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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天氣依舊是悶熱而躁動,頭頂仍然是大朵大朵的白淨雲彩,天邊的黑色流雲好像是塗抹不盡的墨水,一點點浸染過來。
蘇淺停住了腳步,湮沒在忙碌奔走的人群中,仰望着摩天大樓,突然記起了池洛說過的一句話,“不要忘記自己的名字,人一旦忘記了自己最溫暖的夢想,就會喪失辨別力,跟身邊的人一樣,最後灰成人群。”
還記得那是一個秋天的豔陽天,午後的慘白陽光有一些刺目,池洛幹淨的白色襯衫上沾染着陽光的味道,顯得清爽又俊朗,就這樣不期然的走進了純真的蘇淺心中,她心底驀然升騰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這大概就是“最溫暖的夢想”吧。
多傻啊。
蘇淺苦澀的揚起嘴角,蘇梅曾經說過,“蘇淺,其實你是表面陽光燦爛橫行無阻,其實心裏怕的要命。”
蘇梅看什麽東西都能夠一針見血,直中要害,這是蘇淺一直渴望擁有的,只是那個時候,笑得眼淚都淌出來的蘇淺,有一種想要把一臉睿智精明的蘇梅淹死在波瀾壯闊的瀾滄江裏的沖動。
蘇淺忽然抑制不住的抽泣起來,她坐在馬路旁落滿塵土的臺階上,将臉埋入膝彎,寬大的外衫映襯着這樣的嬌小身影讓人心憐。
安淩霄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朵川流不息中唯美的帶露花苞。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真正碰上了文學書本或者言情小說上才會出現的文雅詞句,行人如同水流一樣匆匆流走,而兩人隔了一條行人街,時光靜止,歲月靜好。
其實,平凡的生活本就是一本言情小說,只是尚且沒有有心人将它印在紙上而已。
安淩霄從人行道的另一邊繞過去,然後從背後環住蘇淺,高大的身軀整個包裹住身形嬌小的女孩兒,柔聲安慰道:“淺淺,不要哭了,是我錯了。”
蘇淺原本懸空的心就這樣不設防的放了下來,她不是孤單一人。蘇淺回身捶打安淩霄的胸口,用微啜泣的低啞聲音說道:“都是你,是你把我趕出來的,都是你不對……”她哭,她鬧,仿佛已經成為了習慣一樣的灑脫自然。
安淩霄輕聲撫慰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在開會的時候扣你電話,我不該沒有跟你說清楚和九博的合資計劃,我不該生氣的時候趕你走,我不該……”
千不該萬不該,卻不能錯過你。
何非然曾經說過,“蘇淺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但是,凡事都要有個度,一旦打破了那個所謂的度量,喜劇也會演繹成悲劇的。”
只是,注定的,就是注定的,安淩霄一直認為,蘇淺就是他的注定。
三年前,商場巨頭何老爺子六十五歲大壽,安淩霄作為名業的主要創業者之一,自然是不可缺席。
當時的他多麽的意氣風發,沒有安氏家族背後的強大支撐,跟随着身無分文的何非然從B市一路打到C市,從網絡行業一直擴展到珠寶行業,從白手的不名一文一直到資産萬貫的商業巨頭,雖然說到中後期唐王勃、宋兮辰、陳靖宇、于梁幾個兄弟也是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只是,起初的艱辛卓絕,絕對不是現在碩大的資産後,所謂的一句話一個單子一頓酒宴就能夠擺平的,或許一連幾個月你都是在跑同一個企業要贊助,而得到的回答依舊是“NO”。
宴席上,觥籌交錯、衣香鬓影,安淩霄香槟紅酒白蘭地喝了不少,其實他的酒量不差,卻是喝的雜了,感到頭腦有一些暈暈的,索性到花園裏逛上一逛。
花園中林木蔥茏,湖水林零,使得原本應該悶熱的夏多了一絲清爽。何家老宅是上世紀法租界的古老別墅,花園面積十分大,安淩霄走着沒有燈光的夜路,映襯着好像回到了幾十年代的黑白世界。
安淩霄站在這一片天然的湖水畔,凝望着水面上破碎搖曳的月影光影,恍然聽到身後的樹林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閃身,站到了一棵百年梧桐的華蓋陰影之下,與茫茫夜色融為一色。
忽然的動作,甚至連頭腦的指令都不曾發出,安淩霄當時也是疑惑了好久,事後回想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
蘇淺穿着的大學入學時軍訓的綠色迷彩,滿臉的稚嫩随着皎潔的月光,竟然映照出一種罕見的絕色。她踢着茵茵綠草間的石子,用堅定的語氣說道:“蘇淺,你現在是一個人了,你要堅強,蘇淺,前面的路還很長,你要堅定的走下去,蘇淺。”她不停的重複着自己的名字,時刻提醒着自己,蘇淺,正在自己胸腔裏跳動的心是一個叫做蘇淺的女孩兒的,只是她一個人的。其他任何事情,雲淡風輕。
她俯□去,撿起一塊鵝卵石,用盡全身的力氣向湖心擲去,“啪”的一聲,濺起了不小的水花。
這樣的一擲,也在安淩霄心裏飄蕩起點點漣漪。
靜好的夏夜,安淩霄雙手插在西服的褲兜中,嘴角銜着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目光定格在湖邊靜止的身影,還有臉頰旁偶爾掩映月光的潤澤,像極了傳奇故事中的王子。
“蘇淺,我記住你了。”
第二次見蘇淺,是在名業名下的深藍,C市最大的酒樓。
安淩霄酒宴途中離席去了趟洗手間,順手點上一支煙,慵懶無比的抽。
外面傳來了兩個女人的聲音,“狂什麽,不就是一個老爺子新近認的外孫女,能掀起什麽大的風浪。”已經成了房産大亨劉明升夫人的王旻之一臉的不屑,轉動着手腕上的一副上了年代的貴妃镯,低聲的嘲諷。
“噓,”一旁的劉氏企業劉董的秘書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夫人當初您還不清楚王珂之的手段麽,蘇淺可是她女兒。”
王旻之鄙夷的一笑,“不過是一條丢棄了流浪狗,還長了一雙狐貍的眼。”
恰在此時,洗手間的門被嘭的一聲推開,王家的長房長女王允卿怒目而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好發作。而面色略顯蒼白的蘇淺,就站在王允卿的身邊。
一片尴尬的沉寂中,蘇淺變幻了表情,率先開口,“姨媽快些回去吧,姨夫可是找你呢。”
王旻之仰頭挺胸的大步邁出,出了洗手間的拐角,蘇淺可以清楚地聽到“都是男人不要的貨,顯擺什麽。”這樣尖刺的話,好像一直刺進了心裏。
王允卿有一些擔憂的輕輕問道:“淺淺……”
蘇淺回神,笑顏如花,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自在,而事實上,她也做到了。在安淩霄聽來,這樣的聲音就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的巧笑倩兮和天真無憂,“表姐,姨媽在說些什麽啊,好像是關于我媽的是不是?”
王允卿好似是輕輕舒出了一口氣,“沒什麽,都是一些大人之間的事情,跟咱們沒關系。”
聽着走廊上逐漸消弭的腳步聲,安淩霄默默的抽完手中的煙,輕輕擲到紙簍中,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太耀眼的光輝,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劉明升手下的十幾處房地産的股票,在一個星期內,跌到谷底,大量的股票廉價抛售,卻好像是街邊排攤賣的水貨次品,終日無人問津。
若不是王家大少爺親自致電,這樣的勢頭,恐怕會只增不減。
安淩霄緊緊攥着一沓剛剛打印好的收購條款,“且放他們茍延殘喘去吧。”
陳靖宇輕拍于梁的肩,“安哥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了,這樣淩厲而狠決的手段,這兩年沒見過了。”
于梁附在陳靖宇耳邊低聲說道:“什麽叫做沖冠一怒為紅顏,什麽叫做……”結果話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唐王勃大聲叫喊出來,“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清朝的那個吳三桂麽,沖冠一怒為紅顏啊……”緊接着被于梁掐的直呼痛。
那邊何非然只是淡淡的掃了衆人一眼,眼光在安淩霄面上略略停留片刻,然後走出會議室。
陳靖宇于梁眼看情勢不妙,一溜煙兒跟在老大身後跑走了。
唐王勃得到了說話的間隙,看着寬大的會議桌旁安淩霄的身影,嘟囔道:“本來就是,沖冠一怒,為了那個紅顏的禍水李圓圓嘛……哪裏有錯?”
安淩霄孤身坐在靠背椅上,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緩緩吐出幾個字,“蘇淺,我要定了。”
唐王勃是後來才知道安淩霄口中所說的蘇淺的,乍一看,就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語氣語調卻是和安淩霄是一個路子。
“唐……王勃。”蘇淺的眸子是黑白分明的亮,水靈靈的,像是能夠溢出水來。
唐王勃點頭哼了一聲,“什麽事兒?”
蘇淺咯咯咯的笑出聲來,“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唐朝才子王勃的詩啊,唐哥哥,适才你哼什麽……”
唐王勃聽着這一生“唐哥哥”叫的酥脆,心裏自然是十分受用,正想要不計較她的戲弄之過出聲答應時,安淩霄陰沉着臉走過來,一把摟過笑的花枝亂顫的蘇淺,一雙冷銳的鷹目橫掃過來,語氣似乎冷到了冰點,“阿七,叫蘇姐。”
作者有話要說:努力的碼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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