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周日, 游樂場, 杭祁換下唐老鴨的人偶服裝,回到道具中心去穿上藍胖子的人偶服裝, 今天他站崗的位置不再是旋轉木馬附近,而是過山車附近,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視線時不時佯裝漫不經心地朝着游樂場四周望去……

可是, 今天她也沒來。

杭祁抿了抿唇, 将眼底失望掩去,壓了壓漆黑的頭發,将頭套戴上, 于寒風中修長挺拔地站立在過山車下, 面無表情地配合一些小朋友拍照。

小朋友們雖然喜歡藍胖子, 但這個藍胖子好冷漠, 都不會笑的, 也不會彎下腰撫摸他們腦袋,所以小朋友們站在他面前猶豫一會兒, 最後都紛紛奔向一旁熱情非凡的米老鼠那邊了。

杭祁沒太在意自己面前空蕩蕩的,排隊拍照的人都少。

……雖然今天她沒來, 但,至少她還是在繼續悄悄對自己好, 還未徹底厭煩。

他家裏放着一個小小的燈泡,是他昨晚從一巷細碎燈光中取下來的其中一只,和後來被他偷偷拿了回去的感冒藥、雨傘、以及那兩張小卡片放在一塊兒。

杭祁想到這裏, 眸光柔和了點,視線忍不住投向上一次有人舉辦婚禮的看臺,上一次那裏人山人海,熱鬧至極,這一次沒有任何活動,那裏便是冷清一片,只有五顏六色的氣球仍在高空孤單地飄着。

杭祁忍不住走了過去,他穿着笨重的人偶服裝,走到正在拆婚禮現場的幾個工作人員面前,一言不發地看着上次婚禮留下來的捧花,是一束潔白而聖潔的桔梗。

工作人員吓了一跳,剛想問怎麽了,就見碩大的藍胖子伸出圓乎乎的手,沒什麽情緒地指了指那捧花。

“這個,能給我嗎?”

……簡直有種奇異的反差感,穿得這麽卡通,聲音卻是冷漠清冽的聲線。

“拿去吧,反正也沒什麽用了。”工作人員善意地将捧花遞給藍胖子。

杭祁禮貌地道了謝,用兩只沒有手指的圓滾滾的手捧着這束捧花,走回了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

他視線落在自己懷中的這束捧花上,忍不住想起上一回她望着婚禮現場時豔羨的眼神,不由自主唇角翹起些許,眼裏陰霾也終于散去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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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譚冥冥自然是收拾收拾,趁着譚媽媽不注意,悄悄出門去醫院。這次,她出門的時候,用塑料袋裝了一包零食,譚爸爸也不知道邬念那麽大的少年喜歡吃什麽,就買了點平時給譚冥冥買的,讓她帶去給邬念。可以說譚爸爸對這個爺爺救命恩人的後代非常的上心了!

譚冥冥出門的時候,狗子警覺地爬了起來,趁着她不注意,悄悄鑽進了零食袋子,把自己埋進幾包薯片袋子裏——她已經經常在周末這麽一大早上出去了,它真想看看她到底幹什麽去了。

譚冥冥蹲在玄關處穿鞋,聽見身後的塑料袋子發出響聲,也沒在意,以為是自己背部碰到了。

然而,等拎着塑料袋進了電梯以後,才忽然感覺哪裏怪怪的……

等等,這塑料袋怎麽重了好多?!她悚然低頭朝塑料袋看去,就見狗子正努力地把自己埋在葡萄幹和薯片之下,三個多月大的小狗是很小的,才兩個巴掌那麽大,也很輕,只有兩三斤,要不是譚冥冥警覺,還真的容易被它蒙混過關!

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它短短的尾巴露在了外面。

譚冥冥頓時哭笑不得,一只手伸進去,輕而易舉地把它拎了出來,“幹什麽呢?想出去玩?晚上讓我媽帶你去跳廣場舞。”

小狗被托着腋下舉起來,就已經恐高地看向四周了,又聽到譚冥冥的廣場舞威脅,頓時一只狗渾身都僵硬無比,譚冥冥見它這樣,覺得可愛得慌,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懷疑它是不是成精了。

但它還有一針疫苗沒打完,不能出遠門,否則容易生病,于是譚冥冥又重新回家,把它扔回去了。

偷渡失敗的狗子:“……”

眼睜睜地看着防盜門再次在自己眼前關上,它郁卒得不想動彈。等等,剛才譚冥冥離開家之前,是不是碰了筆記本電腦,會不會還沒合上?

它想到這裏,頓時一個激靈爬起來,朝着譚冥冥房間撒腿跑去。

……

邬念正坐在走廊上看書,他特意挑了個走廊窗戶的位置,能夠一眼看到醫院樓下。來往的人都忍不住将視線落在他漂亮的臉上,但他渾不在意。

他低垂着頭,神情漫不經心,可仔細看去,卻會發現他身體有幾分緊繃,手中書頁也宛如靜止,壓根半小時都沒翻一頁。

他餘光不由自主地一直朝着醫院樓下看去,耳朵也豎起,期盼着今天她真的能來。她答應了自己,應該不會反悔,對不對?

想到昨天熱乎乎的湯,他一向冷冰冰的心中竟然生出幾分期待。就像是在最黑暗的海底,被人拉了一把,開始渴望更多一樣。

之前,他分明想趕走她和她的家人的,可現在,卻屈服于這一點點溫暖,卑微地想牢牢抓住她和她的家人。這一次,她們不會對他稍微好一點點,就立刻抛棄他的吧?

如果自己最後還是重蹈覆轍,那麽,怎麽辦……邬念想到這裏,白生生帶着淤青的手指忍不住緊緊攥住書頁,有幾分恐懼的凝固,漂亮的眸子也一瞬間變得沉郁——

但随即,他撫了撫摸自己手上的創可貼,低低笑起來,不會的,這一次,她和她的家人應該不會的。

——最好不會。

這一次,譚冥冥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來了,只是今天譚爸爸公司有點忙,沒有提前熬煮排骨湯,所以她一只手空空,另一只手只是拎着一袋子零食。

但邬念看着她從電梯裏走出來,一步步來到自己面前,已經很滿足了,心底方才湧起的那些不确定的烏雲、不好的陰郁念頭,一瞬間煙消雲散。

他嘴角情不自禁帶上了笑容,眼眸也不由自主地變得亮晶晶的,乖乖地叫了聲:“姐姐。”

譚冥冥明顯感覺到,今天的少年比第一次見到的,笑容要更加燦爛多了,被人用這麽甜的表情望着,人的心情是會變得很好的,更何況,這少年還這樣漂亮,琉璃般的瞳孔仰頭望着人的時候,像是什麽濕漉漉的小動物……

她有點受寵若驚,難道是為了自己手中這袋零食嗎?!所以才這麽乖巧地讨好自己?!果然投其所好是對的——

但譚冥冥一邊将零食遞給邬念,一邊忍不住叮囑道:“零食吃多了也不好,控制食量,盡量少吃。”

邬念喜歡極了這種關心,喉結滾動一下,漂亮的眼睛注視着她,眨了眨眼,問:“好,姐姐的話我都會聽的,還有別的什麽要叮囑的嗎?”

譚冥冥:……

這也太乖了叭!

這麽乖真的可以嗎?

譚冥冥突然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教訓人的感覺真爽啊,不過,她撓了撓腦袋,暫時想不到有什麽要叮囑的。她看了眼走廊外面,太陽正破出烏雲,天際露出一道淺淺的口子,是個有些許陽光的冬日。

譚冥冥便提議道:“扶你下去曬太陽?”

邬念看了眼醫院樓下,很多親人都相互依偎着,包括錢小恒,他也正被他家人推着輪椅,在一處零售小攤前買飲料——他總是不屑這種相處,無聊、毫無意義,可是,當冰冷的心髒被悄悄鑿開一個小口以後,不得不承認,他其實,很羨慕。

現在自己身邊也有人了呢。

邬念唇角漾開一個冰雪消融的笑容,他指了指走廊另一邊的輪椅,道:“姐姐,那邊有輪椅,你推過來,這樣不用扶我,太累。”

譚冥冥跑去他說的地方一看,果然有輪椅,所以上次怎麽不說?!不過她沒有吐槽邬念這小孩到底是怎麽想的,而是直接把輪椅弄了過來,畢竟數量不多,還得交一塊錢押金呢。

她推着邬念從自動扶梯上下去,一路上,邬念忍不住每隔幾秒就回頭看一眼她。

譚冥冥不太明白:“怎麽了,想上廁所?”

邬念搖了搖頭,垂下眸子,掩住眼眸裏的些許夾雜着忐忑的開心,沒有消失,也沒有突然丢下自己就不見了,真好。

兩人在快出醫院門口時,輪椅差點被一個拿着檢查單匆匆進門的男人撞了一下,譚冥冥吓了一跳,急忙用力把輪椅一扭,避免這男人撞到輪椅和邬念,她回過頭去看了那男人一眼,沒忍住小聲抱怨:“請看着點路。”

那男人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又急忙走了。

——等等。

譚冥冥突然發現,這人怎麽看得見自己?還有,病房裏其他的人,錢小恒他們好像也對待自己像是對待正常人,她現在才陡然反應過來,趕緊低頭看輪椅上眉眼彎彎的少年,難不成,這小孩踏馬的也是重要角色之一???

不然不可能啊,自己去買蛋糕的時候都是在老板面前大叫半天,老板才注意到自己,但這幾次,他在自己身邊時,蒙在自己身上那層透明的霧好像就沒了,別人就能正常看到自己了。

何止正常對待自己,錢小恒那倆小孩還能惡作劇地把水往自己身上潑呢!

譚冥冥一瞬間有些風中淩亂,不可思議地看着邬念。

不過,有了狗子的作用在前,此時她倒是沒有上一次那麽震驚!

她就是有點欲哭無淚——

到底為什麽,杭祁也就算了,看起來就像是主角,而一只狗、一個即将收養的弟弟,都能是重要角色之一!而自己竟然如此悲催地路人甲!

譚冥冥轉輪椅的速度太快,那一瞬,邬念的腰不可避免地撞上了輪椅扶手。他吃痛了一下,但并沒表現出來,心情反而在譚冥冥對那人微微惱怒的時候,變得更加愉悅。

譚冥冥回過神來,掀了掀他寬大的病號服:“沒事吧?”

邬念皮膚敏感,剛才撞的那一下也并不輕,腰間很快就微微發紅,可想而知,到了晚上這裏就會變成一塊淤青。

譚冥冥微微有些抱歉。

邬念卻趕緊将病號服拽下,臉色莫名有些發紅:“沒事,姐姐,快走吧。”

譚冥冥推着他去了醫院湖邊,暖融融的陽光照在湖面,波光粼粼,猶如淺色的銀光墜入其中。

邬念視線落在走到遠處去買肉串的譚冥冥身上,她買完,舉着幾根簽子朝自己走來,陽光落在她柔和的臉上。

邬念眼梢帶着笑意,遙遙望着她,眸子深處,卻是湧起一些近乎瘋狂的無法為人所知的情緒,如果她一直都對他這麽好就好了——

他也和那些人一樣,在被別人撞上時,有人維護自己,在曬太陽時,有人舉着好吃的東西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來了。

他開始貪戀上了這種感覺,開始偏執地想要抓住這一切。

他想要一個家,想要被帶回去,如果她家裏有人不喜歡他,他可以做得更好,更加乖巧、更加溫順。

他什麽都可以去做,只為讨人喜歡。

譚冥冥走近來,漂亮的少年對她漾開一個笑容。

——他想早點被她帶回家。

而他想要的,從小到大,除了愛之外,全都會有,這一次也不例外。

……

譚冥冥被纏到下午四點多,才從醫院離開,晚上吃完飯,她下去倒垃圾,就見譚爸爸愁苦地蹲在小區花園裏抽煙。譚爸爸禁煙很久了,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不會這麽心事重重。

……該不會是公司破産了吧?!畢竟自己不甘透明的命運,違抗着這個世界的規則,靠近了杭祁這麽多次,說不定冥冥之中規則正看着自己,會讓自己得到懲罰。譚冥冥心中一個咯噔,趕緊扔了垃圾,湊過去,關心地問:“爸,怎麽了?”

“還不是你媽那頑固的脾氣!”譚爸爸将煙頭扔在地上,用鞋底撚滅,不能讓女兒吸二手煙。

譚冥冥重重松了一口氣,問道:“媽媽還是不同意嗎?”

“對。”譚爸爸唏噓道:“你爺爺小時候也很可憐,也沒有一個家,常年吃糠咽土,他還在的時候,我沒辦法好好照顧他,讓他因為癌症去得那麽早,他走之前最惦記的就是這事,我要是不做到,真是不孝子。再加上,邬念那小孩也實在太可憐,讓我想起你爺爺。可是,你媽脾氣又這麽硬,我真是沒辦法。”

譚冥冥見譚爸爸憂心忡忡,也跟着嘆了口氣,問:“要不先讓他繼續住院,然後這段時間再慢慢勸勸我媽?”

“你媽是勸不動的。”譚爸爸苦澀地搖搖頭:“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吵架贏過她?必須得想個一不做二不休的辦法,讓她沒辦法。你說,你把小狗帶回來,你媽最後還是嘴硬心軟地留下它了,我要是先斬後奏地把小念帶回來呢?”

譚冥冥連忙擺手,不敢茍同道:“你這樣,我媽會打死你的。”

譚爸爸:“……”

呸,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還怕老婆揍不成?

……還別說,譚爸爸摸了摸被擰得紅腫的耳朵,還真有點怕。

可是,那怎麽辦呢,他繼續苦惱。

……

這天,邬念坐在病床上,修長手指攥緊了手中的貪吃蛇游戲,時不時就切換到電話頁面,看一眼有沒有電話打來,可是,沒有,始終都沒有。

他一直熬到了深夜,病房其他人都回家了,只空蕩蕩地留下了他一人。他一直聽着走廊門外,卻也沒有任何座機響起的聲音。

他眼眸漸漸陰郁起來,沉默着,漂亮的臉上浮現一絲嘲諷和尖銳。

已經到了譚浩當時說領養他回家的日子了,可是,這些天譚浩叔叔都沒來看他,也沒提到任何關于什麽時候帶他回去的事情。是因為,改變了主意,開始嫌棄他,不想再養他了嗎?

他打了個電話給福利院去,那邊也說暫時沒接到任何領養申請,但讓他稍安勿躁,這位申請人領養欲望很強烈,應該會帶他回家好好照顧他,可能只是在考慮。

……是啊,可能還是在猶豫和考慮吧,可是,他卻已經等不及了呢。

邬念從病床上下來,扶着拄杖,走到窗戶前,摸了摸這結滿寒霜的玻璃窗戶。外面寒風呼嘯而過,倘若窗戶玻璃凍掉的話,他一定會被凍死的。

但他想到什麽,眼眸中卻閃耀出開心的神采。

于是,他不再猶豫,走到一邊去,單手拎起拄杖,面無表情地重重朝玻璃上砸去。“砰”一聲,玻璃如同被碎的蛛網一般,四分五裂,夾帶着寒霜的玻璃碎片擦過他臉頰,劃出一道血絲來,他擦了擦滲出的血,卻漫不經心。

……

這天深夜十點,譚爸爸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因為大風,邬念所住的603病房窗戶玻璃被吹碎了,這可怎麽辦,醫院暫時沒有其他病房有多餘的位置,如果放任這小孩在病房裏吹一夜冷風的話,肯定會凍死。

而且,護士值班室也沒有病床,也不可能讓他一直待在護士值班室。

這病房其他的住院病患,錢小恒他們都能回家,而這位叫邬念的少年孤身一人,沒有家,沒有親人,還是這段時間譚爸爸和譚冥冥經常來探望,留下了聯系方式,她們才聯系到譚爸爸的。

譚爸爸還在加班,一聽立刻急了,這小孩骨折後,看起來臉色蒼白,體質也很脆弱,本來就身體不好了,還被寒風吹?那不得大病一場啊。

即便暫時不能領養,至少,得接到家住幾天!

他立刻火急火燎地打了個車去接邬念。

……

車上,譚爸爸有些心疼地看着坐在自己身邊,臉色因為玻璃破碎而吓得有些蒼白,且因為即将進入一個陌生的家庭,而忐忑不安的少年,忍不住伸出手去,給他理了理衣服,說:“別怕,回家就暖和了。”

邬念琉璃色的瞳孔劃過一絲濃濃的不安。

他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下,才問:“我這麽突然過去,阿姨……阿姨會不會讨厭我?”

“不會!”譚爸爸連忙安慰:“你阿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回到家,給她賣個萌,倒杯茶,逗她笑一下,她肯定很快就把你當親兒子了!”

邬念攥着拳頭,顯得仍是有些緊張,但多少忐忑的情緒好了一些,他感激道:“譚叔叔,謝謝你。”

譚爸爸如親父親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底感慨,這少年實在是聰明懂事,怕就怕,回了家以後,譚媽媽真的無法接受他,那麽最後可能真的只能為他另外尋找住處,不領養,只多多照拂。

邬念将譚爸爸的猶豫盡數收在眼底,他沒有說話,轉回頭,長街兩邊瀑布般的燈光在他眼底落下一片晦暗不清。

……

他知道,這個家裏已經有了譚爸爸、譚媽媽、姐姐,還有一只狗。

那只狗,姐姐給自己提到過,當時邬念嘲諷地心想,為什麽全家人都喜歡那只狗呢,那只狗一定很可愛吧,至少,比自己可愛。

……那麽,他會讨好譚媽媽,也會讨好譚媽媽最喜歡的那條狗,為了,不被這個家抛棄。

車子停在小區單元樓下,譚爸爸有些緊張,一直對邬念介紹小區各種路,進了電梯,望着一樓一樓上升的紅色樓層,譚爸爸更緊張了,就怕一進門,就被譚媽媽拿掃帚抽出去。不過,應該不至于吧,她看到這麽乖巧的邬念,一定會喜歡他的。

門外有敲門聲,譚冥冥去開門,狗子知道是譚爸爸回來了,也高興地跟着譚冥冥跑到玄關處去。

門開了。

它立刻愣住,門外,除了譚爸爸之外,還站着一個病號服外面裹了一層單薄外套的漂亮少年,身上卷挾着從外面跋涉而來的寒氣,蒼白的臉色顯得随時會倒下。

少年視線最先落到它身上,突然彎起唇角,對它友好的笑了一下。

它:……

它一瞬間渾身狗毛豎起,眼裏猛然劃過濃濃的戒備和警惕。

那一瞬間,只憑着一只狗的直覺,狗子便感覺到,這人絕非善類。

作者有話要說:  邬念還沒發現狗子是人,要是發現了,就……

狗全家最矮子即将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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