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拒絕

畢然和鐘薇的故事,就是典型的因愛生恨型。

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在鐘薇離開小山村之前,畢然一直是她心中崇拜的對象。長相清秀成績出衆,在縣裏的重點中學當老師,有着人人羨慕的前途和地位。

那時候的鐘薇,對畢然是仰視的。

可是人會變,心也會野。出來闖蕩幾年的鐘薇見識多了,尤其是進入娛樂圈後,見多了財大氣粗有權有勢的男人,畢然那樣的,簡直成了x絲中的x絲。

中學老師能掙幾個錢,清貧的生活,看不到希望的未來,一輩子圍着三尺講臺轉。他一年的工資不如鐘薇拍兩集電視來得多,誰還瞧得上他。

可畢然依舊傻呼呼地付出,因為在他心裏,這個女生是他的女朋友,将來很有可能是要做他的妻子的。

財力的不對等,将兩人的距離越拉越大。

警察問畢然為什麽拿絲巾綁鐘薇的手,他捂着臉哭訴:“那條絲巾幾千塊,我攢了半年才買了給他。可她只系了一回就還給我。說不是限量款她不要,還叫我以後別再去找她。”

鐘薇叫他滾蛋,把他送給她的東西通通還了回來,她要和他劃清界限。

可到了這個時候,界限已經劃不清了。畢然為了鐘薇放棄了教師工作,開始去跑運輸,只為多掙幾個錢。他那樣的人根本不是做這行的料,為了賺錢吃了不少苦,整日裏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因為鐘薇他把自己變成那樣,可一轉眼的功夫,這個女人就把他抛棄了。

他實在不甘心,因為不甘心,他動了殺機。

然後他想到了李明霞的案子,和那個至今不知道在哪裏的嫌疑人張添。

尹約聽完這個故事,坐在床頭沉思良久,才沖紀随讓道:“我真的要謝謝你,沒有把我殺了。”

“難道不該是我謝謝你嗎?”

“也對。”尹約想起那個吻,心裏止不住地窩火。

當着阿樂和他父母的面,紀随州做那樣的事情,她居然留他一命,實在是太仁慈了。

“一條絲巾而已,至于嗎?”

“限量版,不便宜。”

“你還差錢?”

他那麽有錢。

紀随州掃她一眼:“你以為有錢人就不差錢?”

除了天生花錢的富二代,哪個人不差錢。只是差得多少而已。普通人為幾十萬煩惱,他卻總是跟上億資産打交道。錢從這只手進來,轉而又從那只手出去,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她尹約是不是覺得他整天躺在鈔票上睡覺打呵欠就行了?

呵呵。

絲巾很快還回來了,上面沾了一些血跡。紀随州扔給尹約,吩咐她:“洗幹淨。”

難道還要拿回去讨好別的女人?

尹約收起絲巾,開始為自己的腿犯愁。她出來的時候跟家裏說的是旅行,結果回去時弄成這樣,怎麽跟人交待。尤其是爺爺,又得為她多白兩根頭發。

紀随州用專車把尹約帶回b市,住進市一院繼續治療。休養期間鄭铎來看過她,敲敲她的石膏腿,追問事發經過。

尹約不能和他細說,只能撒謊說去踏青,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摔斷了腿。

鄭铎一臉不置信的樣子,突然像是想起什麽:“我看電視裏說,就你去的那山發生了車禍,不會你也在場吧?”

“沒有沒有,那麽慘烈的車禍,我要在還能活着回來嘛。”

鄭铎笑笑,也不知蒙過去沒有。

陸續又有好友前來探病,尹約住院這幾天倒是沒閑着,也不覺得悶。

快出院的前一天,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泰推門進來的時候,尹約正在給人發微信。看到他一手果籃一手花地走進來,腦袋立馬疼了起來。

江泰厚臉皮,一點沒把尹約的嫌棄放在心上,走過來把東西一擱,瞪着她笑:“所以說,你還是跟着我好。沒事和紀随州那種人牽扯什麽。這回是命大,下一回就沒這麽好運了。”

尹約也沖他笑:“謝謝江總關心。”

“不客氣。”說完打量一眼病房,“老紀也是小氣,就弄個單間,應該給你搞個套房才是。”

尹約心想有病沒病,就打個石膏住兩天的事情,搞那麽高調做什麽。這方面紀随州比他聰明太多,難怪江泰在前者手上從來沒讨到過好處。

尹約不說話,江泰卻是自來熟,從果籃裏拿了個橙子開始切。他手裏有刀,當着尹約的面一刀刀把個橙子切開,那種無形的心理壓力,叫她有點喘不上氣。

她把頭轉向另一邊,卻聽到對方陰冷的笑聲:“尹小姐,我其實挺欣賞你的。”

“謝謝江總。”

“這世上能耍我的人不多,你也算其中一個。”

“我可不敢。”

“敢不敢都好說。我既欣賞你,就不會傷害你,你大可放心。”

尹約怎麽放心得了,他那樣的人,說翻臉就翻臉。上回甚至叫人強擄了她。如果不是出了個烏龍事件,她那天肯定已經被江泰……

想到這裏,尹約身上泛起一陣寒意。

刀子割在橙子上無聲無息,但每次割到最後總會切到桌面,發出“嗒”地一聲。尹約害怕聽到這個聲音,太陽穴突突直跳。

原本明亮溫馨的病房,因為江泰的到來,一下子烏雲蔽日。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紀随州推門從外面進來。他一身休閑打扮,一只手吊着繃帶,本來帶了幾分柔和的味道。結果一看到江泰,整個人立馬換了種氣勢,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尹約的心卻一下子安定下來。

紀随州走進來,仿佛沒看見江泰,只敲敲尹約的石膏腿,問:“今天怎麽樣?”

“好多了,醫生說明天讓我出院。”

“行,我派車過來。”

如果江泰不在,尹約只會沖他說聲“謝謝”,但這會兒她卻故意露出一臉笑意,還透出幾分不好意思。

沒辦法,只能再借紀随州用一用了。

江泰看他倆眉來眼去的樣子,心裏就來氣。把刀往桌上一擱,将切成花的橙子遞給尹約。

尹約十分不想吃,紀随州卻在旁邊道:“拿着,江總給你你就吃。江總貼心,知道住院的苦,特意給你切的。”

這人天生就有一種氣死別人的才能,尹約有點同情江泰。

同情歸同情,她也忍不住去看江泰的鼻子。他找的醫院技術很不錯,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他的鼻子曾經歪過。

但這話成功刺激到了江泰,他憤憤收回手,把橙子扔桌上。

“紀總客氣,我是看你手不方便,代勞一下而已。”

“沒事兒,過幾天拆了繃帶找你打球。這回就單打,不帶她們女人,技術太差沒意思。”

這種指桑罵槐的事情,也就紀随州幹得出來了。

尹約看着江泰氣呼呼甩門出去的背影,愈加同情他了。

江泰一走,屋裏的氣氛立馬和諧起來,連空氣都清新了幾分。尹約說了會兒話有點渴,伸手去拿江泰切好的橙子。結果叫紀随州一把奪過去,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何必拿水果出氣。

尹約怕他把整籃都扔了,趕緊搶過一個蘋果就要吃。紀随州又來奪,尹約不給:“我餓了,讓我吃一口。”

“削皮,農藥吃多了對腦子不好。”

尹約突然有點懷念江泰了,他要不走該多好,他一走,戰火全燒她身上了。

紀随州話說得不好聽,蘋果皮削得倒不錯,削完後還拿涼開水沖了沖,然後才遞給尹約。

他親自侍候她吃蘋果,尹約都不好意思去接了。

她慢慢地吃着蘋果,以此避免跟紀随州有過多語言上的交流。但她不說對方會說:“你以後什麽打算?”

“沒想好,找份工作繼續幹吧。”

“江泰不會放過你。”

“不放過就不放過吧。他還能比畢然更兇殘不成。”

紀随州冷哼一聲:“畢然是蠢他是狠,你覺得自己能永遠這麽幸運嗎?也不是每次都能正好碰上我。”

尹約默默啃蘋果,沉默良久才道:“那你說我怎麽辦,出國?”

“他手裏的各國簽證肯定比你多。”

那就真的死路一條了。

護士敲門進來給尹約量體溫,順便偷看紀随州。屋裏洋溢着一股子少女般甜蜜的氣息。等她走後,紀随州冷不丁開口問:“尹約,你要不要跟我?”

尹約以為自己聽錯了,抱着蘋果茫然地望着他。

她這個樣子有點像誰家門口蹲着的小狗,紀随州突然很想揉揉她腦袋。

“問你,跟不跟?”

“跟……怎麽個跟法?”當打手嗎?

“不是娶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沒有嫁給你的想法。”

互相都很不給面子,紀随州想這世上敢這樣說的女人,除了尹約也沒幾個了。

“你如今泡咖啡的手藝怎麽樣?”

“還可以,翟總挺喜歡喝的。”

“那好,等石膏拿掉後你就進盛世,專職泡咖啡。”

尹約領會錯了精神,問:“進你們的員工餐廳?”

紀随州笑了,捏起尹約的下巴仔細打量着她的臉,很精致很漂亮。

他薄唇微啓,聲音迷人:“不,只給我一個人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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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紀随州果然派了車來。

但他本人沒來。尹約以為他工作忙,後來看到父親過來,心裏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是怕來了撞見尹家的人。

最近她跟紀随州的關系進入了蜜月期,因為過于随便,以至于她時常忘記兩人之間的深仇大恨。

這年頭,像她這樣活得如此不講究的人也不多了。

尹父的車拿去維護了,本來準備打的的,這下子倒省事了。他後來悄悄問尹約那車是誰的,尹約只說是朋友,沒敢提紀随州的名字。

老秦把人送到後就回去了,見了紀随州把情況一說。紀随州問他都有些什麽人去,他便道:“有尹小姐的父親,還有一位鄭醫生,好像就是一院的。”

鄭铎,鄭家二公子,尹約曾經的主治醫生。紀随州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意思。

尹約的腿傷得比紀随州重,好得也就比他慢。何美希跟她開玩笑:“都說年紀越大骨頭長得越慢,怎麽你還不如紀随州啊。”

尹約也很郁悶,整天拄着根拐杖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待在爺爺家天天上網看電視。

這段時間她爸來看過她幾回,拿了一些保健品給她。繼母和趙霜也來過一次,但她們來不像是探病,更像是炫耀。

一頓飯也就吃個把小時,但至少有五十九分鐘都在聽趙霜吹噓她在文達的傲人成績。她進公司不過一兩個月,已經利用小助理的身份在片場混了個小角色演演。

據說導演對她的演技很是欣賞,下部戲還要簽她演個女三女四號。

換句話說,她已經不再是助理小趙,而成了小明星趙霜了。

以尹約對她的了解,她的話只能信一半,她天生就是那種誇誇其談的性格。記得何美希第一回見趙霜時這麽跟她說:“雖說你倆不是親姐妹,長得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性格嘛,果然不是一個爹媽生的。”

尹約不想應酬她們,吃完飯就借口太累要休息,把這兩人給“哄”走了。趙霜走的時候還特意回頭沖她笑:“尹約,改天電視播了,你可要看哦。”

不過兩三場戲的小角色,她要怎麽看。萬一剪輯的時候給删了,她更沒地兒看去了。

趙霜母女搞得她精疲力竭,另一邊鄭铎也不放過她。時不時就來着暖心陪伴,給她煲個湯煮個甜點什麽的。

拿手術刀的人天生能力強,做什麽都像模像樣,他煲來的湯香味隔着房門都能聞見,連她那個人老心不老的爺爺也跟着湊熱鬧,趁鄭铎進廚房拿碗的時候悄悄對孫女道:“手藝這麽好,別錯過了。也讓爺爺跟着享享口福。”

“您要吃,我給您做。”

“你不行,差太多了。”

被自己的親人嫌棄是種什麽滋味,尹約算是嘗到了。

頭一兩回尹約還忍着,後來就有點忍不住了。不顧石膏還沒拆,她把鄭铎請到外面的餐廳吃飯。

“上回吃你一頓,一直沒找着機會還,今天一并還了。”

鄭铎給她倒茶水,邊倒邊笑:“看起來你是有話要說。是不是要給我發好人卡?”

他這麽先知先覺,尹約倒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你準備怎麽拒絕我,是不是要說你被男人騙過,受過感情的傷害,現在不想談戀愛之類的?”

尹約突然覺得,他不是眼科醫生,他是精神科的吧。這麽厲害的讀心術,連紀随州也不會有吧。

她原本是想拿這個借口來回絕他,畢竟紀随州的事情給她的打擊太大,以至于她現在對男人和愛情一類的東西發怵。

什麽是感情,就是前一秒愛得你死我活,後一秒就要你性命的東西嗎?

吃過一次虧的尹約,不打算再嘗試第二次。

但鄭铎很好,好到她都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所以她更不願意與他糾纏過多,快刀斬亂麻方是上策。

她夾了一筷子魚片到自己碗裏,輕輕來了句:“我有喜歡的人了。”

這個答案出乎鄭铎的意料,他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尹約看他這樣想安慰幾句,鄭铎卻沖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能不能告訴我,誰這麽幸運?”

“不能,暗戀這種事情已經夠丢臉了,我不希望傳到他耳朵裏。”

“這麽說來,這個人應該也在b市,是不是我也認識?”

尹約不置可否,她的沉默讓鄭铎自以為有了答案。紀随州三個字一下子從腦海裏蹦出來,他幾次想問,又問不出口。

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吃過飯尹約堅持由她來結賬,鄭铎似乎有些受傷,半開玩笑道:“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的意思嗎?當不成情侶,連朋友也不給做?”

尹約把收據放進錢包裏:“就是當你是朋友才請你吃飯的。你以為我錢多的花不掉,随便就請陌生人下館子?”

鄭铎也跟着笑,那股子尴尬的氣氛總算消散不少。

整個夏季尹約都在被石膏的折磨中度過,一直到九月天氣轉涼,日子才好過一些。加上時間久了拐杖用習慣了,那條原本覺得沉重不堪的壞腿,也漸漸用慣了,仿佛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某天晚上尹約吃過晚飯,拄着拐仗到家附近的公園去溜達。

那裏一到晚上就有大媽們紮堆跳廣場舞,尹約沒工作,白天太熱不想出門,只能借着晚上的時光跑出來透透氣。

大媽們跳得起勁,還有人跟她閑聊,讓她拆了石膏後也來跟她們一起跳。

“對身體好。別小瞧了這東西,你們年輕人不一定跳得下來,可減肥了。”

尹約為此交了好幾個忘年之交。

廣場舞散了後公園裏的人慢慢散去,尹約就起身往回走。走出一段覺得口渴,就到馬路對面去買飲料。

這附近有個大商場,商場外頭還有條商業街,一到晚上燈火璀璨行人不斷。當時已過八點,路上大部分都是出來玩的年輕人,有些人喝了酒扯開嗓子就開唱,歌聲十分“美妙動人”。

尹約那樣子有點打眼,買奶茶的時候別人都很客氣給她讓路。偏偏有人喝多了,挨挨擠擠湊上來,伸手把尹約推到了邊上。

尹約差點讓人推地上,幸虧一個年輕女生扶了她一把。

她皺眉看着這一幫人,男女都有,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面而來,說話都大舌頭。和這種人計較也說不清楚,她拿了奶茶就走,卻聽得身後有人大聲叫自己的名字。

她回頭一看,見是趙霜,一臉漂亮的妝容,短裙細高跟,一頭長發風中飛舞。如果不是喝高了,其實挺漂亮的。

她本來就不喜歡趙霜,更讨厭她這個模樣。于是假裝沒認出來,繼續往前走。

可她走得沒有趙霜快,過紅綠燈的時候叫對方給追上了。趙霜很不高興,扯着她的手臂道:“喂,我叫你呢。”

“有事等你酒醒了再說。”

尹約想甩開她,趙霜卻不放,氣得她都想拿拐杖打她。趙霜半醒半醒,像是借着酒勁發洩:“你送我回家。”

“沒空。”

“你很忙嗎?無業游民,就靠爺爺養着。”

“那是我爺爺,他樂意跟你沒關系。”

趙霜愈加生氣,索性去搶尹約的拐杖。尹約一只腳還打着石膏,另一只手拎着奶茶,怎麽都推不開她。

趙霜個子比尹約略高些,又仗着一股子蠻勁,搶不下來打拐杖就搶了奶茶,順手往旁邊一扔,砸到了邊上正在等紅燈的一輛車上。

圍觀群衆發出一連串的驚呼,趙霜的同伴跑過來拉起她想跑,無奈對方不配合,反而東倒西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尹約看着那輛無辜遭殃的車,心情別提有多糟糕了。

然後她看清了那車的車牌後,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她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歷。

紀随州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也忘了拜神。他原本在附近的酒店吃飯,吃到一半嫌悶跑出來透氣。走出酒店才發現附近這地方有點面熟,似乎從前來過。

他開車沿着商業街走,一直到尹約買奶茶那地兒才想起來。

他以前送尹約的時候來過這裏,只有一回。那回她耍小脾氣,非要他停車買奶茶。紀随州一個大男人覺得那種甜膩膩的東西就是垃圾,也是來了脾氣不讓她喝。

關鍵是這地方停車不方便,為一杯奶茶還要繞半天路,紀随州覺得不值得。

愛得不夠深時,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心不甘情不願。

他沒想到時隔多年會再來此處,被一杯奶茶給攔住去路。看着外頭那兩個女人,紀随州心裏有點撮火。眼見路邊正好有輛車開走,他就把車開進了那個停車位,然後下車來,慢慢朝尹約走去。

趙霜的同伴原本一見那車就覺得不妙,再看車上下來這麽一位盛氣淩人的主,更覺得攤上了事兒,當即丢下她一溜煙全跑了。

尹約也想跑,可是叫人逮着了跑不掉。

紀随州看看拄拐的那一個,又看看地上癱着的那一個,突然走到尹約身邊,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拐杖,一副氣大了的模樣。

尹約吓一跳,下意識擡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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