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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遙楚有個好處就是他平時雖然話多,但是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聽到蘇羨開口之後風遙楚立即便去找了夭蘭。然而到最後,卻是夭蘭将風遙楚給拖過來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其實也沒有聽清楚,只聽得“舒無知”三個字便什麽也不敢說了,拖着風遙楚就狂奔了過來。
等到看清了交手中的舒無知和蘇羨之後,她才一怔,腳步頓在原地,不知該是往前還是後退了。
“夭蘭!”蘇羨先看到了她,她被舒無知一劍劃破了手臂,此時正往外滲血,她也不管不顧,只大聲道:“師父他沒有喝酒。”
關于舒無知的事情,夭蘭也聽靳霜說過,沒有喝酒便代表着舒無知應該沒有用酒控制住那些有關于她的回憶,這麽說來,舒無知他——
夭蘭神情凄然,遠遠朝着舒無知看。
正在這時候,舒無知也似有所覺的回過頭來。
一瞬即是萬年。
剎那間舒無知眼底掠過千萬思緒,随即盡數歸于沉寂,他身形微微一晃,雙手垂下,手中的劍竟是铮然落在了地上。
“舒無知!”夭蘭見他形容憔悴,連忙上前将人擁住,這才穩住了身形。舒無知似是無意識的将頭靠在夭蘭肩上,緊抿着唇沒說話,只是溫熱的呼吸噴吐在夭蘭頰邊。夭蘭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還打得旁人毫無還手之力的男子為何突然就虛弱成了這樣,她只是用雙手緊緊摟着舒無知,連一句話也不敢說,只小心翼翼抱着他。
旁邊風遙楚神色不解的看着這一幕,忍不住要開口詢問,蘇羨卻及時以眼神制止了他,輕輕搖頭。
幾個人安靜待在一旁,這邊夭蘭不知道舒無知究竟記起了多少,也不知道他記起來一切以後又會如何決斷,便只能一言不發的撐着,她心跳如擂鼓,面色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就在此時,将頭埋在夭蘭肩窩的舒無知突然輕笑一聲,鼻息輕掃在夭蘭脖頸處,撩得她渾身有些發燙。
舒無知聲音沙啞着道:“阿青。”
夭蘭聞言渾身一顫,這稱呼,她已經許久未曾聽人叫過了。
舒無知的聲音裏帶着些疲憊和倦意,但雙手卻輕輕擡起,反手擁住夭蘭,小聲又喚了一遍道:“阿青。”
“嗯,是我。”在舒無知的視線之下,夭蘭再無法冷靜下去,她擁着對方,顫聲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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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無知眸色黯了黯,像是自語一般,喃喃道:“我該怎麽辦,阿青……”
“舒無知。”夭蘭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只覺得每一聲都像是一根利刃紮進胸口一般,她微微推開舒無知,凝住面色,将這輩子的勇氣似乎都用在了現在這一刻,她定定的望着舒無知,壓低了聲音道:“你恨我嗎?”
“恨?”舒無知倏地笑了起來,笑容當中不見陰霾,但說出的話卻是凄絕,“我恨你,我當然恨你……”
這一句話,叫夭蘭渾身一震,她雖是早料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在真正聽到的時候,卻仍是如遭雷擊,整個人似乎連知覺都失去了,只能夠憑着本能呼吸,然後用細如蚊讷的聲音失魂道:“是嗎,那你……”
“你當真以為……”舒無知像是恢複了些力氣,他垂眸片刻,往夭蘭靠近,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身旁其他人的存在,只重重扣住夭蘭的手。
夭蘭微微閉目,準備迎接舒無知的怒氣,然而就在她閉上雙眼的剎那,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驟然傳來,接着就在她還沒有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她只覺得渾身一涼,一壇子酒從天而降,将她澆了個通透。
夭蘭立即睜眼,卻只來得及見舒無知閉上雙眸,身子一歪,脫了力倒在她面前。
夭蘭連忙将人給抱住,不讓他摔倒在地,随即回過頭,便見到了正拿着空酒壇子面色寒凝的靳霜。
靳霜見舒無知失去了意識,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氣,随即朝身旁衆人道:“你們沒事吧?”
夭蘭木然的盯着懷裏抱着的舒無知,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是沒事。
衆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還是風遙楚輕輕咳了一聲,擺手道:“沒事了,那個……我們快将師伯送去房間休息吧,他此番修煉走火入魔,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先找梅師伯來看看再說吧。”
風遙楚的提議非常有道理,衆人連連點頭,手忙腳亂的将人給送回了房間裏面。
舒無知渾身被潑了酒之後便昏迷不醒,李璧等弟子替他換了幹淨衣衫,這才扶着人在屋子裏面睡下,夭蘭和蘇羨都跟在後面,一直等到梅霜夢過來看了舒無知的情況,說是沒事了之後才算是放下了心。
梅霜夢說舒無知是先前耗了不少心力,所以才會陷入昏迷,只要休息一陣子就能夠醒了。等送走了梅霜夢之後,靳霜才問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事實上除了蘇羨和夭蘭,其他人皆是糊裏糊塗,夭蘭不願意讓旁人知道自己與舒無知的事情,便只說是舒無知神志不清認錯了人,衆人将信将疑的看了夭蘭片刻,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畢竟誰也不曾想過,夭蘭會是當初害得舒無知出事的那名魔教妖女。
夭蘭在舒無知那處守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蘇羨便又到了舒無知的住處。
蘇羨與楚輕酒分離已有十來天,心裏只恨不能馬上解決了問題回去找他,所以比誰都要盼着舒無知能夠早些恢複過來。而舒無知的房間裏面,因為知道舒無知沒事了,而又有一個夭蘭在看着,所以旁人也沒有沒有再多說,舒無知的住處,就留下了夭蘭一人守着。見蘇羨到來,夭蘭放下了替舒無知拭汗的手帕,最後看了昏睡中的舒無知一眼,小聲道:“你來啦。”
“師父還沒醒嗎?”蘇羨問到。
夭蘭搖搖頭,她趕路回來之後又照顧了舒無知一夜,面色看來比那床上昏睡中的人還要憔悴,起身道:“還沒,不過應該快醒了,你既然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蘇羨看出了她的顧慮,小聲道:“不等他醒過來嗎?”
“我不敢見他。”夭蘭搖頭,怕将舒無知給吵醒,連忙拉着蘇羨往外走去,二人一直到了屋外,蘇羨才又道:“你在擔心什麽?”
夭蘭輕咬了下唇,無奈道:“昨天你不是沒聽見,他說他恨我,他一定恨不得我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我還怎麽敢見他。”
蘇羨見她決意如此,便也不多勸,只道:“那你先回去休息。”
“嗯。”夭蘭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蘇羨便又問:“怎麽了?”
“阿羨,宿七盟主的事情你聽說了嗎?”夭蘭問。
蘇羨點頭:“聽說他受傷了,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傷得很嚴重嗎?查到是誰做的了麽?”她對那位天罡盟盟主的印象很深,只知道對方實力高絕,在當世也是難見敵手,卻不知究竟是什麽人能夠将他給傷了。
夭蘭搖頭,神色複雜的道:“傷得很嚴重,現在還沒查到究竟是誰,但是——”
“宿七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在罡風塔當中等你。”
蘇羨一怔。
她早将那件事給忘得差不多了,到現在夭蘭一提她才想起來,玄天試結束的那一日,宿七的确是同她說過,要她第二天一早去罡風塔找他,他有一些話要對蘇羨說,并且還要指點她觀看罡風塔中的修行典籍。那時候蘇羨急着去找楚輕酒,也沒有顧得上這麽多就直接離開了天罡盟,卻沒想到在她離開之後,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見了蘇羨的反應,夭蘭連忙道:“你果然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但我們耽擱了這麽久沒有回空蟬派,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跟此時有關的人都被叫去協助調查了,然而全都沒有線索,天罡盟的人要找你,結果才發現你早就不見了,此事雖然跟你估計沒什麽關系,但我想天罡盟應該很快就會派人來找你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要借此機會嫁禍于你,但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聽夭蘭說了這麽多,蘇羨将這些話放在心上,很快點了頭。蘇羨看着夭蘭眼底下的黑青,知道對方連自己的事情都還是一團亂麻,卻沒有忘記提醒她這些事情,也明白對方的苦心,她将這些話應了下來,又對夭蘭道:“你忙了這麽久也該休息了,師父我幫你看着,你別擔心。”
“阿羨,不要對她提到我。”夭蘭連忙又道。
蘇羨點頭:“嗯,不提你。”
聽了蘇羨的保證,夭蘭這才終于放心,最後不舍的看了兩人身後的房門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等到夭蘭離開之後,蘇羨才又回到舒無知的房間,然而她卻沒料到,舒無知竟在他們離開的這會兒醒了過來,蘇羨進屋的時候,他正靠床坐着,手裏面也不知從哪拎出個酒壺來,正将壺嘴兒往下晃着。聽見蘇羨的聲音,他才扶額轉過頭來,将酒壺往蘇羨遞過去道:“沒了,幫我再倒一壺過來?”
蘇羨遲疑着沒有靠近他,看舒無知的樣子,應該是恢複正常了,不過先前他發狂那會兒的事情,也不知他還有印象沒。蘇羨便這麽一動不動的看着舒無知,想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舒無知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好笑的道:“我臉上有花?”
“師父。”蘇羨沒有同他閑扯些有的沒的,她上前從舒無知的手中接過酒壺,“你還記不記得昏迷之前的事情?”
蘇羨拿着酒壺要去找酒,卻被舒無知叫住了,“哎不用,我想起來我房間裏有酒,你幫我提一壇過來,就在那邊。”
蘇羨順着舒無知指的方向,果然見到了幾個酒壇子,她随手提了一壺酒遞給舒無知,這才聽舒無知搖頭道:“不記得了。”他頓了一頓,擡目看蘇羨道,“我傷人了麽?”
聽舒無知的問話,蘇羨才知道他似乎對自己的情況并非是一無所知,她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
“那就好,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回了,不過只要我記得喝酒,就不會有事。”舒無知喝了一口酒,眯着眼頓了片刻,這才接着道,“應該不會有下一次了,你也別怕。”
蘇羨在舒無知床邊坐了下來,舒無知的話她聽明白了一些,卻又有一些不明白:“師父早知不喝酒會出事,這次又為什麽戒酒?”
“唔,就是不甘心,想試一試吧。想着以前沒辦法想通看透的事情,過去這麽久,或許就能夠看透了。”舒無知揚起臉,閉目靜思片刻,倏地有懶懶笑了起來,揚眉道,“看我現在這個模樣,就知道我又失敗了,怕是吓到了你們不少人。”
蘇羨搖頭:“師父怎麽會吓到徒兒。”
舒無知笑了笑沒應聲,過了片刻,卻又睜開眼睛,眼裏有幾分認真的問道:“我醒來之前,是誰在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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