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晉江
桔子輕手輕腳上了樓,趴在樓欄杆上偷聽。
打掃衛生的在洗手間擦什麽東西,“擦擦擦……”的聲音,弄的她更緊張。
年少的沈非煙和江戎好的時候,好的天崩地裂,吵起來的時候,也是天翻地覆,這倆人在夜總會裏玩,沈非煙坐在江戎腿上,好好看着節目,都能一言不合跳起來吵。
上街買個東西,也能兩句話不對,鬧起來。
現在看看,全都是那種雞毛蒜皮,甚至想不起來的小事。
桔子此時拼命想,都想不起一件……
她靠在欄杆上,感慨時間過的真快。要不是剛剛,江戎那說話的語氣,令她一瞬間就回到了從前,她都沒感覺,六年就這樣就沒了。
樓下的沈非煙沒想那麽多。
她瞪了江戎一會,覺得還是搶狗更重要,就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就不能成熟一點。”
語氣好像剛剛門口那個“矯情病”不是她。
江戎說,“哦,你哪兒成熟了,說一下我沒注意的地方?”
語氣不經意中,有種理所當然的了解,還有……不要臉。
沈非煙把她抱狗的照片壓在桌上,壓着脾氣,站起來,“我知道空口白牙光是說沒用,是不是和以前不同,你可以看看。”
她轉身,拿過旁邊買的牛眼肉,用橄榄油,黑胡椒,海鹽已經腌過,這是她給她和桔子準備的午餐。
一言不發。
鑄鐵厚底的鍋放在火上,她拿過圍裙,綁在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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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點火。
江戎看着她,看她的腰,勒緊還是那麽細,圍裙上有粉色的小玫瑰花,清新浪漫地跟着她動。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系圍裙。
沈非煙……
系圍裙?
他無聲地笑了笑,誰敢想。
她把手放在鑄鐵鍋上,隔空側了側溫度,神色專業,而後端過盤子,夾子夾出裏面的牛扒,放在鑄鐵鍋裏,肉遇熱,開始刺刺拉拉響,冒出香氣。
江戎把手邊的杯子推遠,手搭在臺上,看着她。
這房子是沈非煙出國前,她爸還在世的時候,她家買的,當時不怕産權問題,就圖地方好。讓他現在看,這地方怎麽敢買?産權不明,是在這旁邊公園裏圈的地,占了綠化用地,誰給辦房産證。
沈非煙像她爸,辦事不看遠,先辦了再說。
但這樣也有好處,就像此時,三四分鐘的時間。
她的牛扒已經好了,正在擺盤……
他看着她,她彎腰,很精致地在挪那兩塊牛扒,手腕上,一根細金的手鏈,随着她晃,滋生出無聲的韻律,美的晃人。
讓她手下的那盤子,都變的招人喜歡。
她端起來,滿意地看着,而後送過來……送到他面前。
放在臺上,鄭重轉向他。
大圓的白盤子,流暢的線條,中間是煎得恰到好處的牛扒。
伴碟完美畫龍點睛。
江戎看着沈非煙,神情意外,這一手,打敗全城多數號稱頂級的西餐廳。
跟別提,比餐廳還多了剛剛出鍋的焦香誘人。
沈非煙得意地說,“怎麽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現在不止能養活自己,也能養活甜甜。”
江戎沒有動。
沈非煙說,“七分熟,你不信?”她拿過刀叉,左手叉子固定,右手切了一刀,牛扒中間微微泛紅。
“這個我幾乎每周都做,絕對不會錯。”她看着自己的作品,“還是你不喜歡七分熟?你喜歡幾分熟?”
“他吃過多少次?”江戎忽然問。
沈非煙手上的動作停住,看向江戎,竟然秒懂!
江戎站了起來,冷冰冰地說,“六年沒見,甜甜早就不認識你了。你以為你走了六天嗎?”
——
聽見大門響
桔子從樓上跑下來,“你們倆,怎麽還和以前一樣,這又是為什麽,換他發脾氣了?”
沈非煙推給她一副刀叉,“快來,快來,耽誤到這會都沒吃飯,他不吃咱吃。”
“你做的?”桔子驚訝的眼神和語氣,完美地治愈了沈非煙。
沈非煙幫她切牛肉,“快,這靠邊的位置最好吃。我的絕活。”
帶一點點肥,又焦焦的,桔子吃了,然後捂着嘴,說不出話,一個勁給沈非煙伸拇指,“你厲害!”
沈非煙就笑,拿起來旁邊的照片,和那狗的照片說,“甜甜,下次給你吃。”
“你還沒說,江戎怎麽走了。”桔子問。
沈非煙說,“臭脾氣,我以前連面都不會煮,他一時不适應我已經餓不死了呗。”
桔子點頭,覺得這個理由非常合理。
“真的餓不死了。好吃,比這邊餐廳的都好吃。”
“當然。”沈非煙倒了杯水給她,“那你都吃了。”
“一人一塊。”桔子說,“拿碟子來分。”
杯子放下,沈非煙遞給她一個碟子,看到旁邊有個手機,“你的?”
桔子嘴裏吃着東西搖頭。
沈非煙拿起來,按開,上面鎖屏的照片,是半個蘋果。
世界,一下好像安靜了。
客廳牆面,是淡淡的藍色,她家當初裝的時候,選的地中海風情,客廳用了藍白,陽光從外面穿透進來時,飄着藍,能給人身處地中海的錯覺,此時,沈非煙也好像一瞬間,沉浸在靜靜的,湛藍的愛琴海底。
沈非煙放下那手機,吃了一塊牛肉,焦香的牛扒味,想了想,又把叉子放下,拿着那手機……空了一會,直接按了一個密碼,如點對魔咒,半個蘋果閃開,鎖屏開了。
她的心裏說不出什麽味。
桔子說,“江戎還用着你們以前的密碼。”
沈非煙把手機扣在桌上,。
桔子說,“他心裏還是多少有你。”
沈非煙說,“……我和他的愛情,就像希臘的愛琴海一樣。”
桔子連忙左右看看,奇怪道,“江戎又沒在,你又作死給誰看?好好說話。”
沈非煙翻了個白眼,“我就是在好好說話,你還記得那年我倆去希臘,我回來說,那海看着那麽漂亮,結果到要下海的時候,什麽呀,沙子全是黑的。根本沒有看着美。”
桔子點頭,“原來是這事,不過你給我說就行了,給別人這樣說,就招罵。”
沈非煙說,“愛情要像馬爾代夫那樣的沙灘,至少得是用着舒服的,不能只是看着舒服的呀。”她仰頭閉眼,神色美美的,發着白日夢的向往,不加防備的表情,帶着天真。而後感慨說,“真的——好久沒休假了。”
桔子笑起來,“我知道江戎為什麽走了,你要證明自己今非昔比,一心想閃瞎他的狗眼,結果,他不在乎你的廚藝進步了多少,估計就想着……以前你倆一起的時候,你從沒給他做過飯。你倆壓根想的不是一回事。”
沈非煙驚訝地看着她,還沒說話,門響。
沈非煙去開門,“隔壁這麽快刷好了?”
開了門,江戎站在門口,後面還跟着一個男的,三十多歲,穿的也體面,她估計是江戎的司機。
沈非煙看着江戎揶揄他,“你還用親自來拿手機?讓你司機過來不就行了。”
江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進屋了。
沈非煙莫名其妙,側頭沒來得及瞪他。
後面的“司機”上前來說,“我是隔壁的。”
沈非煙:“……”
那人說,“我來問問,你家怎麽搞的?刷房,怎麽把我們家也給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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