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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冥冥帶着滿腦子的問號回到家, 就見今天譚爸爸譚媽媽都回來得格外早, 譚媽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很明顯, 臉色很不好看,而譚爸爸躲在廚房裏洗菜,又慫又可憐, 時不時往外探頭偷看一眼譚媽媽消氣了沒有。
……氣氛如此古怪, 吵架了嗎?
譚冥冥換了鞋, 将沖過來的狗子撥到一邊,就鑽進了廚房。她關上門,本來想問問化學資料的事情的, 但見譚爸爸滿面愁容, 忍不住先關心譚爸爸和譚媽媽的事, 小聲問:“爸, 怎麽了?”
“還不是醫院那小孩的事情……你媽說什麽也不同意收養……”譚爸爸道:“唉, 你說你媽這人怎麽這麽固執啊,我今天去看了, 小念那叫一個乖巧懂事,太乖巧了!乖到讓你爸不帶回家都不忍心了!帶回來恐怕也不敢多吃幾口飯, 能花幾個錢?大不了我再多加點班……”
譚冥冥:……乖?
難道他沒捉弄譚爸爸嗎?!還是譚爸爸太傻,沒感覺出來?!
譚冥冥用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爸爸, 突然覺得,他這麽多年沒升職成經理,可能除了太透明的原因之外, 還是有其他原因的……
譚爸爸一邊擇菜一邊傻乎乎地抱怨:“再加上,你爺爺去世前最大的心病就是這個,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一定要找到這小孩,以前沒找到也就算了,現在福利院主動給我打電話了,我怎麽好眼睜睜看着他在外面無家可歸、到處流浪?太可憐了!”
“那現在怎麽辦?”譚冥冥摸了摸腦袋,也有些兩邊為難:“我去勸勸媽?”
譚爸爸眼睛一亮,低下頭瞧着譚冥冥:“可以嗎,閨女?”
譚冥冥哈哈笑着道:“誰讓你是過年給我最多壓歲錢的人呢!”
譚爸爸聽懂了她的瘋狂暗示,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擡起手就想揉揉她機靈的小腦瓜,但譚冥冥嫌棄他手上還有沾着菜葉的手,飛快拉開廚房的門,躲開了。
譚冥冥坐到沙發上去,摟着靠過來的狗,琢磨了下怎麽開口,片刻,才對譚媽媽笑着勸道:“媽,那小孩可以和我一樣讀公立學校,不花什麽錢,再加上,他自立能力很強,說不定還能上交錢給你呢?家裏到時候只有我一個人是吃白飯的大蛀蟲,你可別光顧着關心他,不關心我了啊……還有……”
話還沒說完,被譚媽媽直截了當打斷:“不可能,我告訴你,讓你爸別惦記着這事兒!”
譚媽媽青着臉,眼睛盯着電視機:“我一百個不同意,莫名其妙的帶一個沒見過的孩子回家裏來,這算什麽事兒?誰知道他長啥樣有啥毛病啊?”
“媽——”譚冥冥還要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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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媽媽豁然起身,走到廚房去拎住譚爸爸的耳朵,拎得譚爸爸嗷嗷叫,歪着腦袋跟譚媽媽踉跄出來,譚媽媽怒着臉把譚爸爸帶到房間裏去了,主卧房門一關:“譚浩,你長進了,還讓孩子幫忙說服我?!”
留在客廳裏的譚冥冥被房門震得一哆嗦,完了,看來這事兒還很有點棘手,譚爸爸為了爺爺走之前說的那些話,無比迫切地想把邬念帶回家,但譚媽媽也有她自己的立場,不肯松口不願同意。
譚冥冥夾在中間,自然是左右為難,她嘆了口氣,決定不再摻和,抱着狗子切了個頻道,看起電視來。
而狗子這兩天結合家裏的情況,也總算弄明白了這個邬念是誰了——譚爸爸打算收養的小孩兒?
它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聽到對方要來家裏,又聞到譚冥冥身上接觸過對方的消毒水的味道,嫉妒得不行。
但現在,郁卒的心情稍微好了點。如果是一個小孩兒的話,頂多也就五六歲?還需要人幫忙換尿布的小屁孩年紀,能和自己争什麽?!譚冥冥說不定就只把他當成一塊尿不濕上的小雞仔!
狗是長得很快的,再過幾個月,說不定自己都可以一口叼起他了。
狗子拼命安慰着自己,對,要進家門的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即便朝夕相處,譚冥冥也不可能對他生出除了弟弟之外的情緒,自己只需要戒備着點,但也不用太過擔心。而且是自己先進的家門,譚媽媽現在已經看它順眼了,冥冥也說過不會抛棄它——
……不會的吧?
狗子眸子裏劃過一絲濃濃的不安情緒。
它只是一只,身上藓還沒好、後腿還沒徹底恢複力氣的、可有可無的小狗。
……
這周末,譚爸爸讓譚冥冥再去醫院幫他看看邬念。
他畢竟工作忙,不能天天去看,但又惦記着那小孩一個人住在冰冷的醫院裏,身邊連個扶他起身的人都沒有,大冬天的,應該連熱水都喝不上一口吧,多可憐吶。
再加上,萬一以後将這孩子帶回家,譚冥冥就是姐姐了,姐弟倆處理好關系,不正是他樂見其成的嗎?
譚冥冥本來打算這天下午去杭祁工作的游樂場的呢,雖然計劃被打亂,有點不滿,但還是聽了譚爸爸的話,去醫院一趟,出門之前,她想了想,跳到床上去,打開衣櫃上方的櫃子,從中拽出一床輕薄的羽絨被,艱難地拖下來打了個包,打算拎到醫院去。
病房沒有空調暖氣,外面天寒地凍,就只能靠着厚一點的被子取暖。
上回去她就感覺醫院裏,邬念病床上那醫院的被子太薄了,軟塌塌皺巴巴一團,半點不抵寒,枕頭更是,芯子都空了,薄薄一個舊套子皮,想靠在身後墊一下都被病床鐵條烙得慌。
邬念又瘦,指不定脊背有多難受。
她還悄悄觀察了下其他幾個病床,其他小孩——包括上次那兩個往自己身上潑水的少年,病床上都有家人從家裏帶過去的暖和的被子、水盆、暖水壺、書、甚至是小太陽暖風機。
旁邊還有個凳子,方便家人坐在旁邊陪。
……就只有邬念的床上空蕩蕩的。
空蕩蕩到,一片潔白的病床單,有些刺眼,和邬念這小孩一樣,安靜待在角落,沒什麽生氣。
床邊也沒有凳子,應該是之前沒人去看他。
……自己上次去都只能坐在他床邊,非常不慎就容易壓到他骨折的腳。
除了被子之外,譚冥冥又按照譚爸爸的囑咐,用保溫桶帶了一桶早上譚爸爸炖好的排骨湯,熱氣騰騰的。
帶了這麽多東西,自然不方便公交車,她走出小區門口打了個車。
……
冬天的寒氣在窗戶上凝結成冰霜,朦胧而寒寂。
邬念這張病床是加的,正好靠窗,無論窗戶關得再怎麽緊,也會有刺骨的寒風滲進來。
上一個住在他這裏的病人,迫不得已找醫院要了四床被子,把窗戶縫隙全都堵住,這才感到稍微好了一點,否則真不知道睡上一晚會不會被凍到中風。
但邬念無所謂,仍是一床薄被蓋着,身上寬大病號服空蕩蕩。
以前的每一個冬天,他都沒有家,可能是小時候嘗過風餐露宿的日子,所以全身骨頭的承受能力變強了吧,感受不到寒冷,也很難會感覺疼痛,沒太多知覺。
他垂着頭,漫不經心地看着書,用手指按着書頁,白生生的手指關節上比前幾天多了幾團淤青,被白舊的被單襯着,顯得格外紮眼和生硬。
除了他之外,這個病房裏還有其他三個人,兩個那天笑嘻嘻的少年,還有一個紮針哭個不停的女孩。
兩個少年的家長又來了,噓寒問暖地心疼了會兒骨折的兒子,從醫院樓下買了飯,在床頭邊打開蓋子,雖然只是醫院樓下的夥食,但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裏,還是一瞬間香味四溢,“快吃,待會兒涼了就不好了”家長用勺子舀起來,探到兒子的嘴邊——
是邬念從未感受過的家人的氣息。
邬念一瞬間有些心煩意亂,他擡頭,死死盯着病房門口,神情陰郁。
說了今天中午她會來,怎麽還沒來?
是臨時有事耽擱了,還是因為上次被自己捉弄,讨厭自己了,又或者,真的放棄領養了?
這幾日譚浩叔叔來的時候,也沒再像第一次那樣激動地提起爺爺輩的往事,拍着胸脯承諾一定會領養他了,而是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甚至還有幾分為難……
“小念啊,轉戶口到我家的事,可能得再過一陣子,你別急,叔叔想想辦法。”
為什麽?遇到什麽阻礙了嗎,所以沒辦法領養他了嗎?
邬念表面乖巧地回答着他的問題,可心底卻全是冷意和嘲諷,他就知道,每一個對他承諾,說會帶他回家的人,最後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放棄他、抛棄他,這次也不例外。
看,現在還沒帶他進家門呢,就已經開始反悔了呢。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就不要給他承諾啊。
大概是覺得他不需要被認真對待吧,他這樣無家可歸的小孩,得到施舍就不錯了,即便收回施舍,他又有什麽資格抱怨呢。
……也是,或許是因為,經歷了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的結果,領養、抛棄,他已經心灰意冷了,甚至都生不出一點恨意。
他現在也只是,也只是因為過于無聊,所以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來而已——
他根本沒有在期待什麽,她來不來,他都無所謂,他根本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可邬念仍是被旁邊兩家人吵得腦子快炸了,一切親昵的言語和噓寒問暖鑽入他耳中,令他無端起火,他攥着拳頭,側過頭去。
最吵的錢小恒比邬念還大了一歲,正吵嚷嚷地抱着他媽的胳膊,大聲央求着:“醫院實在是太無聊了,媽,給我買個平板,學校裏的人都有了,你不買我就不出院——”話還沒說完,陡然覺得脊背發寒,他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朝着邬念看去。
邬念正陰沉沉看着他,臉上沒什麽表情。
他視線往下,落在了邬念夾雜着淤青的拳頭上……
他頓時打了個寒噤。
……脖子上被掼在牆上,差點嗆死的記憶猛然撲面而來。
他連忙住了嘴,朝着邬念投去一個讨好的笑容,并掐了自己還在滔滔不絕念叨的母親一下,往下一滑,哆嗦着躲進了被子去。
病房裏不約而同的安靜了。
……
邬念收回視線,又将注意力放在病房門口,神情冷漠,仿佛剛才恐吓人的人不是自己。
指針轉過十二點、十二點半、一點,她一直沒有出現。
邬念眉弓間的戾氣和躁意幾乎快壓抑不住,他死死攥着書頁,但就在他以為這又是一次空頭支票的時候,門倏然地,被費力地推開了。
光線一瞬間從外面照進來,照在邬念的臉上。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大床被子,接着是一個保溫桶,抱着被子的人踉踉跄跄,從被子後面探出半個腦袋,十分艱難地才找準了他病床的位置,然後就龜速移動過來了。
邬念:……
“小念,抱歉,我來晚了,這被子太重了,醫院太多人,我在自動扶梯上差點被擠得滾下去。”譚冥冥抱怨地笑着,額頭上劉海全被汗水濡濕。
她喘着氣将被子放在病床上,小心翼翼抖開,還特地注意不要壓到邬念的腿。
她也只是随口一說,卻不知道邬念在這一瞬,心頭戾氣盡數消散。
邬念抿着略微發白的嘴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才開口道:“可你還是晚了。”
聲音發啞,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差點就以為她不會來了。
“這不是來了嗎?!”卧槽,這麽嚴格的嗎,譚冥冥擡頭看了眼挂鐘……不過,好像,确是整整晚了一個小時。
她有點心虛,咳了聲,連忙為自己辯解,“你不知道,我今天碰到的出租車司機還特別傲嬌,讓他送進醫院停車場都不送,在醫院大門外就停了,可累死我了。”
邊說,她邊“铛铛铛”掏出個軟綿綿的大枕頭,扶着邬念的胳膊,讓他坐起來,将枕頭塞在他背後,悄悄道:“這下不用偷別人的枕頭了。”
是啊,別人都有暖和的厚被子,他沒有,他也一向都不在意,但她注意到了,她還抱着那麽重的被子一路從醫院爬上來了……
她是不是,比以前的那些領養家庭都要,在意自己一點?
為了這少得可憐的溫暖,邬念竟然可悲地喉嚨發緊,漂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譚冥冥以為這就算哄好了,于是将保溫桶放在他床邊,揭開蓋子,先讓過于燙的排骨湯涼一會兒。
熱氣和香氣一瞬間溢滿整個病房。
少年抿着唇,手指蜷縮起來,盯着那溫暖的保溫桶,眼睛一眨不眨。
譚冥冥覺得這次來,這小孩好像比上次更乖了一些?是自己的錯覺嗎?至少沒自己一來就捉弄自己,不過,穿着寬大病號服坐在床上,皮膚白到透明,像是漂亮精致的娃娃,透出幾分病态的蒼白,簡直讓人憐憫,還是得養養身體,否則太瘦了,譚媽媽更不喜歡了——
這樣想着,譚冥冥忍不住用手腕揉了揉小孩的腦袋,避免油沾到他柔軟的頭發,笑着道:“我去給你倒點兒開水,等我回來再開始吃,我也還沒吃飯。”
少年點了點頭。
可譚冥冥剛要轉身出去,就立刻發現他手上多了幾塊淤青,忍不住問:“怎麽回事,上次來還沒有的?”
邬念順着她視線往下,才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的淤青,這麽不明顯的小傷口,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麽大事,也沒想着要處理,換作錢小恒那些正常小孩,肯定會撲進家長懷裏哭,可他卻很多年,很多年都沒被問過這麽一句“怎麽回事?”
他擡起頭,看着譚冥冥,視線落在她略顯擔憂的眼神上,不知為何,他心口跳了一下,多了幾分異樣情緒,他倉促避開視線,半垂的眸子晦暗不清,低聲道:“你能不能再問一遍?”
譚冥冥沒聽清,她憂傷地覺得,自己是不是多管閑事了,畢竟他又沒真的進家門。而自己只是受譚爸爸之托來看望他,但對于他這種常年少管所進出的小孩,應該是不太喜歡拘束的……
于是譚冥冥沒再多說,只從口袋裏掏了掏,掏出兩個上次給杭祁買了一大盒創可貼之後留下來的兩個,遞給邬念,便拿起水杯出房門打水了。
她出去時,便見到隔壁病房先前照顧孩子的兩個男家長,鼻青臉腫地坐在走廊上,等待護士幫忙處理——
這是怎麽了?譚冥冥吓了一跳,趕緊繞着走。
這倆人加起來都有八十歲了吧,怎麽還不正經地鬥毆?而且這看起來,好像是被揍得不輕啊!
不止是她繞着這兩人走,這兩人擡起頭來見到她,也跟見了鬼一樣,匆匆逃回病房了。
譚冥冥:……?
譚冥冥一頭霧水地排隊打開水……
……
病房裏。
邬念靠在軟和的枕頭上,來自一個家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再不是醫院那僵硬冰冷的被子,即便是他早已習慣了寒冷,渾身血液卻也不由自主被暖化了些許。
他眸色複雜地拿起創可貼,悄然撕開,貼了一小塊在自己手上。
身旁的保溫桶仍在敞着騰騰熱氣,隔了一小段距離,手臂也能感受到這種熱氣。
邬念忽然——
他忽然動搖了。
他被抛棄過太多次,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得到一個真正的家。靠近他的,最後必然會丢棄他,關心他的,最後必然會厭惡他。
但,假如,只是說假如,這一次不一樣呢。如果她會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如果譚浩叔叔的為難是真的為難,而不是只是敷衍自己、不想領養自己的借口——他們是真的想帶自己回家呢?
如果真的,不必再孤獨地站在販賣機前,無法拖着受傷的腿彎腰撿起可樂呢?
不必再在醫院冷清地盯着門口,從清晨等到夜晚呢?
他知道自己在畏懼害怕什麽,但他仍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這種溫暖的沖動,哪怕是最後又得到一次被毫不猶豫抛棄的結果。不,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她最好是不要抛棄他,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是她和她的家人先對他好的,先說要收養他的,那麽,他伸出手去了,她就不要扔掉他。
否則——
……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譚冥冥拎着水杯進來,絲毫沒注意到病床上的少年眼神糾纏着她,瞳孔分明是琉璃色,可卻深不見底,充斥着偏執病态的晦暗。
她一步步走過去,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撿起海底那個關押魔鬼瓶子的最後一個人……
……
譚冥冥将水杯放在床頭櫃邊,沒有擰開,思忖着,剛好喝完湯吃完飯,就能喝點熱開水,她在床邊坐下來,看了病房其他人一眼,其中就包括上次那個潑自己水的錢小恒。
雖然非常不喜歡那兩個沒禮貌的小孩,但譚冥冥覺得,邬念還要繼續住院,不和他們處理好關系,他們是不是會欺負人啊。于是她熱情地對錢小恒那邊招呼了一句:“你們好,我帶了點湯來,很鮮,要嘗嘗看嗎?
錢小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湯,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這可比醫院樓下的飯菜香多了啊,其他幾個家長其實也是有點眼巴巴的,只是肯定不可能先開口。
但,就在錢小恒打算開口,出這個頭,要點湯來喝的時候,就聽邬念漫不經心地、乖巧地開口道:“姐姐,他剛才還說了的,吃得太飽,喝不下了,你別為難他了。”
說完,他面無表情地看了錢小恒一眼,眨了眨眼:“是嗎?”
錢小恒一個哆嗦:“……是。”
“這樣啊?”譚冥冥愣了一下,歉意地對錢小恒笑了笑,然後就開始舀湯給邬念。
錢小恒:“……”
其他人:“……”
邬念喝着湯,視線卻在譚冥冥身上,譚冥冥擡起頭,撞上他的視線,他便忐忑溫順地朝譚冥冥笑了一下。譚冥冥忍不住問:“怎麽了?”
邬念漂亮的眼睛直直望着她,忽而甜甜開口:“姐姐,你明天還會來嗎?”
明天……譚冥冥猶豫了下,明天是周日,自己不可能天天來醫院,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但是如果不來,這少年——
果然,就在她遲疑的這麽一會兒,邬念悶悶地放下勺子,垂着腦袋,失落從肩胛骨透出來,但是半晌,他仍是鼓起氣,擡起頭來,微笑地體諒地道:“沒事,不來也沒關系,就是以前從沒人來看過我,我一個人待在這裏,總是很無聊……但,姐姐你肯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有比我更重要的人要去見,沒事的,不來也沒事。”
“……”這麽一說,譚冥冥突然就愧疚萬分了,她猶豫了下,還是道:“那明天我繼續過來。”
“好。”邬念望着她,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正式先和狗子展開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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