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紀随州料得沒錯,兩天之後鄭铎從icu調回普通病房,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尹約。
兩人其實只是幾天沒見,卻像是隔了許多年。鄭铎看上去瘦削很多,精神還沒完全恢複,眼眶凹陷臉色蒼白,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尹約花了十來分鐘,才适應他那張充滿病容的臉。那一刻她滿心愧疚,一開口就是三個字。
“對不起。”
“就知道你會說這個,我可不想聽你說這些。”
“好,那就不說。”
尹約笑笑,給他倒了杯水:“想吃東西嗎?你現在能不能吃東西?”
“可以,醫生說我可以照常進食,就是吃的東西有限制。”
“要我給你做點什麽嗎?”
鄭铎擺手:“不用,讓他們去做吧,你別累着自己。”
尹約知道他說的他們,指的是鄭家派來照顧鄭铎的那些人。她可以體會鄭家長輩的緊張,大兒子生死不明,如今唯一的小兒子又差點醒不過來,急得鄭家人仰馬翻,差點連夜包機把人送美國。
要不是醫生極力勸說,說那樣太過危險,這會兒尹約哪裏還見得着他。
這些事情都是聽紀随州說的,同樣層次的人打聽彼此的消息都會簡單許多。有些事情甚至不用紀随州去打聽,自然有拍馬屁的人會主動送上來。
同樣,紀随州那邊的消息,鄭铎也是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我聽說紀随州病了,傷了眼睛是嗎?”
“是,救我的時候撞了頭,剛做完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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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铎溫和一笑:“要不是我受傷,這手術該我來給他做。我問過他的主治醫生,情況還算理想,雖然不會馬上恢複視力,但過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你也別太擔心。”
“我不擔心,我現在比較擔心你。”
“這是真話?”
鄭铎注視着尹約,目光給人些許壓力。尹約一臉真誠解釋:“真的,你出事那天我整個人都慌得不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
“是吓得暈過去了吧。”
“有點兒,我有點記不清那天的情況了。可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一點兒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裏有杆秤。”鄭铎指指心口,滿目柔情,“我覺得值我就會做。”
“可萬一子彈再偏一點兒。”
“那至少能換你每年去我墳上上一柱香。”
尹約鼻子發酸,忍了忍沒叫眼淚掉下來。幸好子彈射偏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聽紀随州的意思,鄭铎這次傷得不輕,幾大髒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算是大傷元氣。鄭家似乎不打算再讓他繼續行醫,可能要把他叫回家好好調養一段時間。
可他願意放棄事業嗎?
“我現在也沒想好。”鄭铎對這個問題持保留态度,“看身體恢複狀況再說。醫院這邊我做暫時辦停薪留職,先休息個幾個月。尹約,你喜不喜歡美國?”
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家裏人有意把我送去美國休養,我想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一起去。你在這裏遭受了這麽大的驚吓,雖然身體沒受傷,但心裏肯定留有一定的創作。我在美國認識幾個不錯的心理學家,可以讓他們給人疏導一下。”
這個事兒尹約從沒想過,看心理醫生什麽的,從沒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還是算了,我英語不好,跟醫生沒法兒交流。”
“我可以給你找翻譯。”
尹約沒回答,沉默讓屋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尴尬。後來還是鄭铎主動開口,打破這種尴尬:“沒關系,你想留在國內也行。畢竟這裏有更值得你牽挂的人。”
尹約抿了下唇:“我爺爺年紀大了。”
“還有紀随州,你也不放心他吧。尤其他為你傷了眼睛,你肯定得留下來照顧他。”
尹約一點兒這方面的意思都沒有。被他當丫頭般地使喚了幾次後,她已經徹底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他一點兒不缺錢,也根本不缺照顧他的人,如果他願意,他家派來的傭人能把整層樓占滿。可他就是愛折騰她,大事小事樣樣都愛麻煩她。
有時候她真恨,恨紀随州的父親壓不住他,要不把他拎回紀家去養傷,豈不天下太平。
尹約從鄭铎那裏回去的時候,正撞見紀随州跟傭人梅姨在那裏“讨價還價”。
梅姨是紀家的老人,幹了許多年,跟紀随州也非常熟悉,說話的時候帶了點親切的味道。紀随州跟她也很随便,不拿她當外人。
梅姨想扶紀随州上洗手間,叫他一口回絕了。
“少爺,你眼睛看不見,還是我扶你去。我不給你脫褲子,你自己解決就好。”
看着紀随州漸漸變臭的臉,尹約差點笑出聲來。最近的紀随州實在有點威風掃地,眼睛看不見幹什麽都不方便,比如上廁所這種小事兒,對女人來說影響不大,男人嘛……
準頭再好的男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也很容易搞到自己身上。所以不可一世的紀大董事長,只能選擇坐下來解決問題。
讓一個男人坐下方便,是一件很傷他們自尊的事兒。梅姨沒來之前,每次都是紀随州自己進洗手間,尹約最多目送他進去,以防他撞到門框。
畢竟手杖這個東西,他用得還不順手。
但她不會主動跟他談這件事兒,只當從未發生過。兩人該幹嘛幹嘛,紀随州也沒跟她深聊的想法。盡管尹約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經驗豐富,當他的老師完全沒問題。
現在梅姨來了,紀随州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盡管他依舊自己解決這個生理問題,但梅姨格外的關心總叫人有些尴尬。
看着她守在廁所門前,輕聲細語問紀随州有沒有不方便時,尹約都想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
紀家的老阿姨都拿紀随州當小孩子寵嗎?
這還只是其一。
吃飯的時候照例是尹約喂他,梅姨則在一邊絮叨:“我來就好了,少爺你吃慢一點,吃得太快容易噎着,對身體也不好。尹小姐你一口喂少一點,我怕少爺嗆着。”
尹約很想告訴她,紀随州已經三十多了,他不是三歲小孩。其實他完全可以自己吃飯,讓她喂完全就是老紀存心作人。
結果作天作地的下場就是苦了自己。打那以後只要梅姨在場,紀随州都自己吃飯,并且速度極快,以防耳邊充斥着無休無止地唠叨。
除了梅姨外,紀家還派了好幾個傭人過來,市一院最頂級的套房裏來來去去好些人,到最後紀随州有些煩了,找了個借口把他們全給轟了回去。
可梅姨轟不走,她堅守陣地愛崗敬業,勤勤懇懇的樣子叫尹約感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紀随州的親媽呢。
尹約見過紀母兩回,都是在醫院裏,看得出來他母親很愛他,但也不會像梅姨那樣,将他當孩子般照顧。
大多數時候紀母都很安靜,就這麽靜靜地望着兒子,臉上帶着笑意卻不說話。
她是個溫柔的女人,這一點隋意不像她。隋意無論什麽時候過來,都是風風火火的。頭一回知道她哥眼睛出事,她甚至沒帶阿姨一個人就過來了。
她現在已經能自己走路,但平時還是阿姨不離身。能甩掉阿姨自己過來,可見她是真關心她哥。
她來的時候尹約正好出去了,回來的時候隋意正要走。兩人打了個照面,對方只用眼角眉梢掃她兩眼,一臉不屑的樣子。
尹約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她肯定以為自己正死皮賴臉纏着她哥想要個名分吧。
她會這麽想一點兒不奇怪。
無論是紀母還是隋意,表現得都屬正常,相比之下梅姨就有點過于緊張了。那天傍晚紀随州要洗澡,原本想拉尹約進浴室陪自己,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梅姨截胡。
“少爺,我給你洗吧。”
饒是尹約被轟炸了一天,到了這會兒也有些崩不住了。這事兒已經從好笑變成可笑了。
梅姨大概六十的樣子,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給個三十多的英俊男人洗澡,這畫面沒法兒看。
紀随州一口回絕。
梅姨不以為然:“你小的時候也是我給洗的澡,尿布都換了不少,你現在不方便,我給你洗個澡怎麽了。”
尹約終于看出來了,梅姨這是把紀随州當親兒子看了。還是那種有戀子情結的媽。
她以為紀随州會暴走,沒想到人家涵養極佳,借着梅姨的由頭談起了往事。從兒時玩過的游戲到吃過的食物,最後格外懷念了一把某樣糕點,加之感嘆一句。
“也不知現在還有賣沒。”
“有有,我知道有一家,這會兒應該還開着。少爺你要吃嗎?”
“那麻煩梅姨你了,我讓老秦開車送你。”
“成,那你等我,我一會兒就回。”
看着梅姨高高興興地離開,尹約忍不住給紀随州豎起大拇指。豎過後才想到他看不見,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紀随州卻能猜到她的舉動,笑着掀被下床:“別贊了,有這功夫把門鎖上是正道。”
“梅姨一會兒還回來?”
“應該會。不過晚上我會讓她回去,明天她應該不會來了。”
“為什麽?”
“明天我拆紗布出院,她不會跟我去新家。”
尹約替紀随州松一口氣。要跟梅姨天天住一個屋檐下,想想都要瘋。
紀随州熟門熟路地往浴室門口走,手裏的棒子越使越順手,他邊走邊解釋:“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我是梅姨一手帶大的。她剛才說的那些也不算誇張,只是孩子大了,也不能再麻煩長輩了。”
尹約沒意識到他正在那兒給自己挖坑,鎖了門後折返回來,殷勤地扶他進洗手間:“那你一個人洗澡要不要緊?”
“要緊。”
“那怎麽辦,給你找個護工?”
紀家派來的人全給轟走了,現在他身邊除了她,一個稱手的人也沒有。尹約也是拿他的倔脾氣沒辦法。
紀随州對護工這個提議一口回絕。他略略轉身,扣住了尹約擱在他胳膊上的纖細手腕:“只能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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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約愣了兩秒,莞爾一笑:“好啊。”
這下輪到紀随州皺眉了。他說那話,多少存了逗她的意思,本以為尹約肯定要炸毛,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了。
事有反常即為妖,紀随州有點好奇,他問尹約:“就沒猶豫一下?”
“有什麽好猶豫的,又不是沒見過。”
“我只當你臉皮挺薄。”
尹約笑道:“說句不好聽的,你要是眼睛沒事兒,我肯定不好意思。不過現在嘛……”
“對着個瞎子,就什麽羞恥心都沒了?”
“反正你也看不見我臉上的表情,我好不好意思都沒關系。再說了,看看你我也不吃虧。”
紀随州伸手摸到尹約的臉,指尖在臉頰上游走片刻,最後落到了她的唇上。
尹約看他有接吻的打算,趕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浴室裏推:“我帶你進去,小心地滑。”
身邊傳來兩聲輕笑,尹約也不理他,只當自己的小把戲耍得很成功。
套間裏的浴室很大,浴缸浴房一應俱全,那浴缸大的,都能讓個嬰兒在裏頭游泳。
尹約問他:“你打算在哪裏洗?”
紀随州前兩天都是在浴房裏沖的澡。眼睛上蒙着紗布沖澡多少不大方便,所以今天他換了主意:“泡澡,你替我在浴缸裏放點水。”
尹約放開紀随州的手,走過去準備開水籠頭。想想覺得不妥,又走回來問他:“要不要給你搬張椅子坐坐?”
紀随州很想沖她說一個字:滾。
當他是病貓嗎?
但他保持住了涵養,只微笑回了四字:“不必,謝謝。”
尹約就繼續去放水,水聲嘩嘩中她又想到件事兒:“該讓人準備幾個防滑的墊子,萬一你在浴室裏摔倒怎麽辦。這裏怎麽不安幾個呼叫鈴,對了,要不你手上備一個,有什麽事你就叫人。我最近準備給我爺爺也買一個,你要喜歡的話我順便也幫你買個,反正也不貴。”
她一個人在那裏叨叨個沒完,完全沒意識到紀随州什麽時候已悄無聲息到了她身後。直到對方出手,伸手準确地環住了她的腰,她的把話頭咽了下去。
“你怎麽……”
“尹約,”紀随州磨人的聲音近在咫尺,“你別太得意忘形。”
尹約勉強把頭撇開些:“我沒有。”
還敢說沒有。聽聽剛才那些話,拿他跟個老頭子相提并論,他這還只是傷了眼睛而已,過些日子就能複明,她就已經在這裏打擊報複了。
當他聽不出來嗎?
“你要不喜歡就算了,我不買了。”
“買,你買我就戴,到時候我天天找你,一叫你就得來,聽起來不錯的樣子。”
“那個東西不好買,挺貴的。”
“再難買我也給你買回來,不用心疼錢。你爺爺也要是嗎?我連他老人家的一并送上,如何?”
紀随州說話的時候,手就不老實地在尹約的身上亂摸。他突然發現眼瞎也有好處,要是摸到了不該摸的地方,他就大大方方認個錯。
“不好意思,看不見,摸岔了。”
原本想占點口頭的便宜的尹約,最後反倒吃了大虧,白嫩嫩的豆腐叫人吃了一碟又一碟。
一大缸水放了半天,似乎怎麽也放不完的樣子。期間尹約幾次嘗試着掙脫對方的束縛,都是無功而返。
紀随州打定主動不讓她走,她就真的走不掉。到最後他還不忘勸她兩句:“省點力氣吧,我只是傷了眼睛。”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對比,終究還是懸殊。
但女人也自有她的優勢。尹約審時度勢,立馬放棄反抗,改走懷柔路線。她把手擱對方手背上,來回輕撫,用柔軟地聲音“質問”他:“你到底還洗不洗澡。”
這個妖精!
要不是眼睛看不見,紀随州這會兒肯定抱起她直接扔進浴缸裏。他輕咳兩聲,掩飾自己身體的反應,放開尹約開始脫衣服。尹約很自然地伸手給他解扣子,解到一半突然道:“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說完就要走,被紀随州一把拉回來:“別想跑,換個高明的借口吧。”
尹約掙紮:“真的有人敲門,梅姨這麽快就回來了?我去看看,萬一她叫人來開鎖可不妙。”
想想梅姨對他的緊張,紀随州終于松開尹約。對方走了之後他站在原地,本想等她回來繼續脫,又覺得這麽癡癡地等有點傻,最終還是手腳利落自己除掉身上的衣服,摸索着跨進了浴缸。
水溫正合适,他舒服地躺下來,開始想公司裏的事情。
他一病裴南和葉海辰忙了很多,除了處理公司日常事務外,還得分門別類向他彙報。他每天除了逗尹約外,剩下的時間都在跟人通電話。
公司越大越不能掉以輕心,一個小小的疏漏,也足以引發滅頂之災。
他一想公司的事就全神貫注,連尹約什麽時候進來的都沒留意到。
尹約進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全部的心理準備,但當看到一個大活人全/裸着躺在水裏的時候,心理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以前就知道紀随州身材好,今天這麽近距離觀察,更刺激人眼球。女人果然不能太色啊。
她看他半天不動,以為睡着了,摸着發燙的臉頰走過去輕聲提醒他:“你要睡覺得去床上睡。”
結果紀随州立馬回了句:“和你一起嗎?”
“我就不作陪了。”
“那多沒意思。”
“要不我打電話給你找幾個?”
紀随州露出一點邪性的笑容,從浴缸裏一下子坐起來:“算了,也不知道有病沒病。”
聽他這麽說,尹約就想試探試探他:“那萬一我也跟別的男人有過……”
“你有嗎?”
“我是說萬一。”
紀随州眼睛雖看不見,準頭卻極好,單憑聲音就能準确地找到尹約的位置,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直接拉到自己面前。
“只要喜歡,怎麽樣都行。”
尹約有了點自己放把火把自己燒了的感覺,趕緊推了對方一把,故作輕松道:“洗澡吧,你洗頭嗎?”
紀随州也不戳穿她,只說讓她幫忙,就重新躺下,把頭支在了浴缸的邊緣。尹約做起事來很認真,為免弄濕他的紗布,她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到最後真正開始給對方洗時,紀随州呼吸平衡,似乎已經睡着了。
想想他這些天也是累,尹約洗頭的時候就加入了一些按摩的指法,給他舒緩疲勞。紀随州本來只是假寐,被她這麽一搞倒真是睡意漸濃。
他這些年為公司的事操心,睡眠時好時壞。就憑尹約這一手,他也該把她娶回家,起碼有她在,能天天睡着安穩覺。
一個頭洗了近半個小時,擦頭的時候尹約跟紀随州商量:“澡你就自己洗吧,好嗎?”
“不好。”
拒絕得如此幹脆,枉費她剛才那麽花心思哄他。尹約有點惱火,環顧浴室一周,發現一樣好東西,便咬牙道:“行,我給你洗。”
她起身去拿那東西,聽得身後紀随州問她:“剛才誰敲門?”
“護士,說要給你量體溫。我覺得她們就是故意的,看你長得帥天天找借口往你房裏鑽,就為多看兩眼。也不知道看這兩眼有什麽用,是能多吃兩碗飯還是怎麽的。”
“這麽大的醋味兒。放心,明天就回家,到時候我就讓你一個人看。”
尹約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己跟他回去,一時間拿着把長柄刷子站在那裏猶豫。
“我給你請個阿姨吧。”
紀随州就笑了:“你覺得我們家是缺傭人,還是我缺錢?”
說到底,就是想讓尹約陪在身邊罷了。他也不舍得累着她,髒活重活都讓別人做,最多也就讓她端個水什麽的。
紅袖添香,才是真實目的。
尹約本想放過他,聽到他這麽說就沒猶豫,提着刷子就走了過去。她拿起擺在旁邊的沐浴露,往刷子上倒了點,直接就往紀随州身上招呼。
對方看不見,沒料到她下手這麽狠,直到尖利的刷毛在背上來回刷了幾下,他才反應過來。
“尹約你幹嘛!”
“給你洗澡啊。我手短怕夠不着,找了個長柄刷子給你洗。你放心,這刷子很新,是用來刷浴房的,肯定能把你這身皮刷得幹幹淨淨。”
紀随州真是拿她沒辦法,這是打算趁他病要他命的節奏啊。
這個尹約有時候真是挺孩子氣,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還留有一點少女的任性,可他就喜歡她這樣,喜歡得都不想放手了。
從他飛撲過去替她躲子彈的那刻起,他就決定一定要把這個女人拿下了。
只是該怎麽拿他現在還有點沒主間。
他沒主意,有的是人替他出主意。那天晚上尹約回家去了,病房裏只有梅姨還留下照顧紀随州。她忍了一天的話到這會兒終于忍不住了。
“少爺,這個尹小姐你喜歡嗎?”
“喜歡。”
“那她喜歡你嗎?”
紀随州皺眉沉思片刻:“應該也有點。”
“那你們有在談戀愛?”
“還沒有。”
梅姨一眼看破本質:“少爺,你追得不夠狠啊。”
紀随州靠在沙發裏笑:“那您說該怎麽辦?”
“我先問您個事兒,尹小姐人好嗎?”
“好,很善良。”
“那就夠了,人好就夠了,別的都不重要。我看你爸爸上次想讓你找的那個什麽後勤部長的孫女,我看也就那樣。脾氣太大,拿自己的朋友呼來喝去的,跟你肯定處不到一塊兒去。尹小姐挺斯文,看起來還有點心軟。你就要從這方面下手。”
“您給細細說說。”
梅姨倒杯水給他,坐到他身邊:“你告訴我,你平時追她的時候是怎麽做的。是不是又送東西又送錢的,把她保護得很周到,什麽委屈也不讓她受?”
紀随州仔細想了想,不算百分之百,也有個七八成吧。男人護着女人是天性,要不他也不會瞎了眼。
“這樣不是不行,不過咱們可以稍微示點弱。”
紀随州邊聽邊點頭,嘴角浮起一點笑意:“嗯,我大概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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