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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天蓋地的風浪讓衆人難以看清會場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聽得一陣兵刃交接的聲音不住自其中傳來,衆人竭力去看那狂風當中的情形,卻是意外的什麽也沒有看見。
——整個會場當中狂風肆虐,可是那風中卻是一個人也沒有。不管是風遙楚還是風青青,皆不見蹤影。
慕疏涼一直盯着那會場當中看,到此時也終于變了神色。
蘇羨也看不到,風遙楚隐匿之術練得極好,他想要藏身起來,誰也無法發覺他的存在。而風青青卻不一樣,他是以陣法和術法隐匿起來,四周似乎沒有他的氣息,卻又四處都是他的氣息,他就像是化身在風中,無所不在。
“這兩個人怎麽回事?”夭蘭看得也是心急,此事與她雖無什麽關系,但總歸說來仍是希望空蟬派能夠贏得勝利,她朝那會場中張望道,“怎麽打着打着人就不見了?”
蘇羨搖頭不語,雙目卻未曾離開過那會場。
場中久久未曾有動靜,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裏,怕一眨眼便錯過了勝負,時間流動仿佛變得緩慢起來,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那原本四下亂舞的狂風,突然之便靜止了下來。
風停之後,是天空飄舞的落葉驟然失去力量,紛紛往地上墜落,一瞬之間場中地面便鋪了厚厚一層。
而在落葉紛紛墜地的同時,兩道身影也終于在中央顯現而出。
風遙楚執劍在手,劍鋒上點點鮮血落下,将身下落葉染出了一片殷紅。而就在風遙楚的對面,風青青負手與他對視,眼睫微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他的情緒藏在那雙黯淡眼眸之下,叫人看不清其中意味。
兩人皆未曾動彈,誰也看不出他們究竟是誰輸誰贏,衆人便只得睜大眼睛将視線在兩人身上游移。
這一次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風遙楚忽的身形晃了晃,咳出一口血來,繼而擡眸往對面風青青看去:“先前我故意假裝看不出你的陣法,讓你結印開陣,就是為了在陣中對付你。”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間似是帶着笑意,但一雙眼裏卻是複雜難辨。
風青青點頭道:“方才你在陣中出手的時候,我便看出來了,所以我在陣法裏面動了一些手腳。”
風遙楚的神情很是古怪,說不清是不甘還是驚訝,或者更多別的什麽,他只是保持着這個神情盯了風青青許久,最後似有似無的笑了出來。
“這是什麽陣法?”風遙楚問。
風青青道:“大羅天三十六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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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遙楚認真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這種傳下來的陣法,應是改不了的。”
“我研習陣法多年,一些簡單的陣法能夠做出變動。”
風遙楚神色變了變,卻沒立即開口,良久後方才嘆道:“我輸了。”
風青青微微點頭,看着風遙楚頭也不回的走出比試會場,往空蟬派那處而去。
天罡盟的長老此時已經到了會場中央,确認之後終于大聲道:“玄陽派風青青勝!”
衆人在外面觀看比賽,卻是聽不見場中兩人的談話的,衆人皆沉默看着他們二人,一直到風遙楚轉身離開,天罡盟長老開口說出這句話,衆人才終于恍然。
另一邊,風遙楚回到空蟬派那處,卻是立即便撞上了慕疏涼。慕疏涼朝風遙楚笑笑,正要出言安慰,風遙楚卻是先開了口:“小慕。”
“嗯?”慕疏涼應了一聲,目中透出一絲不解。
風遙楚咬了咬牙,不大氣得過的道:“那家夥說大羅天三十六變是簡單的陣法。”
慕疏涼:“……”
“我要是打得過,我真想揍他一頓。”風遙楚這話說得認真無比。
慕疏涼輕嘆一聲,拍了拍風遙楚的肩膀,一時間也沒說出話來。
風遙楚搖搖頭,接受了慕疏涼的安撫,很快又穿過人群,找到了坐在人群後方的蘇羨。蘇羨此時才剛與夭蘭交談過,見風遙楚走來,不禁擡目看去。風遙楚唇畔浮起一絲笑意,方才的那些不愉快似乎也都忘了,只朝蘇羨挑眉道:“那家夥精通陣法,而且陣法十分靈活,我就是誤入了他的陷阱,才叫他尋着了破綻。”
蘇羨點頭,沒料到風遙楚會專程來找自己說這些話。
風遙楚靜默片刻,似是有些遺憾的嘆了一聲:“說起來,我倒是寧願溯魂珠被你給拿到,風青青不好對付,你自己小心吧。”
決戰的第一日,便這般過去。
。
最後一場比賽是在三天之後,因為蘇羨與風青青比試皆有消耗,所以特地為他們留出了恢複的時間,等到狀态恢複之後,再進行最後的決戰。
一天的比試過去,空蟬派衆人亦是對這一場即将到來的決戰十分關心,皆抓着蘇羨問長問短,蘇羨這幾日被人給簇擁着,一時間也脫不開身,等到回到房間的時候,已是入了夜了。
蘇羨其實并不讨厭與空蟬派衆弟子的接觸,他們似乎都已經将她當做了自己人,一衆人也沒什麽心機,蘇羨待在他們當中,甚至也覺得自己似乎當真成了一名空蟬派的普通弟子,參加這麽一場比試,等到玄天試完了再回到空蟬派當中,不管結果如何,也都算是為空蟬派衆人添了一份光彩。
然而這一場比試結束,蘇羨卻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夠回去空蟬派。
她心中有着這許多心事,回到房間的時候有些晃神,不過那也只是片刻,片刻之後,蘇羨便喚了小楚的名字。
她今日在外一天,并未将小楚給帶出去,也不知對方在屋子裏面會不會太悶。
然而蘇羨喚出了聲,卻沒有聽見回應。她不禁蹙眉,擡眸往屋內環視,雖是見着傀儡小楚乖乖的坐在桌旁,卻沒有見着那顆閃閃的光球,她連忙又叫了兩聲,屋裏安靜一片,卻不知那光球究竟去了何處。
一時之間蘇羨只覺得渾身發涼,先前那些紛亂的思緒統統褪盡,腦子裏只容得下一個名字。
“小楚!”蘇羨不知他究竟去了哪裏,是被人帶走還是自己離開,她只知道她不能見不到他,她一定要将他給找回來。幾乎是沒有片刻的猶豫,蘇羨轉身就朝屋外而去。
然而就在她剛踏出屋子的片刻,一個聲音自其中傳了出來。
“……蠢阿羨,我在這裏!”
蘇羨腳步一頓,想要回頭,身子卻不知為何有些僵硬,她遲疑着站在門口,等了好久,好久才終于攢足了力氣,一點一點的回過頭來。
那顆光球就躲在屏風的後面,藍光幽幽閃爍,半是不情願的自其中飄了出來。
蘇羨神情似乎還沒能夠立即恢複平靜,也沒能說話,她只是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顆光球,像是怕它自身前突然消失不見。
光球像是也察覺了蘇羨的異樣,悶悶地哼了一聲,有些心虛,卻又不大高興的解釋道:“你不帶我出去。”
“對不起。”沒有任何遲疑,蘇羨立即便小聲的回應了他。
光球像是被蘇羨的反應給吓到了,愣了良久都沒能夠再說出什麽話來。
蘇羨俯身湊到他的身邊,語氣輕柔得幾乎是小心翼翼地:“這次玄天試出了很多亂子,我不想你去趟這趟渾水,所以要你留在這裏等我。”她頓了一頓,垂眸又道,“就快了,還有三天我就能拿到溯魂珠,将你完整的魂魄給找回來了。”
對于蘇羨來說,這一次比試只能勝利,她就算是用盡一切辦法也要拿到溯魂珠,所以她從未考慮過比試會輸的情況。
光球不習慣蘇羨突然這樣說話,原本就心虛的語氣,一下子也更軟了:“你不帶我去,我有些生氣,就想躲起來吓吓你……”
“楚輕酒。”蘇羨輕輕嘆了一聲,閉上了眸子。
“嗯。”光球小聲答了一句,接口道,“我以後不吓你了……”
“我真的被吓到了。”蘇羨睜眸,眼角竟帶着些濕意,帶着萬千思緒朝他道,“我經得起一次失去,卻經不起得而複失,剛才找不到你的時候,我真想……”
光球見了蘇羨的眼淚,被吓得不輕,他讨好的輕輕蹭了蹭蘇羨,帶着些自責,還有些小小的期待,輕聲問道:“想什麽?”
“想什麽也不管了,馬上就去找宿七搶溯魂珠,不管你在哪裏也要找到你。”
光球聲音悶悶地道:“不行你打不過宿七的,那家夥看起來就不好惹。”它不知道,它已經漸漸從幽藍變成了橙黃。
蘇羨道:“打不過也要搶。”
“阿羨。”光球被蘇羨這話說得心裏又是難受又是高興,一下子百感交集成了一顆五顏六色的球球,他頓了片刻,湊到蘇羨耳旁小聲道,“我不走,你不用去跟宿七打,我最喜歡阿羨了,我不會走的。”
蘇羨眨了眨眼,将方才面對小楚消失而出現的那些驚悸都放下,眼裏這才升起笑意,只是她口中卻仍不放心的道:“就算生我的氣也不會走?”
“不走不走,我不生氣了。”光球認真道。
蘇羨破涕為笑。
光球看着蘇羨的笑容,心裏面有些小小的遲疑,分明是他先生氣,結果不知為何又變成了他這個生氣的人來哄蘇羨。
蘇羨卻沒給他接着思考的時間,只小聲道:“輕酒,我能抱你嗎?”
光球當即道:“我也想抱你。”
只是——
蘇羨忍不住側目看了仍舊乖乖坐在桌旁的傀儡小楚,心裏面自然明白那光球的意思。她要抱楚輕酒,還得自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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