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血族隕落

嚴永勳沒推開花房的門，而是悠然地轉身走開。

伊地稠不知該怎麽做，他心一橫，從腰間取下鑰匙串，找到小刀後割破手腕，遞給難耐的葉知西。

葉知西一雙通紅的手顫抖的掰過男人的手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擡眸：“伊地稠，我的心髒好幾秒才跳一下……”

情況緊迫，伊地稠催道：“試試看，你這樣下去會怎麽樣誰都不知道。既然想變為吸血鬼，總要吸血吧。”

說得沒錯，無論怎樣，吸血夠沒錯。

葉知西張大嘴巴。

嘴角沒有鋒利的獠牙，男人看着不斷湧出的鮮血，閉上眼，啃了上去。

沒一會兒，葉知西滿足的擡起頭，唇邊是帶着餘溫的血跡。

看着面色逐漸恢複不再火紅的男人，但卻目光呆滞毫無生機的男人，伊地稠擔心道：“葉知西，怎麽樣，你的皮膚在慢慢恢複，不紅了。還難受嗎？”

葉知西像是沒聽見似的，咚的一聲，僵硬的倒在了地板上。

見男人暈倒，伊地稠趕忙撲過去，探鼻息。

或許是天氣太冷，或者是太緊張，伊地稠沒探到葉知西的鼻息。

男人心一緊。

解開葉知西的外套扣子，趴在身上貼近左邊胸膛。

許久，才聽到心髒緩緩的跳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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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葉知西所說，他的心髒仍然跳動，但頻率卻低到讓人誤以為已經死亡。

伊地稠弄不清其中的緣由，或許是再次成為血族必須經歷的吧。

此刻，只能耐心等待，等葉知西醒來時是否會再次擁有強大的力量，有瞬移的能力和不老的容顏。

——

漫長的幾個小時後，越來越敞亮的花房迎來了第一縷陽光。

一夜未眠的伊地稠蜷縮着身體睡在花架前，感受到照射後揉了揉困倦的雙眼。

男人起身，将窗戶打開。

清晨的涼意席卷而來，伊地稠面頰一陣清風拂面，轉身看向被他拖到角落的葉知西。

從倒地後，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就連挪地方都沒變過。

伊地稠垂眸，看向他簡單包紮的手腕處。

腦海中突然浮現第一次與葉知西相遇時的場景。

那個寒冷的冬夜。

那時候的伊地稠從老家出來，剛到婺城。

想努力賺錢回報父母，卻因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深夜冷清的街道上游蕩。

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将一個弱小的聽話的男人壓在牆上。

不用想，肯定是情侶在親嘴。

伊地稠繼續前行，沒走幾步聽到高大的男人沖靠牆的男人說道：“你什麽都不記得，回家換身衣服躺在床上睡覺。”

男人諾諾地答應，離開。

伊地稠愣住，呆愣在原地。

這時哪怕寒冬臘月也衣衫單薄的葉知西走向男人，見對方一臉吃驚，剛準備注視伊地稠的眼睛，伊地稠已經先說話：“你需要血，你不是人？”

他喜歡獵奇，網上有一些人的經歷很古怪，莫名其妙不記得事，無端多了像被動物咬過的印記。

葉知西看上去和善，并未因這句話露出兇相：“然後呢？”

伊地稠攥緊拳頭，腦袋飛速運轉。

如果真的是血族，那麽對有異能的血族來說積攢金錢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他猶豫片刻，鼓足勇氣：“你吸我的血，給我錢！”

葉知西挑眉，看着當時衣衫褴褛身上發出臭味的男人，說道：“你不認為你太髒了嗎？”

伊地稠胡亂的理了理蓬亂的到脖子的長發，回答：“我的血很健康，而且肯定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存在。你這樣出來吸血，就算抹去記憶，久了也會有人覺得奇怪。有一個固定的人為你提供鮮血，這樣不是更好嗎？”

夜色之下，葉知西看到男人眸中的自信。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錢不惜與我為伍？”

“你也看到，我淪落到這種地步。相比起所謂的危險，我更想有一筆金錢，拿回家給我爸媽。”

聽聞此處，葉知西仔細打量男人。

夜幕下看不清楚男人被長發遮擋的容貌，但能看出有一副不錯的皮囊。

葉知西思忖片刻，問：“除了血之外你能提供別的嗎？”

伊地稠毫不猶豫：“我會電腦，你晚上出門我會給你挑選沒有監控的路線，保證你不會被人類世界發現。”

這正需要，葉知西暗喜。

随即，葉知西伸出手：“你好，我叫葉知西。”

伊地稠卻沒急着握手，而是問道：“如果你答應，能先商量下每次吸血給我的錢嗎？”

“你好像很需要錢？”

“對，我必須做一個兒子該做的。不搶不偷，獻血就能得到報酬的工作，我很需要這樣的工作。”

“我告訴你，我到現在成為吸血鬼快一千年了。你認為我累計的財富夠支付你嗎？”

“一千年？”伊地稠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

“請你放心，金錢方面無需擔心。”

伊地稠放心，搓了搓髒兮兮的手擡手握住男人冰涼的手掌：“你好，我叫伊地稠。”

伊地稠抽回思緒，看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葉知西。

如他說的那樣，金錢确實沒愁過。

伊地稠寄回家的每一筆錢，包括這棟別墅和他賬戶裏的所有錢都來自于葉知西。

這個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說過的話會努力做到。

一陣風出來，伊地稠上前。

蹲在葉知西面前，俯身再次貼近胸前。

有心跳，但幾乎半分鐘才跳動一次。

不知情況到底屬于什麽情況的伊地稠不得不将葉知西往有光束照射的地方拖。

他不敢讓葉知西完全暴露在陽光下，只将男人的手掌放在了陽光下。

晨光傾斜，葉知西的手沒任何變化。

沒有冒出點點火星，沒有變燙，也沒發紅。

伊地稠摸不着頭腦了。

他将其餘的窗簾全部拉開，花房更亮，一室光照。

葉知西的全身都被陽光溫柔的撫摸着，他的皮膚也沒起任何變化。

伊地稠匆忙俯身，聽心跳。

還是那樣，慢到以為聽不到跳動的頻率。

除了心跳越來越慢之外，沒別的變化。

就在這時，嚴永勳推門而入。

他站在暗處，一眼就看到葉知西躺在光照之下，身上沒有冒出任何星火。

“成功了！”

嚴永勳激動地道：“他成為了日行者！看來我說得沒錯，是用這種方法。”

伊地稠卻一臉愁悶，看向激動的血族：“他一直沒動過，不懼怕陽光，卻還有心跳。嚴永勳，你認為這正常嗎？”

嚴永勳饒有信心：“興許是過程長一些，我們要耐心的等待。”

伊地稠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無奈，只得繼續等。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去探葉知西的心跳頻率。

越來越慢。

也是，成為吸血鬼肯定不會有心跳，慢的話也許說明在轉換呢。

這一等就是一整天。

到太陽落山，葉知西仍然沒醒來。而到這時已經兩個小時沒聽到他的心跳了。

沒成為吸血鬼，心髒也兩個小時沒跳動過。

難道死了？

伊地稠慌亂的把葉知西拖到邊上，聲嘶力竭的呼喚：“葉知西，葉知西你醒醒！”

地上任由擺弄的男人沒回應。

伊地稠摸他的手，分明又能感受到體溫。

快不知到底怎麽回事了。

“葉知西，你不是要改變顏喻的人生嗎，你起來啊！”

“葉知西，葉知西！”

“葉知西，醒醒！”

整棟房子都充滿男人悲痛的呼喊，而葉知西卻沒任何反應。

嚴永勳走進花房。

他蹲下身，無奈地沖情緒激動的伊地稠說：“他死了，別喊了。”

伊地稠不相信，拽着嚴永勳的衣領，面紅耳赤的質問：“怎麽會？這不可能！”

嚴永勳一臉淡定：“有的人在轉化時承受不了會死掉，不然你以為每個人都能成功的被轉化嗎？葉昊軒如今就是普通人，承受不了死掉也沒什麽稀奇。”

伊地稠把怒氣發到看不到任何悲傷情緒的吸血鬼身上，吼道：“他是你的朋友，你不想想辦法嗎！”

嚴永勳嫌惡的扯開男人的手，面不改色的說：“轉化他是雙方都願意的事情，你怎麽能怪罪到我頭上。別忘了，我可派人删除了人類的記憶，讓他們忘掉那個叫舒淳的女人。對吧，那個殺人犯？”

說完，起身毫不猶豫的往門口走去：“說起來吃虧的是我，幫他這麽大的忙卻什麽都沒得到。”

聽男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伊地稠痛哭。

他和葉知西相識這麽多年，一直都以為會死在吸血鬼前面，可到頭來葉知西竟先他一步。

伊地稠從未如此難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