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隔日徐瀚就喬裝改扮進了衛國公府。
徐瀚自幼生得陰柔俊秀, 扮成女子塗上脂粉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以前沈明淑未出閣時徐瀚就常喜歡扮成戲子唱戲來逗她開心, 可惜沈明淑看不起出身卑賤沒有前途的徐瀚, 徐瀚也曾努力下場科考,十年寒窗苦讀為了博得表姐一眼青睐,到現在勉強是個舉人, 一直考不中進士。
其實尋常士子到他這個年紀便考中舉人已是神速,畢竟如裴元嗣那等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和哥哥徐湛二十一歲年紀輕輕就中第的探花郎世上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 天生的聰明悟性與勤奮缺一不可。
有裴元嗣珠玉在前,沈明淑癡心于他,徐瀚除了嫉妒便只餘自卑。
兩人是私會, 沈明淑擔心被趙氏的人發現讓徐瀚在她房裏呆了半個時辰就催促他趕緊離開了。
白芷和周媽媽等人都知道徐瀚和沈明淑之前的私情, 兩人一個看門一個望風,心照不宣,等徐瀚出來之後白芷小心翼翼地領着徐瀚走小路将他從國公府的後角門引了出去。
徐瀚換上女裝唯一的缺點便是身材比尋常女子高大上許多,他低着頭走在後面, 白芷走在前面, 兩人一前一後。
白芷是沈明淑身邊的大丫鬟,沈明淑平日管家甚嚴, 她身邊的幾個丫鬟媽媽府內衆人皆不敢小觑, 見着都十分尊敬, 若有管事遇見頂多多看扮成女裝的徐瀚兩眼,并不會多問。
除非遇見熟人,徐瀚都不會暴露。
紫蘇躲在穿堂一塊突出的缭牆下看着跟在白芷身後的那名綠衣丫鬟, 越看越覺得那丫鬟既眼熟又眼生。
沈明淑身邊沒有過這麽高大的丫鬟, 這丫鬟難道是新來的?
可是新來的, 又為什麽她感覺好似在何處見過她?
紫蘇小心地移到穿堂的另一側,努力想看清那丫鬟的臉,只是等她移過去的時候,白芷已經領着那丫鬟消失在了夾道的盡頭。
阿萦将摘過的臘梅花清洗曬幹後分為三份,一份用來做梅花香丸和梅花香露,一份用來做豆沙梅花酥,一份則用來做梅花湯餅。
梅花酥裏面包的餡料是梅子幹與浸了蜂蜜的紅豆沙,酥油面皮壓成了五瓣梅花的模樣,其上點綴紅粉與梅花幹烤制而成,咬入口中入口即化,酥脆酸甜。
梅花湯餅制作起來就稍微簡單些,因為這道湯餅是特意做給裴元嗣的,阿萦便寫了兩張小字夾在糕點盒中,讓桂枝将包好的兩塊梅花酥和梅花湯餅偷偷送去了歸仁院給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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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和光明正大幾乎沒什麽區別了,畢竟沈明淑早知她這些時日幾乎天天叫桂枝拎着食盒往歸仁院跑。
至于餘下的梅花酥阿萦分做了兩盒,一盒裝了七塊,讓紫蘇拿給學堂裏的頌哥兒當點心,七塊頌哥兒一個人肯定吃不完,這樣回去之後便能分給兖國大長公主。
另一盒裝了五塊,她親自送去了汀蘭館。
“父親的升官文書已經下來了,二十在家裏設升遷宴,到時候我們姐妹兩個一起回去吃席,時候還早,我讓府裏的繡娘給你做兩身鮮亮些的衣裳,你看你喜歡哪匹顏色?”
沈明淑心內對阿萦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拉着阿萦的手笑盈盈道。
沈明淑舍得大出血,定然不會給阿萦平民百姓和普通達官貴人能穿得起的料子,雲緞是宮中貢品,只有宮中的貴人才穿得上,上面繡的花紋繁複華麗,典雅端莊,一眼看去甚至還有金彩交輝之感。
阿萦喜不自勝,拿着料子在身上就比來比去,“長姐,這緞子摸着又滑又軟,上面的花紋還是用金絲繡的,真好看,我能不能用它做成一條比甲或是雲肩?”
沈明淑在心裏冷笑,這死丫頭偷偷勾搭上了大爺果然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她拿出這樣的料子阿萦敢接嗎?
阿萦不光心安理得地收了這料子,比劃那料子的時候臉上還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沈明淑死死地摳着自己的指甲才忍住沒有一巴掌揮過去。
“好了,那就做比甲或雲肩,随你喜歡什麽就做成什麽,”沈明淑冷笑着撥了撥阿萦耳間那枚翠玉滴珠的耳墜子,“只要妹妹聽話,姐姐還有更好的東西留給妹妹呢。”
“今晚是十五,大爺等會兒還要過來,姐姐就不招待你了,你自個兒回去罷。”
阿萦臉上的笑意果然僵住,她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既如此,那妹妹就不打擾長姐了。”
垂臉失落地上前将料子抱走,她靠近時沈明淑厭惡地撇過頭去,卻突然發現阿萦耳後露出的一截粉頸下散布着一片紅梅狀的痕跡與手印兒般的青紫。
都是已婚婦人,沈明淑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心內頓時仿佛被人攪碎般在滴血,沈明淑咬牙切齒地瞪着阿萦離開。
三七将桂枝送來的食盒擺在了桌上。
先打開第一層,裏面赫然是一束小巧玲珑的白臘梅花束,這花束也就成年男子巴掌大一些,一束束修剪得幹淨整潔,枝桠橫斜,卻別有一番意态優雅的嬌美,用一條繡着阿萦閨名的帕子打了個漂亮的結綁起來。
那花束幽香撲鼻,見花如面,仿佛阿萦就軟軟地依偎在裴元嗣的懷裏,坐在他的身邊俏語柔聲。
三七還沒見過這麽精致的花束,感嘆地叫起來,“好漂亮,姨娘好心思!”觑一眼大爺,剛剛還面龐冷肅的大爺此時垂眼輕輕嗅着手中的花束,嘴角也勾起淡淡的笑意。
食盒第二層裏面裝着一碗做成花瓣狀的雞湯湯餅,還有一條淡粉色的绫帕,裴元嗣将绫帕打開,先掉出來兩張小紙條,他把小紙條放到一邊,再将绫帕打開一層,裏面包着兩塊紅豔豔的梅花酥。
裴元嗣拿起兩張小紙條慢慢展開。
三七也好奇地湊過去。
裴元嗣突然停住,皺眉看了三七一眼。
三七呵呵笑了兩聲,趕忙退下去。
第一張字條上寫的是“踏雪尋梅,聊贈一枝冬”。
第二張字條上則是“梅花和胃理氣,食之進補”,下面還有一行更小的字,裴元嗣将字條拿到眼前看,才發現兩個小字原來寫的是“喝光”。
可以想象女孩兒在寫字時咬着筆頭俏皮撒嬌的模樣,裴元嗣不禁失笑,将花束插在筆筒中,拿出筆來分別在“胃”和“補”字上用朱砂圈了兩個圈,再将紙條晾幹折好,放入空食盒裏,讓三七給桂枝送回去。
阿萦收到紙條苦練二字不提,卻說裴元嗣在歸仁院中吃了阿萦的梅花湯餅和糕點後去了汀蘭館自然沒怎麽用膳,入夜夫妻二人一張床上兩床被子,沈明淑幾乎是血紅着眼失眠到天亮。
一眨眼到了二十這日。
老丈人升遷,裴元嗣肯定要去捧場,不過他得等到晌午下值之後。
早晨裴元嗣離開後沈明淑就阿萦坐着馬車一道回了慶國公府。
陪着沈明淑見過慶國公夫人和沈明蕊給兩人請過安,阿萦便在菘藍和紫蘇的陪同下出門去了西府。
棠華院中的一排海棠樹早就被沈二夫人給盡數拔掉,斬草除根,如今院裏只剩下東側牆根下的一棵葉子枯黃的老楊樹,風一吹樹葉嘩啦啦往下落,堆積了滿院也無人清理打掃。
阿萦屏退了二婢,獨自一人進了屋內。
屋裏燒着三個火盆,不冷,阿萦将冰花紋的支摘窗緩緩撐起,一縷細碎的陽光延伸入屋內,落在裏間一只白底青花的大花瓶上,那花瓶中插的海棠花枝早已枯萎,阿萦将花瓶清理幹淨,插上一條在院中随手撿的枯枝。
她坐在窗下,靜靜地看着窗前一排空凹下去的土坑。
“阿萦?”
身後傳來一個男人驚喜的聲音。
阿萦轉過身去,起身施禮:“見過父親。”
沈文德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阿萦,許久不見,你可是還怪爹爹當初答應将你嫁給……”
“女兒已經嫁人,過去的事情父親還是不要再提了。”阿萦垂着眼睛說話,并不看他。
沈文德難受不已,許久不見,他與阿萦好像又生疏了許多。
記得上次見面是她給衛國公做妾不久,她過來請安,父女兩人話也沒說幾句,那時沈文德以為女兒是怨他,可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女兒心裏還是不能放下嗎?
阿萦關上窗,讓菘藍去倒了茶過來。
“衛國公,他待你好嗎?”沉默了半響,沈文德低聲問道。
阿萦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雖然她極力隐忍克制,到嘴邊的話卻盡是哽咽,“大爺和長姐待我都很好,爹爹不必擔心我。”
沈文德見女兒落淚,原本心裏的傷心難過頓時全變成了疼惜與懊悔,老淚縱橫道:“阿萦,我知道你還在怪爹爹,是爹爹對不住你啊!爹太懦弱,保護不了你和阿玦,不能讓你嫁得稱心的如意郎君,但爹爹也是有苦衷的,等你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能理解爹此時的感受了!”
當初沈二夫人告訴沈文德,若沈文德願将阿萦嫁給曹誕為妾,她便不會再為難沈玦,甚至幫助沈玦順利在沈家族學上到十六歲,考中秀才後去縣學或府學。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是疼愛的長女,一個是自小體弱多病的兒子,曹誕官職比他高,若他鐵了心要納阿萦做妾,沈文德壓根沒得選擇。
他只能舍棄阿萦。
等你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能理解爹此時的感受了。
阿萦又想笑,又想哭。
她曾經有過一雙兒女,為了這一雙兒女,她耗盡心血,死在那個凜冽的雪深如海的冬日裏,如果是為了綏綏和昭哥兒,那她寧可不要自己的性命!
眼前的茶水慢慢變冷,便猶如阿萦此刻齒冷的心,阿萦讓菘藍去換茶,沈文德阻止了她,“不必了,爹爹還有別的事,你,你再在這兒坐一會兒罷,在你長姐面前,不要失了禮數。”
臨走之前他欲言又止,等菘藍退下去關好門,沈文德拉着阿萦進了內室道:“雖然明淑是你堂姐,但你也不要全信她的話,這是爹的一些私房,你拿去在衛國公府裏打點用,別委屈了自己,最好是能讨得大長公主的歡心,她慈愛寬宥,可以護住你。”
阿萦把沉甸甸的荷包推回去,“不必了,這些銀子您自己留着吧,我有月錢。”
沈文德卻怎麽都不肯再收回來,起身就走了。
阿萦打開荷包,發現荷包裏面是整整三十兩銀子。
所以三十兩銀子,便可以把女兒賣了嫁人,再将她已經傷過的心再買回來嗎?
阿萦收了銀子,倒了茶水,打開門出去。
宴席男女分桌,身份尊貴親近的被安排在上房裏擺一張六扇屏風隔開分成兩席。
身份低微些的,就在暖閣裏用膳。
阿萦被安排在了暖閣裏。
席面上都是沈文铖一些同僚、朋友的小妾姨娘,大家聚在一起沒什麽聊的,無非就是聊自己的男人,孩子,首飾和衣服。
雖然沈明淑把阿萦帶進了衛國公府,但曹誕與沈文铖兩家依舊保持着往來,阿萦離開上房前曹夫人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妩媚嬌豔低眉順眼的阿萦。
嫁人後的阿萦好似一朵枝頭含苞待放的海棠花終于灼灼盛放,光走那幾步纖腰袅娜玉臀輕擺,別提多妖多媚。
曹夫人不由暗自慶幸幸好當初家裏那老色鬼沒納成阿萦,否則還不得被這小狐貍精給迷得神魂颠倒精氣神都吸幹?
再看向笑容得體端莊眉眼間卻掩不住憔悴的沈明淑時不免就多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阿萦坐在暖閣的角落裏躲清靜,她沒跟着沈明淑出來過,做女兒時又因為是庶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此衆女眷也都不認識她,只是見她很年輕漂亮,像是某位高官的小妾,不太敢搭話。
阿萦沒什麽胃口,吃了半飽,擡頭發現後窗外有個面善的年輕小丫鬟在沖她招手。
阿萦杏眼微眯。
她左右看了看,走了出去。
小丫鬟一把拉着她走到牆根下地方,四下謹慎瞅瞅沒人,這才遞上一封信道:“四姑奶奶,我是福兒的朋友小環,在西府膳房裏做事,這是福兒托我帶給四姑奶奶的信,說是五少爺有要緊事尋您!”
阿萦心一凜,立時問:“阿玦出事了?”
小丫鬟搖頭道:“福兒只把這封信交給我,說四姑奶奶看了信就什麽都明白了。”
“多謝。”
阿萦關心則亂,塞了一把錢給小丫鬟後借口離席去解手,出了正房院子一路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就急忙把信給打開。
信中寫這個月初二沈瑞在族學裏用彈弓砸傷了福兒的頭,沈玦為了給福兒報仇把沈瑞的頭也給砸得頭破血流,因為裴元嗣出面沈珽将沈瑞直接逐出了族學,為此沈瑞記恨于心,竟趁着沈珽不在不但賄賂了學堂的管事把沈玦身上所有的銀子都洗劫一空,還找人把沈玦打得遍體鱗傷,不許他回沈家告狀。
這封信是沈玦在學堂聽說大伯升遷宴後命福兒爬牆才送到了慶國公府,福兒現在就在慶國公府流翠苑後樓左數的第一間屋子裏等她,擔心被沈瑞與沈二夫人的眼線發現報複,福兒讓她一定一個人在申時之前偷偷把銀子送過去,不要讓任何人知曉此事,連她的貼身丫鬟都不行。
“姨娘?”
阿萦正看得入神時,忽然有人在她身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阿萦心猛然一跳,轉過身時下意識地把信藏在了身後。
“你怎麽跟過來了?”
來人是紫蘇,阿萦松了口氣。
紫蘇疑惑地看了一眼阿萦背在身後的雙手,“奴婢見姨娘行色匆匆,以為姨娘是哪裏不舒服。”
阿萦摸了摸胸口,“我倒是沒有不舒服,是有人給我寫了一封信,你看。”
她沒有絲毫遮掩地遞給了紫蘇,紫蘇走馬觀花似的掃到結尾,不禁大吃一驚,“這是……五少爺寫給姨娘的信,姨娘是怎麽拿到的?”
阿萦擔憂道:“阿玦的字跡我認得,這的确是他寫給我的信,他現在出不去族學,就讓福兒托府裏膳房裏的丫鬟小環給我送來,紫蘇,你可認識小環?”
紫蘇回憶了一下,還真記起這麽一個人,“奴婢記得她,她的确是膳房的丫頭,今年好像和福兒差不多大,她娘是膳房的吳媽,小的時候她跟着吳媽來過膳房裏打雜,那時府內正巧有宴會,我見過她兩面,矮個子黑皮膚,說話有鄉下口音。”
阿萦說道:“不錯,我也記得她,福兒與她交好,她以前經常跑到棠華院和福兒一起摘海棠花做海棠糕吃。”
“既然都是熟人,字跡也是五少爺的,那保管就沒錯了,姨娘不宜耽擱,還趕緊去流翠苑罷,奴婢不能跟過去,這是奴婢的一些心意!”
紫蘇說着就趕忙把頭上的發釵和手腕上的镯子都摘了下來要塞給阿萦,她怕阿萦回娘家沒有帶錢,解不了沈玦的燃眉之急。
阿萦緊繃的心口一暖,卻把她的首飾都推了回去,輕聲說道:“你別急,我身上有銀子,剛剛在棠華院父親偷偷貼補了我三十兩,這三十兩銀子應該夠了。”
“現在是未正,離申時還有半個時辰,趕去流翠苑時間應該來得及,可是……”阿萦頓了一下,“我懷疑這封信有問題。”
阿萦摩挲了下紙張,緩緩說道:“這宣紙細滑潔白,厚度有兩三層,像是上好的宣紙,但阿玦一向節儉,他不會買這樣好的紙張來寫字。”
她又将信箋放在鼻下深深一嗅,遞給紫蘇道:“普通的墨水寫出來的字留香不會持久,看墨跡這字應寫了有一段時間了,紙上卻還留有一股濃郁的墨香,且墨香中似乎還混雜着一種其它的香氣……”
“這香裏有檀香和麝香,是男人身上常熏的味道,阿玦從不熏香,所以即使字跡一模一樣,我也不敢貿然斷定這就是阿玦寫的字。”
阿萦自小嗅覺味覺靈敏,所以她喜歡做一些花露香丸,未出閣時除了自用還會托周文祿幫她拿到城裏的胭脂鋪去寄賣賺些小錢。
适才小環剛把信給她的時候她關心則亂,差一點就真拿信沖去了流翠苑,可冷靜下來細想之後卻覺得這信中處處透着古怪。
上次裴元嗣明明告訴她是沈瑞自己犯錯被沈珽逐出族學,莫非其中另有隐情,還是裴元嗣怕她擔心弟弟就沒跟她說實話?
不管怎麽說流翠苑她是一定要去,萬一弟弟說的都是實情,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弟弟有事。
只是眼下沈明淑發現了她和裴元嗣的暧昧關系,她也在有意無意地激怒沈明淑,逼迫她出手露出破綻,若是沈明淑利用她對弟弟的關心設計陷害她也不是沒有可能。
紫蘇在沈明淑身邊伺候多年,自然識的出來手中的信箋和墨跡都是上等的紙墨,的确如阿萦所言。
她攥着手中的紙張,忽地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事,脫口而出道:“不知姨娘可認識咱們府上的瀚表少爺?”
“瀚表少爺?你是說大伯娘的外甥徐瀚?”
“正是,”紫蘇低聲道:“瀚表少爺素來與沈明淑交好,他有個不足為外人道的本事,便是擅長模仿人的字跡,我見過他仿沈明淑與大少爺的筆跡,簡直可以以假亂真,連沈明淑自己都分辨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就在前幾天,我還親眼看見白芷親自領着扮成丫鬟的瀚表少爺從後角門出府,那時我沒有認出來,以為只是個高大些的丫鬟,現在一想,那丫鬟怕根本就是瀚表少爺!”
堂堂衛國公夫人沈明淑,竟青天白日在衛國公府內與外男私會!
阿萦沒想到沈明淑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她應該知曉裴元嗣的脾氣,若這件事被裴元嗣與趙氏發現定不能善了,她怎麽敢……
震驚之餘,阿萦幾乎可以斷定這次弟弟的求救十有八.九是沈明淑和徐瀚給她設下的圈套!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去告訴大爺?”紫蘇急道。
“不成!”
阿萦一口否決,“若是陷阱,我們該如何與大爺解釋?尋常人看見此信,至親親臨陷阱,必定關心則亂,不會如我一般鎮定求救;其二,若他們二人早有預備,只怕我們叫了大爺過去,大爺什麽都看不到,反會被大爺責備我不懂事,無端給他添麻煩。”
裴元嗣靠不住,倘若靠得住,夢裏她便不會含恨而死。
事到如今,不若賭上一把,将計就計。
阿萦收了信在懷裏,對紫蘇道:“就我們兩個,現在我們就去流翠苑,不過我們兩個分開走,你從西路過去,注意避開耳目繞到後窗,我進去之後一盞茶的時間內沒有開窗與你回合你再趕緊去找桂枝,讓她叫大爺來救我。”
紫蘇擔心她一個人進去會遇到不測,開始堅決不同意,阿萦就從香囊裏拿出一點點白色的粉末給她看,這些粉末是蒙汗藥,她早就預料到日後會與沈明淑撕破臉,所以在靈州時趁着自己可以自由出入都督府便悄悄備下這些藥,以備不時之需。
沈明淑猜忌多疑,她本也沒想能瞞她到一年之後,既然已被發現,那就正好利用她對她的大意輕敵将她一軍。
“一直沒有給肅之引薦過,正好借今日這個機會,這是你岳母家的臨謙,去年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做編修,我聽說從前承祖也是在通惠書院讀的書,他們兩個是好友,不知道你們兩個私下有沒有見過?”
承祖是裴元休的字。
上房中,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慶國公沈文铖指着徐湛得意笑道。
徐湛擡眼,男人銳利冷冽的目光也在這時向他身上掃來。
四目相對,徐湛似乎感覺到對方眼神中傳遞而來的冷意,然而下一瞬裴元嗣就移開了目光,朝他微一颔首,算作是打招呼。
“見過。”
徐湛亦點頭致意,淡笑道:“見過幾次。”
沈文铖見裴元嗣一副不欲與徐湛交談的樣子心中就有些失望,他以前沒和裴元嗣引薦是因為徐湛未曾入朝為官,也不是前途無量的探花郎,而僅僅是慶國公府一個打秋風的表公子。
裴元嗣看不上他的探花郎外甥,慶國公心中再不悅也不會表現出來,繼續與衆人談笑風生。
這段小插曲很快過去,少頃,徐湛以不勝酒力為由走了出去。
年少時他曾借住慶國公府,府中至今還留有他的院子,徐湛慢慢走着,走到一處過道下,透過前面長廊的軒窗忽見盡頭處有個人影閃了過去。
“陳裕?”
徐湛眸光微凝,他怎麽會在慶國公府?
作者有話說:
大爺:我倒要看看這個連探花郎都及不上的窮秀才是何許人也
看過以後
大爺:她小時候的眼光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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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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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