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月夜驚魂

錢洲家的船并不算大,除了錢洲外還有三個夥計。都是五大三粗,膀寬腰圓。

船離了碼頭,順流向餘杭方向駛去。明珠是初次坐船,有些暈。我叫平安去找錢洲問他要魚,想做清淡些的魚湯給明珠。

平安回來以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說“到排揎了我一頓,叫我将就些。”

我也微微覺得有些不對,無奈已經上了船。唯有加倍小心以求平安到達。悄悄說給了子玉知道,子玉便把細軟之物收拾出來,趁夜和怡然兩個人貼身藏好。又拆了我的腰帶,把銀票用油紙包了,放在腰帶之中。

舟行了三日,漸漸河岸兩邊已不見了繁華,開始臨河還遙遙看見炊煙。如今已是四下荒野。錢洲等人的态度也越來越不對。中午吃飯時候,竟然不叫我們。而是自己去吃,平安和他吵了幾句。錢洲望着平安冷冷而笑。

我們料得怕就在這一兩日間了。晚上把明珠抱到了房中,怡然和淡月兩個人輪流值夜,始終保持着有一個清醒。

我不敢睡實了,懷裏揣了匕首靜靜躺在床上。半夜突然聽得艙外喧嘩之聲。批衣而起,艙門已被踹開了。錢洲等人持了火把,明晃晃的大刀反射出幽冷的寒光。平安慶安兩個已被治住了,綁成一團放倒在地上。

子玉抱了明珠坐在床裏,怡然和淡月護在床前。男人是需要被保護的,太坑爹了。我硬着頭皮上去道“錢嫂子,這大半夜的,是怎麽了?”

錢洲冷笑道“不用跟我裝糊塗,範家大奶奶,明年今個就是您的忌日。老老實實把銀子交出來,我給你個痛快。不然。。。”說着話亮了亮手中的長刀。

旁一人道“當家的,哪裏來的那麽多話。宰了再說。”說吧,持刀上來。

我連忙後退了一步道“姑娘,有話好說。我們只是返家,沒帶多少財務。行李不過是些被褥器具,不值幾個錢的。”

那人略一遲疑,我趕緊道“我家是餘杭富戶,莫若帶我們回家。要多少銀子都好商量。列位也是圖財,何苦傷我們性命,哪裏不是積德處。”

正說着又一人進來道“當家的,沒有值錢的東西。”

錢洲略一思索道“綁了她女兒”兩個人朝床邊走去,怡然淡月兩個去攔,被一把甩開摔在地上。一人從子玉懷中搶過明珠。明珠放聲哭道“娘。。。”

我心裏一揪,子玉撲過去搶明珠,那人用長刀一攔,子玉被攔在床上。

眼睜睜看着明珠被挾在一人手上,心中惱恨無計可施。突然見青芽從艙外一探頭,又快速縮了回去。我又驚又疑。聽得外面一人喊道“有人跳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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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洲自己走出艙外,留下挾着明珠的二人看守我們。我看對方只有二人動了念頭,挾着明珠的人當即把刀橫架在明珠頸上。我頓時喪了氣。

不過一會兒工夫,錢洲帶着人進來對二人道“是個小厮,老三去追了。跑不了。”我心中暗暗祈禱,如來佛祖,觀音菩薩,萬能的上帝,真神阿拉,聖母瑪利亞,千萬保佑青芽能逃出去叫人來救我們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錢洲對我道“範奶奶,我們兄弟刀頭上讨生活。你把錢拿出來,我放你一家大小性命。”

我就是三歲也不信這話啊。道“真沒有啊,我是個文弱的。兩個丫頭又被你們綁了去,剩下的都是小厮,也當不得用。就是有也保不住,還不如給了你們。”

錢洲道“正是這話。”

我道“這不是沒有嘛?”

旁邊一人持刀上來“且殺了再搜。”錢洲攔道“慢着,等老三追了那小厮回來再殺不遲。”

我冷汗潸然而下,怡然淡月各抱着傷處哭做一團。明珠吓的哭也不敢出聲,只有兩行眼淚紛紛而落。子玉攥着拳頭坐在床上,最愛哭的人這時候卻一滴眼淚也沒有。

不一時外頭喊道“當家的。”只見叫老三的那個渾身水淋淋的捂着一條胳膊走了進來。說道“當家的,那小賤人跑了。”

錢洲皺眉道“怎麽連個小厮也拿不住。”

老三道“那小賤人識得水性,水下好容易拿住了,誰知他手裏握了匕首,到刺了我一下子。前邊有大船來了,那小賤人高聲呼喊,我只得先回來了。”

錢洲問道“什麽船?”

老三道“不是官船,夜裏瞧不清爽。”

二人正說着話,突然聽到外面一人道“有船朝咱們過來了。”

錢洲把手一揮,挾了明珠那人一記掌刀劈在明珠頸後,明珠當時昏了過去。錢洲走出船倉去看來船。

那人劈暈了明珠,轉身朝我們走來。我裝作受驚手撫胸口,暗暗摸向懷中匕首。那人走到近前,又是一掌打暈了淡月,然後轉向怡然,正是背對着我。我看機不可失,摸出匕首撲了上去。那人仿佛背後生了眼睛一眼,雙腿不動,上身一扭格開我的匕首。然後雙腿一錯位,轉過身來。我見匕首被格開,另一手握拳朝她臉上打去。那人只一側頭避過,連打帶退,船艙中本就地方狹小,不過幾步功夫,退到了床前。我上半身持匕首的手已經被那人握住,一時掙脫不開。另一手去掰她握這我手腕的手。那人嘿嘿一笑,一用力,我只覺得手臂要被折斷一般,腳下一軟,上本身已被壓到了床上。

子玉突然撲上來,握拳的手朝那人面上而去。那人低呼了一聲,我定睛看時,只見臉上滲出綠豆大小一個血點。原來子玉趁人不備已把頭上的金簪拔下,握在了手中。

子玉一擊得中,舉手又刺。那人一手握住我手臂,分出一手招架子玉。百忙中我看見怡然傻呆呆立在地上,忙沖他擠眉弄眼做盡怪相。

怡然終于明白過來,四下看看,舉起一只圓凳。朝這邊過來。我和子玉對視一眼。一人抱住那人一條手臂,那人用力一掙,我只覺得胸前一陣疼。咬緊牙死死抱住那人,這怡然終于趕到,舉凳砸在那人腦後。

那人一聲悶哼軟軟倒在地上。我心裏一松,才發現自己心跳加速,手腳酸軟,脫力了一般。用力呼吸了間,子玉已經跳下床去,将明珠抱在懷裏。

我強自鎮定了心神,對怡然道“你看着他們倆,我去把門堵上。”

子玉道“小心。”

我點點頭,走到門口,正要叫怡然幫我挪桌子,突然倉門被大力踹開。我一個躲閃不及,倒在地上。

艙門洞開,先去出去那人走了進來,我借機望向外面,只見對面停了艘船,足有我們這只五六倍大,船上燈火通明。一排排弓弩手對着我們的船擺開了架勢。

那人走進來看見軟倒在地上同夥楞了一下,然後一把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跟拎小雞崽子似的。子玉一手抱了明珠,一手握着金簪,把簪尖朝着來人。怡然這時候突然來了鬥志,抄起圓凳就沖。

那人随手一揮,怡然就倒在一邊。那人也不說話,拎了我奔外就走。

走到船甲板上,那人把我一推,我一個趔趄。錢洲把一把又把我撈過來,檔在自己身前。我覺得自己就跟個大布娃娃似的。

對面船上喊道“速速把人放了,饒爾等狗命!”

錢洲喊道“休要相逼,讓我們靠岸。不然我殺了她。”

這時先前拎我出來那人已經又返了回去,分兩次把怡然和子玉明珠都拎了出來。

三個人一人一個把我們當做肉盾,對着對面船上的弓弩手。挾持子玉的那個最占便宜,買大送小。

錢洲等人将我們當做肉盾使用,對面船上的人卻似乎沒打算理。這年代拿人命可不當事,我焦急的轉着眼想主意。只聽對面船上換個了人喊道“豎子!還不放人?”我看向子玉,子玉抱了明珠也看向我。我從他眨了眨眼,再把眼珠向後面的方向轉動。然後目視河水。子玉深深的看着我,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見他懂了我的意思,手臂一曲,用手肘用力向後頂去,錢洲正跟對面船對峙,不妨我突然出手,被我頂的後退了半步,我趁機翻身擡腿,照着她胸口一腳踹去,另外兩人一楞都看向我和錢洲。

子玉趁挾持他的人轉頭之際,一簪子刺向那人腰側,那人猝不及防。手松了松。子玉抱着明珠掙脫了出來。我心中一松,失了防備,又被錢洲擒住。當然了,失了防備是說來好聽的,就算不失防備,我也只能支撐這麽會兒。

我雙手被錢洲攥住,子玉看了看河水,又看了看我,遲疑了一下,竟向我轉過身來。挾持子玉那人此時已經回過神來,我心中大急,怒喝道“跳。”子玉一咬牙,抱着明珠跳入河中,說時遲,那時快,子玉跳下的瞬間那人已抓做子玉一片衣角。生生把子玉的衣服撕扯開了。我看得子玉和明珠已逃得一半性命,心下大安。放聲喊道“我女兒在河中,救人,救人!”

子玉帶着明珠跳入河中,明珠被水一激醒轉過來。一時弄不明白情況,見自己忽然到了水中,手腳撲騰起來。子玉不敢松手,只得一手抱了明珠,任明珠一掌掌拍打在河水或者自己身上。一手奮力向對面船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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