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翠柳事發

衛郎道“過是三日我去回老爺子,說把無暇給徽兒姐姐做通房可好?”

我連忙擺手“別鬧了。無暇給我?”

衛郎道“不然無暇不是得嫁出去嗎?說給了姐姐,就可以留在我身邊了。”

子玉道“也只得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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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淡月都沒回來。子玉說是老爺留下有話要問。我開始沒放在心上,吃晚飯的功夫還是不見淡月,心裏納悶什麽話要問這麽久?

遂去了老爺子屋裏。老爺子正靠在床上看經文,屋裏并沒有淡月。我跟老爺子閑話了幾句,才問道“父親,淡月呢?”

老爺子道“我叫人關到柴房去了,跟他一屋裏住,人沒了,隔了一夜才報。明兒叫人好好審審,真是豈有此理。”

我道“翠柳要走哪裏會跟淡月說啊,淡月是我從京裏帶回來的人。他連餘杭都沒來過,東南西北都不曉得。我看他未必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老爺子道“這話也在理,只是我心裏生氣。翠柳是我賞給你的人,說沒就沒了?何況賞你的時候,那孩子歡天喜地的,你焉知他不是讓人算計了?”

我道“父親多心了,沒準還是不忿衛郎進門呢。”

老爺子道“從小在我身邊長大的孩子,若是這麽小氣量,我又怎麽會給了你?一個屋子裏住的人沒了,不知道要報一聲?就不是他的錯,也成了他的錯了。哪家有這樣遇事自己拿主意,不禀主子的規矩?”

我道“要不我先把人帶回去?那孩子雖說是小厮,可一直也嬌生慣養的,沒受過委屈。若是一時有個害怕或是想不開,那父親豈不難過?”

老爺子道“你就一個兩個都護着吧!大晚上的,就為了他來的?”

我嬉笑着謝了,說道“哪能啊,這不是母親去了縣裏哭靈,怕父親一個人晚上亂想。過來陪您說幾句話。”

叫人接淡月回屋,又跟老爺子閑話了一會兒,見老爺子露出了倦意,才告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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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屋子,問子玉“淡月怎麽樣了?”

子玉皺眉搖頭道“挨了打,已經叫人送過藥去了。”

我道“我瞧瞧去。”

子玉道“今兒就莫去了,他精神也不好。先讓他歇一晚上,明兒妻主再過去把。”

我看了看天色不算晚,就說道“我還是過去一趟吧,心裏不踏實。”

子玉攔道“他那裏必然是一屋子的藥味,又亂做一團的。妻主這時候去了。不是添亂嘛?”

我道“打的重了?”

子玉道“我也沒瞧見,只說是挨打了。料來不會太重。”

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

出了屋門,過抄手游廊,然後轉到淡月住的廂房門前。

掀了簾子進去,只見淡月一個人爬在床上。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看見是我。掙紮着要往起爬。我連忙道“別動別動。”

走了過去,見淡月神色凄楚,似是剛剛哭過。我問道“聽說挨打了?還疼嗎?”

淡月搖了搖頭道“好多了。”

我聽他嗓音沙啞,連嘴唇上都幹裂了。起來找了找,道了杯水給他。淡月如逢甘露抱着杯子一飲而盡。

喝完了水,淡月道“主子放心,奴才知道輕重。主子的事,奴才一句也沒洩。”

我說道“我不是來問這個的。就是看看你。”

淡月道“主子,求您信我一句。我死也不會說的。”

我奇道“好好的,怎麽這麽說話?”

淡月道“若奴才料得不差,只怕明兒老爺子就知道了。”

我安慰淡月道“不會的,你放心吧。這事就咱們幾個知道。我自然不說,子玉不說,衛郎和無暇更不會說。”

淡月道“奴才信得過主子和衛家大爺那邊不會說。”

言下之意是不信子玉了?

我安慰道“你別多心。老爺子知道不了。”

淡月道“主子真是……唉,罷了,奴才人微言輕。”

我說道“你懷疑什麽?”

淡月冷笑道“若是爺不打算捅破這事,何必處處使喚我。奴才是主子的人,爺自然有他的心腹。為什麽我知道的這般仔細,那怡然卻要瞞着?”

我嘴裏說道“你別瞎疑心。”心下也不由得撲騰一下。

淡月道“安排奴才去和老爺子說話,奴才又是和翠柳住一個屋的,偏又什麽都曉得。若是走漏了消息,主子會以為誰說的?”

我一怔。猶自道“走漏不了的,哪裏就走漏了。”

淡月道“送走了翠柳,再讓主子疑了我。爺好計策。”

我不由得想起京城裏子玉的手段。

淡月黯然道“爺的手段,奴才是見識過的。奴才如今已經陷進來了,沒了指望了。只求主子信奴才。要是事情走漏了,不是奴才洩密。”

正說着,琉璃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瓶金瘡藥,又提了一個食盒。進來看見我在,吓了一跳似的。笑道“奶奶倒比奴才先了一步了。”

淡月見有人進來,早閉了嘴。我問道“怎麽這會兒才來?”

琉璃道“爺說怕淡月哥哥這半日沒飯吃,讓奴才去廚房給淡月哥哥弄點吃的。誰知道廚房熱了這一會子,就來得遲了。”

我道“那你先照顧他上藥吃飯吧。”

琉璃點頭道“爺吩咐叫奴今兒晚上守着淡月哥哥,淡月哥哥要茶要水的也方便些。只是奴才給淡月哥哥上藥,奶奶可要避一避?”

我點了點頭,對淡月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兒若是老爺子叫你,你別急着過去,立刻叫人告訴我。”

淡月一把拉住我袖子,滿臉急切,只是當着琉璃什麽都不敢說。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說道“放心吧,我信得過你。”

淡月點了點頭,目光久久在我身上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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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還沒睡下,怡然替我打起簾子,笑道“夫人可算回來了。爺剛還念叨呢。”我沖他點了點頭。

子玉坐在床邊等我。見我回來了,立刻迎了上來。

我歪在床上,子玉問“淡月還好吧?”

我答道“還好。”

子玉道“委屈了他了。”

我道“明兒我去老爺子那招了算了。”

子玉道“怎麽招?說翠柳心裏有別人?老爺子若是知道了這個,發了狠要拿回翠柳來打死怎麽辦?何況,妻主就算要招了,誰的安排,誰的接應,人去了哪裏?妻主是不是打算把奴和衛郎也一起招出來?”

我嘆了口氣……

子玉安慰道“妻主別多想了。只要老爺子明兒問不出什麽來。這幾日家裏本來事就多。過幾日也就罷了。如今只盼着淡月什麽也別說。”

我歪頭看向子玉,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存了念頭,怎麽看都覺得與平時不同。子玉被我看毛了,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問“妻主這是怎麽了?奴臉上有什麽?”

我收回了目光,答道“沒什麽。”

子玉笑道“時候不早了,妻主過去衛郎那邊吧。”

我道“不是過完洞房了嘛?”

子玉道“誰家新娶回來的爺第二夜就空了?怎麽也要連住三天。”

我嘆了口氣,只覺得有好些話要問子玉,又不知道怎麽問起。

想了會兒,終究是沒說。去了衛郎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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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那邊正在和楊柳說話。

老爺子問“依你看,這是誰的主意?”

楊柳道“奴才可不敢胡說。”

老爺子道“這麽幾年到是沒看出來他有這份手段。才幾日功夫,哄得你家大奶奶什麽都向着他。連我給的通房都敢下手了,分明是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了。你家大奶奶還百般護着他,索性連安都不叫他請了。翠柳的事只要鬧了出來。連消帶打,想一并連淡月也借我的手處置了。再容他這麽着,豈不是他要把手伸到清兒那去了!”

楊柳笑道“奴才看爺未必敢動衛家大爺。“

老爺子道“哼,還有他不敢的?如今他屋裏的消息一點都傳不過來,一個院子楞是料理的針插不入,水潑不進。動不動就關了門說話。也不知哪裏來那麽些見不得人的事。”

楊柳道“這不是大奶奶回來了。有人給大爺撐腰做主了。”

老爺子道“我倒要瞧瞧,我養活的閨女,是看着我重些,還是看着他重些!”

楊柳笑道“老爺這是氣話了,一百個他捆起來也比不上老爺一根指頭。何苦跟他置氣。”

老爺怒道“我何曾跟他置氣?”

楊柳笑勸道“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老爺嘆道“只是可憐我那徽兒,好傻個孩子。讓他蒙在鼓裏。”說罷又恨道“徽兒也是個沒用的,連個人都護不住。到底讓人算計了去。若這麽着下去,讓人怎麽跟她一心一計?”

楊柳笑道“那老爺就更不能為難夫人了,若是連淡月也處置了。不是遂了大爺的心了?”

老爺嘆道“我是投鼠忌器。說起來那淡月打死都不冤枉。只是怕人以為徽兒護不住奴才。誰肯對徽兒死心塌地?我怎麽生出這麽個糊塗閨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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