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等小夫郎把那甜點制作方法謄抄完,唐牧看了一眼,這才驚嘆小夫郎字如其人。
再看看自己那一手毛筆字,簡直就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唐牧看小夫郎的字看得入神,一不小心碰灑了手邊剛倒出來的茶水。
那滿滿一杯茶水瞬間在茶桌上漫開,冒着白氣快速往小夫郎那邊流淌,險些打濕了小夫郎剛寫好的字。
唐牧見狀,迅速半跪起身,慌忙把小夫郎剛寫好的配方往旁邊挪了挪,挪到不會被水碰到的地方。
那茶水雖放了許久,不至于到給人燙傷的程度,溫度卻也不低,等唐牧把小夫郎的字放好一看,手已經被燙紅了大半。
小夫郎見狀,忙從袖口裏掏出布巾要幫唐牧擦桌子,唐牧卻立馬用那只燙紅了的手抓住了小夫郎的手腕,從他手中将那布巾抽了出來。
“我來,水有些熱,你別碰。”
唐牧一邊說着,一邊擦着桌子,等把桌子上的水漬擦幹,才扭頭看了看那小夫郎寫的毛筆字道:“好在字沒濕。”
小夫郎微微蹙眉,面色有些緊張地盯着唐牧的手,唐牧下意識把手收回去不讓小夫郎看:“沒事,就紅了點兒,不疼,別看了。”
小夫郎卻不聽,走到唐牧身邊牽起他的手,仔細看了半晌,确定他沒事才嗔怒道:“沒燙到就好,一張破紙緊張它做什麽。”
他說完,站起身,囑咐唐牧道:“在這兒等我。”
唐牧看着小夫郎的背影,愣愣回想着剛才小夫郎方才有些生氣的模樣。
他這是……在關心自己麽?
這樣想着想着,唐牧下意識微微彎起了嘴角。
沒過多久,唐牧就聽到了樓梯間傳來的腳步聲,唐牧轉頭看着門外,只見小夫郎雙手端着茶壺從外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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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茫然看着小夫郎走近,小夫郎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把手伸出來。”
唐牧憨憨地伸出手,小夫郎便用茶壺裏的冷水澆在唐牧手上被燙紅的地方。
原本被水燙過有些疼又有些癢的地方被冷水這麽一沖,灼熱的刺痛感被冰冷的水覆蓋,竟真的起到了一定的鎮痛的效果。
小夫郎倒水倒得很慢,始終讓水流保持着平穩的速度,緩緩覆蓋過唐牧的手背。
直到一整壺涼水倒幹淨,小夫郎才把手裏的水壺放到一旁,問唐牧:“好些了麽?”
“好多了。”
唐牧笑着點了點頭。
小夫郎又道:“走吧,找家醫館買點藥塗一下。”
唐牧聞言,卻只搖了搖頭:“不用,你暖和好了麽?要是還沒暖好就在這兒再暖和暖和,要是暖和好了我們就直接出發吧。工人沒見我們回去該着急了。”
說着說着,唐牧轉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現在回客棧,從客棧到邊界的位置還要走一段,再從邊界線往清遠鎮走,再找個客棧,估計天也快黑了。”
小夫郎聞言,只疑惑地看着唐牧問:“真沒事麽?要是疼就先去醫館,買種子也不差這一兩天。”
“真沒事。”
小夫郎見他着急走,便也沒再阻攔:“走吧。”
唐牧卻坐在原地不動,小夫郎在這兒待的時間久了,緩是緩過來了,但剛才上下樓跑了這麽一趟,額上已經冒汗了。
這會兒功夫出去,讓冷風一吹,準得感冒不可。
“怎麽了?”小夫郎見他半天沒動,一時間也有些搞不懂唐牧到底是着急走還是不着急走了。
“別急,”唐牧起身将小夫郎按在那兒坐好,才輕聲解釋道:“你出汗了,先坐會兒消消汗再走,不然直接這麽出去一定會着涼的。”
小夫郎聞言,原本想反駁說自己沒事,可看着唐牧那一臉誠摯的模樣,又不忍心糟蹋人家的好意,便安靜了下來沒再說話。
小夫郎越想越覺得唐牧傻,讓他買藥給他的手上藥他不肯,說是怕耽誤時間。
這會兒功夫卻能為了不讓自己着涼耽擱時間。
怎麽能這麽傻呢?
為什麽時時刻刻都把別人放在第一位?
二人就這樣靜坐了片刻,唐牧見小夫郎額上汗消了片刻,起身把茶樓的窗戶開了個小小的縫隙,讓冷風順着縫隙吹進來,把屋子裏的氣溫微微降了些許。
等到他覺得小夫郎應該能适應外面的氣溫的時候,才起身關上窗戶,拉着小夫郎出了門。
臨走時唐牧把小夫郎寫好的配方送給女店家,店家笑着跟他道了聲謝。
等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小七遠遠看到二人回來,立馬迎了上去,看着二人問道:“主……雇主,你們可算回來了,兄弟們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們回來出發呢。”
小七年齡比其他暗衛小很多,個子也比其他暗衛矮一些,當初破格把他提拔起來,無非是因為這孩子武功奇佳,身手好。
但畢竟年齡在那兒擺着,性格又比較單純,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小孩兒的樣子。
蘇淮易看他年齡小,向來會吩咐暗一他們好好照顧他,就連他自己看到小七也會有一種看小弟弟的感覺。
因此這會兒功夫,蘇淮易看着小七說話時眼底那熱切期待的表情,那好奇天真的模樣,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七的頭,溫聲問道:“着急了?”
小七立馬搖了搖頭,看着蘇淮易笑了笑:“不敢……啊……不是,不着急。”
唐牧見小夫郎摸着小七腦袋的模樣,越看越覺得別扭,小夫郎還沒主動摸過他呢,雖然他也覺得小七很可愛,但小夫郎摸他的頭就是不舒服。
“外面冷,進屋吧。”
唐牧說完,便拉着小夫郎進了客棧。
小夫郎聞聲,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唐牧拉着往前走了好幾步。
跟在唐牧身後的小夫郎看了看唐牧的背影,微微咬了咬唇,唐牧這口氣……聽起來怎麽有點怪怪的。
是自己想多了麽?為什麽總覺得剛才唐牧的聲音跟平常比起來有些冷淡,就連走路的速度都比以前快了許多。
“夫君?”
小夫郎試探着叫了他一聲,唐牧這才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他,似乎在問他怎麽了?
“你……你慢些走,我……我跟不上。”
唐牧這才從剛才滿腦子小夫郎摸小七頭的場景裏回過神來,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連小夫郎身子弱走路慢這樣記在心底的事都忘了。
“抱歉”,唐牧看着小夫郎道歉,“我……我方才……”
唐牧話說了一半停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麽了。
小夫郎笑道:“沒事,我們快收拾一下出發吧,工人們等着我們呢?”
唐牧:“嗯。”
二人回房間收拾了片刻,唐牧把那些給蘇淮易準備的吃的、看的、用的、玩兒的東西一趟一趟都搬下了樓,放到了馬車裏。
最後才上樓把人接了下來。
小夫郎似乎是白天往牢房裏折騰了一趟,折騰累了,這會兒竟靠着馬車睡着了。
唐牧怕他碰到腦袋,下意識把自己身後的靠墊兒抓了起來輕輕給小夫郎靠在頭後面,又把之前給小夫郎準備的在車上蓋的毛毯拿了出來給小夫郎蓋上了。
越到邊界的地方路越不好走,馬車搖搖晃晃的晃了好久,小夫郎竟也沒醒。
等到了邊界,唐牧把他和小夫郎的路引拿出來給官兵看了眼,這才過了邊界。
他二人剛過去,工人們卻被攔在了後面。
這倒不是唐牧馬虎,當初唐牧知道過邊界需要路引的時候,還特地問了過路的商人,是不是所有的随從也都要辦路引,那商人說不用那麽麻煩,只要跟他們說明白就行。
于是唐牧下了馬車,跟那檢查路引的官兵說這些是跟自己一起來的工人。
那些人看了看,果然沒再多問,直接放行了。
等唐牧再回到馬車裏的時候,小夫郎已經睡醒了。
小夫郎想要掀開簾子探頭看看到哪了,唐牧卻按住了簾子不讓小夫郎掀:“外面風大,別掀了,剛過國界線。”
小夫郎這才轉過頭,睡眼惺忪地點了點頭,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到清遠鎮估計還得一會兒,你要是困就再睡一會兒。”
小夫郎卻搖了搖頭,說自己睡好了。
說話間,唐牧給小夫郎放的靠墊兒掉了下來,小夫郎彎腰撿起了那靠墊兒,卻不經意間看到了地上匕首。
“這是?”
小夫郎把那匕首撿了起來,唐牧看着那匕首,又低頭看了看馬車下面的格子:“沒事,那是我之前準備的給你用來防身的,應該剛才馬車太颠了,把匕首從格子裏的小刀鞘裏晃出來了。”
小夫郎低頭一找,果然找到了刀鞘,小夫郎把小匕首放了回去,遞給唐牧道:“放你那邊吧。”
唐牧搖搖頭:“那是給你準備的。”
小夫郎聞言,笑了笑,堅持把小匕首往唐牧手裏塞:“我相信夫君會保護我的,放在夫君那便好。”
以蘇淮易的功夫,自然是不用唐牧來保護的,因此這句話裏必然是摻了水分的。
但這也不全然是假話,至少,他現在是從心底相信唐牧的,相信即便把匕首放在唐牧那唐牧也不會傷害他,相信唐牧會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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