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醫生是陳浮玉親自預約的。

她和陳文霍都提前請了假,帶陳乙去國外檢查——檢查項目花了三天左右,等結果又費了四五天。

出結果那日陳乙也在現場,陳浮玉拿着檢查報告,臉色不太好看。但她對自我情緒的控制能力很強,所以并沒有将自己的心情表現出來,只是微微皺着眉頭。

陳文霍:“……怎麽會是反社會人格呢?不應該啊!”

他把那份檢查報告翻來覆去的看,但不管怎麽看,陳文霍都想不明白。

他低聲自言自語:“我和你都挺健康的啊,也沒有遺傳病,從小教孩子也沒有懈怠過——怎麽會是反社會人格呢?”

別說陳文霍了,即使是表面上仍舊維持鎮定的陳浮玉也感到疑惑不解。

正如陳文霍所說,他們夫妻兩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很健康,也沒有家族遺傳病史,三代直系親屬裏也沒有出過什麽變/态。

至于家庭教育這方面,陳浮玉慣來自信,懷孕之前還和陳文霍一起上過新手父母班,自己在工作之餘抽空自主學習了一部分兒童心理學。她敢用自己從小到大都名列前茅的成績發誓,自己對陳乙的家庭教育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呢?

夫妻兩疑惑的目光同步望向醫生,醫生無奈,道:“反社會人格的形成确實會和患者的家庭條件或者童年經歷有一部分的關系,但并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是如此。”

“反社會人格是一種病态的人格性障礙,嚴格來說,它是一種不健康的心理疾病。就像心髒病也分先天和後天一樣,也有人先天就是反社會人格……”

陳文霍刷的站起來,有些生氣:“你說我兒子是天生的變态?!”

他個子高,黑皮膚,長得又兇,瞪起眼睛來格外吓人,醫生都被他吓得一哆嗦。

陳浮玉踹了下他小腿:“坐下。”

陳文霍不情不願的坐下了,但臉色還是很難看。

陳浮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醫生,您繼續說,我有心理準備的。”

醫生幹咳一聲,回神,繼續道:“不過經過我們的觀察,他并不是那種攻擊性很強的高功能反社會人格,智力仍舊在正常範圍之內,而且具備一定的自我克制能力,能約束自己遵守規則——總的來說,他屬于比較安全的可約束型。”

醫生又給陳浮玉和陳文霍看了一些資料。

大人們讨論這些事情時倒是沒有刻意回避陳乙,陳乙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用陳浮玉的平板玩開心消消樂。他對診斷結果沒什麽感覺,但是不太喜歡那個醫生。

他不喜歡被人說有病。

檢查結束,一家人回到下榻的酒店收拾行李。

陳文霍一邊折衣服往行李箱裏面放,一邊偷偷去瞧妻子的臉色——陳浮玉坐在落地窗面前,正在用電腦線上會議處理一些工作。

等到陳浮玉把工作處理完了,陳文霍才走到她身邊,開口:“浮玉,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很……”

陳浮玉:“很奇怪,很不可思議?”

陳文霍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陳浮玉往隔壁小房間看了一眼,小房間門是開着的,陳乙裹着毯子正在睡午覺,呼吸勻稱起伏。

她長呼出一口氣:“我剛剛打電話問了我媽,問到了一件事情。”

“我還有個舅外公。”

“啊?”陳文霍露出迷茫的表情,“舅外公?我怎麽沒有聽媽說過?”

“別說你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陳浮玉臉色不太好看,稍稍壓低了聲音,“我媽說舅外公腦子不太正常,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跑進山裏失蹤了。”

“雖然有報警,但那個年代警力和設備都有限,所以最後也沒有找到。我老家是個小地方,地方警局辦事情沒有那麽嚴謹,過了幾年沒有找到線索,就給銷戶算死亡人口了。”

陳文霍:“你舅外公也是反社會人格?”

“那我怎麽知道!”

陳浮玉沒好氣的看着他:“我都沒有見過人,誰知道他是反社會人格還是單純的精神病?不過我用反社會人格的幾個特征問了我媽,我媽說舅外公也不是這樣——他就是經常一個人盯着山的方向自言自語,也不和外人接觸,總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看書。”

“沒有傷過人也沒有搶過誰的東西。”

陳文霍撓了撓頭:“這聽着不挺正常的嗎?萬一你舅外公只是不太會和人聊天……我也這樣嘛!遇到陌生人就跟見了鬼一樣,不會說話只想裝死……”

“誰知道呢。”陳浮玉嘆了口氣,道:“醫生說如果直系親屬有精神病史的話,孩子變成反社會人格的可能性也很大。雖然人格可以通過後天塑造,但不排除部分孩子生下來腦部結構就異于常人的可能性。”

陳文霍見妻子十分傷神的模樣,連忙摟着她的肩膀安慰:“醫生不也說了嗎?小乙攻擊性不強,配合心理開導和藥物研究,好好約束他是不會主動傷人的。”

他們怕吵醒小孩,刻意壓低了聲音聊天。

不過躺在小房間裏的陳乙根本沒有睡覺,他閉着眼睛在發呆,雖然聽見了父母擔憂的讨論,但陳乙并不為父母的擔憂而愧疚,他在想什麽時候可以回家,他想吃家裏阿姨做的蝦餃。

陳乙是那種記性很好又很聰明的小孩,很多事情大人只要囑咐他一次他就可以記住。

原本陳浮玉以為兒子的好記性應該能更好的記住她教的規則并好好約束自己;但很快陳浮玉就發現事情并非如此。

陳乙确實記住了那些她再三教導的規則——但他不一定會遵守。

比如說明明教過他不能随便打人,但沒過多久陳浮玉和陳文霍又會收到幼兒園老師的電話說他們家小孩和某某某打起來了。

好消息是他之後打架都是因為對方先來招惹他。

壞消息是陳乙下手永遠不知道輕重——又或者說他明明知道但是無所謂。

陳浮玉教他不能把人打出血,他就改成踹人家肚子,掐人家脖子。

陳浮玉教他不能攻擊人的致命部位,他就改成捏人家麻筋,用打火機點人家頭發。

他撒謊成性,報複心極強,一件小摩擦能記好幾個月,連續報複對方四五次才會解氣。

之後陳浮玉就不再送陳乙去幼兒園了,給他在家裏請了家教,課餘時間就讓陳文霍随時随地帶着他;陳文霍現在的職位實在是不方便看小孩,幹脆自請降職調去了村鎮。

村鎮警察局規格制度不那麽嚴格,他空降下去職位不低,老婆又不在身邊,平時就能順理成章将兒子押在身邊看守。

陳乙是七歲轉學回到林下縣,正好是讀二年級的時候。

陳文霍開車到林下縣那天是個天氣很好的晴天,七月份,蟬聲細密得像一張網。

奶奶知道他們要來,提前在路口等,車到後陳文霍把行李搬下車,卻見陳乙還在車上沒有下來。

車子一面車窗朝着馬路,一面車窗朝着群山。

陳文霍站在朝馬路的那一面車窗外面,彎腰透過車窗往裏面看:陳乙趴在朝群山的那面車窗上,看得很專心,姿勢維持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改變。

陳文霍屈指敲了敲車窗:“在看什麽呢?下車了!”

陳乙應聲,回頭下車。他下車後,陳文霍也不禁擡頭往群山那邊看。

林下縣緊挨着一片連綿的山,因為地方偏僻,所以那些山也沒有單獨命名,只是被籠統的稱之為林下群山。

夏日的群山呈現出一種濃厚的青藍色,晴朗而美麗。

不知為何,陳文霍忽然想起了妻子的那位外舅公。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陳文霍問了陳乙一句:“小乙,你剛剛在看什麽啊?看得這麽認真。”

小小的陳乙正在幫奶奶搬東西,聞言十分自然的回答:“在看山。”

陳文霍笑了笑:“山遠看也沒什麽好看的,下次爸爸帶你去山上露營玩,那才有意思呢。”

陳乙回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父親:“可以嗎?”

陳文霍揉了揉他的腦袋:“當然可以啊!”

答應兒子之後,陳文霍又暗嘲自己最近是奇幻小說看多了,才會想到那位外舅公身上去。

不就是看山嗎?小孩子從小在市中心長大,沒有見過這麽多連綿的群山,覺得新奇所以多看幾眼,多正常的事情。

陳文霍很快便将那點異樣的感覺抛置身後,忙起了正事。

陳乙的轉學手續要辦,入學之前還要事無巨細給他寫一條規則書讓他背好,工作調動也諸多事情堆着沒有解決。剛回到家的頭三天陳文霍忙得團團轉,也沒什麽時間去管陳乙。

他覺得反正是在鄉下老房子裏,就一個鄰居還常年不怎麽串門,陳乙也不愛出門,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陳文霍的想法實際上是對的。沒有他領着,陳乙壓根不會和陌生人社交,每天早上起來了就去幫奶奶做點家務,吃飯,拿着平板看海綿寶寶。

奶奶擔心陳乙天天看平板會把眼睛看瞎,就哄他去閣樓上拿書來看。在老人家眼裏,電子産物就和慢性毒藥沒什麽區別,看久了是會瞎的;但書就不一樣了!

讀書人的事情,那能叫熬眼睛嗎?

等到陳文霍好不容易忙完,回過神,才發現兒子已經快要住在閣樓上了。

他覺得奇怪,吃飯的時候順口問了下奶奶:“媽,那個閣樓是爸以前的書房嗎?”

奶奶:“嗯?閣樓嗎?那倒不是——是我舅舅以前的房間。”

陳乙的奶奶是陳浮玉的親媽。

因為陳文霍是入贅的,所以陳乙管外婆叫奶奶,姓也是跟着媽媽姓。所以陳乙奶奶的舅舅,就是陳浮玉的外舅公。

在腦子裏迅速理清楚這段關系後,陳文霍感覺自己太陽穴的青筋都在突突亂跳。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是和那位外舅公相關的事情,就會格外的讓他不安。

但他不好在老人面前說長輩的壞話,于是話頭一轉聊起了別的:“外舅公有書房?他上過學啊?”

奶奶臉上露出懷念的表情,道:“何止上過學哦,我記得舅舅還是個大學生呢。”

奶奶的回答讓陳文霍也吃了一驚;畢竟是在奶奶小時候,那年代一個大學生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是挺厲害的,怎麽就——瘋了呢?”

奶奶皺着眉:“誰知道呢,剛畢業回村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後來跟着他那個外國人教授去山裏研究什麽地方民宿,沒幾個月人就瘋了,整天說一些沒頭沒尾的胡話。”

陳文霍聽得心髒突突亂跳,追問:“那外舅公平時都念叨一些什麽?”

奶奶回憶了一下:“那麽久之前的事情,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和顏色有關的……”

“是紅色。”陳乙突然開口,接上了奶奶的話。

作者有話說:

二次元歸二次元,現實裏遇到真正的反社會人格,報警!快跑!不管對方智商正不正常,長得帥不帥,跑就完事了!真正的反社會人格不會像陳乙有這麽高的社會馴化,他們只會在各種方面給你添堵以及威脅你的生命!【這句話自動複讀十遍!】

二次元的xp歸二次元!三次達咩!三次達咩!三次達咩!

順便推推我的預收:《始亂終棄劍修後他黑化了》

徐存湛奉命下山,除魔衛道。

入世第一天,他剛對着妖怪拔出佩劍,一位小姑娘從天而降,栽進徐存湛懷裏。

陳姑娘耳朵上打了六個耳洞,指甲顏色明黃撞新綠,漂了亮藍色的頭發就跟妖精一樣漂亮。

陳姑娘總說一些不好笑的笑話,還愛捉弄他,喊他看自己,等他看過去,便笑嘻嘻的沖他吐舌頭,露出舌面上銀色亮晶晶的舌釘。

等徐存湛紅着臉心慌意亂的斥責她時,陳姑娘又把舌頭縮回去,沒心沒肺的沖他扮鬼臉:“小道士真會騙人,明明耳朵都紅了還說不喜歡——你可別真喜歡上我啊!我以後是要回家的,等我回家,咱兩就生死不見了,我怕你失戀之後傷心死了可怎麽辦?”

後來徐存湛真心喜歡上她了。

可後來陳姑娘也蹦蹦跳跳的向他揮手,說我真的要回家了。

徐存湛發現陳姑娘是個騙子。

徐存湛在陳姑娘要回家的那天,斬斷了那條天路。他捏着陳姑娘軟綿綿的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無害:“留下來,繼續騙我,否則就殺了你。”

*女主是愛情騙子人生賭徒,一心只想回家。

*男主看似正常實際上挺瘋的,随着劇情展開只會越來越瘋,又瘋又純情的劍修【含情脈脈

*想不出別的排雷了但是想湊齊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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