還諷刺大小姐說她活該被關一輩子禁閉……這實在是……實在是……“她一副說不下去的樣子。

“放肆。”夏尚鴻拍桌而起，“她一個小小的婢女，怎敢如此？”

“老爺息怒。”周氏拉住夏尚鴻的手，一臉悲傷，“想必也是瑤兒最近生病了，疏于管教了，她這麽說妾身倒是無事，只是……璃兒……璃兒當初跟着我吃了那麽多苦，如今……又被關了禁閉……”

夏璃出生以後，周氏就被寧氏給貶為通房丫頭。下面的奴才也是會看人臉色的，看她被主母不喜，夏尚鴻又默認此事。自然每天變成法折磨她以求能在寧氏面前露個臉。

連帶着夏璃也過的異常艱辛，等夏尚鴻位置坐穩了，寧氏的靠山寧家的老夫人去世以後。

夏尚鴻轉頭就翻臉不認人，立馬就将周氏升為妾室，夏璃的一切用度堪比嫡小姐。

寧氏氣急攻心不到兩個月就去了。等寧氏頭七一過，周氏立馬就成了當家主母。

這一場鬧劇當初給京城添了不少趣味。

但是由于寧氏本來就是不受寵的庶女，唯一喜愛她的老太太也死了，寧家又不願意為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得罪頗有實權的夏尚鴻。此事自然就被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過去了。

不過個把月，誰還記得寵妾滅妻的夏尚鴻。

周氏的這些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夏尚鴻本來就對夏璃存有愧疚之心，這把火燒的他瞬間沒了理智，他怒火沖沖的就要去找夏瑤的麻煩。

誰知周氏死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去，“這……五殿下還在呢？”

夏尚鴻瞬間就猶豫起來，他可以在五皇子在的時候以公事為由将他扔到一邊，一來仗着自己是夏瑤的父親，二來是欺負他注定沒有出頭之日。但這不代表他能光明真大的給皇子難堪。

心裏有了計較，夏尚鴻冷哼一聲，“看我晚上怎麽收拾她。”

周氏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又看似安撫實則火上澆油的假意勸解夏尚鴻起來。

夜涼如水，夏瑤披着上好的絲綢，坐在外廳的小桌子上吃着清淡的小菜，與之相對的是夏輝那邊到是擺滿了大魚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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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輝的心智雖然只是幼童，可是吃起飯來到不像別的癡傻兒童一樣連筷子都不會拿。他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一股天生的貴氣。

夏瑤越看越歡喜，忍不住主動給他夾起菜來，“多吃點。”

夏輝盯着碗裏鮮嫩的魚肚看了兩秒，再瞅瞅夏瑤碗裏鮮綠的小白菜，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顫顫巍巍的将一塊香辣排骨夾到夏瑤的碗裏，“姐……姐姐……也吃。”

簡單的幾個字，他卻說的異常艱難。

一旁伺候的綠兒見此，小聲的焦急道，“小姐你不能吃這個啊！你這身體剛好……”

夏瑤朝綠兒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在說了，“一塊沒事的。”

她頂着夏輝期待的目光，輕輕的咬了一口，誇張的贊賞道：“味道好棒，三弟可真厲害。”

聽到誇獎，夏輝越發的高興起來，他又夾了一塊排骨，想将它放到夏瑤的碗裏，卻被夏瑤拒絕了。

“這個是今天特意給三弟做的，那它就是三弟的，所以三弟一個人吃好不好。”夏瑤道。

夏輝眨着眼，思考了兩秒，“……我們……一起……的。”

夏瑤為難道：“可這是廚房的大娘送給三弟的，如果三弟給我，豈不是讓別人傷心？”

這話說的忒沒有道理了，可是以夏輝那少的可伶的腦細胞卻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認真的點點頭，“那……給……給姐姐吃桂花……桂花……糕。”

說着說着，他又一個人樂呵起來了。

“好好好。”夏瑤笑咪咪道：“我們改天去吃桂花糕。”

就在這溫馨時刻，外面響起一聲怒呵，“你這個孽子，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夏瑤聽的一怔，放下碗筷，剛剛起身，外間的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一臉怒容的夏尚鴻赫然映入眼中。

“父親這是怎麽了？”夏瑤嘴角挂起一絲涼涼的微笑，冷冷的問道。

“哼！我怎麽了？”他一揮手，“把這個賤婢給我拿下亂棍打死了。”

“是。”後面跟着的護院應和一聲，其中二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還在迷惘狀态中的綠兒，打算将她拉下去。

夏瑤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先是朝捉住綠兒的護院呵斥道：“給我住手。”然後轉頭詢問夏尚鴻道：“不知道綠兒犯了什麽錯，父親要對她下此酷刑？”

“什麽錯？”夏尚鴻背起手，“對當家主母出言無狀、肆言置辱……”越說越怒，他開始指着夏瑤數落道：“還有你，小蝶為人蕙質蘭心、賢良淑德，這麽多年，時時為你着想，為夏府操碎了心，你就是這樣教導自己的婢女的，從今天起不許踏出院子，給我在裏面好好想想。”

夏瑤心裏泛起一股酸意，忍不住質問道：“她好？她好我就住着破院子？”

夏尚鴻被問的一愣，左右張望了一下，臉色有點尴尬，“不過是一個院子……”

“一個院子？”夏瑤聲聲泣血，“夏璃那邊奴仆成群，穿金帶銀，我這邊呢？一個破落的院子，夏熱冬涼，原本就兩個年級大的奴婢，事事親為。無論出席什麽宴會，永遠都沒我的份？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一出，誰知道這夏府上還有一個嫡出的二小姐？”

“還有三弟，他原本可是真真正正的天子驕子，現在呢？小弟剛剛出生，三弟就發高燒成了傻子？這世上就有那麽巧的事嗎？”

“爹！你好好看看我們這過的是什麽日子？”

她這話是為原本的夏瑤問的，那個至死也得不到答案的明媚少女。

一個個的質問砸到夏尚鴻的頭上，将他砸的頭昏腦漲，尤其是那一聲飽含哀怨的‘爹’，更是讓他臉頰微微發燙。

夏尚鴻不是沒期待過自己的夏瑤的出生，可是自從寧氏因為周氏比她先懷孕三個月為由而貶低周氏的時候，那一點點細小的愛還沒有壯大就被撲滅了。

他看看夏瑤，再看看一邊還傻乎乎的夏輝，夏尚鴻有點不知所措。

“老爺。”周氏幽幽的叫了一聲。

夏尚鴻轉頭就看見眼角含淚我見猶憐的周氏，原本心裏被夏瑤勾起的那一點懷疑快速的平複下去。

他怎麽能懷疑蝶兒呢？他可是……從小就看着周氏的人啊！

以對方柔軟的性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等惡毒的事情啊！

夏尚鴻穩定下了情緒，越發覺得夏瑤不可理喻，“不就是覺得你姐姐用的東西比你好嗎？明天我叫管家給你在再備一份不就好了。自家姐妹，怎麽這般容不了人？”

“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把這丫頭給我拉下去杖斃了。”夏尚鴻指着綠兒冷酷道。

夏瑤忽的就笑了出來，那笑裏飽含着無奈、苦澀……種種情緒，她小聲的不知道和誰說話：“你看啊！這人心啊！真是偏的沒邊了。”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夏瑤很快的便收斂了笑容，她朝夏尚鴻丢去一個滿含不屑的眼神，“你現在動我的人，明天可能就會被五殿下知道了。”

夏尚鴻臉色漲的通紅，“你威脅我？”

“父親別說的那麽難聽啊！”她走到綠兒面前，朝兩個抓着綠兒的護院高傲的臺了臺下巴，吓的護院懦懦的放了手。

夏瑤笑的溫順無害，“我身邊有什麽人，五殿下可是都知道的，這要是忽然綠兒不見了，他少不得得問起，我這要是一傷心，說漏了什麽可就不好了。”

夏尚鴻又怒又氣，卻礙于現今五殿下對夏瑤的重視而不得不罷手，如同來的時候一樣，氣急攻心的走了。

留下滿臉不可置信的周氏，最後也只得一蹬腳，趕快追着夏尚鴻而去。

“小姐……”綠兒眼含淚珠。

“沒事了，沒事了。”夏瑤以為她吓到了，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哇！”綠兒捏着手絹大哭起來，“老爺怎麽可以這麽偏心，小姐你過的好苦啊！”

綠兒一哭，原本還茫然着的夏輝也張開嘴幹嚎起來起來了，嘴裏還含糊道：“…妹妹……妹…妹……”

夏瑤眨眨眼，這關注點，好像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