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誤會

王全安今天能把傅居年這尊大佛請到這裏坐着,就已經是走了狗屎運了。

王氏資金鏈斷裂,能補上這麽大個缺口的人不多,願意拉他一把的人也不多,找了一圈人,傅居年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求人辦事,自然就要投其所好。

可是傅居年到底好什麽,沒人知道。

王全安尋思着,不管在外名聲有多潔身自好,男人嘛,就沒有不好色的。傅居年是個商人,在商言商,偏偏王全安沒利益可談,只能劍走偏鋒,祈求能賭對一次。

結果,讓個小姐給攪合了。

變故發生太快,有人吓得尖叫起來。

潑出的紅酒濺到茶幾上時,餘漾餘光瞥到沙發上那個男人還往旁邊稍了稍,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卻是肉眼可見的嫌棄。

啧,還挺注意儀容儀表。

餘漾正腹诽時,王全安終于從懵逼狀态中醒來,惱羞成怒的他甩開餘漾的手,高腳杯飛出去落到地上,啪一下摔碎了,他伸出手就要掐餘漾脖子。

“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

餘漾往旁邊一躲,王全安沒掐着。

就在他罵罵咧咧讓秘書堵住去路,想要來個左右夾擊的時候,沙發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

傅居年整理袖口,讓身後的特助安排車,作勢要走。

王全安一看,徹底慌了,也顧不得餘漾,他匆忙地抹了一把臉,見傅居年繞過狼藉往外走,趕緊追了上去。

追上去也不敢攔,只是一邊低頭哈腰一邊賠罪:“傅總,您別生氣,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這就把她趕出去,咱們的事還沒談完呢,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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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總。”

傅居年終于開口,低沉的嗓音,聽得人心一顫。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我以為你是來談公事的。”

一句話,讓王全安心涼了半截。

“是,是,是談公事,這就是個意外,您聽我說——”

傅居年在餘漾身上瞭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打斷他:“以後再有這種事,就不要浪費我時間了。”

他說完,身後戴着眼鏡的人趕緊上前,擠開王全安,給他讓出一條路,兩人就這麽走了出去。

王全安呆立當場,面色由青變白。

傅居年最後這句話說得幹脆利落,實則暧昧不清,聽得人也不知道他說的“這種事”是指王全安找女公關本身,還是餘漾鬧事攪和了他的興致。

恰巧王全安和餘漾都覺得是後者。

為了保住自己的企業,王全安孫子一樣求了一圈人,傅居年是他最後的希望,他本來信心滿滿,結果所有努力全白費了。

罪魁禍首餘漾,他自然不能放過。

王全安氣急敗壞地轉過身,大步直沖餘漾而來,嘴裏罵道:“我他媽今天非得弄死你!婊.子養的!”

他一大坨就這樣咚咚咚沖過來,那些女孩吓得趕緊躲開。

餘漾聽到污言穢語臉色瞬間變差,拿起地上的書包搭在肩上,跳上茶幾,讓王全安撲了個空。

盡管餘漾心情已經極度不快,面上卻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敲打,她也不看王全安,低氣壓地道:“大叔,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說到這,她無語地搔了搔發根:“服了,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這一出!”

然後擡眸看了看那些戰戰兢兢的姑娘們:“你們都成年了?”

女孩裏就有一個霎時間白了臉。

王全安看她一個女公關還敢這麽拽,瞪着眼珠子還想再次撲上來。

然而腳還沒離地,門卻被推開了。

屋裏瞬間靜下來。

去而複返的眼鏡男站在門口,推了推眼鏡,在屋裏掃視一圈,最後看向餘漾:

“你出來一下。”

他頓了頓,“傅總要見你。”

餘漾已經輸完報警號碼了,聞言擡頭,審視地看着戴着金絲框眼鏡的男人。

傅總是誰?誰要見她?見她幹嘛?

餘漾站在茶幾上,一時沒動,王全安看到去而複返的周密卻眼前一亮。

周密是傅居年的特助,他的意思就代表傅居年的意思。

他以為傅居年改變主意了,眼下周密叫餘漾出去,那不就是傅居年看上她了嘛!

猙獰的面孔立馬換成了笑容,他态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回頭朝餘漾揮了揮手:“去!傅總叫你去你就去!”

一邊催促,一邊伸手要去拽餘漾。

餘漾像見着髒東西似地向後一躲,握着的手機也擡了起來,屏幕對準周密那邊。

周密很自然地就看到餘漾手機屏上的110。

沉默片晌,周密将目光移到餘漾臉上。

“這裏交給我,你先出去吧。”對上餘漾戒備的眼神,周密臉上是公式化的表情。

餘漾看了看王全安,又看了看那些女生。

沒說什麽,她将手機熄屏,背起包,跳下茶幾,繞過周密走了出去。

看眼鏡男那意思,他跟眼前的油膩男也不是一路人。

不管對面是不是好人,反正這件事眼鏡男肯定會處理,那餘漾也就不用多管閑事了。

走出房間,餘漾腳步沒有停留。

她也沒想乖乖聽話去見那個什麽傅總,又不熟。

擡起頭找房間號,她打算先跟黎歡他們彙合。

誰知剛走到拐角,就差點跟人撞上。

餘漾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擡頭,入眼是一條純色領帶,跟紅酒的顏色很像,只是更加暗沉,領帶上還別着一枚一看就很精致的定制領帶夾。

不過她驚訝的倒不是領帶夾,而是領帶的主人。

方才還見過。

傅居年垂眸看着她,眉頭略一皺,意味不明。

兩人挨得極近,餘漾擡頭看到真的是他後,又往後退了一步。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男人話實在是太少,餘漾看了他半天,他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餘漾心想這樣正好,反正她也不想跟他扯上什麽關系。

想到這,她伸出手搖了搖,跟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回見”,就要越過他離開。

誰知在她擡腳前,男人開口了。

“缺錢?”

本來他說什麽,餘漾都打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結果倆字她就僵在那了。

猛地擡頭,餘漾十分迷惑:“你說什麽?”

男人頓了一下,眉心蹙得似乎更深些:“王全安逼你?”

餘漾眉頭瞬間擰成麻花。

張了張口,她又覺得這個烏龍鬧得誤會越來越大了,怒極反笑,她看着傅居年:“大哥,你寫劇本的?”

她像是開玩笑又不像開玩笑。

結果傅居年眉頭皺得更深,他再問:“興趣愛好?”

餘漾徹底呆住。

傅居年就點點頭道:“知道了。”

說完,他換回那副冰冷的表情,邁開腳步離開。

餘漾張着嘴,無語到極點。

知道什麽就知道了?她根本什麽也沒說啊!

直到男人走出去好幾步她才回過神來。

“你神經病你——”

餘漾氣不過,想也不想就轉過身破口大罵,是真的沒多想,不然也不會罵人詞彙量貧瘠到這種地步。

然而話音剛出,她自己收聲了。

傅居年頭也不回地走着,跟一男一女擦身而過。

男的摟着女的,動作很親密。

餘漾視線幾乎是一瞬間就轉移到那一男一女身上,準确的說,是摟着女人的男人臉上。

男人大概四十左右歲的年紀,長相英俊,身材沒有中年發福的那種油膩,反而修身有型,微醉,腳步略飄,身子幾乎是貼在女人身上,一邊說笑一邊親吻女人的面頰。

餘漾面色一點點變差,直至最後面色陰沉。

一秒不到,什麽傅居年什麽誤會都被她抛到腦後了,她拿下背包,三步并兩步走過去,揚手就把背包往那對男女臉上摔,嘴裏罵道:“穿件衣服吧你!”

聽到身後動靜,走出幾步外的傅居年停下腳步,回身看。

被波及的女人尖叫着躲開,以為餘漾罵的是自己,指着餘漾大吼:“你是誰?發什麽瘋?”

旁邊的男人本來也很生氣,可是一看到餘漾就定住了,随即放開女人的手,揉着額頭傷處,問餘漾:“你在這幹什麽?快回家!”

女人一聽這話不對了,很快收拾到情緒,站到男人身旁,嗲嗲地小聲問:“承志,她是誰呀?”

場面很混亂,怎麽看怎麽像八點檔倫理狗血大戲,女人都下意識以為是來抓小三的了。

餘漾卻沒管那個女人,而是冷冷地看着她旁邊的男人:“今天什麽日子,你不知道?”

餘承志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看到她,見餘漾越來越大聲,怕她鬧起來,走近一步,壓低聲音問:“你不是跟你媽在一起嗎?”

“算了算了,你先回家,回家我再跟你說——”

說着他就來拽她,餘漾甩開他的手,一動不動。

挺好,親媽為了親兒子放她鴿子,親爹為了搞女人這麽大日子連影兒都沒有。

反正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兩不沾,高考結束沒人在意,今天生日也沒人記得。

朋友不知道,是因為她從來沒說過,親爹親媽忘了,這不應該吧?

沒意思。

她撿起自己的包,拍了拍,像是拍走什麽晦氣的東西一樣,背上轉身就走。

房間也不找了,一切都索然無味,她坐電梯下去,直接打車回家了。

寬闊明亮的走廊裏,女人拉了拉餘承志袖子,半撒嬌半心虛地問道:“承志,她到底是誰啊?”

餘承志也很煩躁,在女兒面前丢了臉,面上挂不住,随口應付道:“我以後再跟你說。”

女人還想要說什麽,但看餘承志黑沉的臉,終究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餘承志臨走的時候,才看到後面靠牆看好戲的傅居年,兩人認識,但是“不熟”。

餘承志沖他點了點頭,然後帶着女人快速離開。

人都走了,走廊裏瞬間只剩傅居年一個人。

他本身對吃瓜看戲沒什麽興趣,只是那個女孩……行為無法預測,舉止太過大膽,不期然地就吸引了他的視線。

不過,這一面過後,以後怕是沒什麽機會再見面了吧。

傅居年轉身,這一轉身,腳上剛好踢到了什麽東西。

低頭一看,就見腳邊有一塊金屬銘牌,頓了頓,他彎腰将銘牌撿起。

是個校牌。

上面明晃晃地寫着——

餘漾

三年六班

半晌後,傅居年揚起唇角笑了笑。

“還真是個學生。”

作者有話說:

傅總拍拍校牌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放到衣服裏面的口袋裏。

明天美美去送校牌~

哈哈哈哈文案的劇情就來了,接下來才是正式見面。

今天還有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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