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風頭
退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魏萊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上大學的時候,當時的男友劈腿被她抓住,她提出分手,在對方理虧的前提下,還死拉活拽拖了兩月,她才脫身,更別說簡和弗蘭克還是未婚夫妻了,離結婚就差一步,如果雙方達不成一致意見,這婚就退不掉。
所以她聽到弗蘭克的話,除了嘆氣,并沒有太多心理波動。
第三支舞進行到了尾聲,魏萊和弗蘭克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這個時候,彼此心裏都不太舒服。
按照他們私下訂婚時的計劃,他們只需要耐心等待。弗蘭克的舅媽,丘吉爾夫人身患重病,如果她病重,就無力反對弗蘭克為自己的婚事做主,或者等到她去世,弗蘭克身上所有的鉗制就徹底沒了,維斯頓先生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內,那時候,他就可以正大光明迎娶簡了。
沒想到……
弗蘭克雖然笑着,但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魏萊瞥了他幾眼,搞不懂他的心思,倒是抓着她胳膊的手越握越緊了。
第三支舞結束。
男女舞伴相互行屈膝禮。
魏萊往下看了一眼,弗蘭克還抓着她的右手腕。
我說……
“費爾法克斯小姐,馬上就是第四支舞了。”弗蘭克松開她的手腕,又往上握了一點。
你是不準備松開了是吧。
魏萊歉意地笑了笑,聲音裏有明顯的疲憊:“我很抱歉,丘吉爾先生,我有點累了,得歇一會兒才能繼續跳舞了。”
她就學會了兩支舞,用完了一支,剩下的要謹慎使用。
弗蘭克眯了眯眼,看得她心頭一跳,他像是在琢磨她是真累了,還是不想跟他跳舞,不過,很快,他放開她的小臂,十分紳士地說:“費爾法克斯小姐不用抱歉,我才應該覺得羞愧,我忘了你的身體并不太結實,如果你因為做我的舞伴累病了,我是不會原諒我自己的。好在今晚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玩盡興,希望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可以再跳一次。”
他紳士地輕握起魏萊的右手手指,把她送回到座位上。
這一舉動贏得了一衆稱贊。
哈莉特無不豔羨地跟魏萊說:“都說丘吉爾先生是海伯裏最紳士的年輕男士了,我原先還覺得人們對他的評價太高,海伯裏有不少年輕有為的紳士,但是,今晚,親愛的簡,我覺得人們對他的評價正合适,和他的跳舞的感覺一定很棒吧。”
是很棒,把她手都捏紅了。
魏萊調侃道:“你要想知道,第五支舞跟丘吉爾先生跳一跳,不就體會到了嗎?”
“簡!”哈莉特沒有力道地瞪她一眼,“你別胡說!丘吉爾先生下一支舞肯定是要和伍德豪斯小姐跳的,我……”她突然意識到都第四支舞了,還沒有人邀請她。
貝茨小姐坐在對面,魏萊看她臉色不佳,過去問了幾句,等她聽完貝茨小姐那無邊無際的絮叨,發現自己的位子上坐着埃爾頓夫人,埃爾頓先生就站在他妻子身邊。
“簡。”哈莉特一臉為難,要坐不坐,要站不站的,猶豫着是否該把她的位子讓出來,她提醒過埃爾頓夫人那是簡的座位,但埃爾頓夫人根本沒理會她就坐下來了。
魏萊一見哈莉特的表情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沒關系。她站到了維斯頓夫人身邊。
“親愛的,不去跳舞嗎?”維斯頓夫人問。
“我剛剛和丘吉爾先生跳過了,可惜我的身體不争氣,一支舞就讓我覺得累,我要休息一會兒再跳了。”
第四支舞進行到了尾聲,等待着第五支舞的賓客們都站到了舞池邊,只要音樂一結束,他們就可以立馬替換場上的人。
愛瑪意猶未盡地看着場上的舞伴們,錯過了第三支和第四支,她并不感到遺憾,那都是她喜歡的曲子,不過第五支舞是《吉利市場》,她的最愛,她必須要上場。
“我準備要跳第五支舞,奈特利先生,你呢?”
奈特利正要喝酒,酒杯碰着唇邊一頓,“我?跟那些老男人們繼續打牌。”
“……”愛瑪做了個“你真要命”的表情,翻了個白眼,“大好的時光就浪費在牌桌上,奈特利先生,你還不如去哈特菲爾德陪我父親,或許他還能給你一碗對健康極好的麥片粥。”
奈特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即放下酒杯就往外走。
愛瑪急忙拉住他:“你去哪兒?”
“去哈特菲爾德陪伍德豪斯先生,順便吃一碗麥片粥。”
愛瑪被他噎得一頓。
“伍德豪斯小姐,《吉利市場》快開始了。”維斯頓先生催促道。
“好的,我馬上就來。”愛瑪扭頭低聲對奈特利說,“你我認識這麽多年,我知道你雖不愛跳舞,但是在這裏,沒有人比你跳得更好了。”
奈特利想保持嚴肅的表情,但沒克制住,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意:“那這支舞你想跟誰跳?”
“你願意邀請我嗎?”愛瑪和他四目相對。
“我親愛的愛瑪。”奈特利一邊說一邊伸出手,“願意和我共舞嗎?”
“非常願意,你我并不是真正的兄妹,一起跳舞也沒什麽不合适。”
“當然。”
蘭斯被科爾先生為首的商人和鄉紳纏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從棋牌室脫身,原想着叫上奈特利一起喝酒,一出來就看見奈特利和愛瑪踏進了舞池,他斜靠在門框上,沖奈特利戲谑地笑,說好的最不喜歡舞會呢?
奈特利知道蘭斯的意思,裝作沒看見,愛瑪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和蘭斯點頭打了個招呼,扭頭便問奈特利:“阿米迪歐先生跟你一樣也不喜歡跳舞嗎?他好像一支舞都沒跳。”
奈特利笑說:“他一個月參加的舞會怕是比我們一年還多,還讓他跳舞!?沒見他都躲到棋牌室了嗎?”
愛瑪抿着嘴偷笑。
蘭斯興意闌珊,想打哈欠,但又不雅,硬生生地忍住了,一雙眼随意地瞧着,不期然地和另一雙目光渙散的眼睛撞上。
魏萊和蘭斯俱是一愣,兩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但都看見了,不打聲招呼,禮貌呢?
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微笑點頭致意。
樂譜翻到《吉利市場》,臺上的樂手做好準備,第五支舞就要開始了。
“埃爾頓先生,你不去跳舞嗎?”維斯頓夫人問道,“舞池裏只有六對舞伴,還可以再加一對,你不去嗎?”
埃爾頓先生說:“當然,維斯頓夫人,如果你願意做我這個已婚的老男人的舞伴,我将不勝榮幸。”
維斯頓夫人客氣地笑:“抱歉,今晚我不跳舞。不過,你倒是可以邀請另一位年輕女士。”她指了指哈莉特。
這時,埃爾頓夫人起身走到丈夫身邊,問道:“親愛的,你和維斯頓夫人說什麽呢?你不是要去跳舞嗎?現在才剛開始,你快點。”
埃爾頓先生把維斯頓夫人的話向他妻子複述了一遍,埃爾頓夫人的表情瞬間變化,夫妻二人交換了一個詭秘的眼神,埃爾頓夫人不屑地瞥了一眼哈莉特,冷淡地“哦”了一聲:“史密斯小姐,呵……”
哈莉特端端正正地坐着,她聽到了維斯頓夫人建議埃爾頓先生來邀請她跳舞。上帝啊,埃爾頓先生……
她緊張得心髒砰砰亂撞,陡然聽見埃爾頓夫人冷冷地一聲“呵”,整個人涼了半截兒,臉唰地白了。
魏萊站在維斯頓夫人身邊,埃爾頓夫婦所有的小表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心想,埃爾頓先生肯定不會跟哈莉特跳舞。
果然,埃爾頓先生轉而去邀請科爾夫人。
科爾夫人樂得渾身贅肉亂顫:“我?哈哈哈哈哈,埃爾頓先生,我老了,已經跳不動了,我來這兒只是為了感受一下你們年輕人的聚會,你還是去邀請年輕的女士吧,今晚史密斯小姐還沒跳呢。”
“史密斯小姐?”埃爾頓先生回頭望過去。
哈莉特低着腦袋,緊緊拽着裙子。
從魏萊的角度看,哈莉特的眼睛已經紅了。
“我倒是沒注意到史密斯小姐還沒跳過舞,我見她一直坐在那兒,還以為是跳累了,休息呢。可惜我是一個已婚的老男人,不适合和年輕女士跳舞了,雖然我親愛的妻子絕不會責怪我,但是我必須對她保持忠誠,我還是回到我妻子身邊吧,也許下一支舞她會願意和我跳。”
埃爾頓夫人認為她丈夫在外人面前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她得意地梗着脖子,“我是從來都不贊成妻子把丈夫管得死死的,丈夫就應該有他自己的社交活動,我也是這麽對埃爾頓先生說的,我讓他去邀請別的女士跳舞,可他執意要和我跳,我是個不願意出風頭的人,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所以,下一支舞,我親愛的埃爾頓先生,你還是邀請一位年輕的女士吧,我看,費爾法克斯小姐就很好。”
魏萊正想着要怎麽安慰哈莉特,忽然聽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一回頭,驚了。
她和埃爾頓先生跳舞?
不是她吹,就算簡的身體再瘦弱,她也怕跳着跳着把埃爾頓先生的小胳膊小手扯斷了。
“我不合适吧,埃爾頓先生剛剛才說他是已婚的男人不适合跟年輕的女士跳舞了。埃爾頓夫人,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是個低調的人,絕不會刻意出風頭,就連今晚這麽重要的舞會也只……戴了三只戒指。你跟埃爾頓先生才跳了一支舞,多可惜啊,我想大家都想再看見你們精湛的舞姿。”
埃爾頓夫婦碰了個釘子還不肯罷休,埃爾頓夫人笑得陽光燦爛:“我是個已婚的婦人,精力不比你們未婚的女士,做一個當家夫人有多辛苦,我想維斯頓夫人再清楚不過了,費爾法克斯小姐,你就不要推辭了,你才跳了一支舞就不跳了,作為你忠實的朋友,我不同意,年輕的姑娘就應該有活力。我還沒結婚的時候,精力好得可以跳上四、五支舞。”
埃爾頓夫人一個眼神,埃爾頓先生就上前,還沒伸手,魏萊閃身一躲,坐回到她的位子上,順帶着挽住哈莉特的胳膊,笑盈盈地對上埃爾頓夫婦驚怒的面孔。
“人各有不同,我是個只跳一支舞就累的人,我很羨慕埃爾頓夫人你年輕時的活力,在海伯裏誰都知道我身體弱,跳多了或許會暈倒在這裏,我有自知之明,就不給大家添麻煩了。埃爾頓先生,你還是邀請埃爾頓夫人吧,大家都等着看你們跳下一支舞呢。”
維斯頓夫人對埃爾頓夫婦對哈莉特的無禮很生氣,聽到魏萊的話,她立馬幫腔:“是啊,我們都等着呢,你們精湛的舞姿只跳一支舞實在太可惜了。”
實際上,埃爾頓夫人跳完第一支舞就崴了腳,不然她怎麽甘心把風頭讓給愛瑪。
這下,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謝謝你,簡。”哈莉特紅着眼,哽咽道。
魏萊拍了拍她的手,小聲說:“不客氣,應該的,花姿招展的母雞。”
哈莉特一下破涕為笑:“你小聲一點,別讓她聽見了。”
“費爾法克斯小姐。”埃爾頓夫人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竊竊私語,“作為一個有着豐富社交經驗的人,我不得不冒着惹怒你的風險提醒你,在舞會上拒絕一位紳士的邀請是非常不理智而且粗魯的行為,幸好海伯裏只是一個小地方,沒有什麽規矩,不然,在巴斯那樣的大城市,下一次舞會,或許就沒有可敬的男士會邀請你跳舞了。”
哈莉特倒抽一口涼氣,一下抓緊了魏萊的手。埃爾頓夫人這話對哈莉特有影響,對她可沒什麽作用。
“是嗎?哦,謝謝提醒。”姐不在乎。
埃爾頓夫人還想再說什麽,忽然頓住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向她們走來,在魏萊面前定住。
魏萊向上望着,唉?
蘭斯微微彎下腰,伸出手,禮貌地問道:“費爾法克斯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舞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埃爾頓夫人不懂社交規矩,故意給哈莉特和魏萊找麻煩,而是她根本就看不上這倆人兒,哈莉特是個不知道父母的孤女,有傳言說她是個私生女,所以她的地位就很低(參考《冰與火之歌》的囧雪),埃爾頓夫婦看不上她,在那個年代很正常。
對于魏萊(簡)呢,因為她窮,沒背景,沒勢力,也嫁不了一個有錢丈夫,埃爾頓夫人在她面前是有優越感的。
但是魏萊很明顯地反抗她,埃爾頓夫人就不甘心了,心想:你個前途未蔔的窮逼還敢跟我鬧,看我不整治整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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