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

無論李美劭怎樣央求，李光劭就是不肯透露一點他那位意中人的情況。李美劭只好向目擊者——她的爸爸李承武打聽那位姑娘的樣子。李承武說他作為一位男性老人怎好意思盯着人家姑娘細看，他只記得那姑娘是個細高條兒。

……

張燦幫魏林給“光星”家電挽回了那宗生意，魏林想在周末晚上請他吃飯。張燦也不客氣，點名要去本城最豪華的飯店，并且要求魏林約上一位叫劉麗的姑娘。劉麗是魏林的同事，半個月前張燦去找魏林時見到她，從此惦記上了這位姑娘。

魏林按張燦的要求向劉麗發出邀請，劉麗對張燦的印象不錯遂答應下來。

李美劭的表弟張敏劭來她家做客，姐弟倆外出買西瓜，望見魏林和一位姑娘在路對面的飯店門外說話。

“魏林哥哥找女朋友了？”張敏劭問。

“不知道！”李美劭板着臉回答，“——走！”

張敏劭偷偷吐了吐舌頭，跟上去。

走出沒幾步，李美劭突然轉身說道：“去路那邊買！——交了女朋友還瞞着我！怕我跟他搶還是怎麽着！我非拆穿他不可！”

穿過馬路，張敏劭在李美劭的指使下朝魏林喊了一聲。

等魏林來到跟前，李美劭卻扭臉不理睬，把張敏劭尴尬的不知說什麽好。

看到張燦的身影，李美劭立即熱情地同他打招呼。見張燦一邊回應她一邊朝站在飯店門口的那位姑娘殷勤招手，李美劭叫上張敏劭就走。

“哎，李美劭，你怎麽走了？”張燦問道。

“我們出來買東西，家裏還等着用呢。”

“我還以為你是來參加答謝宴的。你知道嗎，按說今晚上不應該讓魏林破費，應該由你來請才對！”

“應該我請？！”

“啊，我幫你們商店挽回了那樁空調買賣，不應該請請嗎？”

“噢，原來是你從中幫的忙！我們還以為那家單位良心發現了呢。做好事不留名，你也太高尚了吧。——可是，你怎麽知道這事的？”

“還用問嗎，當然是聽魏林說的。是他拜托我的。不好意思呵，言而無信的那家單位的領導是我姑父。”

“那改天我再請你。”

“說着玩兒的，魏林請，跟你請還不是一樣嗎！這位帥哥是……”

“我表弟。”

“吓我一跳，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

“我表弟夠帥的吧？我将來找的男朋友比他還要帥！”

張燦飛快地瞟一眼魏林，“呃……你們還沒吃飯吧？走啊，一塊進去吃。”

“我們沒工夫，就不去摻和了！”

“那我失陪了呵。”張燦說罷向飯店走去。

“魏林哥哥，抽空你去我姑姑家玩兒。”

“瞎邀請啥？！”李美劭拽着張敏劭走開，“你沒看見人家忙的要命嗎！”

……

姐弟倆買上西瓜正要過馬路，李光劭騎着摩托車過來。

“幹嗎去啊？”李美劭問。

“去程大爺家。”

“不回來吃飯了？”

“咹。——敏劭，等我回來咱再殺一把。”——今天中午，表兄弟倆在棋盤上較量時打了個平手。

“我懷疑你去程大爺家是假，去跟女朋友約會是真！”李美劭說。

“還真讓你說着了！”

“咱哥哥真痛快啊！”張敏劭望着李光劭的背影說。

“我弟弟真天真啊！”李美劭道，“你見過誰跟女朋友約會還帶着生肉和青菜的？”

……

李光劭這次去程家，純粹是為了見見朱碧。朱碧今天休班，讓李光劭飽嘗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如若不見朱碧一面，他擔心自己今晚就會瘋掉。

看到朱碧家鎖着大門，李光劭一路怒放的心花霎時打蔫。

朱碧一天都沒在家，程老頭的老伴推測她去了姑姑家。

天黑透了還不見朱碧回來，李光劭只好接受她在外住下的事實；但他并沒有完全死心，往回返的路上懷着僥幸心理注意路上所有騎自行車的人。

當李光劭行至第一次見到朱碧的那個十字路附近時，一輛摩托車從對面駛過來。李光劭對摩托車一概不作留意，但在與這輛摩托車擦肩而過時下意識地轉臉看，摩托車後座上的人也正好回頭看他，兩人目光相接，李光劭頓時心血沸騰，脫口叫了聲“朱碧”；然而他這一聲淹沒在了從後面趕來的一輛大貨車的呼嘯聲裏。待這輛貨車駛過去，李光劭掉轉了車頭。

朱碧不想被聚在胡同口乘涼的街坊們問三道四，便讓送她回來的陳敏在村邊上停下了。

陳敏走後，朱碧站在那裏沒動，她料到李光劭會返回來。不一會兒，熟悉的摩托車聲就傳進了她的耳朵。

借着路燈，李光劭看到朱碧在等自己，心裏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來送你的人是誰？！”朱碧肩上背的畫夾引起李光劭的注意，他一邊下車一邊警覺地問道。

“陳敏。”

“你一直和他在一塊兒？！”

“嗯，一起去野外寫生來着。”

“我讓你陪着去野外轉轉你不肯，他讓你陪着去怎麽就行？！”

“我們又不是玩兒，是去幹正事。”

“最起碼得知會我一聲吧！”

“我的個人私事為什麽要知會你？”

李光劭指指胸口，“因為你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我這裏！”

朱碧垂下眼簾，“我說過，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趁早打消那種念頭吧。”

“為什麽這樣排斥我？！”

“因為不合适。”

“哪裏不合适？！”

“哪裏都不合适。”

“你看着我回答！”

朱碧擡起眼來，“你還想問什麽？”

“誰合适？！志同道合的陳敏？！”

朱碧略作猶豫“嗯”了一聲。

“認定他了？！”

“嗯。”

李光劭有幾十秒難以呼吸，終于喘上一口氣後追問：“打算以身相許？！”

“嗯。”

李光劭死死地盯了朱碧幾秒，轉臉朝大路獅吼一聲，決然離去。

……

魏林不想讓李家知道是他為“光星”家電挽回了那樁生意，所以在宴請張燦時沒有邀請李美劭，可偏偏被李美劭碰見了，而且還惹得她更加不高興。魏林不想因這件事和李美劭産生嫌隙，與張燦、劉麗分手後去李家向李美劭示好。

路過李家附近的一家個體飯館時，魏林看到李光劭的摩托車停在門外，遂透過窗戶往裏面瞧了一眼。

飯館裏有三桌人，李光劭獨自一人坐在東北角上左手托腮、右手握着酒瓶。魏林感到好奇駐足打量，見他一副醉眼迷離的模樣，便走進去。

李光劭擡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在對面坐下的魏林，大着舌頭說道：“來！陪我喝酒！”

魏林見他面前的一盤菜一動未動，手中的一瓶北京二鍋頭卻所剩不多，于是勸道：“哥，別喝了，吃點菜吧。”

“不喝不行……我這裏難受！”李光劭用左手拍拍胸口，然後像喝飲料一樣喝下一口白酒。

“你有不開心的事？”

李光劭機械的點點頭，望着手中的酒瓶落下淚來。

“誰惹得你這麽傷心？！”

李光劭喃喃的叫着朱碧的名字，舉起酒瓶将剩餘的酒一氣灌下去。

“朱碧？‘光星’家電的那位女員工？”——魏林陪同事去買彩電時朱碧給他們當的導購，她的氣質和名字給魏林留下了印象。

“就是她……除了她沒第二人……你哥哥我有多慘……你知道嗎？……我把心捧到她面前……她連看都不看一眼……眼皮都不翻一下……”說到這裏，李光劭舉起空酒瓶又往嘴裏倒，“沒酒了……快去拿來……陪我喝……”

魏林用哄小孩的語氣應付道：“行、行，咱們回家再喝。”等他結賬回來，李光劭已經醉的趴到桌子上。魏林一個人無法将李光劭弄回家，便給李家打電話。

李承武和張瑞英外出串門子未歸，李美劭和張敏劭前來接應。

将爛醉如泥的李光劭弄回家，李美劭便攆魏林離開。

“把魏林哥哥累壞了，讓他吃塊瓜涼快涼快再走。”張敏劭說。

“你不知道嗎，人家很忙！”

魏林欲作辯解，被李美劭不耐煩的制止：“快走！忙你的去！”

見魏林站在那裏沒有走的意思，李美劭囑咐張敏劭一聲——“我先去睡了，過會兒給哥哥喝點水。”

張敏劭從冰箱裏拿出西瓜，招呼望着李美劭的卧室門發愣的魏林坐下來吃。

“呃……不吃了，我回去。”

……

魏林到家時，他的媽媽和姐姐正在看一檔綜藝節目。

“又去找你那位不可亵渎的女神了？！”魏霞冷嘲一句。

魏林不想惹得家人生氣，便隐去實情說張燦請劉麗吃飯讓他去作陪了。

“張燦是不是看上劉麗了？”

“嗯。”

“當初我讓你追求劉麗，你不追，現在好了，想追也晚了！”

“霞霞哎，你也別光說林林。”呂瑞英開口道，“那個小沈多好啊，你還在這裏猶猶豫豫的，可別讓人家等煩了。”

“又有人給我姐姐介紹對象？”

“嗯。那孩子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我和你爸爸相中了，你姐姐還在這裏舉棋不定的。”

魏林知道姐姐的心思，為了讓她對李光劭死心，便道出李光劭有意中人了。

“哪裏的？！叫什麽？！”

“反正是有了。”

“不說出來就是騙我！”

“‘光星’家電的員工，叫朱碧。”

“她？！”

“你認識？”

“難怪我第一眼見到那女的就感覺不順眼！原來是狐貍精一個！”

“別冤枉人家，是光劭哥哥一廂情願。回來時見他一個人在飯館裏喝悶酒，我進去看了看。一瓶二鍋頭一滴沒剩，喝大醉了，我問他是不是有不開心的事，他就掉淚了，說他把心捧到那位朱碧面前，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

“怎麽不醉死那個混蛋玩意兒呢！”魏霞惡狠狠地說，“醉死……”

“霞霞！”呂瑞英用譴責的語氣打斷女兒的話，然後說道，“——男子漢家為了一個女人哭，也真是忒沒出息了！”

“你是不是把那個混蛋玩意兒送回家了？！”

“嗯。”

“我就知道你狗捉耗子多管閑事，趁機去讨李美劭歡心！”

“姐！也不是我說你！你現在表現的太不怎麽樣了，再這樣下去……”

魏林話還沒說完就被魏霞薅住衣領，見狀，呂瑞英連忙上前解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