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桃莊遇險
沈來寶和白莊主又稍微商量了下細節,雖然他沒有提要立字據的事,可白莊主為了避嫌,還是讓人去拟了一份,又道,“來寶,你那邊也派個心腹過來,與我一起督工吧,也免得我讓人施工時遺漏了什麽。”
沈來寶明白他這是怕自己覺得他中飽私囊了,既然他主動提,就答應了,“對了,白伯伯,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爹。”
方才白莊主就想過是不是沈老爺讓他來的,但聽他這樣說的話,那肯定不是,他止不住心中好奇,“為何?”
“我爹想讓我好好念書考取功名,不許我插手這些,只是我想試試,不能辜負了神仙托夢。”
白莊主心頭一頓,這才恍然,難怪他說得頭頭是道的,原來是神仙托夢!他這才解了心中困惑,也對,如果不是有高人指點,他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想得到這些,“白伯伯答應你,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沈來寶就知道古人迷信,一句話就好似将對方的疑慮全都打消了,也罷,一切能推動目的進行的手段,只要不是傷天害理,都可以。
“那我去摘桃子了。”
“去吧,對了,我昨日又留了幾個桃子王,等會你帶回去吧。”
沈來寶心想花鈴肯定會喜歡,跟他道了謝,就去找花鈴了。
桃莊接連六日都在摘桃運桃,這會去桃園桃子已經被摘了大半,剩下的在這幾日也該成熟了。一路都是甜甜果香,但對于比較偏愛肉食的沈來寶來說,桃子吃幾個就好,當不了飯吃。
等會中午帶花鈴去吃魚好了,她年紀雖小,可卻是吃魚能手,入了嘴的魚肉,多細的骨頭也能剔幹淨。不會吃魚從來都是吐魚骨總會連肉一起吐的沈來寶十分羨慕,越想,就越覺得花鈴優點多多,就是兩人性別不同,以後長大了說不定要因世俗輿論而有疏離,不能像如今這樣親昵。
罷了,不想那麽遙遠的事,至少如今結伴同行開心就好。
他走進桃園,卻沒看見工人摘桃,都在走來走去,他心覺奇怪,往裏面走,仍是這個景象。他禁不住攔了一個人問道,“請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那人打量他一眼,并不認得他是沈家少爺,說道,“找人,剛才有個瘋女人将一個女童擄走了,不知道跑去了哪裏,那小姐的下人拜托我們來找,這會已經報告莊主去了。”
聽見是女童被擄走,沈來寶心頭一驚,“知不知道那女童叫什麽?”
“一個嬷嬷說是花家千金,找到必有重賞,應當是姓花。”
沈來寶眼前頓有金星冒出,急忙問道,“那女人把她往哪裏帶了?”
“我也不知道,沒瞧見,這不正找着嗎?”那人急着找到人領賞,沒有再跟他廢話,繼續跑去找人了。
沈來寶定了定神,那瘋女人十有八九是岳瑤,昨日花鈴就跟在自己身邊,她憎恨自己,但沒找到下手的機會,那盯上花鈴也不奇怪。他握了握拳,擡頭對阿五說道,“快去把離開桃園的路給堵住,派人盯着。如果那劫持的人提出條件,那就滿足他,不要讓他傷害花鈴。”
阿五立刻領命執行,沈來寶身邊只帶了一個護院,其餘的都讓阿五帶走了。
他往桃山上看了看,那日他和花鈴一起上去過山頂,背後也是栽滿了桃花,山腳下沒有路,銜接另一座山。如果花鈴被劫持到那,這會應該已經被那邊摘桃子的工人抓住了,可現在還沒有消息,那就是岳瑤沒有走那條路。
桃園裏面到處都是工人,這會他們也正在找,桃樹周圍沒有遮掩的東西,在桃園也不可能。
所以岳瑤是往外面逃了。
南邊是大路,西面小道,北面莊子,東邊桃山。
既然已經吩咐了阿五去堵大路,那就剩下西邊了。沈來寶立刻往西邊跑去,只怪自己的腿沒有真的長至兩米八,跑了半天他竟覺得根本沒跑多遠。
如果劫持人的真的是岳瑤,那她帶着個孩子也跑不快,他再跑快一點,很有可能追上她。
他害怕花鈴出事,甚至怕她心裏留下陰影,那種陰影只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散去,讓人自閉。
想到天真活潑的花鈴可能會受傷,會變成那樣,沈來寶就心慌愧疚。
他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連護院都氣喘籲籲差點沒跟上。他驚詫自家少爺竟然這麽能跑,果然天天去校場很有用?
許是岳瑤真的帶不動花鈴跑,從地上的腳印來看,跨步的幅度都小了很多。
桃莊離城裏甚遠,因此進出都需要車輛,車轱辘的痕跡多了幾個腳印,一眼就能辨認出來。從腳印大小來看,極有可能是女人的鞋子。
又跑了片刻,地上的腳印忽然斷了。他停下步子,才發現因一直疾跑,心髒似有些受不住,跳得像要跳出胸腔。額上汗珠從臉上滾落,凝聚成珠,在他蹲身查看腳印一刻,汗珠也随着他的動作晃落,滴入幹燥的塵土中。
他抹去眼皮上的汗珠,腳印怎麽突然斷了,難道岳瑤準備了馬車?他順着模糊的腳印往旁邊看去,剛看見路旁的高草叢,忽然就聽見那裏聲音窸窣,随後一個女人猛地從那邊沖了出來,幾乎是在瞬間将沈來寶撞倒,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沈來寶往後一倒,後腦勺被重摔在地,腰間不知硌了什麽東西,疼得他兩眼一黑,随後臉上挨了一記重重耳光。
“我讓你壞我的好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妹妹,殺了你那負心老爹!”
妹妹?她将花鈴當做自己的妹妹了?沈來寶心驚,他起身反抗,卻被岳瑤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她剛剛用力,背就被人重踹一腳,整個人往前撲去,以臉着地,将臉都擦出了血來。
護院驚慌失措地抱起快昏厥的沈來寶,要是這小祖宗出事,自己也完了。
腦袋昏沉沉的沈來寶咬牙,“抓住她。”
岳瑤見還有幫手,忙起身往前面逃去,護院立刻去追趕。沈來寶暈了片刻想起花鈴,又想起方才岳瑤說的狠話,竟是心驚膽戰。他掙紮着起身往草叢那邊走去,“小花?小花?”
沒有人應聲,也沒有看到她。
沈來寶後腦勺疼得厲害,要是留了淤血,那就麻煩了。只是找不到花鈴,他也不能回去,甚至暈也暈不安心。
他又往前面走了幾步,見地上通往右側的草坪似有被踩踏過的痕跡,忙往那邊走去。不過行了四五步,就見半人高的草叢後躺着一個小姑娘。
他幾乎是三步并作一步跑到她身旁,差點摔在她一旁。
花鈴雙目緊閉,小臉蒼白,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臉上飄有幹草也沒撥開。沈來寶心裏一涼,顫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手指觸及她的鼻子,便覺有溫熱氣息,頓時松了一口氣,剛要喊她。忽然見她的手擡起,五指一開,一把塵土猛地甩在他臉上。
沈來寶雙眼一疼,痛叫一聲往後跌去。花鈴此時也看清楚是他,驚愣片刻才啞着嗓子喊他,哆嗦着上前去看他,“來寶哥哥?你怎麽會在這,我以為是那個壞女人。”
她防衛的手段沈來寶還是很贊賞的,但莫名躺槍的他現在雙眼火辣,後腦勺火辣,脖子也被掐得有點堵,他最後語重心長道,“小花,下次反擊的時候,記得同時睜眼,這樣就不會誤傷了。”
花鈴鼻子一酸,又懊惱又難受,眼淚啪嗒啪嗒的掉,終于哭了出來,“來寶哥哥……”
沈來寶勉力擡手摸摸她的腦袋,“對不起啊小花,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被人擄走了。”
花鈴搖頭,淚珠如雨滾落,“對不起來寶哥哥,我這就去喊人。”
沈來寶實在沒什麽力氣說話了,他有點看不清花鈴的臉,怕她到處亂走,又害怕自己暈過去,于是抓着花鈴的手,這樣再有人來,他也不怕花鈴被人帶走而自己卻不知情了。過了小片刻,那護院押着岳瑤來這裏找人,尋人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他才安心暈了過去。
沈家少爺遭了劫難,被送回家時驚得沈老太太差點暈過去。因在山莊治療過,所以回到沈家就進屋躺着了。
白莊主也是心驚,陪同回來,一直和沈老爺道歉。沈老爺一心在兒子身上,想去看看。聽見白莊主說了兇手名字,他不由一驚,“叫什麽?”
“岳瑤……就是上回跟沈老弟一起來的那位姑娘。我怕押到這來你尴尬,就直接扭送官府了。”
沈老爺面無血色,“沒想到她竟有蛇蠍之心,我……”他嘆氣,“來寶其實提過她心術不正,但我想他只是個孩子,哪裏能看出人心,就任性胡來了。”
白莊主沒想到沈來寶還有一雙慧眼,心下對他更是多了幾分信任和贊許,“先被抓的其實并不是他,而是花家千金。來寶是為了救花家千金,才被那女人抓住的。小小年紀,卻膽識過人,叫人佩服。”
沈老爺一聽,更是後悔。如果當初聽了兒子的話,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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