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艾米麗給受傷的喬文敷上藥，拿了吃的。就自己癱在硬床上，一動不動。

喬文猶豫片刻，還是問艾米麗：“我知道我不應該插嘴，但是我忍不住了。為什麽他們都不跟你走？”

“不知道。”其實艾米麗怎麽會不知道呢？奈德不走是因為要守護他自己的榮譽和誓言，珊莎不走是因為她的王後夢。

正是人在局中，連喬文都能看出來奈德和珊莎待在紅堡沒有好下場，他們還是選擇了不走。

艾米麗真是太累了，如果自己真的是奈德和凱瑟琳的女兒，現在就不會這樣？可是如果原來的小艾米麗真的活着，又怎麽會知道整個故事的發展呢？根本沒有答案。

艾米麗不再理喬文，閉上眼，陷入夢境。

長劍高高舉起，落下時發光的劍尖布滿鮮紅的血。血一滴一滴地落下，周圍爆發出喝彩聲，歡呼聲。地上滾着一個黑色圓形物體，骨碌着滾到艾米麗腳下。艾米麗就看見奈德的頭顱上一雙眼瞪着艾米麗！

吓得艾米麗猛地睜開眼，卻只看到黑乎乎的屋頂。

喬文低沉細密的呼嚕聲，從天窗照進來的皎潔月光提醒着艾米麗，剛才的是夢。

艾米麗瞪大眼望着窗外，愣愣地發呆，直至天亮。

喬文一睜眼就看到艾米麗那雙無神的死魚眼，吓了一跳，忙跑過來伸手在艾米麗眼前晃了晃。

艾米麗賞了喬文一個白眼，翻身背對着他。

喬文摸摸後腦勺，滿不在乎地說：“你也別太擔心，新王還用得着奈德大人，不會對他怎麽樣的！”

看，所有人都不以為意。艾米麗心想，誰會想到喬佛裏是個瘋子呢？

喬文看艾米麗不搭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去買點吃的，再給保林爺爺付點錢，看樣子我們得長時間麻煩他們老兩口了。”

艾米麗問：“你身上還有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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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文從懷裏掏出一個袋子，“還有很多，這是我最有錢的一次。”

“留下一百個銅板，剩下的都買了糧食，能買多少買多少。”

喬文不解，“幹什麽？”

艾米麗扭頭閉上眼。

喬文對着艾米麗做了個鬼臉，就匆匆跑掉了。

還能為什麽？戰亂四起，糧食運不過來，肯定會漲價。艾米麗要盡可能讓自己和喬文活下去。

珊莎的拒絕在艾米麗意料之內，但是奈德的拒絕幾乎抽光了艾米麗所有的精氣神，艾米麗還以為這個世界上誰都會抛棄自己，除了奈德。事實啪啪地抽着艾米麗的臉，疼的厲害。一連幾天，艾米麗都賴在床上，也不睡覺，就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艾米麗不免會想，奈德不跟自己走真的僅僅是為了守衛自己的誓言嗎？那為什麽在原著裏奈德會為了珊莎的安全抛棄了誓言和榮譽？

艾米麗整宿整宿睡不着，腦袋懵懵的，理不出來頭緒。

喬文擔心不已，有空就來看看艾米麗。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艾米麗就死在床上。

跳蚤窩每天都很熱鬧，喬文陪了艾米麗幾天就待不住了，跑出去到處浪。艾米麗繼續挺屍。

“咚……咚……”的腳步聲傳來，艾米麗就知道是喬文回來了。

“艾米麗，艾米麗，趕快起來，出事了！”喬文一上來就大呼小叫。

喬文看艾米麗一動不動，就伸手把艾米麗拉起來，“艾米麗，你父親奈德大人被帶到聖貝勒大教堂了！”

艾米麗心一縮，雙手下意識握緊喬文的胳膊。又馬上放開，“放下我。”

喬文好像是聽艾米麗的話習慣了，就這樣把艾米麗放開。

艾米麗就勢躺倒，“別來煩我！”

喬文疑惑地問：“你不擔心嗎？你不想去見見你的父親嗎？”

艾米麗沒有理他，翻身繼續裝睡。喬文沒有再勸，自己跑出去看熱鬧了。

聽着喬文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艾米麗翻身向上，看着天窗外的萬裏無雲的藍天、鱗次栉比的房子，還有城市中央矗立的聖貝勒大教堂，喃喃低語：“見了有什麽用？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奈德的頭落地不成？”

這個時候，艾米麗是多麽希望自己變成一只惡魔，擁有強壯的臂膀、有力的雙翅、尖銳的武器。不顧一切地沖進人群，翅膀一扇把圍觀的人都扇飛，用尖銳的矛尖對着喬佛裏的勁動脈，把奈德和珊莎抱起來飛得無影無蹤。

夢總歸是夢，不切實際。

現實是艾米麗只能癱在床上，靜靜等待悲劇的降臨。艾米麗告訴自己不要哭，這都是奈德的選擇，自己已經盡力了。可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始終糾纏着艾米麗，艾米麗甚至會想如果自己是國王就好了，如果自己是一力降十會的騎士就好了，如果自己能砍下喬佛裏的頭就好了，如果……，如果自己能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就好了。

權利的游戲！

只有權和利能縱橫這個世界，不是所謂的騎士的榮譽，不是所謂的誓言，不是後世推崇的得仁者得天下，這才是奈德失敗的最主要原因。

艾米麗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依靠別人，依靠奈德得到史塔克的身份，依靠白靈在遍布危險的國王大道來往，依靠喬文得到自信，依靠別人得到的力量永遠讓自己處在主導的地位，怎麽能讓別人信服呢？

一直說要拯救史塔克家族，依賴于史塔克家族沒有力量的自己竟然妄想淩駕于其他人之上，真實癡心妄想！怪不得他們都不相信艾米麗，如果艾米麗是這個世界的強者，這些“預言”肯定能收到重視。

艾米麗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辦事的順序錯了，要先獲取力量，才能有話語權。怎麽能指望別人不恥下問呢？

艾米麗看着天窗外的漫天紅霞，胸中的郁氣盡數消散不見。

喬文悄悄上樓來，趴在艾米麗的床邊，眼中的同情好似都要溢出來，“艾米麗，抱歉。奈德大人他……，抱歉。”

眼淚不由自己流出來，艾米麗問：“他現在在哪？”

喬文遲疑片刻，回答：“國王下令要将叛國者的頭紮在城外的矛頭上。現在那些侍衛應該正在執行。”喬文心中再也沒有一步登高的小心思，心裏恐慌不已，“艾米麗，我們要不要出城？珊莎不跟我們走，我們待在這裏毫無意義。萬一我們被蘭尼斯特家族的人發現，就糟了。”

艾米麗看了喬文一眼，喬文一個瑟縮。“我們早就被發現了。”

喬文吓得跳起來就拉艾米麗，“你怎麽這麽淡定？我們快走。”

“我們現在走不了，就是走了也在八爪蜘蛛的掌心裏。不過你放心，他不會對我們做什麽的，他總是不會把事情做絕的，他還想着我們在羅柏那裏讨個好。”艾米麗面無表情。

喬文放心下來，諾諾地問：“我們現在幹什麽？”

艾米麗低聲說：“等。”

喬文不解，卻也沒問出口，剛才着急忙慌的行為已經暴露了他的小心思，他不想在艾米麗面前再暴露無知了。

艾米麗繼續在床上挺屍，想着紅堡裏的珊莎，不知道珊莎現在還期望當喬佛裏的王後嗎？

珊莎當然不想了。珊莎也窩在被窩裏，滿臉是淚。

怎麽會這樣？喬佛裏明明答應過自己，只要父親承認叛國罪，奉喬佛裏為王，喬佛裏就會網開一面，讓奈德去長城服役的。親耳聽到自己的未婚夫喬佛裏下處死令、親眼看到伊林。派恩用父親的寒冰砍下父親的頭顱，珊莎整個人都崩潰了。

珊莎沒有再去捧喬佛裏的臭腳，腿軟的站不起來，被仆婦們攙進卧室。珊莎這才意識到為什麽那天艾米麗為什麽用那種看蠢貨的眼神看着自己，原來自己真的是個大蠢貨！

竟然相信了喬佛裏的鬼話！竟然相信喬佛裏對自己還有留戀！在喬佛裏撒謊要殺了娜梅莉亞和淑女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明白的！都是自己的錯！

還沒等珊莎的心情平複，喬佛裏就勒令珊莎去參加宴會！

珊莎恨恨地看着喬佛裏：“你剛殺了我的父親，竟然還要我歡天喜地地去參加宴會！你是惡魔！”

喬佛裏毫不在意，只是擺擺手，就有人把珊莎從床上拖下來，甩了一巴掌。珊莎捂住自己的臉，大喊：“你竟然敢打我！我是未來的王後！”

喬佛裏嘴角帶笑，輕輕說了句：“對，你是我未來的王後。所以我可以決定你的一切。就跟你父親一樣，只需我這個國王的一句話，就有數不盡的人為我砍下他的頭。”

珊莎眼睛通紅地瞪着喬佛裏，卻不敢再回嘴。喬佛裏真的會說到做到！原來那個紳士英俊的未婚夫王子哪裏去了？

喬佛裏帶着他身後的一群狗離開。最後的獵狗桑铎對呆坐在地上的珊莎勸告：“別惹喬佛裏，謹言慎行才能活命。”

珊莎目含感激地點頭。心想，桑铎總是對自己很是照顧，可那有怎麽樣？這點好感不能讓他為自己跟喬佛裏作對；這點好感不能讓他為自己救下父親。珊莎感激他卻不能把自己的命交付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艾米麗覺醒了，不用再委委屈屈的了！還有感謝小天使們的收藏和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