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頑童

作者有話要說： 與前文人類小姐在寶石人中間的故事不同，這篇是雙方原來都是人類，而對方感染了【寶石症候群】，從人類變成了寶石的故事。

也就是傳說中的不同PARO番外【心】

他是一個輕浮而不自知的人。

油嘴滑舌，糖衣炮彈。

甜言蜜語信手而來，山盟海誓一個比一個莊重。

不信的當個笑話，

信了他的從此萬劫不複。

但他依舊是個叫女孩喜歡的家夥。

不然也不可能在與你隔了好幾屆的情況下還把你追到手。

你永遠無法忘記你答應他告白的那一天。

不知道如何混進畢業生舞會的他穿着有些不合身的寬大禮服，星子掉進他的眼睛，一眨一眨得晃花了你的眼，他嘴角的笑容比蛋糕更甜，吐出來的話語比香槟酒更讓人沉醉。

“學姐，你好漂亮！和我在一起，好嗎？”

拖長的尾音是黏膩的，灌了你一大勺粘稠的蜂蜜，讓你思考都遲鈍。

而罪魁禍首只是專注地看着你，臉上的笑容像是孩子在期待糖果。

于是你這個糖果就只能如他所願，跌入他的掌心。

然而孩子對糖果的欲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

他是個頑劣的孩童，永遠不知道收心，不知道珍惜糖果融化自己滲出來的甜。

你終于在一次次的期待中失望裏絕望，與他斷絕了聯系。

最後一次見面，是他前來問你，為什麽要分手。

你細數以往種種，所有被忽視的微小裂痕造成了今日的破裂。

天空應景地下起了雨。

你急忙尋去躲雨處，他卻始終站在原地。

雨水刺骨，他凍得發抖，卻因為你所不理解的孩童的固執，在原地，呆了很久很久。

孩子在等一個躲雨處，你卻不再敞開自己的懷抱。

後來就是鬧得風風雨雨的寶石化的出現――

你在感染者名單裏看到了前男友……他的名字。

他是最早的一批感染者。

一時間，萬千媒體矚目，公衆人物慰問，迷妹們對他追捧不已。

甚至因為他所轉化的寶石種是珍貴的磷葉石，出行時都有專業人士為他隔開各種棱角，墊上柔軟地毯只怕他磕壞自己。

簡直比照顧脆弱的嬰兒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

孩子如願以償得得到了數以萬計的愛，原來的執念也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吧？你想。

然而這帝王般的寵愛沒能持續多久。

随着寶石化的蔓延，變成寶石的人增多，孩子身上的矚目與愛輕而易舉地就被分走了。

到最後的30％人口寶石化，寶石人國民化，人們對寶石人已經見慣不慣了。

關于寶石人的各種情報，比如有人變成完全寶石體後能自主活動，有人卻會變成真的寶石，寶石人的記憶儲存位置發生變化，從大腦變成了全身等等……

寶石化已不再是秘密。

只有一開始變成脆弱的寶石的孩子，因為過于嬌氣，被漸漸崇尚擁有鑽石般堅硬寶石身軀的人們嫌棄麻煩，漸漸疏遠了。

你與他的再遇就發生在那時。

你去靠近河畔的垃圾場丢垃圾。

回身就發現河灘上有什麽東西閃着微光。

湊近了看，是一張熟悉到讓你驚訝的面龐。

你曾與他朝夕相對，又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在電視報紙上看到，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一開始珍貴的寶石人早已音訊全無許久，沒有人關心第一位寶石人是誰，在哪兒，又做了什麽。

但此時此刻，失蹤的第一例，卻被你發現了。

然而他早已與你見慣的意氣風發樣子不同了。

他修長的雙腿，不知被什麽截去了。

碧色的碎粒撒在荒涼的河灘上，像是落在地上的天中星，閃閃發亮。

狼狽地躺在河灘上的他，看上去就和不遠處堆放的大型垃圾沒有區別。

你猶豫許久，還是接近了他。

變成寶石人的人，即使身體缺了一部分，也只是會喪失一部分記憶，并沒有真正死亡。

不然遇上這種和“分｜屍”似的場景，你也沒有膽量湊上前去。

你觸碰到了躺在地上的他，入手皆是寶石脆弱冰冷的肌膚。你害怕自己一用力就傷到了據說硬度只有3.5的他，只能輕而又輕地搖晃了他的身體，嘴裏把他的名字和他變化後的寶石種翻來覆去輪換着呼喚。

終于，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像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麽凄慘狼狽似的，那雙像是海灘還沒污染的淺碧顏色的眼眸裏澄明又孩子似的茫然，天上的星星落進了海灘裏。你望進了他的眼眸，就投身進繁星點點夜空。

你幾乎忘了發聲，那句你還好嗎沒能即時說出口。

你只是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只能看着那雙眼睛，看着那似曾相識的微笑弧度，聽着那未曾變過的嗓音――

“你好漂亮啊。和我在一起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