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威脅
小狗抱回來就一直在睡, 很聽話,也沒有叫,餘漾抱膝蹲在保溫箱旁, 盯着兩個小家夥看,小狗崽熟睡中吐出了粉嫩的舌頭, 不知做着什麽夢,時不時地抽動一下, 十分可愛。
餘漾越看越喜歡, 回頭去看給狗沖奶粉的傅居年:“我們給它們取個名字吧!”
傅居年晃着奶瓶, 從操作臺後面露出的半截身子挺拔屹立, 衣袖挽到小臂上方,随着手臂彎曲能看到若隐若現的青筋和骨骼脈絡,跟他手裏拿着的可愛奶瓶有一種奇異的違和感,餘漾回頭這麽看了一眼, 神情就定住,大抵是看萌萌的小奶狗看多了,此時再看傅居年, 也覺得他頗順眼,頗可愛。
被盯着看的人毫無所覺, 只是點點頭, 對她道:“你取吧。”
“一人取一個。”餘漾一錘定音,回頭看着保溫箱裏的兩個小東西, 指着其中一只, “我取這個黑白花色的, 就叫哞哞好了, 長得就像奶牛。”
哞哞好像聽到了, 突然吭叽一聲, 四肢亂蹬,睜開眼看了看,然後閉上眼繼續睡,餘漾興奮地沖傅居年招手,壓低聲音道:“你快看,它聽懂了!”
傅居年沖好奶粉,握着兩個奶瓶走過來,餘漾擡頭就看到他這副模樣,強忍着笑,對他道:“二叔,你以後一定很會帶孩子。”
她很久沒叫他“二叔”了,乍一聽到,傅居年眼眶微張,眼底掃過些什麽,随着視線微垂,那抹神色很快消失不見。
餘漾沒留意到他的眼神變化,抱着腿往旁邊挪了挪腳,給他讓出一個位置,傅居年提了下褲腳,在她旁邊單膝蹲下,一邊試着奶瓶的溫度,一邊回應她那句話:“不會的話,也可以學。”
他看了看表,該到喂奶的時間了,他順勢坐在地毯上,伸手撈出一只,放在小腹上,把奶嘴遞到小狗嘴邊,小狗一聞到奶香,立馬清醒了,抱着奶瓶猛吸起來,此時,保溫箱裏的哞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尚在睡夢中。
餘漾歪着頭,靠在雙膝上,含笑看着傅居年,想他人高馬大那麽大一個總裁,在這裏給狗喂奶就覺得好笑,她嗯嗯兩聲,道:“那你可得好好學學。”
“所以,”傅居年擡頭,看着她,黑眸深邃認真,“你想要孩子?”
餘漾的笑立馬僵在臉上,驚呼:“誰說的?”
聲音太大,給小狗吓出狗叫,餘漾趕緊雙手合十壓低聲音跟小狗連聲道了兩句“對不起”,然後氣呼呼地看向傅居年:“我是這意思嗎?”
傅居年一本正經:“我以為是。”
餘漾張口欲反駁,但是反駁不出來什麽,話題的确是她自己引到這裏來的,随口開了句玩笑而已,誰知正中傅居年下懷,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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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後的事了。”餘漾揮手,擺明了逃避這個問題。
“多久我都可以等。”
傅居年卻不讓她把話落到地上。
餘漾頭皮一緊,感覺到他凝視的目光,壓力有些大,皺了皺眉,試探道:“那我要是不想生呢?”
誰知道傅居年還是那樣一副鎮定的面孔,語氣并無所謂:“不想就不要。”
餘漾真的有點好奇了,她盤腿坐到地毯上,正面朝向他,表情認真,态度嚴肅:“你呢?你自己是什麽想法。”
按理說,他也老大不小了,32歲,不可能沒考慮過這些事情,他在餘承志那裏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也不好說,如果兩個人想要長久地在一起,價值觀念不合,關系是不可能維系下去的吧。
傅居年神色如常,仿佛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一個問題:“我沒有想法,這種事,難道不是你的想法最重要嗎?”
餘漾被他問得一愣。
“話是這麽說,但有幾個人是真這麽想?”
傅居年給小狗喂奶,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淡淡的柔光,但表情卻嚴正許多,他不想因為偏見讓餘漾對自己産生任何誤解,也不想讓這些誤解成為她望而卻步的心結,既然有疑慮,就要解開,既然有可能會成為暴雷的東西,就要在暴雷之前摘除這些隐患,他有必要這麽做,他必須這麽做。
“我不是非戀愛不可,也不是非結婚不可,更不是非要小孩不可。”傅居年一字一句皆是堅定,他看着她,眼裏倒映她的影子,眸光像利爪一樣飛速襲來,不容閃躲地攫住她的四肢。
他道:“我只是非你不可。”
“咚”的一聲,有什麽撞開心門。
餘漾不可避諱地迎上他的目光,有一瞬覺得他好像才是持槍的人。
旁人說出來會讓她發笑的話,從傅居年的口中說出來,就不會有任何讓人懷疑的可能。
也許他的強大就來自于他的堅定,他總是高瞻遠矚,不拘泥于眼前淺薄而又世俗的利益,他永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不将就,不妥協,不逼迫。也許他有野心,也會耍些手段,心裏有不為人道的隐晦想法,但那些都是建立在尊重別人的基礎上,像是一種被書寫過,被神話過,被奉為可遇而不可求的愛,卻又該是這世間最普通,最正常,最應該随處可見的愛。
不知道為什麽就變得這麽珍惜。
餘漾一下子又覺得沒什麽好驚訝的,她湊過去幾分,挨着他手臂,彎着笑眼看他:“你的意思就是說,只要是我,別的都不重要。”
“嗯。”傅居年低頭,眼眸溫柔,“放心了嗎?”
餘漾愣了一下,把腦袋從他肩膀上挪開,好奇道:“你怎麽知道我在煩心這些事?”
“很容易猜到。”傅居年兩只手都占着,沒法摸她的頭,便往她那邊靠了靠,在她耳邊低聲,“都寫在臉上。”
餘漾臉一紅,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突然被抓到這個把柄,有點不符合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傅居年見她發窘,低沉的嗓音卷帶着濃稠的溫柔,輕笑道:“你正年輕,會擔心這種事很正常。”
“你知道我猶豫,怎麽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傅居年回道:“猶豫,說明你考慮過未來。”
餘漾一怔,在他沒說出這句話之前,她一點兒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她好像确實在思考他們的以後了,雖然只是潛意識的,就好像救下了這兩只小狗,她心裏蹦出的第一個想法,不是自己養,而是跟傅居年一起養,她默認她的未來日子都有他的陪伴,她沒覺得那有什麽不好。
小狗喝飽了,換另一只。
餘漾坐在傅居年身邊,看着保溫箱裏打飽嗝那只,問傅居年:“你想好給那只取什麽名了嗎?”
“叫小白。”
餘漾瞪着眼珠看傅居年:“也太敷衍了吧!”
“跟哞哞比呢?”
“……”
“那就小白吧。”餘漾秒變臉,把小白抱出來,放在懷裏盤了盤,然後突然想到什麽,握着小狗把它提了起來,仔細看了看。
“這只是母的,你那只呢?”餘漾睇過去。
傅居年喂奶的手一頓,動作似有猶豫。
餘漾要去翻小狗的肚皮,傅居年先她一步,看了一眼又轉回去,餘漾都沒看清楚:“是什麽?”
“公的。”
“真的嗎?讓我看看。”餘漾好奇,還是打算自己看,傅居年抱着狗轉過身子,用手肘擋,“确認過了,是公的。”
“我不信,我就要看!”
最終,傅居年還是沒能擋住餘漾旺盛的好奇心,讓哞哞以一種極其羞恥的姿勢被觀賞了自己的私密部位。
餘漾盯着哞哞的那裏看,陰忖忖道:“到歲數了,要及時做絕育。”
“汪汪!”哞哞叫了兩聲。
餘漾伸出小拳頭故作兇惡:“你反抗也沒用!”
“汪汪汪!”
“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嗷嗚~”
哞哞敗下陣來,餘漾回頭,看到傅居年微蹙着眉,神色有些古怪,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
傅居年搖搖頭:“沒什麽……”
餘漾端詳他好一會兒,突然get到了他的表情,勾起唇角笑了笑,視線下移,又擡上來,安撫他:“放心,不會這樣對你的。”
很快,餘漾就為自己這句玩笑話付出了代價。
深夜,別墅燈火通明。
餘漾讓傅居年關燈,他不肯。
房間裏亮得恍若白晝,連發絲上墜着的汗珠都能看得清楚,身上每一處細節,每一處隐秘,全都坦誠地暴露在目光之下,讓徒有其表的餘漾也有幾分應付不住,索性直接閉上了眼,以掩蓋內心的羞澀。
氣息循着攀升的熱意爬上來,到她耳邊,唇貼着眼角,似笑非笑:“不是喜歡看嗎?”
餘漾聽他語氣故意,一下被激起了勝負欲,猛地睜開眼睛,瞪着眼看他:“看就看!”
傅居年不說話,笑着握住她的手,人不張口時動作就是語言,餘漾便順着他的手去看,目光也落在手放的地方。
每次她都是暈暈乎乎的,不是閉着眼睛感受,就是在黑暗中尋不到邊際,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視覺和觸覺和結合會産生神奇的化學反應,一切感觀全都具象化,不再是描摹的形狀,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會蓬勃,會跳動,會放大。
原來竟然比她想象中還要誇張。
她更熱了,別開眼睛。
眼底氤氲着霧氣,紅潤與白皙調和成了最誘人的顏色。
傅居年忍不住靠近她,在她頸上吻了吻,低沉的嗓音裹挾着迷人的哄誘,又似命令般地道:“看着我。”
餘漾緩緩轉過頭,掀開眼簾,試探地向他看去,但這次依然堅持不過十秒,她轉開紅得滴血的臉,傅居年低笑一聲,不再迫她,他抱着她的腰,讓她背對着自己,不見面就沒那麽多阻礙,餘漾以為他就這樣放過她了,直到她埋着頭,看到自己小腹突起的形狀,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
他總有辦法讓她看到他。
夜半,傅居年起床去給小狗喂奶,餘漾累得睡着了,連小狗的叫聲都沒聽到。
早上,餘漾是被電話吵醒的,她睡得迷迷糊糊,随手去夠枕邊的手機,也沒有看是誰,直接接了:“誰啊?”
“……”那邊一陣沉默,沉默過後,問,“你在哪?”
餘漾睜開眼,拿開手機一看,發現是餘承志。
睡意清空,她瞬間清醒過來,拿回手機,她清了清嗓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些:“在外面。”
“在傅居年那?”
“嗯。”
“……”這次他沉默的時間更長,半晌後,才以一種老父親的口吻提醒她,“注意安全!”
“我比你強多了。”
這種事輪得到餘承志告訴她?他三天兩頭把女人往家裏帶的時候她都沒說他什麽。
餘承志沒理,自然在她面前矮一頭,說什麽話都沒有底氣,嘆了一口氣,他苦口婆心道:“你是女孩,不比我們男人,這種事上吃虧總是你自己。”
餘漾臉色瞬間難看,大清早地找她晦氣。
“有事嗎?”她打斷他。
餘承志頓了一頓,更洩氣了,他道:“沒事,就是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餘漾看了一眼手機的日期,把手機放回耳邊:“過兩天吧。”
“你今天回來一趟,我跟你說說公司的事。”餘承志低聲下氣的,也分辨不清他是找借口喊她回去還是真的有事。
在床上靜靜躺了十秒鐘,她一下坐起來,對那邊道:“知道了,這就回去。”
挂掉電話,傅居年正好進來,餘漾扭頭看他穿的是正裝,愣了一下:“你出去嗎?”
“嗯,去公安局。”
“是臣幕的事有結果了?”
傅居年坐到床邊,點點頭:“嫌疑人抓到了,需要我配合調查。”
餘漾有些緊張他:“沒事吧?”
難得看到她擔心他的樣子,傅居年笑笑,摸摸她的頭:“放心吧,沒事,只是協助警方而已。”
“我走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晚上不是沒睡好麽。”他叮囑她。
餘漾臉一悶,斜了他一眼,然後搖搖頭:“不了,我回家一趟,餘承志說有事找我說。”
傅居年神色稍頓,跟着道:“那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開車回去就好。”
傅居年看了一眼時間,擡頭道:“我不趕時間。”
見她堅持,餘漾也沒再推辭,下床洗漱,刷牙刷到一半,她想起什麽,從洗手間探出頭來,口齒不清地跟傅居年說話:“我們走了,哞哞和小白怎麽辦?”
“我安排了人來照顧。”
餘漾點點頭。傅居年平時工作不在別墅住,在公司附近有房,那邊的保姆有時候會來回跑,他說的人,應該就是那個阿姨。
收拾好了,傅居年送她回紫玉山莊,到了地方,傅居年下車,跟她說完晚上來接她,就上了後面盛準的車,走得有些匆忙。
送她一趟時間還是有些趕了。
餘漾看到車子沒影後,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想把車子開進車庫,啓動引擎,手機忽然響了。
響了一聲又沒了,餘漾以為是騷擾電話,就沒關注,隔了兩秒鐘,鈴聲又響了,這次又是只響一聲就關掉。
她拿出手機,發現兩通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确認不認識,就把號碼點了拉黑,下一刻,手機跳出一條短信,也是陌生號碼。
顯示發來的是一個視頻。
她狐疑地點開,信息裏的視頻變成了縮略圖,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辨認清楚視頻裏的人影之後,餘漾動作凝滞,面色瞬間變得蒼白。
鈴聲又響了,這次沒有挂斷,而是連續地響了好幾秒,餘漾壓抑着急促的呼吸,閉上眼睛平複很久,在電話快要挂斷之前,按了接通。
她點了免提。
那邊是怪異的笑聲:“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餘漾面色陰沉,冷聲質問:“你想要做什麽?”
蔣晉東道:“不幹什麽,只是想跟你見個面。”
“你以為我會答應你嗎?”
“你可以試試,一小時之內我沒有見到你,我敢保證這個視頻馬上就會全網見。”蔣晉東笑得很猖狂,“如果你不介意自己這副樣子被全網觀摩的話。”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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