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容安訓妻(一)

這事鬧得不小,連酒樓掌櫃也給驚動了,怕裏頭生出事端,還特意派了兩小厮借斟茶倒水之名守着臨街的窗戶和二樓的走廊,就怕鬧騰起來那莺莺姑娘尋死覓活玩輕生。

畢容安掏了錠大銀子給掌櫃。

自己撒了謊,惹了麻煩還連累人,馬顯武簡直無地自容,羞慚的立在門邊,一雙拳頭捏的死緊。

“馬秀才……”楊柳擠過來狐疑又嫌棄的小聲問他:“該不會你上次回來不敢回家也是因為在靖西府犯了這種事兒吧?”

馬顯武吓得不輕:“柳兒妹妹……這這……”語無倫次了。

楊柳掩住口,不會真的給她猜對了吧?可惜,沒等到馬顯武承認,畢容安大掌就把她一抓,丢下一句:“爹,這種事我和柳兒就不參與了,你是長輩,留着出出主意吧!”夾着她就去了隔壁雅間。

一進雅間,楊柳立刻竄到了最裏頭——女人的直覺,畢容安好像生氣了!

畢容安關緊門,插上了門栓,坐在桌邊盯着她,也不說話,就是那麽盯着她看。

看過動物世界沒有,老虎獅子豹子捕食前都會不動聲色的把獵物盯一會兒,把獵物盯慫了,盯蔫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兩人此刻的狀态跟那一模一樣。

楊柳心跳得很快,倚着角落的高腳幾,觀察上面的盆栽,餘光不時瞟向畢容安,揣摩他氣的哪一出。

“過來!”那邊出了聲,聽不出情緒。

楊柳搖搖頭:“這小樹長得不錯,我看看…………哎哎……你別過來,別過來……”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落到了畢容安手裏,她緊貼着牆,畢容安把她撐在兩壁之間,十分符合現代的新名詞:壁咚!

畢容安把人圍着,也不說話,從上至下那麽瞅着她,楊柳跟那籠中老鼠般左右轉了轉轉不出去,頭頂上還有兩道探照燈,照得她甚是委屈:憑什麽呀?搞得我好像做錯什麽似的,我何錯之有啊?越想越氣,那膽兒就肥了起來。

“畢容安你什麽意思?”她不轉了,揚起頭怒瞪質問,老話說了,輸人不輸陣,總不能對方才使用了兩個字自己就慫了吧,首先得把這陣勢擺出來。

“你說呢!”畢容安把球踢回給她。

“你……”楊柳舉起手對他胸膛一陣拳頭:“今天明明是你不對,憑什麽搞出一副是我對不起你的樣子?你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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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裏不對了?”畢容安依舊是氣定神閑,怕她手打疼還指了指肚子,那兒軟乎些。

“那個陸宛竹,她喊你喊的好親熱……”楊柳在他肚子上擂了兩拳,騙人,明明跟上面一樣硬。

“馬顯武還喊你柳兒妹妹呢,這就不親熱了?”

“你……”

“欺負人是吧?”畢容安低頭湊到她臉跟前看着她。

楊柳跺腳:“我又不喜歡馬顯武……”

“那難道我就喜歡陸宛竹?”畢容安步步緊逼。

“我……我……”楊柳又急又氣,突然想到一條:“你為了照顧她的生意,特意買她了那麽多首飾。”

“其實這玉上個月我就見過,壓根沒想過會買,後來娶了你,我才特意帶你去的,若是你戴着不好看我又怎麽會舍得這些銀子?”

“我……”怎麽這對話橫豎都透露出一股她又在無理取鬧的感覺?這麽一想,楊柳那肥膽突然就像氣球一樣,蔫了。

“我和陸宛竹從頭到尾都在說玉的事,付完錢就走了,倒是你,一直在關心馬顯武,剛才都在關心他。”輪到畢容安指控了。

楊柳傻了眼,急忙擺手:“我沒有,我……我那就是好奇問一下,八卦,八卦!”

“我不信!”畢容安猛的拉開距離,把雙手環抱胸前,仰頭不再看她。

楊柳心沒由來的一慌,這段時間畢容安對她體貼的出奇,從未這樣決絕的神态,該不會……真生氣了?

她踮起腳,想看看他的臉。

畢容安鼻孔裏出氣,哼了一聲:“你心裏肯定還想着他。”

“我沒有,我心裏只有你,呀……”話太溜,一不留神就溜了出來,楊柳捂着嘴,很是不好意思。她在現代好歹也活了二十歲,可這戀愛倒真沒談過,更別提這種肉麻的表白了,要她正兒八經的說出來還真的有些難以啓齒。

畢容安迅速的低頭看了眼,又擡了起來:“我還是不信。”嘴角卻微微翹起。

“那……你要怎樣才會相信?”楊柳撅起嘴,有些愁,再肉麻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除非你喊我一聲容安哥哥!”聲音裏似乎夾雜着一絲憋不住的笑意。

楊柳敏感的捕捉到了,擡起頭想看他的眼睛,可畢容安個子比她高,腦袋仰着根本看不到,還在那兒叫嚣:“怎麽?你不願意喊?”

楊柳左右瞅瞅,悄悄踩上了一旁的凳子,猛的一蹬,順勢抱住了他的脖子,果不其然,那家夥正在偷笑。

“畢容安你個大騙子!”她生氣的撲進他懷裏,兩腳挂在腰間,用拳頭在肩上使勁揍:“我讓你欺負我,我讓你欺負我……”

畢容安釋放笑意,把她抱緊,任她在肩上打小鼓,将腦袋蹭了蹭,蹭進楊柳的衣領裏偷香,一邊啃一邊提醒:“別把手打疼了……”

啃着啃着,楊柳那嘴裏就變成了哼哼唧唧,拳頭也化為了抱着畢容安的腦袋。

畢容安抱着她坐在桌子上,擡起頭聲音暗啞:“柳兒,喊聲容安哥哥來聽聽!”

楊柳紅着臉,小聲來了句:“容安哥哥!”

“記着,以後都這麽喊!”說完,低頭吻住了她。

不似以往的吻,有如狂風暴雨般激烈,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與她揉為一體般,間或着細細密密的低喃,楊柳聽得不甚清楚,偶爾聽到柳兒兩字,知道是有關于自己的,不由将他摟得更緊。

可此處畢竟是酒樓,人來人往不說,隔壁還在進行談判,他倆這麽火熱容易出岔子,楊柳在畢容安扒肚兜兒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這裏是酒樓,外面都是人呢。”

畢容安紅着眼,盯着那片粉嫩,胸口鼻尖正在大喘氣。楊柳趕緊把衣服掩好,用腳把他往外推:“我要下來!”

畢容安轉過身子,深吸了兩口氣,又轉回來把她抱下桌子:“東西買的也差不多了,等下咱們就回去。”

這話明顯有深意,楊柳嗔了他一眼。

等他二人平複得差不多了,隔壁也談妥了,店小二敲門提醒了一聲。

楊柳摸摸臉,好像不燙了,便推着畢容安去開門。剛打開畢老爹的聲音就竄了進來,是教訓馬顯武的:“……這事也只能這樣了,你且先帶她回去,告知了馬員外馬夫人再行定奪吧!”

一邊兒那莺莺姑娘眼淚早已擦幹了,正笑靥如花的倚着馬顯武。

楊柳和容安互看一眼,悄悄吐了吐舌頭:“馬家這回有戲看了。”她可沒忘記馬顯武那娘子做的缺德事,若非自己幸運,不然日子要多慘有多慘。畢容安上次說這仇得報她還怕畢容安牽扯進去,沒找到這馬顯武太不争氣,搞出件醜聞,得,他那望子成龍的爹娘和妒忌心強的老婆這下有得受的了,而且,這莺莺姑娘瞧着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對比起莺莺姑娘的高興,馬顯武顯得無精打采,耷拉着腦袋跟着衆人下樓,也沒臉再跟楊柳解釋什麽,挂在隊伍的最後面,胳膊任由莺莺姑娘挽着。

畢老爹把馬車做了分配,楊柳和莺莺姑娘坐新買的馬車裏,由畢容安駕車,他和馬顯武駕那輛借來的馬車。

莺莺姑娘原先還想和馬顯武坐同一輛,後來看到新馬車裏的羊毛毯子,立刻同意了。

此時已是未時,趕到村裏大概申時中,父子二人分別駕起車,一前一後往雞鳴村而去。

楊柳坐在車裏對着那莺莺姑娘有些尴尬,便鑽出簾子坐到了畢容安身邊。

“外頭風大,怎麽出來了?”畢容安騰出手給她把圍脖兒掖高了些。

楊柳靠緊他:“我想陪你一塊兒趕車。”

“行,等會兒要是覺得冷就進去,知道嗎?”

“知道了——”楊柳拉長調子,悠閑的打量周圍的景色。

雞鳴村的道路依山傍河,到了臨近村口的時候才突然拐個大彎,駛入了包圍河道的村落。

回到村裏的時候正巧是晚飯前的時刻,屋外人最多的時候,且又先路過河東,便不時有人同父子倆打招呼:“喲,您家這是買了新馬車了?”

“買了買了,省得老是要借麽。”畢老爹一一回答。

因着去的方向和畢家是反向的,便又有人問了:“怎地要去河西?”

畢老爹打個哈哈:“有事,有事!”

村裏人都好八卦,這模棱兩可的有事最能勾起他們打聽真相的欲望,伸脖子瞧着,瞧見馬車一溜兒左拐,直奔馬府門口兩只大獅子,便曉得有下飯料了。

“哎哎老婆子,你瞧見沒有?畢老頭新買了馬車。”

“他家慣會來財,又做的是鎮上的買賣,早晚得買。”

“不是這個,方才我瞧着他駕着車去了馬員外家了……”

“喲,這是為啥?””

“聽馬三說車裏載着馬秀才呢!好像裏頭還有個女子……”

……

“孩兒他爹,快出來快出來!”

“做啥?”

“你看馬員外家的秀才怎地回來了?坐的還是畢老頭的車,哎……怎麽還有個女人?”

“我看看我看看……”

……

馬員外和李氏接到門房通報的時候,外頭已經傳遍全村了,還有些孩童在門口張望。馬財管家連忙催小厮打開角門,連馬車帶人都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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