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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渝北和程知知的飛機準點降落在a市機場的時候,a市這個冬天的初雪剛剛好落下。
清冽的風卷着細碎的雪花拂過程知知的發梢肩頭,程知知怔怔地站在這片闊別四年、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一瞬間竟有點近鄉情怯。
四年前在這裏,她曾經滿心歡喜地跋山涉水只為給另一個人驚喜;四年前也是在這裏,她在死裏逃生後,終于認命接受量力而行的可貴。
當年在下決心離開a市的時候,程知知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再回到這裏,而且是在孟渝北的陪同下。
站在程知知身側的孟渝北似乎有所感知,他捏了捏程知知的手,像在安慰她,“我們走吧。”
程知知從回憶裏抽身,她朝孟渝北笑了笑:“好。”
機場外早有孟家安排好的車輛在等候,司機一看到孟渝北,便下車恭敬地迎上去,幫忙安置孟渝北和程知知手上拉着的行李。
程知知看到司機的時候愣了一下,轉過臉問孟渝北:“我還以為會是袁叔。”
袁叔是在孟家的司機,在孟家呆了二十多年,以前但凡孟渝北有什麽出行,總是袁叔來接送的。
孟渝北一邊給程知知開車門一邊說:“袁叔的兒子前兩年給袁叔添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我爸媽想着袁叔也一把年紀了,幹脆就讓袁叔提前退休。你要是想見袁叔,改天我帶你去拜訪他。”
在程知知的記憶裏,袁叔和善敦厚,對她和孟渝北這些小輩,向來十分慈愛。程知知還記得袁叔養了一只胖乎乎的貓,名字叫來福。
西瓜比來福要小兩歲,加上程知知不會照顧,以前程知知剛把西瓜抱到孟渝北家裏的時候,比起來福,西瓜簡直愧對它的名字裏的魁梧,小小的一只,弱雞的很,來福兩只爪子就能把西瓜捏扁搓圓。
就算後來西瓜在孟渝北的照顧下漸漸壯實起來,噸位也比來福大,可西瓜見到來福還是會生理性畏懼,平時在外耀武揚威的,沒事還吼兩聲,在來福面前就只會賣萌。
想到這裏程知知對孟渝北笑了笑,說:“好啊,去拜訪袁叔的時候我要把西瓜帶上,去見見來福。”
程知知真的挺喜歡看西瓜在來福面前慫慫的樣子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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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渝北領着程知知回楓山別墅的時候,孟渝北的母親孫曼柔已經做好一桌子菜等着了,一看到孟渝北和程知知進門,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迎過去,“可算是回來了,之前看外面下雪,我還在想航班會不會延誤。”而後孫曼柔把目光定在了孟渝北身後的程知知身上,眼神有一瞬的驚訝,但很快就變成了後知後覺的了然。
怪不得自己的兒子一直待在t市,怪不得自己的兒子上次那麽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很快就會把兒媳婦帶回來,原來是找到了程知知。
孫曼柔看着程知知,就像看着一個久未歸家的孩子,有些感慨地摸了摸程知知的頭發:“好孩子,渝北總算是把你帶回來了。”
四年未見孫曼柔,說不拘謹是假的,不管以前孫曼柔對程知知多好,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中間空白的時間裏,感情還留下多少,是否屬意了其他的姑娘做兒媳,程知知一點都不知道。
來之前程知知心裏就忐忑的很,前一天晚上更是纏着孟渝北反反複複問了好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孟渝北起先還耐心回答,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才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讓程知知閉嘴。
直到此刻見到孫曼柔,程知知才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程知知禮貌地喊了一聲“阿姨”,孫曼柔應了一聲就拉着程知知的手往屋子裏走,柔聲說着話:“真是天意啊,之前我只知道渝北要帶女孩子回來,還不知道這女孩子就是你,今天上午在做菜的時候,本來想做魚湯的,不知道怎麽了就做成了一道麻辣魚。”
孫曼柔的長相跟她的名字一樣,漂亮又娴靜,纖細又柔弱,說話也溫聲細語的,身上帶着典型江南女子的柔美,和程知知一點都不一樣,可是吃東西的口味卻和程知知出奇的相似——都喜食辣。
孫曼柔喜歡吃辣,最拿手的菜也是辣菜。而孟渝北的父親孟懷興的腸胃不大好,吃不得辣菜,孟渝北也鮮少吃辣,孫曼柔總覺得自己的好廚藝得不到賞識。
直到偶然得知程知知喜歡吃辣後,孫曼柔才覺得自己的好廚藝有了用武之地,只要程知知到孟家來,孫曼柔總會做一些孟懷興和孟渝北很少吃的拿手菜來招待程知知,每當看到程知知大快朵頤的樣子,孫曼柔心裏就十分有成就感,于是更變着花樣給程知知做好吃的。
在這些菜裏,最受程知知好評的,就是麻辣魚。
程知知跟着孫曼柔走到餐桌邊,果然看到擺在桌子正中央的一大盤紅油油的麻辣魚。
“你們倆快去洗洗手,然後過來吃飯。”
“好。”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孫曼柔很會聊天,怎麽說也是世家裏教導出來的千金小姐,說話的語氣、态度、內容都很會把握,不會生分也不會刻意客氣,讓人感覺很舒服。程知知起初還有些局促,到後來卻是和孫曼柔越聊越投機,就像和以前一樣。
飯後,程知知主動承擔了洗碗的任務,孟渝北也跟進了廚房,站在程知知身邊,一邊接程知知遞過來的盤子,一邊對程知知說:“這下安心了?”
程知知的嘴角一直是勾着的,聞言點點頭:“安心了。”
來之前程知知最擔心的就是得不到孟渝北父母的認可,可是顯然,現在這個擔心已經沒有必要了。
程知知心情愉悅地哼着歌,哼得身邊孟渝北的心情也愈發好了起來,“明天我們去一中。”a市一中是程知知和孟渝北的高中母校。
程知知有些驚訝:“去那裏做什麽?”
“明天是一中的90周年校慶,會很熱鬧。”
“校慶啊……”說來有些慚愧,在a市一中讀了六年,如今回想起來,除了關于孟渝北的事情,程知知對a市一中最大的印象就是考試巨難、食堂一樓的麻辣燙巨好吃,對于一些重要的紀念日比如校慶這種,就沒有放在心上過。
程知知看了孟渝北一眼:“你居然會記着高中校慶的日子。”
這倒不是孟渝北刻意去記的,是高中的校長特地寄了校慶的邀請函過來,“校長特地給一些校友寄了邀請函,這次90周年的校慶應該辦得很熱鬧,想去玩玩嗎?”
程知知點了一下頭,畢竟是呆了六年的學校,也是有感情的,“好啊。”然後忽然又想起來,“校慶的話,你說邵宣哥會不會去啊?”
孟渝北白了程知知一眼,語氣變得有些酸溜溜的,“你的邵宣哥,他去不去我怎麽知道?”
程知知卻似未發覺地接着說:“不過邵宣哥應該也算是我們一中的代表性優秀校友了吧,長得一表人才不說,年紀輕輕的就事業有成,這段時間剛好在國內,校長也應該給他寄邀請函了,你說是吧?”
程知知說完看向孟渝北,果不其然他的臉有些黑,“不知道。”
程知知眨了眨眼睛,一邊把碗盤擱置在櫥櫃裏,一邊接着點火:“說起來,邵宣哥還真的是為數不多的好男人,當時在學校裏,就有不少女孩子對邵宣哥芳心暗許什麽的,我記得當年有個高中部的學姐猛追邵宣哥,好像還給邵宣哥寫了好幾百封情書……”
程知知口中這個高中部的學姐怎麽追邵宣孟渝北不知道,可關于程知知和邵宣那一段孟渝北卻是清楚的很。
程知知越說,孟渝北的臉色就越黑,在程知知把最後一個碗放進櫥櫃裏後,孟渝北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把程知知抱起來,放坐在流理臺上。
程知知被孟渝北的舉動吓了一跳,被孟渝北抱到流理臺上後一邊看着廚房門口有沒有人經過一邊掙紮着想要下來,聲音帶着羞惱:“孟渝北你幹嘛?!讓我下來!”
孟渝北對程知知的話置若罔聞,廚房的門就在流理臺的旁邊,孟渝北腿一踢,廚房的門就關上了。他雙臂撐在程知知兩側把程知知牢牢地控在自己的範圍內,視線剛好和程知知相平,然後皺着好看的眉頭,直勾勾地看着程知知的眼睛,說:“你真的覺得你的邵宣哥很好?”
原來孟教授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的嘛。
程知知努力壓住止不住想上揚的嘴角,說:“當然啊,我爸也這麽覺得。”
提到程爸爸,孟渝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一直都記着程爸爸為程知知和邵宣安排相親的事情。
“那我呢?和你的邵宣哥比呢?”
程知知歪着頭,一副在認真思考的模樣,“我想想啊……”
孟渝北一直繃着臉看着程知知,看起來真的是一副認真在等答案的樣子,程知知笑起來,“你這麽在意?”
孟渝北沒說話,一直沉默地盯着程知知,可從未松動過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他真的很在意。
程知知伸出手指摸了摸孟渝北的眉毛,心裏嘆了一口氣,說:“邵宣哥是很好,可是他只是邵宣啊。”
“他不會寫代碼,沒有在a大當老師,沒有為我擋刀子,,他不傲嬌也不別扭,他不喜歡我也沒讓我喜歡這麽多年,他的名字不叫孟渝北。”
不管邵宣有多好,因為他不是孟渝北,所以這些好都跟程知知無關。
說到這裏程知知抿着唇角笑了一下,然後嚴肅了臉色,“講真,你不能因為你長得比邵宣哥帥就否定邵宣哥的其他優點嘛,我還想着問你你的朋友裏有沒有合适的女孩子,好介紹給邵宣哥呢。”
程知知就是這樣,有的時候說話能氣死人,有的時候好聽的能讓你覺得你在她心裏重要的不得了。
孟渝北得承認,他被撩到了。
孟渝北仍沉默地盯着程知知,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皺在一起的眉毛卻舒展開了,程知知伸出右手,食指挑起孟渝北的下巴,“哎?怎麽不笑一個?”
孟渝北看了一眼程知知有些輕佻的食指,然後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
這個笑讓程知知突然覺得不妙,她迅速地收回手指,想從孟渝北的懷抱裏跳出來,可是已經晚了。
孟渝北捏着程知知的右手,陰測測地看着程知知:“怎麽,撩了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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