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是誰……”
周歷可不是程芯那樣單純好騙的高中生。他會輕易相信程芯這樣的小姑娘, 但絕不會輕易相信一個能徒手打爆怪物頭骨的青年。
倒不是因為陳乙外表多麽吓人。只是因為陳乙所展露出來的力量,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應該擁有的;過大的力量差距使得陳乙即使沒有壞心思,周歷也忍不住下意識的戒備警惕他。
陳乙沒有回答周歷。
主要是他想不出要怎麽回答。真名肯定是不可能告訴周歷的, 要回答假名的話, 眼下一時半會的,陳乙又編不出什麽好用的假名來。
他蹲下身,撿起周歷身邊掉落的那對眼珠子。
捏起來感覺有點像膠狀果凍,還挺軟。陳乙打開物證塑封袋把它裝進去——這東西上面還殘留着怪談身上獨有的氣息,之前周歷會遭到精神污染就是因為身體接觸了這對眼珠子。
陳乙在女廁裏面蹲了一下午,原本是想蹲守看會不會有地心會的人來一探究竟。沒想到地心會的人沒等到, 反而等來了程芯和周歷。
他們身後的女廁裏面傳來‘砰’的一聲,周歷和程芯均吓了一跳, 程芯緊張道:“不, 不會還有怪物吧?”
陳乙把裝着眼珠子的塑封袋塞進自己背包, 折身回女廁查看:好在剛才那陣動靜并非是有第二只怪物爬出來了,只是女廁最裏面那間廁所的門掉了下來。
之前陳乙為了不驚動女廁裏的怪物, 一直躲在走廊裏并非進去。他身上全都是李棠稚的氣息, 稍微不注意都會讓裏面的東西察覺。不過現在怪物已經死了, 那麽陳乙也就沒有了隐藏行蹤的必要。
他大步走進女廁, 向着那扇倒下的門走過去。程芯猶豫片刻, 居然也鼓起勇氣追上陳乙,一起跑了進去。
女廁內的聲控燈雖然能正常亮起了, 但室內溫度仍舊低得不正常。普通人光是踏入這片空間, 都會因為這裏的低溫而感到心裏發毛——周歷和程芯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自己胳膊,程芯沒什麽心眼子, 只顧着看那塊倒下的門板, 而周歷則是在暗中觀察陳乙。
倒下的門板只是一塊普通的門板, 內側畫着許多塗鴉,以及幾個血手印。不過上面帶着濃重的怨氣,和怪物身上掉下來的眼珠子一樣,這塊門板也被怪談詛咒,變成了能污染人的源頭之一。
靠近門板的周歷眉頭緊皺露出了不太舒服的表情。但陳乙和程芯卻還無反應,陳乙垂眼仔細看了看木板上的塗鴉,只見上面除了一些漫無目的的詛咒謾罵外,還混雜有許多賣卵廣告。
有些賣卵廣告的聯系方式被黑色馬克筆塗花了,有的沒有,血色掌印從門板下方往上,陸陸續續按着有五六個。看高度,大概是有人躺在廁所地上,掌心朝上拍門板時留下的。
程芯吸了吸鼻子,低聲:“我就知道……怪談一定是那個人的怨氣組成的。”
陳乙瞥了她一眼,周歷趕緊把程芯拉到自己身後,謹慎隔開了陳乙和程芯——他明顯帶着保護性質的動作倒是出乎陳乙的預料,但陳乙并沒有将這份訝異表現出來,仍舊用平淡的語氣道:“你知道怪談組成的原因?”
程芯小聲:“知……知道的。”
程芯從小就比其他人更容易招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她也說不清那些東西是鬼還是別的什麽——總之是人類科技不太能解釋的東西。不過那些東西畢竟是少數,非常稀少,平時如果程芯不刻意往危險的地方湊,幾乎都看不見那些東西。
所以程芯從小到大不僅沒有被這項能力困擾,反而長成了極具正義感的少女。
半個月前程芯和同學在體育館上體育課,中途與同學們結伴前往廁所。剛一踏進廁所,程芯就感覺到了非常不舒服的氣息,腐爛惡臭,充滿惡意的凝視着她們。
雖然她的同學什麽也沒有感覺到,頂多就是覺得這間廁所裏溫度比其他地方更低一點。但是體育館女廁所處的位置本來就是太陽照不到的體育館背面,所以就算溫度比其他地方更低一些,也沒有人感覺到不對勁。
心事重重的程芯完全不敢在這裏上廁所,就随便找了個借口留在門口等朋友們上完。她洗了個手的功夫同學們也差不多上完廁所,陸陸續續的走出來,一排年輕小姑娘站在洗手池邊洗手和沖臉。
其中一個同學詢問:“你們誰帶馬克筆了嗎?”
另一個同學:“沒有啊,誰上體育課還帶馬克筆啊?你要記東西?”
“不是記東西。”女生往廁所最裏間努了努嘴,滿臉不高興的表情,“不知道是誰在裏面寫了賣卵廣告,惡心死了,我想找支馬克筆給它塗掉。”
另外幾個女孩子聞言,連忙在自己口袋裏翻找起來。程芯旁邊的女孩道:“我這有支口紅,要不先拿去用?”
女生:“唉?那你這支口紅就髒了耶!”
女孩子聳了聳肩:“反正是三十塊的便宜貨,剛好換新的。”
幾人擠到最後一間,程芯看着朋友們的背影,站在原地躊躇片刻,最後還是因為人多給了她勇氣,她也跟了過去。
最後一間廁所的門被打開——原本女廁的溫度就已經很低了,而最後一間廁所裏面的溫度似乎還要更低一些。女孩群中有人抱着肩膀抱怨了一句:“這裏好冷啊……”
低溫會令人感到不适,女孩子們自然也是如此。她們用口紅塗完門板上賣卵小廣告後便結隊離開了女廁,唯獨程芯走出一段距離後仍舊忍不住回頭觀望:因為剛才在最後一間女廁裏,其他人只感覺到了略顯異常的低溫,她卻看見了那間廁所內部黑暗的縫隙間,游走着不詳的黑色霧氣。
那是什麽東西?
雖然不明白那種東西的來歷,但程芯直覺那可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體育館女廁的怪談已經存在許久,至今也沒聽說出過人命——大概只要不靠近那間廁所,就不會有什麽大事吧?
抱着這樣的念頭,程芯在接下來幾天都有意無意避開去體育館的女廁方便。很快就到了周五,即将放假的下午,幾個女孩子們借着背英語的空隙閑聊。
程芯的同桌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又往體育館女廁的最後一間門板上寫賣卵廣告電話,舟舟昨天說她們班在體育館活動的時候,好幾個女生都看見了。”
另外一人疑惑道:“應該不是學生吧。是工作人員偷偷進去寫的?不過我已經跟老師說了,老師說會讓巡邏的警衛加強防範。”
“每次上廁所看見那種小廣告,心情都變差了。”
“就是就是——”
程芯聽着同學們的讨論,心不在焉的附和着,但心思卻并不在她們讨論的事情上。她滿腦子都是那間廁所裏若有若無的黑氣,按照程芯從小到大的經驗,一旦這些東西出現在什麽地方,那裏不久就該鬧出人命了!
自從班上同學向老師反應了女廁的事情後,校內負責巡邏的保安确實加強了體育館的巡邏。畢竟這是女子中學,萬一真的有學生想不開去賣卵鬧出什麽社會新聞,對整個學校都會造成不小的影響,所以年級主任對這件事頗為重視。
或許是巡邏确實有效,之後一段時間體育館女廁的門板上沒有再出現類似的廣告。大家也很快就将這件事情忘在腦後,唯獨程芯依舊對體育館的女廁充滿了戒備,每次上體育課之前,她都會繞路到後門,瞥一眼女廁入口。
直到放寒假那天,大家被召集到體育館參加閉學儀式。程芯和往常一樣下意識的去關注女廁入口,卻驚恐的發現女廁入口已然完全被黑色霧氣淹沒!
以前只在最後一間廁所打轉的黑色霧氣,此刻已經滿存到幾乎快淹入體育室了!
自從發現在這件事情後,程芯就憂心忡忡無法集中注意力再去做別的事情。她意識到周圍的人都看不見那黑色霧氣,只有她才能看見——她和普通人現在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不能讓那些不詳的霧氣淹到體育館裏來!但是自己該怎麽做呢?
毫無經驗的程芯在搜索引擎上進行一番搜索後,最終被推進到了某寶道士店,店主亮出證書照片表示自己是正規道士,出手的所有符咒法器都具備天地正氣能驅邪鎮鬼。程芯用自己的零花錢下單了銅錢劍和驅邪符後,決定獨自一人去驅除體育館裏大概應該可能是鬼的黑霧。
“……所以你買了這些東西,就自己來了?”周歷撿起兩張黃符,滿臉不可思議的問程芯。
程芯撓了撓自己的臉頰,羞愧道:“就,那個道士店看起來很靠譜的樣子……”
周歷沒好氣:“靠譜?誰家靠譜的道士會把鎮宗之寶放到□寶上賣?小屁孩你也長點腦子啊!”
程芯被他訓得找不到反駁的話,只好悻悻的低頭望着自己鞋尖。陳乙站起身看了眼牆壁上方的窗戶——那扇窗戶十分窄小,位置又高,但如果是踩着最後一間廁所的隔牆,倒是可以夠得着那扇窗戶。
但陳乙并不需要最後一間廁所的隔牆。
他縱身上跳,兩手抓住窗戶邊緣撐起身體,探身往外看:窗戶外面就是一片亂叢叢的矮樹,靠近窗戶的那顆矮樹枝幹被折斷了一部分,留下了明顯的,人為攀爬的痕跡。
“有人從這裏爬進來過哦。”
近在陳乙眼前的濃綠樹枝晃了晃,陳乙擡眼,看見坐在樹枝上的李棠稚。她單手撐在自己坐着的樹枝上,另外一只手捏着黑色老鼠的尾巴;老鼠吱吱亂叫,蹬着四條腿死命掙紮,瘦弱的尾巴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少女纖瘦的手指。
陳乙:“是剛剛被抓到的怪談嗎?”
“怪談?”李棠稚聞言眉頭皺起,她拎着老鼠将其舉高到面前,恰好橫在她和陳乙中間——少女俏麗的小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管這玩意兒也叫怪談?!”
“……”
李棠稚:“你覺得這玩意兒和我是一個等級?!”
“……”
李棠稚撅起嘴,眼眸微眯:“陳乙!你說話啊!”
陳乙:“……”
李棠稚手指收緊,捏得老鼠發出一連串吃痛的慘叫聲。陳乙慢半拍的張開嘴,試圖說點什麽補救,但他反應得實在太慢,不等他的腦子裏想出什麽哄人的話來,李棠稚已經擡腿一腳踹在了陳乙胸口,他仰面摔下去,摔得屁股抽痛。
周歷和程芯看不見李棠稚,也無法聽見陳乙和李棠稚的對話。他們只看見陳乙輕輕松松縱身跳上窗戶,但扒在窗戶上往外看了一會兒後又哐當一聲掉下來,摔在地上不動了。
程芯吓得渾身一激靈,下意識看向周歷:“他——這個好人哥哥他——不會死了吧?”
周歷原本還沒有往這方面想。被程芯這麽一提醒,周歷也忐忑起來,他望着躺在地上的陳乙,咽了咽口水:“應該……不能吧?那個怪物不是已經被他弄死了嗎?可能就是沒有扒穩窗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躺在地上的陳乙忽然開始渾身抽搐——周歷和程芯吓得同步尖叫出聲,周歷撈起程芯轉身一個箭步沖了出去。這次沒有怪物阻攔,他們順利跑了出去。
陳乙則停下抽搐,一翻身站起來,若無其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到的灰。外面很快熱鬧起來,趁着還沒有人進來,陳乙從牆壁上那面狹小的窗戶翻身出去,穿過矮樹叢走到學校僻靜處的小道上,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一股暗紅色霧氣自他影子裏攀爬出來,卷走他手上的帽子和口罩,塞進陰影中。陳乙順着小路一直走到操場的洗手池邊,将水龍頭反擰過來打開,低頭借着噴湧而出的自來水洗掉臉上斑駁脫妝的粉底液。
遠處體育館傳來喧嘩聲,後門處陸陸續續跑出來幾個人,都神情慌亂倉惶,隐約聽見有人喊着要報警之類的話。
陳乙直起腰抹了把自己臉上的水,沒有被抹到的水珠順着他下巴滾入衣領,也有自下颚線滴落脖頸,積在鎖骨處的。他脫了黑色外套搭在臂彎,露出裏面白色印花短袖,濕漉漉眼睫下淺色瞳孔安靜的注視着體育館。
他身後的洗手池是成排的,花崗岩砌出來的臺子恰好比陳乙腰部高一些。李棠稚赤腳站在臺子上,左手拎着拖鞋,右手打了個響指,整排的水龍頭全部自己開了,清澈水流嘩啦啦彙入洗手池,積起淺淺一灘水。
她哼着無名小調踩水玩,洗手池裏積水倒影出來的月亮被她踩碎,碎成漣漪裏面一塊又一塊光斑。夏夜涼絲絲的風吹過,吹得李棠稚身上那件寬大的襯衫也鼓了起來。
陳乙身體微微向後,後腰抵着洗手池,他側臉擡眼,眼瞳裏倒映出李棠稚——他向李棠稚伸出手:“走吧,回去了。”
李棠稚踩着水向他走近,微微弓身。陳乙伸出去的手順勢抱住她的大腿,将她從洗手臺上抱下來;李棠稚的腳還是濕的,在陳乙的運動褲上踩下一連串濕漉漉的深色痕跡。
她打了個哈欠,側身靠在陳乙肩頭,陳乙從她手上接過那雙拖鞋:“想穿裙子嗎?”
李棠稚:“嗯?唔……有點想。”
陳乙:“那順路去給你買裙子吧。”
剛才李棠稚踩在洗手臺上的時候,陳乙就在想——多适合穿裙子啊,李棠稚。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