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

是夜，酩酊大醉的李光劭飽受酒精折磨，他的家人也被折騰的一宿無法安睡。與李光劭住一屋的張敏劭最倒楣，為躲清淨，他去客廳又窄又硬的仿古龍椅上将就，結果不光硌得渾身骨頭疼，還摔到地上兩次。

翌日李光劭主動要求在家修養一天，并要求他媽媽不要跟店裏人提他醉酒之事。

上班一個多小時了，張瑞英、李光劭母子雙雙不見蹤影，朱碧不由胡思亂想起來，越想越緊張。其實不只朱碧，“光星”家電的其他人也感到納悶。王新華正要往李家打電話，張瑞英獨自來到。

聽張瑞英說李光劭有事去了親戚家，朱碧懸挂着的心終于放平了。

李美劭和張敏劭奉命在家照顧李光劭。待張瑞英出門後，李美劭将心底的疑問抛給哥哥：“昨晚你不是去那位程大爺家了嗎？怎麽又在小飯館裏喝開了悶酒？”

李光劭給出的解釋是：他在程家吃完晚飯回來，路過那家飯館時看到有人喝酒，一時嘴饞就進去喝，結果沒能管住自己喝多了。

“大熱的天，你怎麽不喝啤酒喝開了白酒？”

“對啊。”一旁聽着的張敏劭接話道，“過年時那麽冷，你還非喝啤酒呢。”

“你倆這是照顧我還是審訊我？”

“行為這麽反常，該不是被人甩了吧？”李美劭說。

“像我這麽有魅力的帥哥會被人甩？！簡直是笑話！——我頭疼，你倆別在這裏煩我！”

兩人去客廳看了一會兒電視，李美劭湊近張敏劭說道：“情況非常可疑，咱倆把它偵探清楚吧？”

“好啊！我當福爾摩斯，你當華生！”

“走，去電話亭給魏林打電話，讓他來一趟，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

李美劭想到今天是公休日，魏家四口皆有接聽電話的可能，魏永祥夫婦和魏霞對張敏劭并不陌生，為了防止他們聽出聲來暴露她主動聯絡魏林，在去公用電話亭的路上，跟張敏劭商量應對措施。

魏林家的電話打通了，是呂瑞英接的，張敏劭按事先商量好的裝成粗嗓音說道：“阿姨，我是魏林的朋友，魏林在家嗎？”

“在家。——你稍等等呵，我去叫他。”

聽到魏林的聲音，張敏劭便恢複本來的聲音：“魏林哥哥，有人讓你放下電話就過來一趟，她有話要問你。”

“哦，我馬上就去。”

“福爾摩敏，你真捧！”張敏劭放下電話，李美劭跟他擊一下掌。

“魏林哥哥真大度，昨晚你對他态度那麽惡劣，他也不和你計較。”

“在這方面他比他姐姐強一百倍，他姐姐是睚眦必報。——咱哥拒親一事，我不相信她會這樣善罷甘休。”

姐弟倆說着話，去路口一棵法國梧桐樹下等候魏林的到來。

等的無聊，張敏劭提出去買雪糕吃。

“魏林馬上就到，讓他去買。”李美劭說。

“我發現你就好剝削人家魏林哥哥。”

“剝削他是看得起他！”

“哎呦！沒見過這麽強詞奪理的！”

看到魏林的身影，李美劭囑咐張敏劭：“他一下車子，你就向我提出買雪糕，我看他什麽反應。”

“他要是不主動買呢？”

“從此絕交！”

“這樣的話，我就不說了。”

“逗你玩的，你姐姐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你對別人是挺大方，對魏林哥哥可不是一般地小氣！——哎，魏林哥哥！這麽快就來到了！”

張敏劭的熱情洋溢沒有敵過其表姐的冷冰冰，魏林雖然面帶笑容卻難以掩飾雙眸中的失望。

“熱死了。——敏劭，給你錢去買雪糕。”張敏劭絕口不提買雪糕，李美劭只好自己提出來。

“你們等着，我去！”魏林說着又騎上自行車。

“瞧人家多夠朋友！”張敏劭望着魏林的背影對表姐說道，“你得反省一下自己了！”

“談對象還瞞着我，他那叫夠朋友嗎？!”

“那是還沒到時候，到時候肯定告訴你。——你別再給他臉色看了，把他氣跑了，咱那偵探工作就進行不下去了。”

一會兒，魏林買了三支提子雪糕回來。

“瞧瞧魏林哥哥多夠朋友，連你愛吃哪種雪糕都知道！”

“閑話少說，福爾摩敏，開始吧。”

“噢！”張敏劭扯開包裝袋拿出雪糕當他的煙鬥，然後模仿影片中的福爾摩斯的語氣向魏林發問，“昨晚你見到哥哥時，他一個人在喝酒嗎？”

“嗯。”

“他看上去心情如何？”

“很郁悶。”

“你倆有沒有進行交談？換言之……”

“停！”李美劭忍不住插嘴，“——你把昨晚見到我哥哥的經過，詳細的給我們說一遍。”

“你們想知道光劭哥哥喝醉酒的原因？”魏林問。

“咹！”張敏劭回答，“我倆要像福爾摩斯和華生一樣将這事調查個水落石出，想讓你提供點線索。”

“呃……”魏林沉吟一下說，“我知道什麽原因。”

“快告訴我們！”姐弟倆異口同聲的要求。

“光劭哥哥知道了會不高興。”

“我們誰也不告訴！就我倆知道！”

“那好吧。”

魏林短短的敘述被李美劭打斷了三次。

——“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被人甩了！”

——“還哭天抹淚的？！這是李光劭嗎？！”

——“原來他的意中人就潛藏在‘光星’！”

李美劭提出三人同去“光星”家電會會朱碧。

“我不去了。”魏林說，“前些時候我陪同事去買電視機，見過她了。”

“随你便！”李美劭拉下臉來說，“有人給你姐姐報仇了，你肯定樂得一宿沒睡着覺，趕緊回家補覺去吧！”

“美姐，你這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走，咱倆去！”李美劭拽着張敏劭離開樹陰。

見魏林推着自行車跟上來，張敏劭停下來等他。

“甭管她！實在不想去的話，你就走吧。”

“她這麽想讓我去，我就別不識擡舉了。”

“我美姐就是吃定你這好說話了！”

……

除了朱碧，“光星”家電的員工都認識李美劭，朱豔玲作為老員工跟李美劭格外熟絡。

跟衆人打過招呼，李美劭問朱豔玲：“我媽呢？”

“出去了，剛走。——你們過來玩兒還是有事？”

“我們去書店，路過這裏進來看看。”

沒有看到陌生的面孔，李美劭以為來的不是時候非常失望，正要告辭，從後門進來一位紮着長馬尾辮的細高個子姑娘。

李美劭精神一振，問道：“這位姐姐是新來的？”

“咹，她也姓朱，叫朱碧。——李光劭的妹妹李美劭，大學生！”

朱碧微笑着打聲招呼。

“難怪追不上人家，急得直哭鼻子！”李美劭心說。

從“光星”家電出來，李美劭說起對朱碧的看法。

“長得也不是多麽漂亮，但給人的感覺很舒服，透着濃濃的文藝氣質，嗯……可以說是清麗脫俗。如果她沒有無視咱哥哥的感情，我會很喜歡她。——你呢，張敏劭？”

“我也是！”

“某些人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為他姐姐吃醋了？！”

魏林笑了笑，沒言語。

“人家魏林哥哥才不跟你似的這麽小心眼兒！”張敏劭說。

“我怎麽小心眼兒了？！”

“魏林哥哥沒把談對象的事告訴你，你就沒完沒了的損他，這不算小心眼兒？！”

李美劭又羞又窘，捅了張敏劭的後背一拳。

“我談對象？！沒有啊！”魏林說。

“昨天下午和你在一塊兒的那位不是嗎？”

“是我同事。張燦想追她，讓我幫着約出來的。”

“那你怎麽沒有追你的女同事？”

“你以為他不想嗎？！”李美劭開腔道，“他那是競争不過人家張燦，只好讓步！”

“美姐，你太過分了！”

“哼，有本事，讓他追一個來我瞧瞧！”李美劭說罷快步先走了。

“你覺得美劭是因為那件事和我怄氣？”魏林問道。

“嗯，絕對是！——別和她一般見識，女孩子就好這樣，因為芝麻大的一點事就使性子，我們班上的女生也這樣。——你去我姑姑家吃午飯吧。”

“光劭哥哥不舒服，我就不去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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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光劭拒絕了李美劭和張敏劭的陪同，獨自去外面散步。

走到無人處，李光劭掏出手機撥打朱碧家的電話，提示音響了三十秒時終于被接起。

朱碧“喂”了一聲便不再言語，李光劭也沉默片刻才開口。

“我知道你恨不得今天就離開‘光星’去‘三人行’，可是人家那裏的營業員幹得好好的，你去把人家頂了不合适。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在‘光星’忍耐一段時間，等時機到了再去。你盡管放心，我也有我的驕傲和自尊心，不會再死皮賴臉地糾纏你。明天見了面不必覺得尴尬，今晚上能給你打這個電話，就表明我已經完全放下了，就當什麽也沒發生吧。”

“‘事如春夢了無痕’”

“什麽？”

“少東家果然灑脫。”

“呃……希望以後我再去程大爺家時，你不要故意躲我。”

“不會。”朱碧說罷先挂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