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九）

中秋節的前一天上午，景瑞家來了一位女客。景瑞爸爸上班去了，景瑞媽媽去了衛生室，家中只有景瑞的姥姥、姥爺。

景瑞姥姥打發鄰居家的小孩去把景瑞媽媽叫回來；看到這位來客，景瑞媽比其父母先前表現出來的驚訝還要明顯。

這位讓他們一家人驚訝的有失風度的女客便是沈家祺的媽媽，她提着厚重禮品一路打聽着到景瑞家來了。

“把你叫回來，耽擱你忙了。”沈母說。

“不忙……你坐。”

“我想和你商量點事兒，你看……”

景瑞媽聽出她想和自己單獨談，說道：“去那屋吧。”

兩人來到堂屋。

“我是為景瑞和家祺的事來的。”

“他倆不是早就斷了嗎，還有什麽可說的？”

“咱們讓他倆……讓他倆再合起來行嗎？”

“怎麽可能！不行，我不同意！”

沈母的臉上紅了一陣。“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恨的慌……我也是女人，能不知道嗎。當初，我真是不知道你和他的事，要是早知道，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會幹這種拆散人家的事。”

“我沒恨過你，真的，那根本就怪不着你。”

“聽你這樣說，我心裏就稍微寬敞點了……說實在的，這些年，那個老東西心裏也沒熨帖過……一盆水潑在地上，已經收不回來了，我不要求你原諒我們，我只求你為孩子們想想，咱們都老了，孩子才開始。景瑞和家祺那可真是情投意合，就這麽把他們拆散開，實在是……大妹妹，你就為了景瑞，讓一步吧！”

“好不容易才讓他們斷開，就別再提什麽合不合了，讓他們各自另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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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你說，我那孩子他一根筋，除了景瑞誰都不要，打算一輩子不結婚哪。”

“一時有這種想法也可能，時間長了就好了。”

“老話不是說嗎，‘知子莫若母’，我知道他不光一時這麽想，他真辦得出來。大妹妹啊，你別急着答複，好生考慮考慮吧。”

“不用考慮了。”

“我求你了，再好生考慮考慮……”

……

晚上，景瑞媽把沈母來家之事說給景瑞爸爸聽。

景瑞爸爸沉思了半天，說道：“你看人家這當媽的，為了兒子……”

“我這當媽的就差嗎？！”

“比她強！肯定比她強！——錦繡，為了我，把這事答應下來吧。”

“為了你？！”

“啊。當年他老沈傷害了你，我心裏一直憋着一股子氣，想報仇卻找不到機會。現在，我要利用這個機會一洩心頭之恨。只有讓他兒子做了咱家的女婿，我那個計劃才得以實行。”

“什麽計劃？！”

“以後狠狠地虐待他兒子，把老沈活活地心疼死！”

“沒一點正經！”

“‘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個道理誰都懂，可就是不這麽辦，結果把自己和別人都弄得活難受。說正格的，錦繡，你要是答應了，還能幫我圓一個夢。我和老沈有三十年沒合作了，我想等退休以後，重拾年少時的樂趣——他拉二胡，我唱曲。只有做了親家，我才能和他名正言順的恢複交往啊。”

“你可真是沒心沒肺到家了！”景瑞媽媽點劃着景瑞爸爸的額頭說。

“望請老樊同志成全！”

“等等再說！”

“人家的禮都收下了，還等啥，趕緊答應了吧。”

“是她硬要放下的！她說：‘我走後，哪怕你扔了呢！’，你說，我還能怎麽着啊。——明天丫丫就回來，可不許在她面前亂說！”

“知道，知道，我當啞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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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下午，景瑞回到家裏。

“丫丫，這陣子有給你說婆家的沒有啊？”景瑞進屋剛坐下，她的姥姥便問道。

“沒有。”

“年齡不小了，得找個婆家了，別怪挑揀，只要看着順眼就行啊。”

“姥姥，您以為找個順眼的就那麽容易嗎？”

“外邊有那麽多人，我就不信碰不上一個。”

“有是有，可惜人家都找對象了，我總不能去搶吧。”

“唉，當初要是和松明成了多好啊！”

“說一千道一萬，就是因為沒有緣分啊。”景瑞姥爺說，“該着和誰家有緣，躲也躲不開，跑也跑不了……”

“剛才我和你姥爺啦起早先的一些事，他這是……丫丫，爐子上坐的壺可能開了，你去看看。”

景瑞出去後，景瑞姥姥說她的老伴：“我要是不截住，看樣子你就把那孩子他媽來家裏的事抖摟出來了！閨女不是囑咐過嗎，不讓丫丫知道。”

……

翌日一早，景瑞到村頭的公路上等公共汽車。過了不多時，她的爸爸騎着自行車過來。

“爸，你們班上改時間了？”

“沒有。我提前出來想和你說點事。”

“什麽事還要背着我媽說？”

“前天，家祺他媽媽到咱家裏來了。”

景瑞心裏一陣驚謊，以為她和沈家祺的暗中交往被沈母知道了，上門來興師問罪；轉念一想，倘若如此，昨晚她媽媽焉能不沖她大發雷霆。

“你媽不讓告訴你，我可沉不住氣。”

“她來幹什麽？！”

“想讓你和家祺恢複交往。”

“真的？！”

“啊，還帶着厚禮來的。”

“我媽她肯定是不答應了！”

“她倒是答應人家考慮考慮再說。你不覺得她現在這種态度比以前軟和多了？”

景瑞點點頭。

“看來有希望。我怕這期間你再談對象，早告訴你，好讓你心裏有點數。”

“爸，你挺喜歡沈家祺的，是不是？”

“嗯。也很喜歡松明，可惜我只有一個女兒。”

“那就跟你明說了吧——我和沈家祺并沒有真正分手。我媽和他媽不是不同意嗎，我們打算好了，一個不娶，一個不嫁，就這樣跟她們耗下去。”

景瑞爸爸驚的睜圓了眼睛，“看來是必須讓你媽答應了！要不然，以後我也安生不了！”

這時公共汽車來到。

“老爸，就看你的了！”景瑞臨上車時拍拍她爸爸的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