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建康傾覆

陸長淵雙手捂着自己不斷出血的傷口,脫力跌坐在地上,嘴裏不住地吐出鮮血。他被蝶母融合了許久,本來就只剩半條性命,換作全盛之時運功便能保住性命的傷勢,現如今卻連給自己止血都做不到。

“堅持住,止住血就沒事了!對,只要止住血就沒事了!”僧遙跪在他身邊,突然想起什麽,脫下自己的外衣死死紮住他的傷口。

陸長淵按住她的手,用盡全力死死抓住,才讓她停下來。

他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只感覺溫熱的液體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他一着急又止不住吐了口血:“遙遙……你……哭了?”

“以你的修為,其實無需跟着我,總有一天也能問鼎大道。”僧遙的聲音沙啞,不住地問陸長淵,“當初你為什麽還要回來找我?”

陸長淵深深吸了口氣,聲音沙啞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你我再相逢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吧。”

褚心在與僧遙交手的瞬間,把戚陽扯了過來,将他護在自己身後。她的雙眼緊盯着兩的一舉一動,雖然陸長淵受了重傷,但也得抵防兩人突然偷襲。

褚心勾了勾嘴角,還不忘時不時瞥一眼身後的戚陽,卻沒發現她身後之人雙拳緊握,正陷入極其痛苦的抉擇。

“褚大國師今日可讓我開眼了。”印一眼神冰冷,臉上卻笑容滿面,“我原以為你對我已是用盡手段了,直到看到蝶母,才知道竟是小巫見大巫!”

“印一,我留你一條狗命,已經是仁至義盡。”褚心冷哼,“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戚陽下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仁至義盡?”印一的目光透過褚心的身體,眯起眼睛看着站在她身後的戚陽,“你這樣的人,又何必滿口仁義道德?這世上你除了愛你自己,任何人入了你的眼,都寧願堕入十八層地獄吧!”

說罷,他又惡狠狠地問道:“你說是不是,啊?戚陽?!”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紅影照着他的面門襲來。印一來不及躲閃,之有以靈力抵抗,但五髒六俯仍然受了極大的震蕩,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這一鞭教你禍從口出。”褚心揚手收鞭,那紅鞭有如一條赤蛇一樣盤在她的小臂上,“接下來就是你們了……”

她說着一步步踱向僧遙和陸長淵,指尖發出一道紅光,從血池裏把蝶母托出來:“你不是一直很想找回自己的靈魂,不是一直不想這麽行屍走肉地被我操控嗎?現在你的原身就在你面前,只要你将她融合,我答應放你自由。”

蝶母雖然只有肉身,但長期的血液供養到底還是讓她生出些許靈智。因此,她格外渴望擺脫現在的生活,融合原身是她獲取靈智的唯一辦法,現在褚心又向她許下承諾。蝶母對僧遙的最後一點忌憚也煙消雲散,如同只野獸般嘶吼着向她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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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心雙臂交叉在胸前,露出右邊一下截手臂,右手虛握支着下巴,興致勃勃地看着蝶母嬰兒般跌跌撞撞的腳步。

“我要!”

“我要!”

蝶母嘴裏含糊不清地大吼着,及地的長發在地上拖出一道鮮血。

褚心則耐心地看着蝶母,無論她最終吞噬了哪一個,對于她而言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等等!不知為何,褚心的臉色驟變,震驚地往後倒退了幾步,險些賺到身後的戚陽。待她停下來後,難以理解地看向僧遙,皺着眉頭問:“區區一個陸長淵,真的值得你這麽做?”

僧遙“岑”的一聲拔出陸長淵的劍,劍光寒芒閃過齊腕削斷了蝶母的雙手,她又目赤紅身上的傷像是突然間好全了,催動佩劍發出陣陣金光。

這個僧遙,為了陸長淵竟然動用自己的魂力,強行壓榨魂力來與褚心抗衡!

不用多想,印一也知道僧遙究竟做了什麽,縱然他一直以博弈的心态與人交往,也不竟為之動容,他冷笑一聲出言諷刺道:“你一向以己度人,自然無法理解常人所想!”

褚心不願與他多争,她沒想到僧遙會對自己這麽狠,就算在裂魂陣裏,她也沒有……想到這裏,褚心抿了抿嘴唇。

蝶母被斷了雙腕,疼得倒在地上嚎叫,一道金芒緊接着落下來。蝶母所在的地方,立即化作一灘血水。

哪怕是她自己的血肉,也絕不允許以這樣的方式存活着。

“咳……”僧遙感覺胸口一痛,吐出口鮮血,心中卻一輕,在胸前結了個手印,嘴裏開始念起不知名的法訣。

只聽見“轟隆降”一陣聲音響起,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震動,周圍的宮殿承受不住震力紛紛倒塌。廢墟之中,一道道微弱的光芒升起,以僧遙為中心彙聚過來,随着念咒聲越來越大,這光芒也越來越刺眼。

“僧遙,你要幹什麽!”等到家主終于看清光芒正中的事物,不竟失聲大叫,“你不想活命了嗎?”

印一早就知道僧遙将所有魂力都加持到九子鈴的碎片上,他卻眼也不眨地直視着那鈴铛,聽到家主大喊,朝他胸口上狠狠踢了一腳:“在場的都是不要命的人,你現在知道了,可後悔當初與你妹妹狼狽為奸?”

“我,我……”家主也顧不上疼,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褚心先是一驚,下一刻便面沉如水,她将戚陽往後一推,随手給了他一道結界,揚聲喊道:“既然如此,我褚心就陪你賭上一局!”

建康城上空,一陣巨力将積聚的血雲震散,露出清朗朗的天空。原本宏偉的皇城被夷為平地,就連地上的地磚也消失不見,露出雨後泥濘的土地……

“咳咳咳……”廢墟之中,響起一陣咳嗽聲,一堆碎瓦礫中透出忽明忽暗的綠光,緊接着“嘩啦啦”的一陣聲響,從裏頭鑽出個人來。

印一抖了抖滿身的灰塵,從身邊又拖出個昏迷不醒的人來,他雙目紅腫不斷地流眼淚,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情形,只聽見有人踩着稀泥朝他走過來。

“誰?!”他警覺地問道。

“咳……你倒是聰明,知道躲在血池裏。”是褚心的聲音。

印一臉色一變,淡淡地問道:“他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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