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香山香積寺
李涵珍從書房一出來,方青梅便迎上前去,眼神是掩不住的迫切:
“李先生?”
李涵珍回頭看看周寒。
周寒看看方青梅,微笑道:
“多虧你幫我請來一位名醫,李伯父醫術确實不同凡響。”
方青梅頓時驚喜不已,先看看李涵珍,又看向周寒:
“就是說,你的腿李伯伯能治好了?”
只是看李涵珍欲言又止的表情,卻不像是很篤定的樣子。方青梅又待要問,周寒一邊伸手請李涵珍往外走,一邊打斷了她:
“等回頭我再跟你細說吧。”
等周寒送了李涵珍回到偏廳,方青梅便跟了上去,還沒來得及細問,周管家又領進一位訪客,說要見周寒。
周寒問了幾句,吩咐将人帶到書房等着,轉臉對着方青梅:
“我已經跟李先生商量過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忙過這陣子,他也準備些藥材,就定個日子為我醫治腿傷。”
方青梅追問道:
“那他是怎麽說的?到底要怎麽個治法?是不是你要提前喝些湯藥?”
周寒目光柔和,笑着打個太極: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愛操心的性子。陳家的事已經夠你擔心的了,就不要操心我了,我自己的腿,我心裏比誰都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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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又匆匆往書房去了。
方青梅愣了愣。
這是不要她管的意思了?明明是她為他請來的大夫,怎麽反而不要她管了?
看着周寒匆忙離去的背影,她不好追上去細問,只好一個人慢騰騰回了房,百無聊賴靠在窗下,翻着一套從周漸梅書房拿來的畫本。
長壽見她沒精神,端了茶水到她手邊:
“小姐,喝碗茶。你這一早上還沒喝口水呢。”
方青梅接茶碗過去一飲而盡,又将茶碗遞回來:
“剛才周漸梅送走了李先生,回來卻不肯告訴我李先生是怎麽說的,只說過陣子再細說。長壽,你說周漸梅為什麽不肯告訴我呢?是不是李先生治不好他,他怕我不好意思,所以不肯告訴我?”
長壽捧着茶碗,在一旁坐下想了會:
“如果真的治不好,李先生大概就直接說了吧,也不用等姑爺開口。也許姑爺有什麽難言之隐?”
“什麽姑爺啊,”方青梅瞅她一眼,嘀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事情的始末,當着人面喊姑爺就算了,背着人還老喊什麽姑爺啊。”
“我這兩天不是喊習慣了麽。”長壽小聲解釋道,“起先心裏還有疙瘩,覺得這周家騙婚,周二公子勾搭青樓妓·女,不是個好東西。可是這幾天看下來,這二公子實在讓人讨厭不起來啊。我這兩天總想着,要是沒那個令晚秋就好了——小姐,你說有沒有可能這裏頭有什麽誤會啊,是不是這二公子有什麽把柄被那個令晚秋抓住了,所以才被逼着娶她?要不然這堂堂周家的二公子,為什麽非要娶一個青樓的姑娘?也太不像話了。這青樓女子,正經人有幾個,哪裏能做的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呢。”
長壽這一通唠叨,聽得方青梅耳朵都開始發麻,一邊翻着畫本,一邊心不在焉道:
“你淨在這瞎猜吧。我今天一早還看到周漸梅給令姑娘寫情書了呢。周漸梅這麽有主見,看上的怎麽會是一般的青樓姑娘?也許是像李禦史家的公子,看上了一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奇女子——周漸梅那麽愛看書,肯定也喜歡那樣的姑娘。”
長壽聽得不滿,翻個白眼,端着茶壺就往外間去:
“小姐你啊,就是整天沒心沒肺的,這終身大事也不好好的放在心上,還一門心思替別人說話……”
方青梅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長壽唠叨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日頭漸漸照進了窗棂了。她看畫本正漸漸看到有趣處,忽然聽到窗外好像有動靜,起身往外一看,周漸梅正站在窗外石榴樹下,隔着窗戶微笑看着她:
“方才他們來傳午飯,順路過來喊着你一起過去吧。”
窗外一棵有年頭的石榴樹,秋日的正午,清爽明亮的陽光穿過石榴樹翠綠的葉子,落了他一身細碎斑駁的影子,微微彎着的眉眼看上去也格外溫和。方青梅道了聲“好”,丢下手中的書,看看外屋正在忙忙碌碌嘴裏還在唠叨的長壽,一個心思閃過,撩起裙擺,撐着窗臺便往窗外跳出去。
周寒被她吓得忙伸手去扶,卻見她鳥兒一般輕盈落的在地上,然後站起身輕輕一拍手,壓低了聲音:
“走吧,不喊長壽了。聽她唠叨了一晌午了,真是要命啊。”
周寒忍不住輕笑出了聲,兩人沿着院子裏一溜參差的石榴樹下的青磚小路往外走。經過一夏天的雨水,潮濕磚縫裏長了碧綠的青苔,昨夜又下了陣小雨,這會便滑溜溜的。方青梅走在前頭,還沒忘了回頭提醒一句:
“周漸梅,小心地上青苔,又濕又滑的。”
周寒不做聲的跟在後頭,手裏提着淺藍長衫下擺,一步一步,走的慢慢當當。兩人慢悠悠出了院子,周寒開口道:
“這半天的功夫,也沒見陳頌大人将送的禮送還回來,見鄒尚書的事興許問題不大了。若是能見到鄒尚書,也許就能去探望陳侍郎他們了。”
方青梅聽了,心裏又松一口氣:
“太好了,那我這兩天就收拾些東西,看到時候能不能給他們帶進去。”
“嗯。”周寒應道,“等會我讓小海去兌些小巧的金銀,給你送過來。天涼了,暖和的衣物也帶些。”
方青梅點點頭:
“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回去就和長壽準備着。”
聽了這個消息,方青梅的心情明顯開朗許多。兩人走過院中的長廊,就要到偏廳了,周寒忽然站住腳,問道:
“今天下午我沒什麽事,只是幹等着陳頌大人的消息。你那麽愛亂跑,這陣子在家該悶壞了吧?要是有興致,吃過午飯,陪我上西郊香山上去走一走吧。”
方青梅想了想,便爽快的點頭:
“好。好不容易這兩天放下心來,我也正想出去走走呢。”
随即又想起來:
“你能上山麽,走山路腿會疼吧?”
“我是走不了山路。不過香山的路徐緩平坦,”周寒道,“你陪我乘馬車上去吧。”
一入山中,方青梅的精神明顯雀躍了起來。她一心以為周漸梅是頭一次上山,雖然不得已只能陪着周寒坐在馬車上,卻一直掀着車簾子,興致勃勃叽叽喳喳向周寒講着,這一塊字碑是哪位大人所題,那一株古樹據說有多少年頭,誰家的夫人曾帶着小姐來進香,結果差點被登徒子輕薄了去;誰家的公子又曾經在這山路上險些被出沒的野獸襲擊。
周寒靠在馬車另一頭,一邊看着外頭風景,一邊接話道:
“這山裏野獸未必有,活蹦亂跳的麻雀倒是不少。”
方青梅看看外頭:
“我還真沒注意過這裏麻雀多不多。”
周寒回頭看她一眼,又轉過頭看着窗外,輕笑着:
“還是只剛放回山的。”
方青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無意中又被他取笑了。她也不惱,自己先笑了一陣,然後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寒:
“周漸梅,你挺會笑話人的嘛。”
周寒聽了,回過頭瞅一眼她的表情,秀長的丹鳳眼裏寫滿了然:
“就是什麽?”
方青梅驚訝道:
“我還沒說‘就是’,你就知道我要說什麽,你猜我的心思倒猜的準。”
她頓了頓,清湛雙眼看着周寒,懇切道:
“我是想說……我不大會說話,時常不知道說錯了哪句話就讓你不高興了。要是下次我再說錯了話惹的你不高興,你直接告訴我就是了,不必替我留面子,我以後會注意些的。”
周寒默了默,道:
“你沒有錯,是我不好。有時候,連我自己……也時常不知自己在惱些什麽。”
方青梅奇怪的看他一眼:
“你別哄我了。你明明就是那種對什麽事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人。”
周寒自嘲的輕笑道:
“大概是當局者迷吧。”
随即叫小海停住了馬車:
“快到山頂了。這裏山勢平緩,下去走走吧。”
方青梅先跳下馬車,回頭毫無芥蒂的伸手去攙扶周寒。周寒看看她伸過來的手,和露在袖子外頭一截秀白手腕,不動聲色扶住她被衣袖覆着的手臂,慢慢下了馬車,走了幾步才狀似不經意道:
“怎麽沒戴祖母送你的镯子,不喜歡嗎?”
方青梅摸摸空空的手腕:
“長壽說太貴重,讓我別戴着到處跑,磕着就壞了。”
“不過是件首飾,戴着才派用場,”周寒狀似漫不經心道,“光擱着反而沒用處了。等回去還戴上吧。”
夏末秋初,暑氣尚未散盡,來登山的人并不多。一路馬車走的緩慢,到了山頂已經是近黃昏時分,山林中更是一派幽靜,只有時斷時歇的蟬鳴,伴着陣陣婉轉鳥鳴。香山頂上地方開闊平坦,從靠近山頂地方便鋪了寬敞的青石磚路。兩人沿着青石路,安安靜靜慢慢往上走,兩側樹蔭籠罩,山風徐徐,掀起山間松濤陣陣。
方青梅本不是安靜的性子,可是這會跟在周寒身邊,周寒靜默着沿着青石磚徐徐漫步,不知怎麽,她也難得的安靜了下來,近來因為擔憂父母而總是上下起伏的心緒,像被這山間的寂靜撫平。
走了一段,漸漸看到山林中樹影掩映的香積寺的飛檐與朱牆,方青梅遙遙一指:
“周漸梅,那就是香積寺了。”
周漸梅點點頭:
“嗯。”
再往前走了一段,已經隐隐看到了嵌着金色圓形銅釘的朱漆寺門,離着還有一盞茶功夫路程,便看見一個和尚遠遠走了過來,對着周寒合掌念號:
“阿彌陀佛,周施主,許久不見了。”
方青梅正有些摸不着頭腦,就見周寒雙手合十,也回個禮:
“慧遠師傅,久違了。”
彼此見過禮,這位慧遠在前頭走,方青梅和周寒跟在後頭。方青梅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
“周漸梅,你怎麽認識這個和尚?”
周寒看她一眼,不緊不慢道:
“祖母與這裏的主持大師是舊識。據說這裏的菩薩特別靈驗,我小時候多病,祖母曾為我向這裏的菩薩發願,入山必拜。”
“你……不是第一次來香山?”
那她一路上指指點點個什麽勁,他恐怕比她還要熟悉這香山和香積寺吧?
周寒清咳一聲,假裝沒發現方青梅的窘态:
“香積寺後頭有個佛光院,曾是祖母舊時上山禮佛的地方。我已經提前跟方丈大師打過招呼了,今晚咱們就歇在這院子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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