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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趁他睡着捏他的臉?
這是一個很難解釋的問題,總不能夠說她是一時興起,謝初語手僵在原地,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麽緩解如今的尴尬,朝顏已經從初醒的迷茫中清醒了過來,眸子閃閃發光,一把拽住了謝初語的手,“謝姑娘你醒了!”
謝初語遲疑了一瞬,點頭。
朝顏連忙站起身來,接着又道:“謝姑娘你等我一下!”
朝顏在城鎮裏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自然都乖乖穿着女裝,于是謝初語就這麽看着朝顏拎着一身裙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片刻之後,朝顏再次出現在屋中,而他的身後則跟了好幾個人,這些人似乎都是客棧裏的人,他們手裏面端着各式食物,進出之間,将食物擺滿了整個桌子。
謝初語無言的看着滿桌子的食物,一直到最後一個下人離開之後,她才聽見朝顏笑着解釋道:“謝姑娘你昏睡一天了,我猜你肯定餓了,所以讓他們準備了這些東西,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吃什麽,就每樣準備了一點,你嘗嘗?”
朝顏的手筆果然不一樣,謝初語雖的确有些餓了,但要一下子吃下那麽多大魚大肉還是有幾分困難的。她轉而往那桌上看去,正欲開口拒絕,才發覺桌上的東西十分清淡,甚至還有藥膳,看來都是朝顏精心準備的。
沒料到這位大少爺這般有心,謝初語沒有再開口,兀自來到桌旁坐下,随意嘗了幾口菜,這才終于垂眸低聲道:“多謝。”
朝顏看來十分高興,他也跟着在旁邊坐下,卻不吃東西,只是看着謝初語。謝初語覺得這位大少爺似乎是被她戲弄習慣了,現在是越來越不見外了,這樣反倒顯得她有幾分拘謹。自己大抵是生病了所以才這般敏感,謝初語在心裏面反省了一番之後,終于得出了症結的所在。
休息了一天,又吃過了東西,謝初語總算是恢複了些,朝顏守在謝初語房中,說是要謝初語再休息一會兒,謝初語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便要離開房間去外面走走。
朝顏不放心,自然想要陪謝初語一起去,謝初語當然不能讓他去,朝顏生得這副模樣,就算是女裝打扮走在街頭也足夠顯眼了,她可不願被朝家的人發現什麽端倪。
将朝顏留在客棧當中,謝初語不過多時就到了鬧市當中。
謝初語體質素來極好,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是極快,如今四肢雖還有些發涼,卻已經恢複不少了。她在街上走了一段,果然不出意料看到了朝家追查他們少爺的人馬,好在她并未将朝顏帶在身邊,自然也不需要提防,她埋着頭極快的從那群人身旁走過去,又穿過一條街道,才終于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就在那處街角,有一間糕點鋪子,其中擺着的一種糕點,正是上次在桐雁鎮的小屋裏面,朝顏曾經為她擺好端來的那種。
謝初語還記得,朝顏是很喜歡那東西的,所以以為她也喜歡,理所當然的就買來送給了她。
想到朝顏的小孩心性,謝初語又覺得好笑,她再次擡步,自那處鋪子經過,往後方稍顯冷清的街巷走去。
然而走過不過幾步,她再次停下腳步,猶豫的回過頭來,往那鋪子看去。
片刻之後,她終于在掙紮一番之後,來到了那鋪子前,買了一包糕點。
拎着糕點回到客棧的時候,謝初語下意識的将那包糕點背在了身後,這才推門進了屋子。
不出所料,朝顏此時正待在她的屋子裏面等着她。她臨走的時候讓朝顏不要四處亂走,朝顏便果然在這屋子裏面乖乖待着,見謝初語回來,朝顏趕緊迎了上來,然後問起了謝初語今日在硫州街巷中的所見所聞。
謝初語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微微擡眉,将手中的一個布包往朝顏扔去。
朝顏反應不及,被那布包砸到了胸口,悶哼一聲抱着那落下來的布包跌坐到了床上。
謝初語:“……”她怎麽都沒料到自己沒怎麽用力的出手,會引來這般效果。
朝顏捧着布包,擡眼不解的看謝初語,似是不明白她為何一言不合就出手:“謝姑娘?”
謝初語揚了揚眉梢,出聲道:“那東西我路上順道買的,就當是你照顧我的謝禮。”
朝顏到這時候才明白謝初語用來砸自己的東西不是什麽暗器,而是她要交給自己的謝禮。他當即低頭拆開那布包,這才發覺裏面包着些糕點,雖然已經被謝初語的手勁砸得有些變形了,但的确是他曾經送給謝初語吃的那種糕點。
朝顏有些驚訝的擡起頭來,捧着那包糕點問道:“給我的?”
“我又不愛吃甜的。”謝初語随口道。
朝顏聽得這話,不禁又是高興的笑了起來,他卻沒有立即吃那些糕點,只捧着它們坐到了謝初語的身旁,低聲再次打聽起今日謝初語出去的見聞。
哪裏的城鎮不是一樣的,事實上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見聞,謝初語為了應付朝顏随口說了幾句,見對方眉眼依舊還帶着柔和的笑意,認真的聽着自己的話,不禁覺得此人當真好哄,給他幾塊糕點他便像是身後長出了尾巴,不停的左右搖晃着。
她說了幾句,起身又收拾了一下東西,之前朝顏将他們随身的包裹給燒光了,她從前備好的那些路上要用到的東西也都給燒過了,這趟出去她又買了回來,此時便要開始重新收拾行囊。
然而起身打開房間裏一處櫃子,謝初語立即便止住了動作,視線落在櫃中的東西上,久久未曾言語。
朝顏原本正開心着,見謝初語突然安靜下來,不由也站起身來,到了謝初語的身旁,低聲問道:“怎麽了?”
他說着便往謝初語視線所及之處望去,隐約似乎看見了一張銀白色的金屬面具。
然而朝顏不過只看了一眼,謝初語便立即将那櫃子再次關上,回頭往朝顏看來。
謝初語的神情是朝顏從未見過的嚴肅,她緊繃着臉,就連眼神也與從前全然不同,帶着難以掩藏的殺意與冷意,直直盯着朝顏。
方才還談笑的兩人,一瞬之間僵持起來,朝顏被謝初語猶如利劍般的眼神看得微退半步,面色也不禁白了下來,猶疑着半晌才發出聲音道:“你……怎麽了?”
謝初語沒有立即回應他的話,兩眼依舊緊緊地盯着他,殺意濃郁遍布整個房間,仿佛下一刻便是血光四濺。
直到此時,朝顏才仿佛明白過來,他從前所見的謝初語,似乎都是刻意隐藏後的謝初語,她本就是個江湖人,是朝顏這種富家少爺無法理解,也不該去靠近的危險之人。
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朝顏卻沒有依循本能掉頭離開,只是僵在原地,睜大眼睛看着謝初語,喃喃又道:“謝姑娘?”
“朝顏公子。”半晌之後,謝初語終于開口,她神色依舊冷凝,帶着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問道,“這裏面的東西,是你放進去的?”
“那個面具?”朝顏視線往那處櫃子看去一眼,方才謝初語看了那櫃子裏面的面具一眼,神情立即就變了,事情的蹊跷必然在那面具之上,朝顏看出了此點,于是稍微大了些膽子,搖頭道:“不是我放的,那個面具……是誰的?”
謝初語沉眸看着朝顏,像是在分辨他這話究竟是真是假,朝顏直視謝初語的眼睛,小聲又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當真不是?”謝初語再次逼視。
朝顏搖了搖頭,神情茫然。
謝初語也不知有沒有相信朝顏的話,只是頓了片刻,又開口問道:“你今日一直待在這房裏?”
朝顏這次點了點頭。
“期間沒有別人來過?”
朝顏想了想道:“只有小二來送過吃的,別的沒有人進來。”
謝初語這次沒有再接着詢問,她回頭看了已經被自己合上的櫃門一眼,這才放輕了聲音道:“沒事了。”
這一句話仿佛有一種古怪的力量,就在她說出這話之後,她臉上的神情再度恢複了平日的平靜淡然,房間裏蕭肅的殺意也在一瞬之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她回過身将那櫃子攔在身後,擋住了朝顏的視線,搖頭道:“你回去休息吧。”
朝顏自然知道不會沒事,但看謝初語的模樣并不想讓他知道其中緣由,他不是不解事理的人,猶豫片刻,終于沒有再繼續追問,只依言離開了房間,走到房間門口,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扶着門對立面的謝初語道:“謝姑娘。”
謝初語站在房中,燈火照在她臉上,另一側卻是虛影,她看向朝顏,輕聲應道:“怎麽?”
“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朝顏認真道,“我可以幫你的。”
“沒什麽事。”謝初語再度往那木櫃看去,随口應道,“不過是個老朋友找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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