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亂開屏

看那致命的一箭被擋下,劉凜緊繃的神經卻放松下來,“世子,您可還好?”

裴戎沒說話,只是靜靜的仰望着前方。

朝陽之下,閣樓之上,那衣決飄飄的高大男子,雖看不清面容。但,裴戎知道是他。

劉凜見此,順着視線看去,看到那手持弓箭,靜立在閣樓之的人,心頭一跳,“世子,那個是……”

“墨昶!”一聲嘶吼,用盡全力,響徹四方!

一個聲吼,喊出心中的惦念,吼出心裏的虧欠,喊出此刻相見的歡欣,同時發洩着心中積壓的不滿!

一個稱呼,落入耳中,四周人一怔,愣愣看着那閣樓之上的人,眼裏滿是驚駭……墨昶?!難道是,四王爺?!

那個失蹤多年,在很多人口中已不在人世的人?他難道還活着嗎?

是,還活着!且,還回來了。

劉凜望着墨昶,面皮緊繃,知曉他或許會出現,可現在他真的出現了,劉凜心裏還是抑制不住波濤洶湧。

極具城府,精于算計,性情乖戾,善于僞裝!

對四王爺,趙太傅曾給予這樣的評價。而現在,這樣的四爺回來了。如此……

京中必然掀起一番動蕩。

“墨昶!”

裴戎再次大喊出聲,站在閣樓上的人,淡淡一笑,看他一眼,忽而提氣,飛身離開。

見此,裴戎臉色微變,大罵一聲,急速追上。

劉凜望着裴戎飛逝離開的背影,一時未動,身體緊繃,他聽到了。辱罵皇家是重罪,按照律例,世子應該被判五馬分屍吧!

輕籲一口氣,随即跟上。

**

十多個拱形柱子立于地下,搭起別樣天地,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祥雲飛龍,華美尊貴又野心昭彰。

拱形柱子之下,建造着廂房,亭臺,樓閣,每一處都是無比精致,盡顯奢華。

數顆碩大的夜明珠懸于空中,把這裏照的亮如白晝。讓你一眼看清這裏的每一處華貴精美。

此時,蕭仲僵坐在軟椅上,眉頭緊皺,神色厚重,無心欣賞自己建造的這一處地下皇宮。

這一處肖似皇宮的地方,是他最後的退路,也是他最後藏身活命的地方。

從建造到完宮就做到了極致的隐秘,所有參與建造的人,在完工之後都被處死了。所以,這個地方除了他,還有他身邊的死士之外,再無人知曉,連蕭易都不知道。

在裴戎帶兵來到蕭城之後,蕭仲既知,蕭家的命數到了盡頭。繼而,他将一切事宜都交給了蕭易,而他退回到了這裏。

本以為這裏會保全他的性命。結果,卻是截然相反。進入這裏,沒得到安穩,反而在進來的那一剎那既成了他人手裏的兔子。原來有人早已猜透了一切,早早守在這裏,等着守株待兔。

在他的地盤,他的眼皮之下,有人竟悄然無聲的殺光了他所有的死士,悄無聲息的占據了這裏!這實在是可怕。

“主子!”

“嗯!”

一道請安聲,一道磁厚的随應。腳步聲随着傳來,不急不緩,又沉又穩,一步一步都似砸在蕭仲心裏。

是誰?

這個陰他至此的人到底是誰?

繃着神經,屏息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過來,在他跟前停下。蕭仲擡頭,看去,看到樣貌心頭一窒……

一身雅白長袍,不染纖塵,雅致矜貴。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俊美冷硬;一雙黑若曜石的眼眸,幽深涼淡;一雙薄唇,線條優美撩人。

這是一個眉目間透着妖冶魅惑,卻又連每個線條棱角都帶着強勢霸道之勢的男人!

一個禍水一樣的男人,一個眨眼間掌控你生死的男人。此時,居高臨下,帶着睥睨衆生的閑适,不鹹不淡的看着他!

“蕭将軍,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呀!”

聞言,蕭仲眼睛微眯,眼前這張臉,讓他感覺似曾相識,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看蕭仲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元墨淡淡一笑,“崤山一別,十年未見,蕭将軍已經不認識我了嗎?”

這一句話落,蕭仲臉色微變,眼眸緊縮,“墨昶!”

“看來蕭将軍記性還是挺好的,并未忘記本王。”

蕭仲無意識的扯了扯嘴角,身體緊繃,“微臣對王爺一直銘感于心,從來不敢忘記”眼前人,這眉眼,跟曾經那年少華貴的女子一般模樣,剛才怎麽就沒想起來呢?

還有,也只有墨昶才會隐忍這麽久,才會處心積慮的算計他至此。他應該想到的。

“多年不見,王爺已經長大成人了,如此甚好!”

墨昶長大了,活着回來了。而他,該死了。

元墨聽了,微微一笑,在他面前坐下,“這還要多謝蕭将軍對本王的幫助,因為你,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也體會良多。”

那種無力掙紮的挫敗感,那種失去一切的彷徨感,那種走投無路的焦灼感。

許多在皇宮之中未曾體會過得滋味兒,在那一年都體會了個遍。

遭遇背叛,經歷欺辱,承受着身體被毒侵蝕的痛苦。

他的幼年,拜他所賜,變得不堪卻又絢爛。

“王爺過獎,微臣自知有罪不敢居功。”

看蕭仲平和又極盡虛僞的面容,元墨勾了勾嘴角,眸色涼涼淡淡,靜靜看着他,卻是不再說話,不知道是回憶過往,還是在想着如何處死他。

元墨不語,蕭仲不言。只是元墨那除了涼淡之外,不見絲毫怨怼,仇恨的眼眸,蕭仲看着心頭未覺舒緩,反而開始不斷下沉。

忽然意識到自己當年,或許有些地方理解錯了。

當年,元墨被他劫持,面對他,元墨猶如被激怒的小獸一般,情緒直白的顯露,對他不斷痛罵,惡咒。這樣的反應,當時在蕭仲看來,覺得很正常。

元墨從一個極盡受寵的皇子,突然變成皇家的污點,變成他手中的質子。如此,他暴怒有何不對?可現在看來,他或許錯了。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如裴戎,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到現在依舊沒有任何改變。而墨昶,反過來推斷,因他遭受那大變故,現在面對他,卻還能如此平靜連一點恨意都不見。這,到底是城府夠深,還是本性如此?

如果是後者。那,墨昶小的時候面對他時那直白的沖動,确定都是正常,而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嗎?

“王爺,微臣有一個問題想請教,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蕭将軍請講。”

“當年,你被我劫持真的是微臣部署的夠好?而非你主動落入我的圈套嗎?”

蕭仲問話出,見元墨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自然是蕭将軍部署的夠好。”說完,起身離開。

看着元墨的背影,蕭仲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眼裏盈滿自嘲,原來是這樣呀……

這一切哪裏是他部署的夠好,分明是墨昶自願落入他圈套,是自願随他離開的。

蕭将軍與董貴妃有染!

四皇子并非皇家血脈,而是蕭将軍與董貴妃誕下的野種。

因他一時酒後失言,被人算計,當這樣的致命的流言流出。無論是他,董貴妃,還是墨昶都是致命的。

所以,在他豁出去對抗皇命之時,墨昶選擇了将計就計,随他離開。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随他離開被他當做質子雖然危險,卻比留在皇宮要好。

生性多疑是帝王的天性,如果先帝真的相信了這些傳言,再加上其他皇妃和皇子的推波助瀾,那麽墨昶可能只有死路一條。相反跟着他離開的話,皇家為了顏面也一定會傾力将墨昶救出去。救出去再弄死也不遲!

皇家救墨昶,為顏面。

蕭仲不殺他,為保命!

雙方對持之中,反而給了墨昶生存的機會。也就在那個時間,墨昶奪了他虎符,悄然失蹤了!

所以,這一切,雖禍從他起。但,他或許才是被元墨算計最慘的那個。

“你們幹什麽,別碰我!”

聽到聲音,蕭仲轉眸,看蕭凝被一個精壯的護衛推了過來。

偷偷尾随,強硬跟他躲避至此的蕭凝。現在落到同他一樣的境地,該怎麽說呢?

蕭凝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而蕭仲是機關算盡,最後卻掉進自己挖好的坑。

不得不說,他們真是父女,都是滿腹心機,最後落得一敗塗地。

“蕭小姐不是一直嚷着要見你父親嗎?他就在這裏,有什麽話盡管說吧。”護衛說完,轉身走人。

蕭凝抿嘴,嫌惡的擡手拍了拍剛被護衛碰到的地方,好似那上面沾了什麽髒東西一樣。随着在蕭仲對面坐下,看着他,壓低聲音,緊聲道,“爹爹,剛剛那個人是誰?就是他暗算了我們嗎?”

蕭仲閉上眼睛,沒說話。沒心情跟她解釋各種過往,那會讓他再次認識到自己有多蠢!

蕭凝皺眉,低聲道,“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那個人。”

聞言,蕭仲瞬時睜開眼睛,“你見過他?什麽時候?”

“我也不太确定,不過這個人的背影真的好熟悉。”蕭凝看着蕭仲道,“就跟上次楚飛一起來的元公子很像!”

聽言,蕭仲眉心一跳。元公子?元墨!

【不知道為何,那個叫元墨的人讓我很不舒服。】

陡然想到蕭易曾說過的話,現在再聽蕭凝這麽說,蕭仲臉色變來變去,所以,墨昶曾就在他眼皮底下晃悠嗎?

這認知出,蕭仲幾欲吐血!

元墨走出地下皇宮,元通迎上來,“主子!”

“看着他們。還有,裴戎若是尋到這裏,你跟他說明一切。”說完,元墨飛身離開,眨眼既消失在視線外。

元通看此,心裏腹诽:主子這麽急着趕回去,不會是在擔心江小芽發覺什麽吧?

猜疑出,元通感覺怪異,主子這擔心是不是毫無道理?江小芽就是察覺了又如何?王爺是不是忘了,他是主子,江小芽就一奴婢,直白的說他們就是貓與老鼠的關系,而江小芽就是一老鼠。

所以,就算是知道主子外出了,她還能訓主子一通不成?

“哥哥,洪叔說過要你靜養不許你亂動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元墨從外回來,剛進門,江小芽劈頭蓋臉就對着他來了這麽一句話,這算是被訓嗎?

在元墨看來,是!

“不要給我沒大沒小的。”說着,摸索着椅子坐下。

“元公子,你這樣說話就不太好了。你妹妹剛醒來,看到你不見了,可是擔心壞了。”洪成拎着藥進來不由開口道。

元墨聽到眉頭動了動,擔心他?應該是擔心他帶着她的銀錢跑了吧!

想到江小芽竟然将錢藏到他鞋底,元墨就覺得很是無語,也算是大開了眼界。

“現在蕭城不安寧,你身體不舒服,眼睛還不方便,一個人出門太不安全了。”

“讓洪叔跟着操心。”江小芽客氣着,伸手拿過洪成手裏的藥,“我先去把藥煎了。”

江小芽走出去,洪成在元墨身邊坐下,倒一杯水遞給他,語重心長道,“小芽這孩子是真不錯,你有這麽個妹妹也是福氣。你們的爹娘若地下有知,也會安心的。”

元墨聽到,點頭,心裏本無感覺。但……爹娘?!

當這字眼入耳,元墨嘴角抽了抽,臉上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元公子,你怎麽了?可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身體不舒服嗎?沒有!他只是忽然想起,江小芽曾對着裴戎喊過爹。而現在又對着他喊哥,如此一來……

元墨嘴角垂下,這該死的關系。

“小芽妹妹,這顆糖給你吃。”

“謝謝牛哥哥。”

“好吃嗎?”

“嗯,很甜。”

聽到後面院子傳來的對話聲,元墨眼睛微眯,遙記得她曾對他說,讓他不要亂開屏。而現在,她在做什麽?又是在對誰開屏?小小年紀就如此不檢點!

**

“墨昶呢?讓他趕緊出來!”

元墨前腳離開,裴戎随即就出現在眼前。這亟不可待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正欲火中燒,不馬上見到人,就會欲火焚身死掉似的。

這形容實在是大不敬,太不堪。但,真的很貼切很形象。

“世子爺,主子他不在。”

“不在?他又去哪兒了?又隐遁了?”裴戎激動道,“他既然已經現身了,再想藏起來沒那麽容易。”

看裴戎眼睛冒火,一副馬上就準備挖地三尺,鏟平所有老鼠洞也要把人找到的模樣,元通趕忙道,“世子爺,您莫急,主子他只是有事暫時離開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

“什麽事這麽急?”

元通忽然啞了一下。這個,這個該怎麽說呢?如實的說主子去見一個丫頭了嗎?好像不合适!而且,憑着裴世子的脾氣,若是知曉真相,一定會跳起來。

十年不見,他竟然變得都沒一個丫頭重要了。如此,裴世子可能會撕人。

“他去做什麽了?你怎麽不吭聲了?”看元通一時回答不上來的樣子,裴戎想法自然歪,“難道是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去了?”

“絕無此事。”元通應的嚴肅認真,可心裏詭異的心虛,因為公子和江小芽好像确實有見不得人的事。比如,公子被江小芽親了,這種事就絕對不能放在陽光下對人言。

裴戎聽了,卻是越發懷疑,“如果不是你為什麽這副表情?難道說……”說着一頓,陡然靠近,直盯着元通,神色不定道,“難道他做了人家有夫之婦的姘頭?”

“裴世子!”

元通一聲厲吼,裴戎摸摸鼻子,“看來是我想多了。”說着,看着元通笑了笑,“不過,許多年未聽到元管家的吼聲了,現在再次聽到感覺還是那麽親切呀!”

元通:……

不知為何,裴戎這模樣,還有這話,讓他想到了江小芽。一個屢教不改,把他吼聲當耳旁風的頑劣之徒。

一個江小芽已經夠鬧騰的了,現在再加一個裴戎……不行,必須弄死一個。

血腥念頭出,元通搖頭,不弄死也必須弄走一個。不然,這兩個人都在公子身邊,他簡直沒活路。

元通深吸一口氣,壓下腦中雜念,看着裴戎開口,“裴世子,這麽多年不見,您不想知道主子是如何過來的嗎?”

一句話出,就看裴戎臉上笑意消散,整個人猶如被拔了刺的刺猬一樣,瞬時軟了下來,沒脾氣了,一言不發的坐下,看着元通等他說。

------題外話------

有二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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