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異狀

老周是永安王府的門房之一，昨天晚上他值夜班。王府的大門規定的是子時關閉卯時打開，昨天晚上天冷老周喝了兩杯小酒，第二天早上起得就晚了點兒，沒來得及去開大門。等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值班的房間十，忽然頭腦感得與他同一班的門房老鄭的慘叫聲。

“怎麽了？怎麽了？”老周慌忙跑出去，就見老鄭坐在門口的地面上，手指着大門，滿臉驚懼，臉色蒼白如紙。

老鄭吓得根本就說不出話，老周知道他為人膽小，到了每年七月的時候絕對不值夜班，于是加快腳步走出門口，回頭一看，繞是老周膽子大，也吓得腿軟：朱紅描金的兩扇用細細的長木棍釘着兩具屍體，木棍穿過屍體入木三分，任憑如何推拉大門，屍體也不會從門上落下來。以老周的膽量，若只是兩具屍體挂在大門口，他只會喊一聲“誰那麽大膽，竟然敢招惹永安王府”，但那兩具屍體的面容太過熟悉了，熟悉得老周雙腿直打顫。而且還不止兩具屍體，由大門向兩側延伸，每隔三米的距離就會挂上一具屍體，一直延伸到拐彎處，将王府正門的外牆全部怪滿了，鮮血滴落牆根彙成了一條小溪。

不止永安王府的人，兩側大皇子府和常寧王府的人也被驚動了，紛紛出來探察情況。永安王府看到這一幕後與老鄭找周一樣吓得不清，另外兩府的人在害怕之餘頗有些幸災樂禍。他們都認出挂在門上的其中一個是永安王的貼身護衛簡乙，也不知道得罪什麽人，不但被人殺了，還挂在永安王府的大門上。

“還不趕緊将人放下來，擡進門內。”冷冰冰的聲音喚回了兩個門子的神智，只見王爺最得力的幫手簡甲護衛走出來收拾局面。雖然簡甲渾身散發的冷氣幾乎将他四周的空氣凍結，但兩個門子卻覺得安心了許多。

永安王府的人在簡甲的安排下，一部分搬運屍體，一部分清掃大門的牆壁，另外簡甲還派了一人去順天府衙門報案——屍體都挂了老半天了，不知會順天府一聲不行，也不知道皇帝知道後會怎樣看待永安王府。

簡甲眉頭鎖得緊緊的，他自然知道簡乙等人是怎麽死的，那個人竟然能夠殺死他們中武功最厲害的簡乙以及王府四分之一的暗衛精英，實力強大得讓他心生寒意，若那人不是将屍體挂到王府大門以示警告威懾，而是直接潛入王府殺王爺的話，他不敢說能夠保住王爺的性命。

永安王剛剛從床上起身，只在中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他昨天晚上又跑到安國公府與女主私會去了，回來很晚，不過剛合上眼睛沒有多久就被叫聲吵醒了。挂着兩只青黑的眼圈，永安王猛灌了兩大口濃茶才将睡意壓下去。

“簡乙他們全軍？”永安王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那可是王府最強的精英，他培養了十年才培養出的暗衛，卻一下子被滅了四分之一。

簡甲沉重地點頭，簡乙是他的好兄弟，他心情難受！

永安王将茶碗丢到桌子上，茶碗骨碌碌滾了進圈，茶水全部流出來，打濕了桌面鋪着錦繡綢緞。永安王看到這一幕煩躁無比，幹脆一把扯下綢緞丢在地上：“廢物，都是廢物，那麽多人竟然殺不了一個人！”

永安王長大成人就沒有像此刻這麽害怕過了，他感覺到生命受到強烈的威脅，一柄利劍已經懸在了他的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掉下來。如此巨大的威脅，連他的父皇都沒有給過他。他有些後悔，為什麽不查清楚歐陽疏影的底細就貿然行動，給自己招惹來這麽大的一個敵人！心裏面不由升起對史季梅的一絲埋怨。

“你親自去一趟周莊，讓黎可帶三分之一，不一半的人馬分批混進城裏，然後裝做土匪襲民，務必給我殺了歐陽疏影！”永安王惡狠狠地道

歐陽疏影必須死！歐陽疏影如果不死，他就得不到安寧！十幾人殺不死他，那就百來個，上千個，一起圍攻，他還能不死？

周莊是永安王秘密養兵基地，裏面的私兵人數達到一千六百人，雖然數量不多，但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有了史季梅的大量銀錢支持後，這些私兵更是武裝到了牙齒，甲胄兵器全部精良無比，這一隊出去能夠抵擋平常兩三萬人的軍隊。這一次，永安王感覺到歐陽疏影的威脅太大，竟然失去理智地想派出一半的人去殺歐陽疏影！

主子糊塗了，簡甲還清醒着：“請王爺收回成命！那麽多人入京，肯定會被皇上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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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強盜打劫？有近千的強盜進京城只為了打劫一戶人家的嗎？簡甲不想說自家王爺壞話，但自從萬壽節那天史三小姐當衆出了洋相後，王爺的精明也一去不複返了。

“如果不殺歐陽疏影，你家王爺我的命就沒有了！”永安王擡起腳重重踢到簡甲身上，“你這背主的奴才，想要我死嗎？”

“屬下不敢！”簡甲急忙跪下，“只是若被皇上發現周莊的舉動，王爺多年的籌備就報廢了。

永安王畢竟不是愚蠢的人，只是一時被歐陽疏影的威懾行為給吓住了，此時腦袋恢複運轉。他擺擺手讓簡甲起身：“殺歐陽疏影的事情先放下，看他這一行為，主要是警告我們不要去招惹他。不過老三有了這麽強大的一個助力，我們的計劃要加快。”

永安王想過由皇帝手中名正言順地接過皇位，但兩個兄弟太能幹，分走了大部分朝臣資源，且皇帝身體又保養得那麽好，想等到其傳位，還不知道等到幾時。永安王想要早點兒當皇帝，就必須要用些陰謀手段了。而其為了這籌劃準備了五六年時間。

“給黎可傳信，巒城周邊山匪強盜出沒，需要朝廷派人圍剿了。”

“是！”

………………

永安王府大門被挂屍首的時候，安國公府也出了一宗怪異事件。正在家中等着備嫁的三小姐史季梅的院子外面竟然爬滿了各種各樣的蛇，有毒蛇也有沒毒的蛇，小的有手指頭粗細，大的比人的大腿還粗，密密麻麻，叫人看到了頭發發麻。史季梅和容嬷嬷三個人都快被吓瘋了，三個人緊緊抱做一團，不敢邁出屋子一步。安國公也被驚動了，帶着幾個武功不錯的手下過來親自查探。那些蛇似乎通人性，安國公來後，這些原本安靜趴着的蛇忽然集體蠕動起來，不一會兒，它們就在地面上組合出“鬼占女身，禍家滅族”八個大字。等到所有人都看清楚後，這些蛇又一起行動有序地退入草叢中，轉眼消失得幹幹淨淨。這一幕，驚呆了院子外面所有人。

安國公的世子年約二十六七歲，為人穩重機變，見其老爹對着剛才蛇組成字的地方沉思，立刻出面對仆人們下了緊口令，将他們趕去幹活。又将那幾個身手好的仆人派出去打探消息，最後走到安國公身旁。

“爹，這件事情有古怪！”

安國公點了點頭：“你找幾個人把這院子守住，不準放裏面的人離開！再叫人去通知你娘和你其他幾個兄弟到內書房！”

“是！”世子剛要離開，就聽得院子裏面傳來了腳步聲，接着他那個“妹妹”帶着兩個下人從裏面跑了出來：“父親，父親，我不要待在這個院子了，你能重新幫我安排住處嗎？”

史季梅害怕之餘一直關注着外面的動靜，聽到蛇全部退走後，她再也無法忍受了，跑出院子就讓安國公給她換住處。可安國公正懷疑她呢，能滿足她的要求才怪。

“還愣着做什麽？把她們三個給我叉進入，守好門，不準他們出屋子半步。”

安國公的手下只忠于安國公，才不管史季梅這個永安王府側妃的身份，叉小雞一樣将三個人叉進房間關了起來。史季梅愣了，這是什麽反應？安國公怎麽能這麽對她？她可是他親生女兒，還是未來的永安王妃，他怎麽能夠如此輕忽她，囚禁她，就不怕永安王怪罪嗎？

“父親，你憑什麽關我？我就要出嫁了，難道你想得罪永安王嗎？”

安國公冷冷地丢下一句“鬼占女身，禍家滅族”就離開了，史季梅一愣，只覺得掉進了冰窟窿，渾身從裏到外都凍僵了。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要怎麽對付自己？是不是要燒死自己？不要啊！她不要死！永安，快來救我！

國公夫人掌管着整個國公府，府中發生任何的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線。安國公到達內書房的時候，國公夫人已經在書房內等候他了。安國公的女人多，但生下來的大多是女兒，兒子只有三個，大兒子是他與國公夫人生的，嫡長子，名正言順的世子；二兒子和四兒子都是庶子，一個在軍隊發展，一個考上了進士，都有不錯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