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兖國大長公主壽宴當夜, 等到三更半夜的阿萦望眼欲穿都始終沒等來裴元嗣。
外出悄悄打探的紫蘇回來遺憾地告訴她,“大爺去了一趟怡禧堂, 兩刻鐘之後出來, 便回了前院。”
阿萦沉默地坐了會兒,沒抱怨什麽,平靜地吹燈自行安置了。
又過了幾日, 得知沈明淑“病好”,阿萦讓紫蘇從膳房端了一碗雞湯,拎着食盒去了汀蘭館。
汀蘭館換了許多的生面孔, 就連周媽媽都不在了,陸氏先前不曾管過家,她一個弟媳婦肯定不會插手嫂子院裏人事, 所以阿萦猜測這些人約莫是裴元嗣或兖國大長公主做主換的。
屋內, 聽說阿萦求見,沈明淑脂粉塗抹的精致的臉龐扭曲了一下。
陸氏看着沈明淑的臉色,告辭道:“既然嫂子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沈明淑淡淡“嗯”了一聲。
陸氏離開後, 沈明淑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她還敢來找她?
“不見。”沈明淑冷冷道。
阿萦被回絕, 也不見惱,笑着把手中的食盒送上去, “勞煩姐姐幫我把雞湯遞進去, 一定囑咐長姐趁熱喝, 參雞湯延年益壽,補血益氣,對身體好, 等長姐養好了身子, 我再來陪長姐吃茶。”
白芷把阿萦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了沈明淑, 沈明淑聽了這些話險些背過氣去,直接砸了食盒。
延年益壽、等她養好身子,阿萦是什麽意思,是詛咒她早死養不好身子嗎?!
沈明淑氣得心口疼,腳底狠狠地碾在地上的一灘雞湯上,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去把菘藍給我叫來。”她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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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數日,阿萦每天都會堅持不懈地往汀蘭館送吃食湯水,末了再“情真意切”地叮囑白芷幾句。
轉眼就到了年底。
裴元嗣不來找阿萦,阿萦也不急着去找他,反倒是紫蘇和桂枝兩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停地催促阿萦主動去歸仁院送些吃食,以挽回裴元嗣的心。
阿萦聞言卻不置可否,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掏心掏肺主動熱情,他不見得就會把你放在心上,偶爾還是得冷他兩天。
阿萦每天就在屋子裏練練字,繡繡小繃、做衣服,瞧着不僅不着急,還頗有幾分沉心靜氣。
臘月二十三過完小年,阿萦拎着吃食再次來汀蘭館求沈明淑,說冬天弟弟容易生病,她想回家探望一下弟弟沈玦。
誰家的小妾每月都能回娘家看親人,還不是因為阿萦是沈明淑帶入府的庶妹,兩人血脈相連,若是從前沈明淑多半就準了,現在沈明淑卻恨不得阿萦一輩子都見不到沈玦那個小雜種。
但若是她不同意,阿萦肯定會去找裴元嗣,到那時裴元嗣再以為他又欺負他心尖尖上的小妾,吃虧的人還是她。
冷靜過後,沈明淑同意了阿萦的請求,不過她還是不想見阿萦那副嘴臉,讓白芷出去代為轉達她的意思。
阿萦向白芷拜謝了沈明淑,高高興興地走了。
隔日下午阿萦挑了件袖口縫着圈兔毛的小襖遮住手腕上淡得快看不出來的傷疤,坐着一輛翠幄清油車去了沈家族學。
沈玦正在自己的小書房裏用功背書。
上個月張夫子跟他說他有位通惠書院的朋友無意間看見了他的寫的文章之後大為贊賞,特意留出一個名額給沈玦,希望他能在明春來通惠書院參加考試,沈玦就高興得不行,幾乎每天都悶在房裏讀書背書。
從前在族學裏只要沈玦背書稍微快些被夫子誇獎,沈瑞便會變着法兒的欺負辱罵他,為了姐姐和自己的日子能過得好一些,沈玦漸漸變得沉默寡言,讀書的成績遂一落千丈。
嫉妒少了,欺負自然也就少了,但沈玦也想出人頭地,尤其是親眼看着姐姐被逼嫁給一個年紀大她快一輪的男人做妾時,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沈玦夜裏卻躲在被窩中偷偷掉眼淚。
他心疼姐姐啊,如果有一天他念書念得很好,就像大房的表哥徐湛那樣,在殿試中成為當朝皇帝欽點的探花郎,就能平步青雲、呼風喚雨,從此保護姐姐再不受欺負!
聽說姐姐來了,沈玦一喜,趕緊放下手中的書走了出去。
一個多月沒見沈玦瘦了一些,額頭上也因為讀書急得長了兩顆痘,但沈玦很高興,黑漆漆的眼珠都是亮晶晶的,他以為姐姐還不知道他明年開春就可以參加通惠書院開年考的事情,等兩人進了屋單獨說話的時候,沈玦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姐姐,還告訴她沈瑞自作自受反被大哥沈珽逐出了沈家族學,以後沈家族學裏再也沒人敢欺負他啦。
現在的弟弟終于有了幾分少年人意氣風發的模樣,阿萦配合着裝作很驚喜的樣子,同時內心又止不住的酸澀難受。
裴元嗣向她隐瞞沈瑞事情的經過是為了不讓阿萦擔心,可阿萦還是很不高興裴元嗣騙她,她有些擔心沈瑞會潛入族學對弟弟實行報複,反複追問沈玦。
一旁的福兒端着茶水驕傲地道:“四少爺再來我們少爺也不怕,他一拳就能把四少爺砸得倒在地上嗷嗷叫,姑娘你就放心吧!”
沈玦瞥她一眼,“就你多嘴。”
福兒笑嘻嘻地吐了吐舌頭。
阿萦既擔心弟弟,又心疼受了無妄之災的福兒,她查看了福兒額頭上的傷勢,小姑娘白嫩嫩的額頭上還是留下了一道約莫半指長的疤痕,不過被劉海遮擋看得并不明顯。
雖然有礙觀瞻,福兒卻一點兒都不怨天尤人,她還反過來安慰阿萦不要放在心上,她現在年紀還小,等她年紀大了之後傷疤肯定都會消退了。
阿萦眼底微寒,在心裏又記了沈二夫人母子一筆賬。
今年冬天不太冷,沈玦就上個月的時候傷了一次風,吃過藥後很快就痊愈了,考慮到還有幾天就快要過年了,阿萦給沈玦做了兩身衣服,這次也帶來了,姐弟兩人一直聊到快要傍晚,擔心天黑之後會起風變冷,沈玦便催促姐姐趕緊回去。
“周大哥前段時間不是回老家探親了麽,他這麽久沒回來,就沒給你送什麽信兒?”
臨走之前阿萦狀似漫不經心地道。
沈玦這才想起來,周文祿七八天之前的确給家裏寄了兩封信,一封信是福兒的,一封信是給他和姐姐的。
他将信拿出來直接給阿萦看道:“周大哥說姐姐之前托他從老家帶一些便宜的香料回來,事情他都辦妥了,估計兩個月之內就會回京城,讓我們別擔心。”
阿萦把信又從頭到尾都重新看了一遍後徹底放心。
周文祿果然穩妥,她當初沒看錯人。
從沈家族學離開,阿萦也沒回沈家,而是讓車夫沿着保慶胡同東邊的那條街一直往南走,走到差不多快盡頭的時候撩開簾子,命車夫将馬車停在街右邊一家名為“仁心藥堂”的醫館面前。
這次阿萦出門只帶了菘藍,菘藍許久不曾跟着阿萦貼身出來了,裴元嗣寵愛阿萦,菘藍便不敢再對阿萦造次不敬,以往沈玦但凡生病了總會來這裏找坐館的孫大夫看病抓藥,菘藍讨好地問:“姨娘是生什麽病了,為什麽要來藥堂抓藥?”
阿萦邊走邊解釋道:“不是我生病了,我是怕阿玦染病了也瞞着不說實話,想親自來問一問孫大夫他的身體最近怎麽樣。”
菘藍恍然大悟,奉承阿萦和沈玦感情真好。
進了藥堂,藥堂裏的掌櫃認識阿萦,一見她便将她請去了上間,孫大夫在樓上剛看完一個病人,看見阿萦進來還沒認出來,只覺得她十分眼熟,“敢問夫人是……”
“孫大夫,我是阿萦,我嫁人了。”
阿萦笑着摘下了身上穿的厚厚的軟毛織錦鬥篷。
孫大夫捋着胡須認真端詳了阿萦許久,終于認出了她來,驚訝道:“哦,是阿萦啊!半年多沒見你愈發出落了,老夫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孫大夫又問了阿萦的夫家是誰,兩人敘了一會兒寒溫,問起沈玦的身體情況,孫大夫如實答了,沈玦病根落下的早,要想恢複如初肯定不會那麽容易,但若是細心調理、多加防護壽數上還是沒有問題的。
阿萦想到自己藏在房裏床下的一百五十兩銀子就稍稍放了心。
兩人聊了不多時,阿萦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說她似乎落了一只耳墜子在沈玦處,讓菘藍和車夫去一趟沈家族學幫她找回來。
耳墜子是女子私用之物,丢了半只回府時怕是不好解釋,菘藍不敢大意,應下後趕緊又坐車去了沈家族學。
支走了菘藍,阿萦起身謹慎地關緊了門,才重新坐回孫大夫身邊,伸出手腕道:“近來總覺困乏備懶,身子不适,煩請您幫我看一看,我是否是生了什麽病。”
孫大夫把着阿萦的脈,詢問她月事情況如何,阿萦便說推遲了大約有十來天。孫大夫笑道:“恭喜你阿萦,你沒生病,是有了快兩月的身孕,脈象平和,母子平安!”
衛國公裴元嗣年近而立猶膝下無子的事情這在京城算不上什麽大秘密,阿萦懷了衛國公的第一個孩子,想來以後的日子能好過許多,孫大夫看着也由衷替她高興。
孰料阿萦聽了這話之後面上不僅沒有絲毫為人母的喜悅,反而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恐懼與擔憂。
“我有了身孕?孫大夫,您沒看錯,我真的有了身孕?!”
孫大夫行醫坐堂數十年,也診治過了不少懷孕的婦人,他相信自己沒有診錯,“我确定,你的确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
阿萦似有難言之隐,直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孫大夫,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請您給我開一些能令脈象紊亂,但不會傷及胎兒的藥,”她撫摸着自己的小腹,神情惶然哀戚,“這個孩子若是過早被發現,只怕我保不住它!”
孫大夫一驚。
身為大夫、牙婆最能看遍世間百态,阿萦臉上的表情孫大夫再熟悉不過,無非是大房刻薄妒忌,阿萦不敢讓人知道她有了身孕的事實,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有些人看着外表光鮮亮麗,其實過得并不一定好。
孫大夫不由對阿萦多了幾分同情憐惜,念在兩人多年的交情上,孫大夫猶豫了許久還是給她抓了幾味藥。
他沒有多問阿萦具體的情況,只是鄭重囑托道:“此藥可使脈象短時間內紊亂,但瞞不過真正醫術高超的大夫,且若是服用超過三次,仍然會傷及胎兒,請姑娘謹慎服用。”
阿萦淚眼盈盈,感激不盡地拜謝了孫大夫,又從懷裏拿出三十兩銀子塞到孫大夫懷裏,求他不要将她适才所問之事告訴任何人。
孫大夫卻怎麽都不肯收銀子,“你和阿玦都是從小我看着長大的,我不收你的銀子,但我也不會說出去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阿萦誠懇地說:“您要是不收銀子,我心裏也放心不下,所以您老還是收下吧,就當我花錢買個安心。”
收了銀子,孫大夫就不好不為阿萦辦事,兩人在同一條船上,孫大夫此時再想拒絕也說不出口,便只好收下銀子。
沈玦每隔五六天都會服用一劑湯藥,這湯藥對他的身子大有裨益,喝下之後能強身健體,阿萦這次出來特意多帶了些銀子,在沈家時留給了弟弟十兩,再拿出二十兩給孫大夫,讓他下次給弟弟換一張更好的藥方。
這些銀子大部分都是平日裏裴元嗣或趙氏、沈明淑給阿萦的賞賜,有些不起眼的阿萦就托人出來偷偷轉手賣了換銀子,有些不能賣的,只能擺在匣子裏積灰放着。
今日一口氣花出去六十兩阿萦還有些肉疼,琢磨着以後有機會得想個辦法讓錢生錢才是長久之道。
不消多時菘藍帶着她遺失的耳墜子從外面匆匆趕回來,這時候阿萦的臉上已經看不見絲毫的悲傷之意,辭別孫大夫,阿萦便與菘藍坐車回了衛國公府。
衛國公府。
裴元嗣比阿萦回來的早,阿萦今日去沈家族學見沈玦的事情裴元嗣也從三七口中得知了。
望着窗外模糊的月色,她人卻還未到家,裴元嗣擔憂的同時竟還莫名覺得煩躁和憤怒。
她想出去,為什麽不知道來找他求他,反而又去求了那女人,他難道沒有提醒過她,讓她不要相信她那個所謂的長姐,離沈明淑遠些的嗎?
以前裴元嗣不許阿萦來找他是因為知道沈明淑善妒,他想要後宅平衡,妻妾和睦,而阿萦又生性善良單純,倘若讓沈明淑知道他憐惜阿萦,寵幸阿萦,阿萦一定鬥不過她那位虛僞又心狠手辣的長姐。
可自阿萦受傷之後裴元嗣接連幾日都留在了錦香院,她也來歸仁院找過他一次,兩人甚至當着沈明淑的面……
這半個月裴元嗣雖然沒有再去錦香院,卻也不曾踏足過沈明淑的院子,所以阿萦這是在做什麽,是又在和他鬧脾氣嗎?!
過了一會兒三七興沖沖地跑進屋報喜,“大爺,萦姨娘回來了!”
剛才大爺催他去門外接人,三七以為大爺是關心萦姨娘,想去萦姨娘的院子了。以前大爺不愛去後院睡,那是因為沒開竅,不知道女人的好,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嬌滴滴的萦姨娘,一忍忍半個月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誰知他這話音剛落,自家大爺突然臉一沉就喝罵他道:“自作聰明的蠢東西,誰要你說這個,滾出去!”
三七:“……”
三七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委屈且灰溜溜地滾了出去。
回到錦香院的阿萦又累又餓,匆匆洗了個澡後她簡單地用了晚膳。
綏綏是個乖孩子,孕初期并不怎麽折騰她,阿萦頂多就是平時比較疲倦嗜睡,早晨剛起來,或者看見油膩的菜色時胃裏有些難受不舒服。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阿萦沒有服用保胎藥,也沒有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用完晚膳之後她還趁熱喝了一碗紅糖姜湯防生病,給她端來的姜湯是菘藍。
菘藍伺候着阿萦喝了姜湯,還賠着笑問阿萦冷不冷,又去給她灌了一個湯婆子暖被窩,看着主子滿意了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姨娘猜的果然不錯,這是今天奴婢在菘藍房裏找到的東西。”
今晚守夜的是紫蘇,夜深人靜的時候紫蘇就撩開帳子悄悄地對阿萦道。
紫蘇打開一個折的很小的小紙包,紙包裏面盛着一點白色的粉末,紫蘇形容那裝這些白色粉末的瓶子是一只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的青色瓷瓶,大概有一個女子的手掌大小,和阿萦當初對她形容的簡直一模一樣。
這些粉末不知道的還會被人誤以為是面粉,從外表來看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阿萦用指尖挑起一點,沾入了口中。
這粉末嘗起來是一股略帶酸澀的味道,并非無色無味,因此菘藍若想下毒,只能把毒少量下于她每日所飲用的茶水之中。
阿萦垂下眼簾,用帕子用力地擰了擰發顫的指尖。
“看瓶中餘量,她應該還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下手,”紫蘇端詳着阿萦的臉色,低聲問道:“姨娘,這粉末究竟是什麽,難不成會是毒藥?”
阿萦平靜地道:“的确是穿腸毒藥,準确來說卻沒有毒性的慢性毒,長期服用會使人心病難愈,最終藥石無醫,油盡燈枯。”
上輩子,她就是死于此毒之手。
裴元嗣離家出征不久,她時常困倦,心情郁郁,有時竟會萌發輕生念頭,以至于久病難愈,纏綿病榻。
兖國大長公主得知後不僅打發心腹的嬷嬷來看護她,還延請名醫來給她看病。大夫卻說她又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這些症狀可能是懷孕的初期表現。
若是再生下這個孩子來,她便是裴元嗣三個孩子的生母,日後在衛國公府的位置将再也無法撼動。
可阿萦卻并不高興,甚至心中對裴元嗣生了怨恨,生再多,她也做不了孩子母親,既然他不愛她,又為何還要在她生下昭哥兒之後日日來錦香院,讓她又有了身孕!
那段時間她每日痛苦煎熬,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直到她親眼看見信任的菘藍用一只青瓷瓶将這白色粉末投入她平日飲用的茶水之中,那時卻為時已晚,她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醫,即使不喝這有毒的茶水也時日無多。
不過三個月她便帶着腹中的孩兒香消玉殒,郁郁而終,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種瀕死、明知仇人是誰,卻又無法親手為自己報仇雪恨的痛苦。
阿萦閉上雙眼。
不過很快,她想她就可以親手為她自己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兒報仇雪恨了。
第二天,阿萦讓她院子裏的小厮平兒幫她将一瓶宮中禦用的舒痕膏送去了沈家族學給福兒。
因為快要到年底,府裏的人都忙着辭舊迎新,裴元嗣要處理都督府中來往各地中積壓了将近一年的軍事要務,沈明淑則與弟媳陸氏重理賬本,打掃庫房,購置年貨,準備過年派去各家的禮物清單。
偌大的衛國公府忙得熱火朝天,天不亮外頭就有丫鬟小厮來來往往的叫喊聲,今天是臘月的最後一天,阿萦弄妝梳洗遲,她坐在梳妝鏡前臉色倦怠,早晨用膳時也沒什麽胃口。
桂枝疑心她是生了病,再三說道:“姨娘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吧,這幾日奴婢就看您總是胃口不舒服,別再小病拖成大病。”
阿萦搖頭道:“沒關系,我吃些酸梅子幹壓一壓,等過完年再請大夫罷,現在府裏人都忙着,我幫不上長姐的忙也就算了,再病倒了算什麽事?”
桂枝嘆了口氣,姨娘就是太愛為人着想了。
用完早膳後阿萦就坐在房裏繡荷包,等到日頭高起來的時候,紫蘇忽從外面掀簾進來,對阿萦使了個眼色。
阿萦微微颔首。
紫蘇小心地去關了門窗,進屋對阿萦說道:“姨娘,機會來了。”
阿萦深吸一口氣,端起桌上的藥碗一飲盡。
半個時辰之後,阿萦就穿上了厚厚的小襖和鬥篷,來到了汀蘭館前守着。
此時,沈明淑正與胡大媳婦一面說話一面朝這邊走過來,兩人身後的小厮滿頭大汗抱着一只約有一個成年男子兩個拳頭大小的犀雕漆盒,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沈明淑腳步一停,面色驟變,胡大媳婦擡眼看去,只見汀蘭館院門外南北寬夾道的粉油大影壁下站着一位身披軟毛織錦鬥篷的女子,身側跟着一個綠衣小丫鬟。
那女子凍得直跺腳,經丫鬟提醒後轉過身來,瑩潤如玉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天真歡喜的笑,快步迎上來道:“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沈明淑眼中的怨毒一閃而過。
“你來做什麽。”她強按下心中厭惡,淡淡問。
胡大媳婦悄悄退開幾步,阿萦便靠過來讨好地道:“這幾日長姐總忙得見不着個人影兒,我擔心長姐操持家務累壞了身子,特意去膳房做了紅棗烏雞湯想給長姐嘗一嘗。”
沈明淑冷冷地看着胡大媳婦,胡大媳婦輕咳一聲,心虛地低下頭,又往前靠了靠。
阿萦就被擠得下去了些。
沈明淑走得腳步飛快,壓根不給阿萦靠近她的機會,阿萦提着沉重的雕花食盒,艱難地追着她道:“長姐,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是我不對,我不該違背諾言私自喜歡上了大爺,可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你,你不要不理我不見我好不好,姐姐……”
沈明淑驀地停了下來,轉身指着她怒極反笑道:“你還有臉來我和道歉!沈萦,別再我面前裝出一副清白無辜的醜相,這套對大爺管用,對我不管用!你心裏想的是什麽你自己清楚,別逼我把話說絕!”
阿萦俏臉煞白,淚盈于睫,“我知道我如今怎樣解釋長姐是都不肯相信了,但我可以證明我對長姐絕無二心,我發誓以後都絕不會再去找大爺,只要姐姐你能原諒我,我做什麽可以……求姐姐不要為我氣壞了身子,好不好……”
她追到沈明淑身邊,拉着沈明淑的袖子硬要把食盒往她手裏去塞,沈明淑氣壞了,對白芷吼道:“你是瞎的,快把她拉開!”
說着擡手不耐一揚,阿萦“啊”的驚呼一聲,手中的食盒被甩落在地,嘩啦啦灑落一地冒着騰騰熱氣的雞湯,她身子也不穩的接連後退了好幾步了,撲到小厮小心翼翼抱着的那只犀雕漆盒之上。
又是“咣當”一聲悶響,漆盒掉落在地上,露出盒中一塊名貴的翡翠蝈蝈白菜玉雕擺件。
這塊雕刻精美的珍貴玉器,可是兖國大長公主的陪嫁愛物!
衆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話說:
竟然沒有人關注嗎,上一章可是大爺和阿萦的初吻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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