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以日為年
子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問“李先生着實教的好,明兒今天下午背詩給奴聽來着。”
我一陣心虛,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來說“傳道授業解惑,是她的本分嘛~~”
子玉瞟了我一眼,眼波流轉,眼神卻透着冷意“尊師重道也是咱們的本分,妻主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何必呢。”
我急了“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
子玉低頭看手裏的茶杯,白瓷杯子裏鵝黃色的茶湯飄散出蘭花的香氣。子玉轉動着杯子道“妻主怎麽知道奴想什麽了?”
我徹底急了,一把拉住他,迫使他擡頭看我。“子玉,有什麽話能不能直接問我。不要這麽含沙射影的。你這樣,真能活活把人怄死!”
子玉楞了楞,似有所思。我趁熱打鐵“咱們得一塊過一輩子呢!就這麽你猜我我猜你的?”
子玉答道“不然如何?”
我道“不要跟蹤我,學着直接問我。不要算計我,學着信我。”
子玉的淚水順着臉頰落下,低聲道“妻主,奴等了四年,熬了四年。每日早上就去公爹房裏問安,站規矩。是下雨,下雪還是下雹子,奴都不曾懈怠過,日日比別人先到。奴曉得妻主是長女,奴既然嫁了妻主,就應該孝父母理中饋,為妻主分憂。可每天晚上回來,夜夜獨自對着燈。。。。。。”
我伸手去給子玉擦淚,子玉微揚臉閉上雙眼。一片昏黃的燈光下,子玉挺拔的五官帶着濃濃的陰影,直如刀劈斧剁而成。我擦幹了子玉的淚痕,新的眼淚就落了出來,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子玉嘴唇顫抖着開口道“四年,妻主只給奴寫過兩封信。奴睡不着的時候,就整夜整夜的看信。奴都背得下來了,這會兒閉着眼睛,妻主信上的每個字都能浮在奴眼前。每個字。。。。”
我無法想象四年的苦守是怎麽樣的寂寞和酸楚。但是子玉凄婉的聲音卻讓我覺得陣陣心酸。子玉并不是哭喊,甚至聲音都比平時說話略低些,略沙啞些,帶着深深的壓抑。
子玉把臉靠在我手上,繼續道“好容易盼到了妻主身邊,妻主已經有了長女,有了長子。卻為一是奴所出。妻主別說什麽妾生的就是奴的孩兒。別人的肉如何貼到自己身上?”
我無言以對,只能靜靜的用手撫摩子玉的臉,試圖安慰他。子玉又道“妻主叫奴直接問妻主,試問奴該問妻主什麽?問妻主四年可惦念過奴一二?問妻主長女不是嫡出可覺得負了奴?問妻主夜夜笙歌時可還記得家有苦守寒窯的嫡夫?”
子玉有道“妻主叫奴信妻主,不如妻主教教奴信妻主什麽?教教奴怎麽信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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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不出話來。
和子玉的第一次攤牌以失敗告終,我卻第一次想知道,子玉那四年,到底是怎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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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招來了怡然,屏退書房閑雜人等。對怡然道“替你主子跟我發發牢騷,訴訴苦吧。”
怡然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笑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我說“我想知道你家爺這幾年是怎麽過的。”
怡然紅了眼圈。略頓了頓,才緩緩說起。
原來成親不足一個月,範徽就離開了餘杭來到京城。只留下子玉一人在餘杭宅中。範徽家大業大,子玉沒有妻主撐腰,處處受人壓制,只得全力取悅公婆,以求能安身立命。
每日醜末即起,一邊梳洗一邊吃點點心墊墊肚子,梳洗畢前往範徽父親住處。伺候範徽的父親起床,洗漱,吃飯。範徽的父親出身名門,規矩格外的大,往往到了午飯時子玉還沒吃上早飯。
午飯時,子玉要站在身後為範徽的父親布菜伺候。幸而範徽的父親飯後有小憩的習慣。子玉才能趁這個功夫填幾口菜,可這時候飯菜都已經涼透了。夏天還好,冬天只能就着熱茶匆忙吃幾口。
下午回到自己房裏,站了一天的子玉雙腿都是浮腫的。怡然和淡然兩個就自己燒水給子玉泡腳。一人抱着子玉一條腿替他垂捏。
子玉就坐在榻上泡着腳給公爹做襪子,繡抹額,做中衣。範徽的父親講究,不用針線上的人,一應的貼身東西都是家裏小一輩的正夫給做。可二房今天妻主又客招待,明天女兒發燒了要照顧,幾乎天天有事。這活就落到了子玉一個人身上。
子玉處處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錯半步。寧可熬着幾夜不睡,也不敢耽誤了公爹的東西。
就這樣日複一日。中間受的閑氣更是沒法去說。
一家子打首飾,做衣裳,添置擺設,獨獨沒有子玉的。若問一問,便說“橫豎大姐不在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給誰看?”連二房的月例都漲到了一個月五十兩,子玉還是十兩。公爹語重心長的說“二房有了姐兒,花銷處多,你一個人,歸航又不在家。”
可人情來往不能缺,打賞下人不能小氣。最後逼的子玉偷偷當掉了陪嫁的首飾,才勉強能支持。
家裏繁瑣的,耗人的活都是子玉的。但凡來了客人,布置宴席,收拾器具,這些費力又難讨好的事兒一樣沒躲過去。管理庫房,分配丫頭的活都被二房搶了去。說起來是兩個人合管。可子玉純粹就是使喚丫頭拿鑰匙,當家不做主。
枕流生下了明珠,人人給子玉道喜。按規矩,範徽的孩子就是子玉的孩子,要叫子玉父親的。可那些道謝的人,個個笑的高深莫測,句句話說的直戳人心窩子。子玉給他們陪了一天的笑臉。晚上哭也不敢讓人聽見,拿被子捂了頭。第二天枕頭都濕透了,人問起,只說不留神撒了水在上面。
從明珠降生後,範徽就再也沒有給子玉寫過一封信。子玉從別人嘴裏知道範徽納了漱石,知道漱石生了哥兒,知道範徽納了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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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無法和範徽融合成完整的一個。盡管枕流徹夜為我繡錦鯉荷包讓我感動,漱石月下弄筝起身的瞬間令我驚豔。盡管我真心的喜愛明珠和念兒。
還有子玉,對他的心機和手段。我幾乎可以說是厭惡的。然後這厭惡中又包含了深深的悲憫,甚至是理解。總是覺得這是形式所迫而非他心中所願。
我記得初見子玉,他從屋外走來,高大的身影度着金黃色的光芒,那奪目的風采。
我記得他扔下一句“讓淡月伺候吧。”拂袖而去,那清高的孤傲。
我記得他對枕流說“枕流真是勤快人啊。”那一語點破謎底的睿智。
我記得他戲弄漱石,那帶着小狐貍一樣狡詐的可愛。
我記得他第一次承辦春宴,怕壓不住陣腳,央我坐鎮的眼神,那種孩子對大人的依賴。
我記得他拽着我八卦別人的家事。有幾分八卦,那分享小秘密的親昵。
。。。。。。。。。。。。
。。。。。。。。。。。。
我記得,我都記得。
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了,我要子玉信我。我該讓他信什麽呢?信我會不離不棄?我已經抛棄了他四年,幾乎不聞不問。信我會對他好?那什麽才是他要的好?子玉問的對,他該怎麽相信我。
子玉離了餘杭到了京城,正是猛虎回山,蛟龍得水。他安插人手,布置眼線。玩弄權謀,打壓側室。一步步做的滴水不漏,卻都不是陰謀,而是陽謀,每件都可以放在陽光下去說。側室本來就應該不妒忌,貞靜柔順。放在一起就吵?那自然是他們的不對。
四年的經歷,子玉洞悉的是人性。四年歷練,子玉磨練的是堅忍。
四年的經歷,子玉洞悉的是人性。四年歷練,子玉磨練的是堅忍。
在我刻意的忽略和縱容下,現在的子玉,已開始試圖将利刃握于掌中。當他明确的知道範徽保護不了,至少是不想保護他的時候。他勇敢的拿起了武器,自我保護。
我輕輕松松的說“信我。”卻忘了,對我而言子玉是初相見。而對子玉而言,我卻是個忽略了他四年,辜負了他四年的負心人。這四年的痛苦,我需要負直接責任。
我深思着,我享受了範徽夫妾成群的待遇。自然也需要背負他的責任。這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坐在書房,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桌面。
那是範徽的人生。範徽不需要愛情,也不需要靈魂的伴侶。對她而言,娶個正室是來當家庭公司的CEO的。納幾個側室來用來消遣的。收幾個通房是用來解悶的。
猛然間,我想起來李義山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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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了一壇好酒去跨院找李義山,結果他已經睡下了。我索性一手拎着酒一手把她拽到我書房。我跟她說“先生,你得跟我聊聊。”
作者有話要說: 俺決定了,收藏過五十雙更。。。
然後,每增加五十個收藏再雙更。。。
以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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