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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莎思量許久，鼓起勇氣敲響艾米麗的房門。

白靈一劃拉門角，沖着珊莎“嗷嗚”一聲，帶着她進去。

艾米麗坐在床上，下身蓋着厚厚的毛皮，一見珊莎就笑問：“今兒怎麽過來了？”

“你的腿還不舒服嗎？”

“有點酸疼，不過也可以忍受。這麽多年都是這樣，溫度一下降就會疼痛。”艾米麗含笑看着珊莎，卻沒看到她舒展眉頭，不由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有事直說。我們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珊莎眼睛往下瞟，猶猶豫豫坐到床邊，“我想和桑铎去長城。”

說來也很奇怪，當初桑铎将阿亞帶回臨冬城，羅柏本來想重金答謝之後将他趕走。偏偏珊莎替他求情，想讓桑铎做她侍衛。中間不知出了什麽變故，或者是凱瑟琳心軟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後來阿亞去了長城保護布蘭。羅柏要将珊莎許婚給手下封臣，以維護臨冬城的勢力。

珊莎當時答應的好好的，私下裏去找那人決鬥。最後竟然還贏了，從此珊莎兇殘的名聲就傳了出去，就沒人敢求娶了。

她和桑铎暗生情愫，艾米麗早已聽瑞肯說過，但是她選擇這個時候去長城。

艾米麗心裏一陣酸澀，問道：“是因為我回來了？”

珊莎連忙搖頭，“不不，桑铎其實早就想去長城出一份力。只是羅柏以前一直奔波在外，我和桑铎要待在臨冬城穩定局勢。現在，羅柏不在了，你也回來了，我們也可以去長城了。”

她擡頭緊緊盯着艾米麗，拉過艾米麗的手，說：“艾米麗，臨冬城交給你，我們都放心。以前是我不懂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讨你嫌，現在我不會了。你救了我的命，也教會我權勢是自己創造的道理。我以前想過靠着父親的權勢，想過靠着喬佛裏的權勢，現在我想自己做那個被別人靠的人。”

珊莎的眼睛真摯而堅定，艾米麗不禁感嘆，大家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珊莎笑着說：“艾米麗，以前是我們史塔克家族對不起你，以後就由我們來保護你好了。我們史塔克家族從此聽你的調遣，沒有絲毫怨言。這也是布蘭和瑞肯的意思。”

艾米麗鼻子一酸，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她用力捂住臉，大聲痛哭，她做的一切還是有人認可的，不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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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麗站在臨冬城門口，送珊莎、桑铎、瓊恩和淑女離開。希望這一次分離也是最後一次。身旁的凱瑟琳滿臉淚水看着珊莎離開的方向，突然說了一聲：“抱歉。”

艾米麗一愣，不知道她這句話到底是不是跟自己說的，直直地看着她的側臉。

凱瑟琳還是沒有轉頭，只是低聲說道：“自從羅柏死後我一直在反思，如果我沒有将你趕走，或許羅柏不會心懷愧疚死去。羅柏畢竟還是一名史塔克，和他的父親一樣，最是看中家人。對他來說，不管你是不是原來的艾米麗，都是他的小妹妹，都是他要保護的對象。”

她吸吸鼻子，努力克制淚意，繼續說：“他是真的對你好，他只是想給你找一個真正的避風港。勞勃。艾林雖然年幼頑劣，但是鷹巢城卻在整個戰場之外。以你的才幹，你肯定能控制鷹巢城。到時候，你就有一個真正的安身之所。只是他沒想到你竟然半路就被人劫走，甚至下落不明。羅柏知道之後，就派人到處找你，甚至夜不能寐。”

“你不知道，羅柏知道你沒死的時候有多開心，甚至還說要把你接回來。”

凱瑟琳整個人瘦的不成樣，滿頭的白發讓她顯得更加孱弱。艾米麗将心底的心酸狠狠壓下，告訴自己：“她不值得同情。”

艾米麗深吸一口氣，淡淡地說：“我知道了。但是我不會因為這個而原諒你，你和我從來就不是一家人。從來不是。”

凱瑟琳輕嗤一聲，嘴角微勾，笑道：“當然，我也這樣認為。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羅柏的心意罷了。”

說完，凱瑟琳轉身離去。身子繃得緊緊的，到現在她都沒有失去臨冬城城主夫人的驕傲。

艾米麗拍拍隐隐作疼的雙腿。北境還是太冷了，即使她往身上糊了好幾層毛皮，刺骨的寒氣還是直往骨頭裏鑽。

瑞肯走到她身前，蹲下，說：“艾米麗，我背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瑞肯卻沒有絲毫動搖，沉沉地說：“上來，我現在能背動你了。”

身後的喬文湊到艾米麗耳邊低聲說：“上去吧，這也是瑞肯的一份心意。”

艾米麗看看喬文，傾身爬到瑞肯的背上。濕氣瞬間氤氲了雙眼，她想一定是臨冬城太冷了，所以才會這樣。可是沒走幾步，她還是忍不住哽咽出聲，時間太長了，她等這一天真是等得太久了。

瑞肯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背着艾米麗往房間走。

艾米麗抽抽鼻子，問道：“瑞肯，你怎麽想的？”

瑞肯笑道：“你是我的妹妹，原來我還小，誰都護不了。我只能在夢裏夢見父親去世，羅柏倒下，現實中卻無能為力。我現在想陪在你身邊，保護你。最起碼，異鬼來的時候，我會擋在你的前面。”

“瑞肯，你知道我在臨冬城待不了多久。我的腿受不了這裏的寒氣，當我将一切處理好了之後，我希望你能當國王。”

瑞肯的身子一頓，沉默半晌，才說：“艾米麗，我以為你想當國王。你為什麽不當？如果我找人治好你的腿，你當國王不行嗎？”

艾米麗拍拍瑞肯的腦袋，笑道：“我本來就沒想當國王。我直說了吧，國王這個位置對我沒有絲毫吸引力。國王面對的永遠是算計和權衡，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我不想睡着的時候還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生怕別人算計了。我累了，我不想這樣，就讓我再自私一次好了。”

沒想到瑞肯一下子激動起來，大喊道：“艾米麗，你不後悔嗎？你做了這麽多，到頭來卻什麽都沒有得到！我都替你不值！”

艾米麗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喬文，笑道：“我也一直以為我什麽都沒有得到，可是事實證明我得到了很多，得到了喬文、白靈、還有你們兄妹四個。我覺得我的腿比國王之位重要得多。”

瑞肯無話可說，只是澀澀地說：“我知道了，最起碼讓我們幫你把臉和腿治好。”

艾米麗雖然覺得這可能性極小，但還是點頭應下：“好。”

***

史坦尼斯比在龍石島的時候明顯憔悴了很多，此時坐在艾米麗床邊的椅子上，微微低頭，說：“謝謝你。感謝你将希琳救出來。希琳是我唯一的子嗣，也是我王位的唯一繼承人。”

艾米麗笑道：“希琳幫了我很多，而且并不是我把希琳救出來的，而是希琳把我們救出來的。所以，你不必感謝我。”

史坦尼斯的笑容一下子退去，又恢複了以往的刻板樣子，“過段時候，我就會去黑城堡，你不用像防狼一樣防着我了。”

“冰原狼是我們史塔克家族的好友，怎麽能說防着呢？同樣，您也是我們的好友。我的哥哥羅柏國王也同您一起對戰異鬼。”

史坦尼斯嘴唇顫動，勉強扯起笑容，“我想問，梅麗珊卓怎麽樣了？希琳說你應該見到她了。”

艾米麗還真是沒有想到史坦尼斯真的這麽關心梅麗珊卓，笑道：“我想，丹妮莉絲這個時候正需要她，我就把她留下了。”

史坦尼斯雙手緊握膝蓋，半晌站起來告辭：“謝謝你，我就不打擾了。”

艾米麗高聲問道：“不過，你真的準備帶您的封臣去黑城堡？不準備會龍石島嗎？”

“我可不準備拿我這點士兵去跟三條龍對抗。”

“希琳沒有告訴你三條龍現在站不起來嗎？”

史坦尼斯轉身厲聲斥責道：“但那也是三條龍！你不要以為我和希琳一樣容易上當受騙！”

艾米麗坐直身子，微微向前傾，低聲說：“如果我告訴你泰溫公爵要去攻打龍石島呢？你還是不準備去嗎？你就眼睜睜地看着龍石島陷入戰争，成為泰溫的地盤？”

史坦尼斯明顯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詫異不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泰溫公爵已經征集戰船悄悄出發前往龍石島了。我不知道您這個時候趕過去還來不來得及。”

史坦尼斯明顯還是疑慮重重，躊躇一陣，又問道：“如果我帶兵走了，長城怎麽辦？僅靠你們那點兵力肯定不能抵抗。”

艾米麗笑笑，“只要您不把您現在在長城的兵力召回來，長城就不會出事。”

史坦尼斯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身大步離開。

一直提着口氣提防史坦尼斯的喬文這才放下心來，“你準備怎麽辦？”

艾米麗笑道：“這個時候就應該我們的詹姆。蘭尼斯特出場了，他可是我們臨冬城的一張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