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接着警察電話的時候,聞夏還在學校,挂了電話便直接沖到了醫院,然後就是看見時星一臉的血,他失去了意識,聞夏腦袋空白一片,幾乎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到做完手術,他看着白色床上,時星頭上纏着繃帶,蒼白着臉,一動不動的時候,他還有種不真實感,顫抖着手去碰他的鼻息。

時星伸出手,握住了聞夏的手,輕輕按了按。

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去面對這份擔心,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明——我沒事兒了。

時星醒了沒一會兒便又昏昏欲睡,聞夏拉了窗簾,他便就這麽睡了,中間護士來換了藥,他這才醒過來。

等到護士走了,時星說:“我想去廁所……”

“我陪你去。”

時星:“不用,我腿又沒事兒……”

結果,剛站起身,沒走幾步便晃了下,聞夏忙扶了他,有些無奈:“我攙着你走吧,省的再摔出個腦震蕩。”

時星笑了,從善如流的讓聞夏扶着。

到了廁所,聞夏說:“你上吧,我轉過身,不看你。”

時星遲疑了下,脫下了褲子,掏出,半晌未動,“聞老師……你要不先出去吧,你在這兒,我上不出來。”

聞夏哭笑不得,于是出去等着了。

時星上完廁所,出門的時候不經意的一瞥鏡子,一下頓住了腳,聞夏看他停住了腳,問:“怎麽了?”

時星摸摸頭,一臉懵:“我頭發呢?”

聞夏“噗嗤”一聲笑出來,他也摸了摸時星的頭,說:“這樣也省事,洗發膏用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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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剛開始的時候,法院的判決結果下來了。

時浩然,搶劫加強奸,五年零三個月。

時星聽到消息的時候還在床上坐着,聞夏輕聲和他說完了結果,時星怔怔的聽着,不敢相信,自己長久的黑暗,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結束了。

聞夏:“還好嗎?”

時星忽然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跪坐在床上,把頭埋在他胸膛上,聞夏身體一僵,手無措的擺在一邊。

直到他感覺到衣衫上的濕潤,他才反應過來。

時星哭了。

自從時星和他表白過後,聞夏一直在謹慎的保持些距離,避免一些肢體接觸,避免做讓時星多想的事情,但這個時候,似乎這些也不是那麽重要,他試探着,拍了拍他的背。

“恭喜獲得新生。”

“你會有嶄新的日子。”

下午,時星出院了。

在醫院每天的費用都很昂貴,時星實在是沒有錢,也不好意思讓聞夏一直給他付着錢,聞夏本想讓他再住幾天看看情況,但拗不過時星。

快到春節了,聞夏問他:“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飯?”

時星愣了愣,繼而搖搖頭,“不了,我在自己家就行。”

“你家……誰照顧你?”

“沒事兒,這麽多年也就這麽過來了,”時星笑,“都一樣——你什麽時候走?”

“後天的機票,”聞夏說,“真的不要去我家嗎?”

時星搖搖頭。

聞夏只得應了。

聞夏把他送到了杏花苑的門口,時星下了單車,離開了,時星看着路邊,枯杈像一只絕望的手,伸向天邊,而在地平線,抓住了春光。

時星第一次覺得如此輕松,在回家的路上。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卻發現門是關上的,卻沒反鎖。

不可能啊,他上次回來的時候已經鎖了的。

時星手頓了頓,謹慎的打開門,看到了客廳裏坐着的一對男女。男人穿着西裝,女人則穿着白色的羽絨服,看起來都是一副“富人”的樣子。

他們站起身,對他笑着。

時星警惕的看着他們,一只腿朝後撤,發生任何意外他都能拔腿就跑,他說:“你們怎麽在我家?”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時宏,這位是莊然,”男人站起身,臉上的笑容有些腼腆,“我是時浩然的哥,你就是他兒子吧?”

時浩然的哥?

時星沒聽說過時浩然有什麽親戚,他們家過年也從來不串門,他媽那邊的親戚窮的、死的,沒個體面人物,至于他爸這邊,只知道時浩然和他家斷了聯系——

時宏說:“時浩然的事兒我們聽說了,當年他鬧得太難看,我爸——也就是你爺爺,一氣之下把他趕了出去,這麽幾年沒消息,誰知道一有消息就是這個。”

時星盯着他:“有證據嗎?”

戶口本。

上面寫的明明白白。

“所以以後,你先來我們家——我和你嬸嬸也沒孩子,你可以當自己家一樣。”

時星感覺自己在做夢,這場夢來的突然而毫無邏輯,他低眼去摳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時宏又說了半天,無非是些無關痛癢的話,忽然時星擡起頭:“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時宏脾氣很好,也不生氣,說,“我們想着把你接到北京去,你在那兒上學高考也挺有優勢的,你在這兒,我們也的确不方便。”

時星下意識的拒絕:“不要。”

“你這才高二,轉過去适應也還來得及,”時宏說,“我看了你成績,分也挺高的,我覺得不錯。”

時星說:“我不想離開這兒。”

一旁的莊然皺眉。

她說:“轉是肯定要轉的了,我們現在也算是你名義上的監護人,如果在這個地方,我們實在照顧不過來——這樣吧,我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也順便收拾下東西,三天之後我們來給你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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