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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瑞剛被褚漾咬了一口,這會兒一顆惱羞成怒的心全部放在褚漾身上,壓根沒有注意到已經走到他們身後的陸修遠。
直到小腿上傳來劇痛,習瑞猝不及防,下意識發出哀嚎聲。
緊接着,習瑞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膝蓋疼得好像要碎了一樣。
包括褚漾在內的另外三個人都被這個變故吓到了,尤其是褚漾,看向陸修遠的眼神驚恐得仿佛見着了怪物似的,身體大幅度的發起抖來。
陸修遠對上褚漾的黑眸,不知為何,原本郁燥的心情奇跡般的緩解了不少。
糟糕,人設崩了。
這是陸修遠的第一反應。
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超市裏沒有監控,人設崩了就崩了吧,正好趁機再踹兩腳。
陸修遠是個行動派,當即擡腳踹向習瑞的背部。
他曾經被他那個種馬爹扔進軍隊裏歷練過兩年,每天清晨起來就是跑十公裏打底,累得跟狗似的,以至于這麽一腳踹過去,竟然硬生生把習瑞踹進了碎了玻璃的櫃臺裏。
當然,陸修遠并沒有收着力氣。
旁邊兩個男生見狀,瞬間面若土色,他們眼睜睜看着習瑞跪趴在地上,脖子卻卡在碎裂的玻璃中,鮮血飛快的浸濕了習瑞的衣領。
“習瑞……”矮胖男生結結巴巴喊了一聲,但是當着陸修遠的面,沒敢上前攙扶。
另個高瘦男生似乎連魂兒都飛了,眼底翻騰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
陸修遠比習瑞還高,身形修長筆直,氣勢逼人,光是收回腳往那邊一站,冷若冰霜的表情就把兩個男生吓得快要尿褲子了。
這時的陸修遠沒工夫關心那兩個人,他稍微收斂了些氣勢,把目光投向呆若木雞的褚漾:“你們這裏有醫務室嗎?”
褚漾的勇氣早在剛才一口咬向習瑞胳膊時,就已經消耗光了。
因此,他不僅沒有絲毫反應,還呆滞地望着陸修遠,眼神裏彌漫着不加掩飾的恐懼。
陸修遠自知剛才的失控吓到了這個膽怯的小男生,他整理好情緒,重新挂上平時慣用的假面笑容,對褚漾說:“你的臉腫了,最好去醫務室看看。”
許是聽懂了他的話,褚漾眼睛裏有了些許神采,他呆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哦了一聲,又小聲說:“謝、謝謝,我沒事。”
陸修遠的目光不自覺移到褚漾摸着臉頰的手上,随後幾不可覺的黯淡了幾分。
他又想起那雙手了。
還有那對和這個小男生一樣漆黑明亮的眸子……
可惜那幾天他發着高燒,意識不清,昏昏沉沉,連那個人的臉都沒有看清楚。
陸修遠垂眸斂去眼底的情緒,從內襯裏拿出一張幹淨的深灰色小帕子,遞給褚漾:“你手上有血。”
褚漾還是很害怕陸修遠,不敢違背陸修遠的話,他怔了兩秒,随即忙不疊伸出雙手接過小帕子,略顯慌亂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跡。
待他擡起手,才能看清楚他的手掌被玻璃劃破了一條口子。
傷口不深,卻很長,看起來有點駭人。
陸修遠自然注意到了褚漾手上的傷口,他神色陰鸷的轉過頭,便見那兩個人已經将習瑞從玻璃櫃裏扶出來,原本又高又壯的習瑞此時只能虛弱的倚靠在夥伴身上,脖子上全是血,情況比褚漾更加嚴重。
他們三個人本想悄悄離開,沒想到陸修遠突然注意到這邊。
三個人同時打了個激靈,雙腿發顫地站在原地,沒敢再往門口挪動。
陸修遠看了眼手表,語氣很淡地問道:“你們是哪個班的學生?”
習瑞面色鐵青,嘴唇哆嗦,不敢回答。
另外兩個人更是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雖然他們對今天的講座不感興趣,拿了褚漾的講座票後便高價賣給了其他人,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最近兩年陸修遠在新聞媒體的報道上存在感極高,他們怎麽可能認不出來眼前的人就是陸修遠?
他們沒膽子惹陸修遠,更沒能力惹陸修遠,只能暫時吃下這個悶虧。
見他們不說話,陸修遠往前邁出一步。
矮胖男生慌了一瞬,連忙後退,同時說道:“我們是大一經管2班。”
陸修遠頓住腳步:“你們叫什麽名字?”
這下矮胖男生不敢遲疑,立即回答:“我叫席良。”
高瘦男生跟着說:“我叫康立。”
習瑞咬了咬牙:“我叫習瑞。”
陸修遠表情平靜地點了點頭,才瞥了眼散落一地的東西:“你們破壞了別人的東西,總要照價賠償吧,難不成你們打算就這麽走了嗎?”
習瑞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不知道陸修遠為什麽會幫褚漾,可即使他再愚鈍,也意識到自己被陸修遠針對了。
然而給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跟陸修遠互嗆。
且不說他根本惹不起陸修遠這種身份的人,就拿陸修遠剛才那一腳來說,足以輕而易舉的把他們三個人狠狠教訓一頓。
習瑞感覺自己的脖子痛得快失去知覺了,只有胸前和背後黏膩得難受,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苦澀道:“我沒有那麽多錢。”
“沒事。”陸修遠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不以為然地回道。
就在習瑞松了口氣的時候,又聽得陸修遠開口,“那麽先算我們的帳吧,好歹是我傷了你,我讓我的助理送你去醫院看看。”
都過去這麽久,他的助理也該回來了。
陸修遠拿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
習瑞想拒絕,偏偏視線落到了陸修遠腕上的手表以及身上的昂貴定制西裝上面,他又硬生生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他在想,陸修遠踹了他,會不會用錢封住他的嘴?
習瑞左右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室友,顯然他們也是這麽想的。
然後三個人也不走了,就這麽在原地等着。
沒等兩分鐘,陸修遠的助理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助理是個微胖的中年男性,長相憨厚,看起來和藹可親,只是這會兒,他的表情相當嚴肅,還一邊跑一邊打了個電話。
跑到陸修遠面前,助理說:“陸總,我已經把她送到醫院了。”
陸修遠淡定地點了點頭,又意味深長地看向習瑞:“剛才不小心弄傷了他,你幫我善後吧。”
習瑞三人眼巴巴地看着助理,心中的小九九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助理:“……”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豆大汗水,走過去檢查習瑞的脖子。
不嚴重,只是看着吓人罷了。
慶幸的是,這會兒還是上課時間,幾乎所有閑着的學生都跑去多媒體教室看講座了,周圍沒什麽人。
助理是個聰明人,瞧見旁邊那個吓得臉色慘白、卻是眼睛和手都極為漂亮的小男生時,便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
他迅速檢查了一遍超市的設備,确定沒有監控後,才松口氣,對習瑞三人說:“你們跟我去醫院做下檢查吧,順便把你的脖子包紮一下。”
于是習瑞三人跟着助理走了。
臨走前,助理還叮囑陸修遠已經遲到了。
陸修遠走到超市門外,似乎想起什麽,又轉身倒了回去。
褚漾雙手捏着陸修遠給的小帕子,一邊臉頰高高腫起,頭發有些淩亂,衣衫上沾了血,看起來可憐兮兮,讓陸修遠想起他小時候養的那條田園犬。
可惜死了。
被他媽毒死了。
褚漾注意到陸修遠的動作,條件反射性地往後退了幾步,直至身體靠到櫃臺前。
“別退了,小心被玻璃紮着。”陸修遠忙道。
其實他被褚漾躲避的動作搞得有點心煩,感覺自己豁出面子和名聲替對方解圍,卻并沒有得到對方的優待,好像他和剛才那三個人是一夥的一樣。
陸修遠皺了皺眉,無聲的和褚漾對視了足足半分鐘。
然後,他聽到褚漾小心翼翼的聲音:“我、我什麽都沒聽到。”
陸修遠一愣,便猜到褚漾說的是在衛生間前發生的那件事,他看着褚漾漆黑的眸子,難得好聲好氣地解釋:“我不認識那個女生,她抱了只死掉的貓……”
“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褚漾還以為陸修遠要跟他說什麽秘密,慌忙捂住耳朵,轉身就往倉庫跑。
陸修遠:“……”
他煩躁地啧了一聲,走出超市,徑直去了多媒體教室。
最近半年來,陸修遠開講座的次數越來越多,從重本到職高,積攢了很多社會關注度。
他一直在用心準備講座內容,争取做到精益求精,這是唯一一次,他在演講時走神了,他看着臺下以及擠在門外的烏泱泱的學生群體,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剛才那個小男生。
小男生怯弱的眼睛仿佛刻在他腦海裏似的,怎麽也揮之不去。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醫務室包紮傷口。
陸修遠覺得自己像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還是為了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更可憐的是,那個陌生人壓根不買他的帳。
陸修遠越想越郁悶,也越發覺得時間難熬。
好不容易熬到演講結束,他給學生們簽了名,又和校領導們聊了快一個小時,最後婉拒校領導們的吃飯邀請離開時,已是傍晚七點鐘。
等在多媒體教室外面的是另外兩個助理。
陸修遠問:“小陳呢?”小陳就是那個微胖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個助理回答:“陳哥還在處理那件事。”
哦……
說起那件事,陸修遠又想起了那個小男生。
他決定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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