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結成聯盟
早上問安,老爺子沒給子玉好臉色。話裏話外指摘子玉不賢良。
回了屋子,子玉有些悶悶的。我做盡了小心,想逗他一笑。
正在百計無效,撓頭痛苦之際,衛郎來了。我如獲至寶,連忙往裏請。衛郎看我那副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無暇的臉黑了。
衛郎對子玉道“姐夫做什麽呢?我一大早的沒事做,自己呆着怪悶的,就跑來吵吵姐夫。好姐夫,你莫要嫌我煩。”
子玉笑道“請都請不來的呢,哪裏就嫌你煩了。我也正沒事可做。”
倆人說完一起看我,我一瞧,得,合轍嫌棄的是我。我找了個理由,退了出去,自己去園子裏溜達。
一邊溜達,一邊琢磨翠柳的事。眼裏雖然是小橋流水諸般迷人景致,心裏卻是千頭萬緒,忍不住嘆道“人生在世,果然不如意者十居其九。”正沉浸在自己的苦惱中,突然看見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從花叢中一閃而過。
下意識的喚了一聲“明兒。”
明珠從花叢中走了出來,手裏拿着柳條編的小筐,小筐裏盛了各色新鮮花瓣。我見小筐上還帶着綠葉,顯然是新編成的,小小巧巧的,約有一個手掌大小。就笑着問她“好精巧啊,誰做的?”明珠答道“青芽哥哥做的。”說着把小筐舉了舉,問道“娘說好不好看?”
我笑着點頭,明珠拽我一起去采花瓣。我應了。
随手摘下幾朵杜鵑扔進小筐,明珠看着我笑的甜甜的。我心中一動,問道“明兒要這些何用?”
明珠笑道“曬幹了,給我叔叔帶回去。我叔叔知道娘陪着一起采的,定然是喜歡的。”我早把枕流忘了個一幹二淨,從離開了京城,沒有一分鐘想起他的時候,這時突然聽到明珠提起他,心中竟然有一份歉意。
想起了枕流,突然覺得好像什麽事朦朦胧胧的被我抓到了一點尾巴。靈機一動,指着小橋另一邊的芍藥說道,那邊開的好,我們去采,明珠笑道“好。”說罷一溜小跑的沖上橋去。
我笑盈盈的跟過去,先是和明珠采好了芍藥。又說“需得洗洗吧?許多塵土在上面。”明珠看着小筐裏的花瓣點了點頭。我道“咱們一起去洗,回去跟你叔叔說,是娘給他洗的。”明珠眼睛一亮。我拎過明珠手中的小框走到溪水邊,蹲了下來,卻留神這身後的明珠。
明珠似乎遲疑了一下,又飛快的跟了上來。
我把筐子裏的花瓣堆在地上,明珠走過來,蹲在我旁邊,我們一人拿着一片花瓣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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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悠悠的對明珠道“明兒似乎也沒那麽怕水嘛?”明珠手一哆嗦,花瓣落入水中。
我低頭看着水面,一片粉紅色的芍藥花瓣,浮在水面上,被流水沖送,一霎時就走遠了。浮萍無根基,随水到東西。
我嘆了口氣,認真的洗幹淨所有花瓣。在自己衣服上擦幹了手,摸了摸明珠的頭,對着神情沮喪的小兒說“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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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屋,衛郎已經走了。子玉自己坐在榻上給老爺子做抹額。
我過去挨着他坐下,子玉笑道“這麽熱的天,遠着些。”我乖乖的挪了一拳左右,子玉看了我一眼,我又挪了一拳。子玉撲哧一下樂了,笑道“罷了罷了,也不知上輩子欠了你些什麽?”我趕緊又挪回去挨着他坐着。
我問子玉“你跟衛郎怎麽就爬到一個戰壕去了?”子玉疑惑道“戰壕?”
我道“就是,你們怎麽就一條心了?”子玉笑道“這世上哪裏有一條心這種事,不過是你幫着我,我幫着你,大家求個順心。”
我道“說說,怎麽回事?”
原來,子玉被罰了抄經後。衛郎來揭穿老爺子折磨子玉,向子玉示好,明确了站在子玉這邊的态度。後來趁我不在的時候,子玉請來了衛郎,婉轉的表達了謝意。衛郎表示願意與子玉結盟。
我笑道“你們倆心眼真多。一個是高門嫡子,一個是大家長夫,用得着嗎?”
子玉道“渾身是鐵,打幾根釘子?誰都只有一雙眼,兩只手。多個人幫着,總是好的。”
子玉接着道,衛郎說老爺子示意了讓衛郎嫁入家中,并說了不必為妾的話。子玉問衛郎怎麽想的,衛郎道“長着眼睛的就看得出,如今徽兒姐姐一片心都在姐夫身上呢,我幾次試探,徽兒姐姐可都沒對不起姐夫。我……我心裏有個人了。只是嫁不得他,可是,又沒法子不嫁人。我想嫁給徽兒姐姐,我只是要個幌子罷了。”
衛郎雖并不說那人是誰,可子玉心裏也明白了八九分。問道“然則就那麽過一輩子不成?”衛郎道“誰說了一輩子必然得怎麽過才算過的好?旁人說過得好與過得不好有何用?終究要自己覺得好,那才是好。”
衛郎道“姐夫,你不必疑我。我從小就覺得凡是我要的,定然能弄到手。如今,真個是我不戀着徽兒姐姐了。若你不信,我立個重誓,若我還對徽兒姐姐有一分的念頭,教我天打雷劈。”子玉忙道“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麽。你心裏的事,我曉得了。”
衛郎紛紛落下淚來“姐夫,我心裏苦。我那麽戀着他,礙着旁人什麽了?我只求個知疼知熱的人,一心一意對我。這世上,就算是出身再好。男兒一生下就低進了泥土裏了。人人瞧着風光無限似的,可自己心裏難受,只有自己知道。我就是容不得人的!我為什麽要容下別人?誰要跟我來搶,我就拿着刀子跟他拼命去。”
于是,子玉與衛郎兩個處境完全不同的人,彼此惺惺相惜了…………
我嘆道“真瞧不出來,衛郎竟然是這樣一幅性子。”
子玉也跟着感嘆“我也萬萬不曾料到,從小,我爹就告訴我,男兒要柔順,要賢良。要以妻主為天。我再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男兒。”
我們倆相對感嘆了一會。我問子玉“你想不想不跟別人分我?”
子玉紅了眼眶,剛要說話,外面報太醫來了。子玉忙起身坐到了床上。我替他放下帳子。
太醫給子玉看過了脈,出了內室。我趕緊跟過去問“據您瞧怎麽樣?”太醫笑道“不當什麽,只不過是要調理。若說不孕,是斷斷不至于的。”我大松了一口氣,太醫話風一轉“不過尊夫身子虛弱是實的,年輕時不曉得好好保養,以後要遭罪啊。”
我求教保養的方子,太醫笑着給開了藥膳。又道“并沒什麽病,是藥三分毒,不吃的好。以後按着這個方子,每個月吃上個四五會。有好處。”
我又想起一事,問道“是不是身子虛弱該安心休養休養?您看用不用讓他歇歇?”
太醫也是個秒人,楞了一下,笑道“要得要得,最好能歇個三五個月,不成的話,歇一兩個月也好,至不濟也要歇十天半個月。”
我樂了,笑道“勞您大筆,咱們按最好的辦。”
太醫哈哈一笑,揮筆寫下。笑道“夫人真是個會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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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藥膳回屋,子玉問怎麽樣?我道“太醫說了,用不着吃藥,給了幾個藥膳,讓你換着吃。還有就是得歇歇。”
給子玉安完心,我去正房找老爺子。
走到門口,換上一副愁苦的表情。進了門,老爺子就問“這是怎麽了?”
我唉聲嘆氣道“太醫說了,生是定然能生的,只是得好生調養,讓他歇上半年。”老爺子念佛道“阿彌陀佛,能生就好。家裏還有什麽事勞動了他了?讓他歇着就是了。”
我嘆道“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麽多活,每天做針線,聽說那玩意勞神的很。”
老爺子道“針線活有什麽要緊的?以後讓他不許做了。”
我繼續嘆“賬上少了好幾千兩銀子,針線就算不做,賬還是要對的。”
老爺子道“幾千兩有什麽要緊?一會兒拿我的私房補上就是了。生下孩子來,才是頭等大事。”
我又嘆“每日他醜時就起身了,白天又睡不着。”
老爺子終于明白過來了,看了我一眼“你的意思是,連早上問安也免了?”
我嘆道“當然不能免,禮不可廢嘛。只是,這樣對他身子有礙啊。”
老爺子怒道“罷了,免了就是了。只是他要調養身子,你少歇在他房裏。”
我一看弄擰了,趕緊說“讓他歇着為什麽?不就為了生孩子嘛?我不去,他如何生?”
老爺子怒道“天下只他一個人能生不成!”
我嘆道“再多也不是嫡出啊。”
老爺子讓我堵得沒了詞,恨恨道“你就天天守着他一個吧!”
我嘆道“沒有嫡女,我心裏也不踏實。”
老爺子嘆道“如今最最要緊的,是生下個嫡出的女兒來,旁的事,就先放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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