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建城

作者有話要說： 為災區祈福，願災區的災後重建一切順利

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的是小慧一臉擔憂的表情。

“小姐，您終于醒了，實在太好了，我這就告訴瑞王爺去。”小慧的臉上還留着淚珠。

“這是哪呢？”我□□了一下，渾身疼的厲害。

“小姐，這是開平城。商将軍把您救上來後，瑞王爺就命隊伍駐在附近的開平城，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給您治傷，您這一躺就是三天，可把我們給吓壞了。”

等等。小慧？瑞王爺？商将軍？我這是……

我使勁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是誰？我在哪裏？

我向四周環視了下，房間布置的古色古香。雕花大床，紅羅軟帳，靠牆立着兩個大櫃子，櫃子前是一張小圓桌。床的正前方不遠立着一扇屏風，繡的是大朵的牡丹，屏風後隐約透出圓拱門的輪廓。看到這樣的場景，我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商靜呢？”我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她在哪？”

“小姐您快躺着，奴婢這就給您叫去。”小慧扶我躺回到床上，然後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只要見到靜靜就好了。”我心想，“沐濯漪，要冷靜！”

不一會兒，屏風後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鎮北将軍商靜，參見公主殿下！”

聽到這話，我一下子楞在那裏。原本以為只要見着了商靜，就能把我落水以後的事情都搞清楚，可是現在反而越來越迷茫了。

“商靜，到前面來。”一個不祥的預感正盤旋在我腦中。

一個穿着盔甲的女子繞過屏風走了進來。她濃眉大眼，左手抱着頭盔，右手虛扶在腰間，那裏原本應該有佩劍，只是現在卸下了。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秒鐘，随即就把頭低了下去，恭敬的說：“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意識到可能遇到了一個最匪夷所思的事情——穿越時空。更讓我驚訝的是穿越的居然就是一直夢着的那個世界。這時我突然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麽做了１６年這個世界的夢了，怕是因為我注定要到這裏來吧。想到這裏，我不禁苦笑了下。這一笑卻讓我劇烈咳嗽了起來，看來這個穿越還真是代價頗大啊。

Advertisement

那麽商靜呢？眼前的這個商靜是我那個死黨商靜嗎？雖然是同樣的相貌，卻感覺那麽陌生。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我悠悠念出了商靜在船上橫槊賦詩時念的曹操的《短歌行》，好在當時留心聽了聽，記得這麽幾句。如果她真是我認識的那個商靜，該會對這幾句詩有反應吧。

卻見商靜皺了皺眉，略略思索了下才說：“請公主殿下保重身體。大夫說殿下本就柔弱，落水更是添了病根，必須好好調養身子。恕末将直言，飲酒萬萬不可！”

我無力地再次躺倒在床上。面貌再像又如何，終究不是同一人啊。靜靜，我到了這裏，你可再尋不找我了。

“退下吧，讓我安靜會。小慧，你留下。”我揮揮手示意商靜和其他侍女出去。

閉上眼，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不久前做的夢的內容。現在該是北夏景初１8年，北夏和南夏持續了５年的戰争随着南夏皇帝皇極均的死而到了一個轉折階段。南夏新皇帝名叫皇極珞，剛登基就派其弟瑞王來北夏和親停戰。這是幾天前在爹的書房聽到爹和哥哥談話的大概內容。後來太後和皇上的談話也提到了和親的事，原本定的是大學士賈放的孫女，可是賈放以死相求，皇上惜才又仁慈就作罷了。看來，這和親公主的位置是歸我了。想到這裏，不禁暗暗慶幸我對這個世界的局勢還是挺了解的。但是轉念又想到我馬上要面對一個本是敵國的皇上，我的身份還将是他的妻，不禁又感慨前路渺茫。想我沐濯漪在現代也是不少人追求的對象，只是心高氣傲一直看不上誰。在這個世界好歹也是“傾國傾城”的北夏美人，怎麽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嫁了人呢？

“小慧，和親使……” 北夏該派了和親使送和親隊伍的，不知是誰。

還沒等我說完，小慧就接口道：“小姐想見瀾公子嗎？奴婢給您叫去。”

“恩。”我點點頭，心下了然。這“瀾公子”必是我哥哥沐濯瀾了。

果然不一會兒，我那英俊潇灑的哥哥就急匆匆走了進來。

“漪兒，感覺如何了？”哥哥的眼神流露的滿是關愛。

我的鼻子酸酸的，“哇”的一聲就撲在他懷裏哭了起來。

“漪兒乖，不哭。是不是身上疼，讓大夫進來瞧瞧？”哥哥一手輕拍我的背，一手溫柔的替我拭去淚珠。

我搖搖頭：“不疼，就是心裏難受。”夢了１６年，看來還是夢出親情來了。

哥哥輕嘆了口氣，說：“漪兒，在北夏的時候，有爹娘疼你，哥哥護你，太後娘娘也視你如珍寶。今後到了南夏，我們不在你身邊，要照顧好自己，多仔細些。後宮不比家裏，南夏也不是北夏。”哥哥說着壓低了聲音：“雖說那皇極珞在做皇子的時候就被贊為年輕有為，原來的王妃過世後一直再未娶過，也算癡情。但畢竟是皇上啊，伴君如伴虎，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哥哥說着又揉揉我的頭，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咱們漪兒這麽溫柔可人，知書答禮，這傾國傾城之貌，又有幾個帝王不動心的。”

“哥哥！”我嗔怪道。唉，要是沐濯瀾知道現在在他懷裏撒嬌的不是她親妹妹，不知道還會不會說出溫柔可人、知書答禮這樣的話。好在這副皮囊還未換過，拿來還能騙騙人。頂多以後收斂點，少言多笑，維持溫柔可人、知書答禮的幌子。好歹我這個冒牌也不能砸了北夏第一美人的招牌啊。

既來之則安之，我決定去外面看看，了解點情況。反正有哥哥在，這安全感不缺。倒是哥哥聽我說要出去散步，想了想，把商靜給叫上了。按他的話說，我現在的身份也算是個出嫁的女子（還是公主出嫁），該和男子保持一定的距離（哪怕是親哥哥），由商将軍護衛比較合适。到底哥哥還是随行的，我也不争辯什麽了。

走到外面才發現我住的房算是這個城裏最好的房子了，一打聽才知道是将軍府。開平城位于南夏和北夏的分界河——時空河邊，它是抵抗北夏的第一道防線，也是西拒西奴部的第二道關卡，因此成為南夏重要的防衛城市。只是經過５年的南北戰争，它已經承載了太多的戰火，變得一片狼籍。很多百姓和士兵正在城牆上忙碌，顯然戰後重建工作正在緊張進行。

我登上城牆，一路上百姓和士兵都好奇得向我看來。不知是誰帶頭跪下高喊“商将軍”，其他人頓時跟着跪倒一片。哥哥的臉色變的很難看，我的臉上也挂了黑線。想我這個堂堂北夏公主，到了南夏這麽沒地位。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我今後要生活在南夏的土地上，還不知會遇到多少像今天這樣的事。

“衆将士聽令，今後見到柔嘉公主，一律行跪拜禮。如有逾規不尊者，軍法處置！”商靜這話惹得我和哥哥不禁側目向她看去。

“公主嫁與我南夏皇帝，受臣民跪拜理所應當。這是瑞王的原話。末将不過是照王爺的吩咐行事。”

“不知瑞王現在何處？”我開始好奇起這個南夏皇帝的弟弟來。

“禀公主，瑞王正在城上巡視。”

見到瑞王本人倒把我吓了一跳。瑞王也就２０出頭的樣子，身高目測１８０左右（跟哥哥差不多），劍眉斜飛入鬓，鼻梁挺直如希臘雕塑，臉龐瘦削卻剛毅，皮膚因為常年征戰在外曬成了古銅色。我開始嘲笑自己，怎麽能把瑞王想成七老八十呢？如果瑞王都這麽年邁了，那我要嫁的皇帝豈不已經老态龍鐘了。沐濯漪啊沐濯漪，難道你想嫁個皇帝老頭啊。不過還好，現在看到這瑞王如此英武姿态，皇帝應該也差不到哪去。想到這裏，我不禁略略松了口氣。

“公主大病未愈不宜勞累，理應好好調理身子。本王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既然公主已醒，就請大夫再為診治，不可落了病根。”瑞王對我說話還算随和，對商靜說話卻馬上陰了臉，“商将軍，本王命你照顧公主，怎不讓公主好好歇着。”

“末将知錯。”商靜被瑞王訓斥，低頭領罰。

我見狀趕緊出來說話：“瑞王不要責怪商将軍，是我自己想出來走走。”

瑞王皺了皺眉，也不言語。

此時站在城牆上向四周環視，開平城的布局清楚的展現在我面前。整個城市臨河而建，基本呈方形，有高大堅厚的城牆和護城河，北護城河與時空河重合，使時空河成了城市的天然屏障。城設東、南、西三門，各門均有甕城，三邊城牆上還建有敵樓。城牆出現了多處坍塌，正在補建。城裏的房屋多半被戰火燒毀，斷壁殘垣随處可見。唯一醒目的建築便是位于城中央的鎮北将軍府，卻也是有多處牆體坍塌的現象。由此可以想見當時的戰争有多激烈。

城牆上的風到底比城裏大的多，落水後本就體寒，被風一吹有點禁受不住，頭開始變的暈暈的。瑞王似乎看出我臉色不好，吩咐商靜道：“商将軍，速扶公主回府。”然後他轉頭又對身邊的侍衛命令道：“快請大夫到将軍府。”

在床上躺下後我暗暗嘲笑自己：沐濯漪啊沐濯漪，在現代一個小感冒是不用放在心上，在這裏可不一樣了，你怎麽能那麽大意還那麽逞強呢。

大夫把了脈後仍是重提舊話，無非是按時吃藥注意保暖之類。但藥端上來後我卻也不敢大意，乖乖把那難喝的藥給喝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但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之後我的敬業精神開始發揮作用了，腦子裏出現的滿是開平城的布局圖。我仔細想了想，發現開平城跟山海關城倒是有些相像，同是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駐有重兵把守。時空河就好比長城，是北邊最堅固也是最可靠的防禦壁壘。如果開平城仿照山海關再在西門外建羅城，就可以提高抵抗西奴部的防禦力；在開平山上建南翼城，居高臨下，用作眺望之所和駐兵以及屯放糧食、軍械之用，必要時也可作退兵休整之地。

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一旦醞釀成型，我便迫不及待想将它表現出來。于是我披上衣服，喊來小慧替我磨墨。雖然小慧一直勸着我躺下休息，但哪裏擋得住我滿腔的熱情。不一會兒，紙上就出現了我設計的新的開平城建設圖。我想了想，讓小慧去請商靜進來。

“商将軍，這是我所設計的開平城重建圖，我想對提高城市的防禦作戰能力會有所幫助。”我把圖遞給商靜。

商靜疑惑地接過圖紙，估計她對于一個公主或者确切的說是北夏公主為何會對建城有興趣并還願給南夏建城提建議很懷疑。可是誰叫我這麽敬業呢，或者說，誰讓我是個冒牌的北夏公主呢，再或者按我的想法，如今南夏和北夏都和親了，這仗也打不起來了，那麽給南夏建個城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多少年以後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單純！）

果然商靜看了圖紙後眼睛就亮了。她的語氣有些激動：“多謝公主的建城良策。有了此圖，開平城必會比之前更加堅不可摧！”

“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這是我的想法，你能保守秘密嗎？”我還是謹遵自己給自己定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為準則的，在這個世界裏，我想愚木腦袋應該比聰慧的腦袋更加牢固吧。

商靜詫異得看了我一眼，可能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有些無禮了，立刻低下頭，悶聲道：“末将遵命。”接着她又道：“王爺問公主，明日可否立即起程？王爺怕公主的病在此耽誤了，此地已離南都不遠，若加快行程趕至南都，便可請宮裏的禦醫仔細診治。”

“恩。無礙，就明日起程吧。”我揮揮手讓商靜退下了。

南都，已經不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