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大王要崩了”——這幾個字,被柳椒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落在大黃鴨和阿葉耳裏,立即成了重磅炸彈。
大黃鴨和阿葉腳都軟了,那地上一跪,異口同聲地幹嚎起來:“嗚嗚嗚嗚嗚……蒼天啊……我的大王啊……”
柳椒看着就吓了好一大跳,竟也不知該怎麽回應。
雪狼王聽覺敏銳,被弄得很不安生,便吩咐太醫出去制止。太醫忙走到屋外,對大黃鴨和阿葉訓斥道:“大王還健在呢!正在養病,你們倒嚎起來了!”
阿葉遭到了太醫的訓斥,沒好氣地說:“太醫您不也嚎兩天了嗎?”
太醫氣惱:“你還敢說我?你這閹奴!”
阿葉可不覺得太醫是比自己高貴的,自然不受這個辱罵,氣鼓鼓地回嘴:“我不就沒有小叽叽嗎?還幹淨又長壽呢!”
太醫也是無言以對,因為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說,沒有小叽叽确實比較長壽。
“好了,不跟你說了,不要打擾大王休息,否則,你擔待不起!”說完,太醫便拂袖而去。
大黃鴨拉着阿葉說:“你也是的,怎麽和太醫大人頂罪呢?”
阿葉卻道:“我是和他講道理。”
大黃鴨搖頭,說:“你這貓子脾氣太大,還好是跟着咱們主子,要是跟的別人,不知怎麽死的。”
柳椒卻歪着腦袋在屋檐下坐着,看着天空上飛燕掠過,持續制造“蒼蠅百慕大”。
燕子在藍天下飛來飛去的,瞧着倒是好看。飛燕不住掠過,在天空中畫出黑色的痕跡,仿佛織出了一張網。在這網中,忽又空出一洞來,原是一只老鷹從天而降,俯沖下來。
老鷹落地後,一個轉身,化作了人形。雪豹化人形是一絲不挂的,但這個老鷹化人形卻身穿黑色羽衣,并無過分裸露。
“你是……”柳椒站起來。
老鷹朝柳椒抱拳,說:“我是飛鳥衛的長官。”
“哦,你快請進吧,大王在等你。”柳椒推開門,請老鷹入屋。
老鷹進了庵堂,便徑自走到卧室,對雪狼王行禮。
雪狼王低頭刷着勤政任務,聽見老鷹的聲音了,便擡頭說:“那條蛇怎麽樣了?”
老鷹回答:“啓禀大王,大王染病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道士便跑了。”
“跑了?”雪狼王淡淡說,“跑哪兒去了?”
“跑樹林了。”老鷹回答,“一進了樹林,他就化成了蛇形。”
鑒證大人此時也來到了,聽到了老鷹的話,便說:“大王果然英明神武。看來老鷹也印證了大王的猜測,那個道士确實是蛇妖化的。”
柳椒感到驚訝:“為什麽進了樹林要化蛇形?”
“在樹林裏的話,蛇形比人形要方便。”老鷹回答,“我猜是這個原因。”
柳椒想起了山野裏的生活經驗,也不得不承認蛇在林子裏很容易藏匿,也很容易溜掉。
雪狼王問:“你可沒跟丢了吧?”
老鷹回答:“當然。說到抓蛇的話,臣下也算是一把好手。”
“确實。”雪狼王道,“老鷹是蛇的天敵,這也是我把任務分配給你的原因。”
老鷹高鼻深目的,神态嚴肅,又點頭,說:“大王,臣下沒抓到刺客。”
雪狼王有些驚訝:“沒抓到?”
老鷹一本正經地說:“是的,大王。”
柳椒也很驚訝:“你不是說你抓蛇是一把好手嗎?”
“是這樣沒錯。”老鷹道,“可他最後從牆洞潛入了白子府。我準備飛入的時候,卻被白子府的蒼鷹侍衛攔住,問我是幹什麽的。我想到大王曾吩咐我秘密行事,就說只是路過。便先行回來跟大王彙報。”
雪狼王點頭,說:“你做得好,不要鬧大。”
說着,雪狼王沉吟道:“居然是他嗎?”
鑒證大人也很驚訝:“怎麽是白子呀?”
柳椒好奇地問:“白子是誰?這名字好奇怪,難道還有黑子嗎?”
鑒證大人回答:“侍衛長有所不知,這個‘子’是‘公、侯、伯、子、男’的‘子’。”
柳椒更奇怪了:“什麽公猴子男?”
鑒證大人幹咳兩聲,只得解釋說:“就是在‘王’以下的爵位,按地位從高到低排列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白子,姓白,是個子爵,所以叫‘白子’。”
雪狼王點頭,說:“不錯。正是如此。”
柳椒總算聽明白了,便說:“他姓白?大王也姓白,你們是親戚嗎?”
“是的。”雪狼王點頭,“他是我弟弟。”
柳椒驚訝無比:“您不是獨生子?”
雪狼王說:“不是一母所生。”
老鷹卻說:“白子身份尊貴,我也不敢輕易得罪。但現在他可能與刺客勾結,大王……”
“這麽危險……”柳椒轉念一想,卻說,“那他是您的弟弟的話,不可能跟刺客勾結呀。一家子親人的,怎麽會害您呢?”
雪狼王不置可否。
倒是鑒證大人說:“侍衛長有所不知,現如今大王膝下無子,要是遭遇不測,順位繼承的就是白子了。”
柳椒大驚:“你……你的意思是……?”
雪狼王卻道:“你這也是猜測。”
“對啊,”柳椒說,“大王的弟弟心腸不會那麽壞的吧?”
鑒證大人和老鷹看了對方一眼,也不多說話了。
雪狼王道:“猜測也無益,我們直接去問問吧。”
“直接問?”老鷹和鑒證大人都吃驚不已。
雪狼王仍然要維持着“突染重疾”的假象,因此便微服出行。老鷹不放心,定要跟着。雪狼王卻道:“有小豹子侍衛長呢。”
老鷹卻是古板得很,直接反駁:“昨天侍衛長跟着大王,不也讓大王被毒蛇咬傷了?”
柳椒臉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羞愧難當。
雪狼王卻說:“那是本王誘敵之計,不是侍衛長失職。就算換你在旁護衛,結果也是一樣。”
老鷹便不言語了。
柳椒的心裏也好受了一些,雪狼王卻道:“對了,紅狐貍休養得怎樣了?讓他也跟着吧。”
老鷹便去醫院叫來了紅狐貍。紅狐貍一到室內,便立即跪倒,匍伏大哭:“大王!!!嗚嗚嗚嗚嗚……大王!!!仆聽說大王染上了重疾,仆心內如遭火焚!!!!”
“行了。”雪狼王打斷,“別演了,起來吧。”
紅狐貍起身一看,見雪狼王容光煥發的,道:“大王?您……氣色很好啊!”
柳椒在旁解釋道:“大王這是誘敵之計。”
紅狐貍一聽就明白了,忙站起來,說:“那就太好了,仆真是心內如遭火焚……”
“行了,走吧。”雪狼王大手一揮,便讓紅狐貍、柳椒跟上了。
雪狼王和柳椒一樣喬裝成普通的犬妖、貓妖,跟在紅狐貍背後。紅狐貍帶着二人坐上了豪華汽車,開車去往白子府。
在車上,柳椒好奇地說:“大王,您的弟弟叫什麽名字?”
“他叫白泠泠。”雪狼王回答,“泠泠白日照,皛皛天宇晴。‘泠泠’,和‘皛皛’一樣,都是清白、潔白的意思。”
車子到了白子府外,紅狐貍先下了車,雪狼王和柳椒跟在他身後。白子府的看門犬衛将他們攔住:“這兒是白子府,不得擅入!”
紅狐貍拿出禁軍令牌,說:“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
犬衛便睜大了狗眼,說:“我們不識字诶。”
“……”
最終,還是白子府的管家前來,看到了令牌,連忙恭敬地迎了紅狐貍,又看着柳椒和雪狼王,說:“這兩位是?”
紅狐貍心虛地說:“是……是我的随從。”
“哦,那請進吧。”管家請三人進了府內,帶到一處廳子,請他們坐下,又奉上了茶水。管家說:“白子剛好不在,您要等麽?”
紅狐貍卻冷笑了:“大王有命,白子不在,也得在。”
管家忙道:“是的,小人現在就去急call白子大人。”
“可不要讓我等久了。我沒什麽耐性。”紅狐貍笑道。
“是……是的,紅君。”管家恭敬退下了。
柳椒向來只見過紅狐貍恭敬的樣子,從沒見紅狐貍擺架子過。現在一看,柳椒便驚訝地說:“紅君好氣派呀。”
紅狐貍一聽,忙縮起肩膀,說:“不敢、不敢……”
雪狼王笑了:“紅君在外面向來都是很有派頭的,這本王知道。”
紅狐貍聽見雪狼王這句話,險些就要跪下來磕頭了:“大、大王……”
“行了,”雪狼王按住紅狐貍發抖的肩膀,笑道,“跟你開個玩笑。”
紅狐貍又道:“其實,外人給我面子,說難聽點,就是我‘狐假狼威’。大家都是尊敬大王,因此,就是大王屋裏養的一條狗,都能得到禮遇,更何況是仆呢?”
雪狼王笑笑,說:“別多話了,喝茶。”
柳椒捧起茶杯飲茶,又打量四周,只見這小小的廳子看起來雪白雪白的。地上是抛光的大理石灰色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是一樣的白色,旁邊放着黑色鐵藝的花架,牆壁中央挂着四四方方的黑色電視機。
柳椒覺得有些乏味,拿起了遙控器,打開了客廳上挂着的電視機。電視機上播放着一則娛樂新聞,《霸道狼君俏貓妃》劇組在接受采訪。這個電影現在似乎很火,票房大賣。大概是滿足了觀衆對王室的好奇心吧。這些宮廷戲往往都能賣得很好,更別說有布偶精這樣的北國第一美貌貓妖加持了。布偶精現在紅得很,演技倒是一般,但大家都說,就算整場電影都是布偶精在喵喵叫、玩皮球,他們都會買票去看的。也是因為他那麽火,現在采訪的鏡頭都集中在他身上。
柳椒便指着屏幕上的布偶精,說:“大王,您看,是那個大美貓!”
雪狼王道:“你才是大美貓。”
柳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紅狐貍裝作什麽都沒聽見,托腮看着電視。高清大屏幕特寫下的布偶精依舊美得冒泡,尤其是一雙藍眼睛,奪人心魄。
“在這次拍攝中,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嗎?”主持人問道。
布偶精想了想,說:“這次拍的是宮廷戲,所以非常考究,我學到了很多……”
雪狼王不禁說:“這電影非常不考究。”
主持人又道:“電影裏的狼王多疑又霸道,性格糟糕,這是參考了哪一位雪狼王的形象嗎?”
布偶精呵呵笑了:“啊?啊啊啊哈哈哈?你說什麽呢?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編劇嗎?”
編劇忙說:“這個狼王的形象……嗯,是我們的顧問給的建議。”
主持人說:“對了,這次的宮廷禮儀顧問……”
鏡頭轉到一個臉色冷峻的男子身上,那男子說:“參考的是當今的雪狼王。當今雪狼王就是一個多疑又霸道、性格糟糕之人。”
主持人臉色僵硬:“哈哈哈哈……我們先看一則廣告。”
柳椒愣住了:“這……這宮廷禮儀顧問是誰呀?怎麽诽謗大王?”
雪狼王道:“這就是我弟弟。”
正在此時,聽得有人推門而入。柳椒轉頭一看,便見一個高貴冷峻的男子走了進來——正是白泠泠。
“是你?”白泠泠驚訝,看着雪狼王,“怎麽一陣狗味?”
雪狼王答道:“微服出巡。”
白泠泠冷笑:“不作不死。”
雪狼王又說:“你派刺客來殺我了嗎?”
“刺殺你?”白泠泠說,“你在開玩笑嗎?”
雪狼王點頭,說:“飛鳥衛發現刺客潛入你府內了,你小心些。”
白泠泠卻說:“什麽刺客?”
“是蛇妖。”柳椒站起來,勸說,“一條很毒的巨蛇,你小心點呀!”
白泠泠瞥了柳椒一眼,注意到了柳椒的尾巴,便說:“你是貓?”
柳椒不知該怎麽回答,迷迷糊糊地點頭:“我是。”
白泠泠說:“過來,給本座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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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