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運氣
穆肇難以置信的望着穆允。.
十丈?二十丈??
這個前朝小太子是瘋了嗎?
這下, 在觀景臺上觀賽的大臣們也不覺得敬王世子瘋了, 而是覺得,倆人都瘋了。
“兒啊。”
馬将軍愁眉不展的問吳公子:“太子他會不會根本不會玩投壺啊?”
他敢用一個武将的尊嚴發誓,這投壺跟扔雪球真的差別挺大的, 決不是一回事。小太子明顯是用扔雪球的規則來玩投壺啊。扔雪球是扔的越遠越有成就感, 可投壺考驗的是準頭啊。
現在兒子和小太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小太子的未來, 直接關系到兒子的未來,在他想到辦法把兒子從羽林軍撈出來之前,小太子可千萬別有什麽三長兩短才好。
唉。吳将軍心累的嘆了口氣。
生活這個小妖精,實在是太會作弄人了。帝京城那麽多品學兼優的貴族子弟, 他兒子跟誰交朋友不好, 幹嘛非要跟一個随時可能被廢掉的前朝小太子交朋友, 以至于現在同僚們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傻缺。
吳公子今日也來了,但不是為了參加比賽, 而是作為羽林軍負責人之一, 帶領手下羽林軍維護賽場秩序, 保護皇帝和衆人的安危。
聽了吳将軍的話,吳公子微微一笑, 絲毫不擔心的道:“父親不必憂慮,孩兒相信,殿下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殿下那麽聰明那麽優秀,敬王世子,不是他的對手。”
“哦。”
現在對于兒子無腦崇拜小太子這件事, 吳将軍可以說已經麻木了。
吳将軍麻木而心累的道:“但願如此吧。”
擅于腦補的昌平帝則一點都麻木,一點都不心累。他甚至還有一絲絲小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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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他的太子,連這種馊主意都想得出來。
你敬王世子不是天生神力百發百中箭無虛發麽,呵呵,咱直接把壺給你挪到十丈外,讓你連壺口在哪兒都看不見,看你還投個毛線壺。要輸一起輸,誰也別比誰臉大。
唉,他家無腦老二,腦袋瓜要是有他的太子一半聰明,禦膳房每天該省多少核桃,他這個爹每天該少操多少心,少掉多少根頭發。
還在等待自己小腦袋瓜在某個時刻突然開光的二皇子并不覺得自己的腦袋瓜有問題,他只是忽然激動的想哭。來了來了來了,終于來了!多麽熟悉的套路,多麽熟悉的劇情!歷史,即将在全新的時間全新的地點重新上演!他上過的當,受過的騙,吃過的苦,終于有人和他同享了!
……
聽太子報出距離,負責移壺內侍一臉驚愕,旁邊負責維持秩序的羽林軍于是不耐煩的催促:“愣着作甚,沒聽到殿下的吩咐嗎?”
雖然他們也沒玩過這麽遠程這麽刺激的投壺,可本着對殿下的無腦信任,他們堅信,這也許是最近宮外新流行的一種玩法,還沒有傳到宮內而已。殿下,永遠都這麽優秀,連玩個游戲,也能站在帝京城的最前沿。
內侍于是哆哆嗦嗦把壺抱到了十丈的位置。
羽林軍不滿:“太近了,這麽近的距離,你是看不起咱們太子殿下還是看不起人家敬王世子?放到二十丈。”
內侍:哈?
真放二十丈啊。
“哈什麽哈,快點放啊。”
“是,是。”
內侍只能又哆哆嗦嗦把壺放到了二十丈外。
一名羽林軍上前禀道:“殿下,世子,壺已經挪好了,祝你們玩得盡興。”
穆允點頭:“辛苦你們了。”
“為殿下服務,不辛苦!”
穆肇:“……”
這群羽林軍,都眼瞎嗎?都沒玩過投壺嗎?
“世子知道,玩游戲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穆允挽了挽雪袖 ,從箭壺裏拿出一根箭。
穆肇瞥了眼已被侍者挪到二十丈之外的壺,皺眉道:“自然是實力。”
這個前朝小太子,到底會不會投壺,站在二十丈外投壺,是要閉着眼瞎投嗎?可作為一個驕傲而不服輸的人,穆肇又不能直接出言反對,因為先撩者賤,是他先提出來的增加難度。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眯起眼,去尋找壺口在哪裏。雖然特麽的看來看去,都只有一個黑點。
“孤與世子的看法正好相反。”
少年把玩着手裏的箭,道:“在孤看來,玩游戲這種事,最重要的不是實力,而是運氣。”
語罷,少年雪袖一揚,極随意的抛出了手中箭。那漫不經心的眼神,那任意散漫的動作,簡直就跟丢個爛雞蛋爛白菜沒什麽區別。
長箭在空中劃出一個軟綿綿的弧度,好幾次看着都要掉下去了,卻又很神奇在觸到地面後軟綿綿彈起,如此反複數次,最後……軟綿綿的掉進了壺口裏。
昌平帝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嗯??
衆臣:呃???
他們在哪裏,他們看到了什麽!這小太子,運氣也太他媽好了吧!
“看來孤今日的運氣不錯呀。”
少年揚了揚嘴角,從箭壺裏拿出第二支箭,轉頭看穆肇:“世子,該你了。”
穆肇哼了聲,狠狠一咬牙。
是運氣,絕對是運氣。
他從五歲就開始玩投壺了,從兩矢半一直玩到三丈,連敬王府裏最強的高手在他面前都甘拜下風,論投壺他若敢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方才那些號稱帝京城最優秀的貴族子弟,在他面前,不照樣認慫認輸。
他不相信,這個世上真有人能在二十丈外投壺。
穆肇深吸一口氣,從自己的箭壺裏取出一支箭,眼睛一眯,對着二十丈外的黑點,用力擲了過去。
既是比運氣,他不相信,他的運氣會比一個前朝小太子差。因為小太子如果稱得上運氣好,就不會死爹死娘,成為前朝太子了。
染着藍羽的長箭自半空呼嘯而過,準備落到了二十丈外的黑點上……
穆肇揚起眉毛,挑釁的望着穆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穆允指着遠處好心提醒:“世子,你的箭,好像把壺耳射掉了。”
“世子的箭,果然威力無窮,孤自愧不如。”
穆肇扭頭一看,臉色頓時大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穆骁直高興的拍案大笑。太爽了,實在特麽的太解氣了!
受二皇子興奮情緒的感染,武将們也都跟着大笑起來。因為,确定有點解氣啊。小太子再怎麽不好,那也是喝帝京水長大的小太子,能是一條蜀中小巴蛇能随随便便欺負的?
管他是靠運氣還是靠實力,管他是三丈還是二十丈,只要能把箭投進壺裏,那就是爸爸!
穆肇瞬間面色漲紅,猶如充血。
偏旁邊某人還特別欠扁的道:“孤也就是運氣好些而已。世子的箭術,明顯要比孤厲害的。畢竟,從小到大,孤看過無數場投壺比賽,還沒有見誰能一箭把壺耳朵射掉。可見世子真的很厲害。”
“命運是不會辜負努力的人的。也許下一局,好運氣就會光顧世子了呢。”
說完,少年再度輕揚起雪袖,輕飄飄抛出一箭。
那是一個不可能投到壺裏的角度,那完全就是瞎投。
可那只箭,就仿佛被下了某種魔咒一般,就是不掉,就是不偏,顫悠悠,顫悠悠的掉進了壺口裏。
“哇,孤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少年笑眯眯拿起第三只箭,道:“又該世子投了。”
“孤會祈禱天神,保佑世子也有孤一樣的好運氣。”
“對了,孤聽說那只壺很貴的,典當成銀子,夠普通百姓家吃三年粳米的,世子要是能不射掉它的耳朵,還是別射了吧。”
穆肇直勾勾盯着穆允,好一會兒,方憤憤從侍者手中奪過第二只箭,集中精神,看準方位,揮臂擲出。
“砰。”
這只箭也像是被施了魔咒,明明眼瞧着就要投進壺口了,到關鍵時刻,卻突然來了個急轉彎,擦着壺身,啪叽射掉了另一只壺耳。
穆肇:!!!
穆允悠悠感嘆:“世子,似乎很不喜歡這壺的耳朵啊。”
見穆肇緊抿着嘴角不吭聲。
穆允晃了晃手裏的箭,道:“世子還要比嗎?”
“唔……孤三局兩勝,就算世子贏了下一局,也注定要輸給孤了。”
“唉,孤的運氣,怎麽就如此之好。”
感嘆完,少年又小聲道:“不過衛侯的運氣比孤還好,世子大約還不知道,衛侯與人投壺,都是五十丈起步的,除了他自己,別人根本沒有運氣贏。孤看世子的運氣似乎也不怎樣,孤勸世子,第三輪千萬別找衛侯。”
在欺負完人,并順便清理掉便宜師父身邊的雜草之後,太子殿下就美滋滋的回到席位上,繼續無聊發呆。
“大哥,孤拖着病體站了那麽久,實在是太累了,大哥能再給孤剝兩顆葡萄麽?”
“大哥剝的葡萄,真的格外香格外甜,吃了大哥剝的葡萄後,孤再吃其他的葡萄,都是索然無味。”
穆珏:“……”
穆珏:“……”
“大哥這是什麽表情,大哥是不願意給孤剝葡萄麽?”
少年趴在案上巴巴望着他,略委屈的皺了皺眉:“可大哥不是最品行高潔了嗎,怎麽會忍心拒絕病弱的弟弟如此簡單的願望?”
高吉利生生掉了層雞皮疙瘩,忍不住同情的望了大皇子。
一刻後。
“陛下您快看,大皇子竟然在給太子殿下剝葡萄呢。”
王福來指着皇子們的席位放心,不敢相信的同昌平帝道。
昌平帝險些老淚盈眶,他的孩子們,這是終于長大了啊。
感動完,昌平帝還不忘嘚瑟的朝胞弟挑了挑眉毛。
同樣是家長,這就是區別!
穆肇郁郁不樂的回到席上,半晌,捏了捏拳頭,吩咐一個手下:“把那三個人都叫來,就說本世子有要事吩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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