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得逞
傅家豪宅大歸大, 人都堵在門口也顯局促。
站門口的人除了餘漾外,都彼此熟悉,不用再客氣介紹, 就連爺爺也明顯是知道蔣詩身份的,沖着她招手“來來來”, 一邊自己給傅居年讓開道。
一對比,就顯得餘漾有些格格不入。
她退到後面去。
傅居年眼一瞥, 留意到她故意後退半步的小動作。
一陣寒暄過後, 傅晉升讓兒子顧好蔣詩, 自己則摟着餘愛民肩膀上樓說話去了。
餘漾本想跟爺爺一起, 看到兩個老爺子有一籮筐的話要說,就不好跟過去打擾。
正好這時方茹拉住了她。
傅母傅父都比餘愛民年輕幾歲,二老頭發還油光锃亮,看不到多少白頭發, 身體也健朗,一副祥和面相,不知道是怎樣的搭配, 能生出傅居年這樣沉默寡言的大冰塊來。
方茹笑着端詳餘漾,眉眼溫柔, 又隐隐露出幾分懷念之色, 誇道:“你就是漾漾吧,長得真漂亮, 跟你奶奶年輕時候一樣……還好沒随你爺爺, 你爺爺眼睛可小!”
她只提到餘漾爺爺奶奶, 沒有餘承志什麽事。
自己家這點事兒, 作為爺爺的老朋友, 知道都很正常, 故意沒提,就是顧及着她的感受。
很小的細節,餘漾卻覺得心裏舒服。
她是第一次見方茹,除了覺得她面和心善好相處外,還隐隐有一絲絲熟悉感,但又想不起從哪見過。
就微笑點頭,跟方茹打招呼:“奶奶好。”
“你常年都在江城那邊,好不容易回來燕城生活,你傅爺爺早就說讓你爺爺帶過來認認親,趕上高考,也不敢影響你學習,現在高考結束了,沒什麽事了,這次認門了以後你就常過來玩,把這裏當做自己家一樣,別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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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茹跟傅晉升一樣,對她很熱情,言語上就像尋常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但她總覺得二老不是單純的客套。
“好,我一定陪爺爺常來!”餘漾笑着答應了。
方茹眼裏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沒再說話,只是撫了撫她的肩膀。
正好這時傅居年接了東西從一旁走過去,方茹不經意間一瞥,看到他并沒招待後面的蔣詩,臉立刻耷拉下來,出聲叫他“站住”。
傅居年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方茹不滿地看他一眼,轉而笑着和餘漾介紹:“這是蔣詩,是我的學生,也是你二叔女朋友,以後都是一家人,互相認認臉,別以後見面了還不認識。”
說完,又親切地給蔣詩介紹起餘漾。
方茹不知道兩個人其實見過,也就沒太注意蔣詩從進門看到餘漾後就浮現出尴尬的臉色,只以為她是和自己兒子吵架了,怕惹兒子不高興所以才這麽不自在。
蔣詩維持着臉上的微笑,同餘漾打招呼,假裝自己是第一次見她。
就在酒店第一次碰見兩人吃飯那次,蔣詩一眼就看出來餘漾目的不純,原本以為她是什麽來路不明的女孩,不知天高地厚糾纏傅居年,現在得知她是餘家人,蔣詩心底自然高興不起來。
她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餘漾,更沒想到原來她和傅家關系這麽親密。
那邊,趁方茹介紹自己的功夫,餘漾轉頭去看傅居年。
看不到他的臉,只覺得他背影看起來耐心殆盡。
餘漾眼一睨,突然不那麽高興了。
她是知道蔣詩今天會來參加傅晉升的生日家宴的,那天的聊天對話她都聽在耳中。
可那是在蔣詩和傅居年假裝戀愛關系之前。
她以為在他親口說過不喜歡蔣詩,且她明确提出要追他之後,他就會跟蔣詩說清楚。
起碼今天蔣詩過來,就不會是以傅居年“女朋友”的身份過來。
結果顯然是她想錯了,傅居年壓根就沒有撇清關系。
不管蔣詩怎麽想,他作為一個男人,這事辦得的實在不應該。
她不知道的是,傅居年打過電話已經把話都說得很清楚了,蔣詩今天還出現在傅家,他自己也很意外。
餘漾回頭看向蔣詩:“原來是二叔的女朋友,那天見面,二叔也沒給我介紹。”她甜甜笑着,唇邊兩朵小梨渦,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蔣詩臉色微變,方茹則是怔了怔:“你們兩個見過?”
餘漾點頭:“上周六我給二叔送表……”她着重咬了“二叔”兩個字,瞥了一眼傅居年那邊,又回頭,“二叔為了答謝我,請我吃晚飯,正好在飯店碰到——”
說到這裏,她故意停下來,遲疑道:“我怎麽稱呼您,是叫二嬸還是……”
傅居年終于聽不下去,轉身走過來。
蔣詩有些騎虎難下,眼見着傅居年臉色越來越差,要是讓他在這裏把實情說出來,她的面子往哪擱,只好趕緊先他一步開口,讪笑道:“叫我姐姐就好。”
“哎呀,那好像,差輩了呀……”餘漾好笑地看了看傅居年,臉在笑着,實際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眼瞪得過于明目張膽了。
傅居年看她河豚一樣藏也藏不住的醋意,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旋即愕然失笑。
因為蔣詩意外出現而引起的火氣,又因餘漾的小表情驅散了幾分。
方茹一拍手,把各懷心思的三個人帶回現實。
“原來那天老二是跟你在一起啊,我還以為……”她看向傅居年,不滿他悶葫蘆一樣,“你不跟我說清楚,早說就沒這麽多誤會了。”
她還堅持傅居年和蔣詩兩個人見面互相不理睬是因為有誤會,為兩人說和:“誤會說開了就行了,你們倆也別怄氣了。”
又提醒傅居年:“今天你爸生日,你可別弄得大家不開心,再惹他生氣。”
餘漾聽了也跟着附和:“是呀二叔,二嬸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可別擺張臭臉,讓大家一起不舒服。”
眼看着她一說話就拱火,蔣詩趕緊走到方茹身邊,拉着她的手,為難道:“老師,有什麽事咱們還是吃完飯再說吧。”
方茹扭頭一看蔣詩眼色,發覺事情可能不是她想的那麽簡單。
雖然一心想讓兩人和好,但她一看蔣詩已經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她了,就沒再說下去。
“好了,也該開飯了,先吃飯吧。”
蔣詩挽着方茹進去,一眼都不敢看傅居年。
後面兩人稍後半步,傅居年将目光移到餘漾臉上,餘漾全當做沒看見,撇下他也走了進去。
頭一次被她這樣無視,傅居年覺得有些新鮮,又有些好笑。
好像每次都是她圍着他轉,今天也讓她冷遇了他一回。
想到這,他臉一僵。
是一回嗎?
她說送表卻遲遲不來,讓他等了一個星期,她接那個學長電話的時候也無視他了。
別人跟她示好,她沒有拒絕。
如果是誤會他跟蔣詩不清不楚,就不該只是跟小孩子一樣任性。
任性不是生氣,她沒有真正生他的氣。
這該是一個喜歡他的人會有的反應嗎?
傅居年笑着笑着,又有些笑不下去了。
她總是認真得不合時宜,敷衍得突如其來。
傅居年第一次感覺,自己仿佛有些跟不上年輕人的心思了。
**
開飯後,餘漾在飯桌上送了禮物。
傅晉升打開禮盒,看到是一套茶具,目光一怔,大夥見了也都露出詫異之色。
只有傅居年面色不變。
傅晉升看出這套茶具的門道,轉頭問餘漾:“漾漾,從哪買的禮物呀?”以餘漾一個還沒有步入社會的學生來說,這套茶具太過貴重了,不是她能負擔得起的。
餘漾左右看了看,察覺出大家的眼神不對,剛要開口,傅居年替她答了。
“是我帶她去張記買的。”
傅晉升一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兒子知道他喜歡茶,每年都會送他一套茶具,今年沒送,他還奇怪,原來是借餘漾之手送了。
看漾漾的模樣,應該也不知道這套茶具到底多少錢。
傅晉升了解自己的兒子,故意沒說破,笑着跟餘漾道謝:“那爺爺就收下啦,謝謝漾漾。”
餘愛民想攔下:“這是不是小傅……”
傅晉升打斷他:“你別說話,漾漾送的禮物,我很喜歡,你喜歡,讓漾漾再買給你!”邊說着,邊給餘愛民使眼色。
餘愛民無奈笑笑,沒說話。
餘漾見傅晉升高興就心滿意足了,舉起酒杯:“傅爺爺,您太客氣啦!一直聽爺爺說起您,我回燕城一年多了,沒有過來走動,是我不懂事,這個禮物一是祝您生日快樂,二就當賠禮,一物兩用,說來說去還是我賺了!”
說完故意逗樂子,“反正不多說了,都在酒裏!”
傅晉升跟餘愛民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你看你這孫女,多會說話,小嘴叭叭的,跟宗家那小子有一拼!”
餘漾說祝酒詞,旁人也沒當回事,只有傅居年一看她要喝酒,張嘴要制止,結果餘漾動作比他嘴快,一仰頭就幹了。
二兩的杯子,白酒一口悶,對于餘漾來說算很多了。
傅晉升回頭看到餘漾喝得這麽局氣也吓一跳:“哎呦呦!可不敢這麽喝,都是家裏人,意思意思就行了,這孩子怎麽這麽實誠!”
餘愛民笑說:“随我,随我。”
說着把酒杯拿到餘漾夠不到的地方。
大家一哄而笑,都把餘漾當孩子寵,可能因為老人多的緣故,餘漾也願意把幼稚的一面留給他們。
飯桌上氣氛很好,餘漾逗老頭有一套,傅晉升被哄得笑得上不來氣,直跟人擺手。
餘漾小嘴不停,就顯得蔣詩過于安靜,方茹察覺到什麽,飯桌上對她頗為照顧,可是蔣詩臉色越來越不安,尤其在她發現餘漾說話時,傅居年無聲地笑了幾次之後。
她的直覺認為,餘漾和傅居年絕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這麽簡單。
可若真是她猜的那層關系,也不太可能。
雖然二人沒有血緣,但傅居年确實是她的長輩,起碼在大家眼裏是這樣。而且今天他們兩個人也沒有越界的互動,甚至都沒說過話。
她只是隐約覺得傅居年對餘漾不同。
酒過三巡,傅晉升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跟傅居年提了一件事:“老二啊,我跟你餘叔叔商量着,暑假想讓漾漾去你公司跟你學習一下,餘家有些産業以後得讓漾漾接手,但她還小,你教教她,說不定她以後上手就快些。”
話音一落,餘漾扭頭震驚地看向兩個爺爺。
蔣詩也很驚訝。
除了她倆之外,大家都好像對這個決定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爺爺,你怎麽都沒跟我說過……”餘漾有些措手不及,雖然她各種制造跟傅居年在一起的機會,但是去他公司學習什麽的,她打死都沒想過。
餘愛民呵呵一笑:“提前跟你說你肯定不答應!我知道你大學專業想報工商管理,既然如此,不如跟小傅先學學,我看最近你倆走得也挺近的,不是正好?”
餘漾笑得有些僵,心裏一萬個不願意。
答應了就相當于去他手底下做事了,到時候他更有理由跟她擺臉色擺長輩架子。
他就不光是她二叔了,還是她老板。
“二叔工作挺忙的,就別麻煩他了。”餘漾呵呵幹笑,委婉拒絕。
說完回頭看向傅居年,寄希望于他來拒絕,反正他這麽想躲着她,應該也不會答應才對。
誰知傅居年答得輕松:“不算麻煩。”
餘漾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到傅居年漫不經心的表情。
“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你就去吧。”餘愛民一錘定音。
餘漾有心反對,但是心裏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有再拒絕。
既然是傅爺爺先開的口,明顯是爺爺早就跟傅家通過氣的,她不想當衆駁了爺爺的面子,畢竟爺爺也是為她好。
前段時間餘承志說要送她去國外讀書後,爺爺就一直為她的将來犯愁,今天提的這事,就是為她謀劃鋪路,她總不能不懂事不領情。
其實餘漾沒有很抵觸,反而想到爺爺為了她特意跟傅家開口,就覺得心裏泛酸。
爺爺從前是個很自負又好面子的人,幫別人忙可以,自己有困難了,求人辦事提一嘴都難受,寧願自己扛。
她低頭吃了幾筷子魚肉,興致一直不高的模樣。
傅居年坐在她斜對角的位置,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臉色。
他看出她情緒有些低落,但不清楚是為什麽而低落。
是不願意到他公司做事?還是不願意每天見到他?
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桌上只剩下喝酒的了,餘漾借口上衛生間離了席,想要去洗個臉,沒想到正碰到傅居年在裏面抽煙。
他開了通氣閥,有微微的鼓風聲作響,阻隔了外面的說話聲。
餘漾一看見傅居年,臉就垮了下去,不情不願道:“你不是讨厭我麽,為什麽又答應爺爺?”
傅居年随手把煙摁在窗前的煙灰缸裏,擡眸:“我什麽時候說過讨厭你了?”
的确沒說過。
餘漾頓了一下,想到什麽,脫口而出:“那你不想負責任,親了我還說讓我當無事發生,今天還讓蔣詩過來,怎麽,你讓她過來點我呢?”
這兩者之間沒什麽必然邏輯,她只是想到什麽說什麽,表達心中不滿。
傅居年聽了她的抱怨,随手又點了一支煙,只不過點燃後就手夾着,也不抽,垂眸不說話,很久之後才開口:“我跟蔣詩說清楚了,只是還沒告訴我媽。”
他解釋了其中一個問題。
餘漾頓了頓,突然覺得今天的傅居年态度有些反常。
以前她進一步他退十步,總是跟她唱反調,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都是順着她說的。
“那電影院的事呢?”餘漾梗着脖子,把自己架上道德制高點,看起來有些蠻橫不講理。
傅居年也突然笑了:“你不是說,是你自己主動,不怪我嗎?”
“我那是……”餘漾看他笑了,自己卻有些慌了,抿了抿唇,色厲內荏道,“我那是給你留面子。”
順便也給自己留臺階。
她藏了後半句話沒說。
說到這裏,氣氛有些凝滞了。
傅居年看着餘漾,唇邊的笑意漸漸隐沒,變得深不可測,指間的煙袅袅浮起,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屏障。
他擡手吸了一口煙,拿開手,吐煙,忽然開口:“今天給你打電話的,是什麽人?”
聽到他意味不明的問話,餘漾詫異地擡起頭,眸中閃過抹不解:“是我學長,怎麽了?”
說完她反應過來顧朝西并不是她學長,她還沒确定考上燕大呢。
“呃,是新認識的朋友,未來可能成為我的學長。”她補充。
傅居年垂下眼簾,煙遮掩了眸下微光。
“昨晚的事,你都想起來了嗎?”他又問了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餘漾持續詫異,不解地看着反常的傅居年。
然後開始認真回想起來,時不時瞥着他臉色,小聲道:
“與其說想起來,不如說只有幾個零星碎片,斷斷續續的,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夢……”
“不是夢。”
傅居年截斷了她的話,在餘漾錯愕看過來時,擡眸,刻意強調一句。
“是真的。”
他看過來的瞬間,四目相對,餘漾瞬間僵直。
記憶像是打開了開關似的,腦海中的零星碎片快速拼湊成完整的模樣,那模樣包括她黏着他不松手,包括她坐在他腿上喝水,包括他給她擦拭水漬,從下巴到鎖骨,再到胸前。
但随着記憶浮現,她又回想起昨夜發生過,但以當時的她察覺不出任何異常,也給不出任何反應,此時想來卻臉紅得滴血的一件事。
當時,她坐在他腿上,他似乎,起反應了……
意識到這件事,像是火星撞地球,餘漾腦袋一熱,轉身就想跑。
傅居年卻跨步上前,握住她抓住門把的手,抵消她開門的力道,将門重重一聲關上。
“想起來了?”
聲音散落在頭頂,卻好像千斤巨鼎壓在上頭。
“想起來了……”她喃喃道。
他靠得太近,背後毫無退路,呼吸撞在門板上傳回來,以至于讓她的聲音聽起來都悶悶的。
餘漾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傅居年要找她算賬了。
然而這個念頭一在腦海中産生,她好像又有些清醒了。
不對啊,她為什麽要跑?
他對她……那樣,又不全是她的錯,他自己要負一半的責任吧?
這怎麽也不是傅居年對她理直氣壯的理由!
餘漾突然有了底氣,仰起脖子挺起胸:“我想起來了又怎麽樣,是你沒把持住!”
背後沒發出聲音,餘漾看不到傅居年的表情,心裏急得發癢。
氣氛都已經烘托到這裏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好了。
餘漾想到這,忽然一咬牙,轉身緊緊抱住了傅居年的腰。
這一下動作有些大,就連傅居年都有些猝不及防,被她撞地向後踉跄一步,手下意識扶住她的背,将掐煙的手拿遠。
餘漾摟着他,緊緊箍着,臉埋在他胸前,小貓似的蹭了蹭:“你不如直接承認好了,你就是喜歡我。”
傅居年回過神來,把她背上的手拿開,伸到背後握住她手腕,想讓她松一松。
餘漾不幹,抱得更緊。
“放開。”
“不放!”
“放開。”
“不放!除非你給我答案!”
傅居年竟然拉不開她。
他氣極反笑:“剛才不是還想跑嗎?”
餘漾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說:“我害羞不行嗎……”
傅居年胸口一滞。
還知道害羞?
害羞這麽抱着他,害羞讓別的男人背?
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門。
“漾漾,在裏面嗎?”
一聽是方茹的聲音,餘漾吓了一跳。
她做賊心虛,慌亂中就要放開傅居年,就在她要逃離他的懷抱時,後背忽然被一只手死死按住。
餘漾一怔,擡起小臉仰頭看傅居年,眼裏有驚慌也有詫異,傅居年一臉從容,唇邊挂着似是而非的淡笑,撫着她的背,又往懷裏送了送。
方茹還在敲門:“漾漾,是不是喝多了呀?”
門就要從外面打開。
餘漾堅持不住了,求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想要捉弄她,還是有別的意思。
就在門把手轉動的時候,傅居年開了口。
“她不在。”
他的聲音一出,方茹在外面聽出是兒子在裏面,也就沒有進來。
嘴裏念叨着“那漾漾哪去了”,聲音越走越遠。
半晌過後,寂靜無聲。
餘漾等劇烈的心跳平複,昂起頭看向傅居年,餘驚未散:“我不在?”
“你想把我媽叫回來?”
“那倒不必。”
餘漾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眼睛還看着他,隔了半晌,她緩緩開口,試探道:“所以……你……”
她的唇就在眼前,挨得極近,如櫻桃般飽滿,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傅居年低着頭,将她的一颦一笑都納入眼中,幽暗中透露着一絲危險,不答反問:“想好了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餘漾怔了一下,腦筋轉了個彎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給自己答複。
願望實現太快,她表情愣愣。
兩秒過後,她踮腳,“啵”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随即展顏歡笑:“別吓唬我!後悔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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