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人販子

旅館有公用電話, 舒顏打電話到林慧的辦公室, 請她幫忙跟吳秀月說一聲，孩子今晚在他們家吃飯, 菁菁身上有鑰匙，吃完飯回家可以自己洗澡睡覺。

接着打電話給張華秀，跟她說一下不回去了，店裏讓她看着點。

之前來杭城都匆匆忙忙，今天難得有時間，舒顏打算好好逛逛。

在原來的世界裏, 舒顏曾經到杭城旅游過好幾次，主要南城離杭城近，周末或是節假日的時候選擇附近旅游, 首選就是杭城。

90年代的杭城還沒有到處高樓大廈, 很多地方還保留着江南水鄉的味道, 舒顏随意走着，來到一條都是賣旗袍和各種絲綢制作的街上，無奈她的身材無法駕馭旗袍，只能過過眼瘾，慢悠悠的逛着, 微風吹來, 舒顏不禁眯起眼, 已經很久沒這麽惬意了。

在一家小店中，舒顏看中一件米色的旗袍，純手工制作, 包括上面的繡花，都是師傅一針一針繡上去的，舒顏輕輕的摸了一下，質地實在太舒服了，問了一下價格，不便宜，這麽一件旗袍要五百元，九十年代的五百元真的不少了。

實在喜歡，舒顏決定沖動一把，将這件旗袍收入囊中，等她瘦到九十斤的時候，就能穿上它了。

隔壁就是美食街，杭城本地的小吃和各種美食，難得出來放松一次，舒顏今天不打算再節食，點了三個菜，配上一碗白米飯，吃的噴香。

回旅館前，舒顏不放心的又打電話到後巷的小賣部，小賣部的老板娘跟舒顏也熟了，非常熱情的幫她去吳秀月家喊人。

“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是今天回來的，這邊有事要多呆一天，兩個孩子麻煩你了。”舒顏确實不好意思了，次次那麽麻煩人家，回頭再杭城買些土特産送給吳秀月。

“你這說的什麽話？下次你去進貨就跟我說一聲，第二天我去接孩子沒見到你，就先把孩子接到我家，兩個孩子都還小，得小心着點。”吳秀月笑道。

“事出突然，原來沒想着要留在杭城。兩個孩子都聽話吧？”

“你自己兩個孩子還不知道嗎？都很乖，剛剛吃完飯，現在和涵涵一起玩，今晚就在我家睡吧，我一會在客廳鋪好床，讓他們三個人擠一擠。”吳秀月挺樂意自家孩子跟舒顏兩個孩子玩得好。

“不用了，讓兩個孩子回去睡吧。”葉菁菁七歲了，應該教她男女之間的區分。

“那行，一會我送他們回去。”舒顏現在租的房子離吳秀月更近了，中間就隔了一棟樓，幾步路就到，“對了，你說那個房子是不是越來越貴？”

“怎麽突然說這個？”舒顏被問的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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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陳，就是陳飛，他前兩天不是買房了嗎？我記得剛開始的時候4200一平米，他買的時候是4300，今天他們過去簽合同，我看到又漲了50塊錢，這也太快了，才幾天功夫呀？小陳什麽都沒幹就賺了近1萬塊錢，抵我們好幾年工資了。哎呀！反正你明天就回來了，明天再跟你說吧，電話費太貴了。”吳秀月說完，匆匆忙忙的挂斷電話。

“诶？”舒顏聽着那邊嘟嘟聲，無奈的搖搖頭。

這時候的電話還是雙向收費，不僅打電話要錢，接電話的人也要錢。

關于房子這個問題，接下來幾年會漲點，但是漲的不算厲害，像南城首府這種情況在目前很少見，可能小區附近繁華起來的原因吧。

将鬧鐘調到三點半，都已經在杭城了，幹脆就多搶一些貨，下周就不過來了。

搶貨結束，舒顏去找幾家鋪過貨的店。和舒顏比較要好的老板娘見到她就拉着她的胳膊，“你那個秋衣秋褲還有沒有？趕緊給我拿一下過來。”

“劉姐，都賣完了？”舒雅驚訝的看着老板娘，昨天還說賣不動，沒人要。

“何止賣完了，還有不少人訂貨呢。”老板娘從裏面拿出一個本子，上面寫的誰誰誰預訂了多少件，誰誰誰又訂了多少件，其中有個大客戶直接拿了一百多套。

“我昨天過來的時候發現賣的不是很好，所以跟朋友報的數量有點少。”舒顏真沒想到今天早上能批出這麽多，所以只讓老張每個顏色發十套。

“那你趕緊打電話讓他多發一些，我這邊就有電話。”老板娘心急的說道。

“這個不急，現在才6點多，人家廠裏都沒人，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呀。”舒顏拿出紙筆，“你要訂多少我先記下，回頭我給我朋友說。”仔細記好顏色和數量，舒顏收了三分之一的貨款。

到另外幾家店看了，發現都賣的差不多，紛紛找舒顏要貨，她用了同樣辦法先穩住他們，然後記下數量，到外面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打到廠裏，才響了老張就接了，“哪位？”

“是我，老張，我昨天在這邊鋪下去的貨都賣完了，還有不少人預定，現在幾個批發商全部要進貨，我現在報一下數量，你那邊記一下。”舒顏略微有點激動。

“好，好，好。我馬上拿紙和筆。”老張慌忙從沙發上起身，跑到辦公桌拿出紙筆，仔細的聽舒顏報的款式，顏色還有數量，“這麽多，咱們廠裏也沒這麽多貨。”

怕虧得太厲害，兩人相對比較保守，沒想到能走的這麽好。

“原來我不是訂了一批嗎，那批貨先往杭城發，另外你馬上去材料市場進貨，賬可以先欠着等我回頭再給，反正馬上趕貨。”絕對要吃足第一口肉，錯過了就不可能再這麽容易吃肉了。

“沒問題，我們現在也算大客戶了，完全可以月結。那杭城那邊就辛苦你了，我這邊你放心，絕對不給你掉鏈子。”老張的老婆這時候推門進來，臉上帶着疲倦和興奮。

“我昨天跑了十幾家店，都願意進一些試試，我感覺這個秋衣秋褲肯定能火。”葉淑琴剛說完，就見到本子，“這是什麽？”

“舒老板在杭城推銷出去的單子，淑琴，我們的廠不用關門了。”老張激動的在辦公室裏轉圈圈。

舒顏先去把老張昨天發過來的貨取了，每款每色只有十套，根本不夠分的，舒顏直接都給了劉姐，另外幾家明天再給。

開始那些批發商包括劉姐都只是看在舒顏的面子上，加上又不用花錢才給鋪貨，現在見到了利潤，一個個的都非常熱心的推銷，有他們幫忙自然走得更快，舒顏不過打個電話的功夫，回來之後那些批發商又加了一筆訂單，尤其劉姐這兒，追加了五百套。

不管要多少舒顏都接下來，實在不行就再找個代工廠加工，反正一定會給他們趕出來。

舒顏又打電話跟老張商量了一下，覺得杭城這邊市場很大，就這麽放任太過可惜，決定讓葉淑琴過來。

這次沒有小車，舒顏只能買火車票，上次經歷過一次火車，她對綠皮火車記憶猶新，所以她将所有的貨全部打包托運回去，就拎個包包，帶上一些杭城的土特産輕裝回去。

緣分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着，但有時候就是這麽神奇，她從西城到南城時，對面坐的那對夫妻竟然跟她同一個車廂。

三個月過去，舒顏瘦了30多斤，皮膚白了好幾個度，又做了頭發，換了一身簡單大氣的衣服，整個人180度大轉變，別說只是一面之緣，就是她媽在她面前都不一定馬上認出她。

舒顏沒打算去認他們，找到位置坐下，就在他們斜對面，開始還以為女人懷裏抱着的是衣服，坐下才發現衣服下露出一只小腳。

要是沒記錯，上回這兩人說自己就一個兒子，正在上大學，所以這麽小的孩子哪來的？舒顏小心的仔細觀察，很快發現很多疑點，比如現在這麽吵鬧，她懷裏的孩子沒有半點動靜，睡得是不是太死了？再比如現在這天氣，根本沒有很冷，可她給孩子全頭全尾的蓋着衣服，不怕孩子悶壞了？

上回舒顏就懷疑這兩人不是好人，所以這孩子可能真有問題。

她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小心的觀察了半個小時，這期間，女人懷裏的孩子一動不動，就算睡得再死，總會動一下，可這孩子真的一動不動，舒顏見男人在收拾東西，很可能在下一站就下車了，不能再等了，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熱，這要是被拐了，毀的就是一個甚至兩個家庭。

舒顏起身找到乘警，将自己發現的疑點全都告訴他們，并且還将自己上次遇到他們，自己機智逃掉的事情也說了，這讓兩個乘警馬上警覺。

找了個借口排查舒顏這個車廂，到這對夫妻的時候，乘警發現兩人眼底閃過一抹慌張，頓時覺得可疑，要求他們将孩子的衣服拿開看看，女人說什麽都不願意。

“我孫子身體不舒服，不能見風。”

“什麽病不能見風？再說這裏哪來的風，快點。”其中一個乘警要去揭衣服，被男人給攔了下來。

“都說了我孫子不能見風。”

女人直接坐到地上，“警察打人啦，警察了不起，警察就能随便搜身，我可憐的孫子，生病不能見風，硬要看，出了事你們負責啊？”

周圍的人都看向這裏，有不清楚情況的還真以為乘警打人了。

“你這孩子什麽病，你這麽大動作動都不動一下，這麽熱的天蓋這麽嚴實？別沒病悟出病來，呀！我想起你來了，咱們上回一起坐車，你還說你就一個正在上學的兒子，哪來的孫子？”舒顏見她胡攪蠻纏，乘警有些束手束腳了，趁機說道。

周圍的人看着地上的女人眼神馬上變了。

“什麽意思，這是人販子？”

“真有可能，你們聽見孩子哭鬧過嗎？”

“沒有，上車到現在動都沒動過。”坐在女人前面的男人馬上反應過來。

乘警乘機奪過孩子，夫妻兩見情況不妙，想要跑，被周圍的人給攔住了，其中幾個男人非常英勇的幫助乘警抓住他們。

打開衣服，裏面的孩子面色潮紅，睡得非常死，“孩子發着高燒，要馬上送醫院。”

“竟然真是人販子，剛剛就應該下手重點。”坐在夫妻兩對面的男人後悔道。

舒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有些後怕，還好她夠謹慎，不然上回她和孩子可能都危險了，還有剛剛那對夫妻被帶走時看她的眼神，讓舒顏有點毛毛的，下次一個人不坐火車了，萬一被報複怎麽辦。

沒一會，一位乘警讓舒顏過去，作為舉報人，舒顏也要去局裏做個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