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才補習幾日。
這晚賀喜接到丁諾康電話。
“阿喜,家中有事,明日去不了你家。”
“沒事,那就後日咯。”
“後日也沒時間,阿喜,我…”
聽出他話裏推诿,賀喜不勉強,為他留餘地,“丁家二哥,那你找時間去趟金魚街,我阿媽付你補習錢。”
轉天,賀喜只好再去中介登記訊息,重新找家庭教師。
連等幾天,沒有半分消息。
“阿媽,不如我去報輔導班,在中環,就是日日乘船過海麻煩點。”
梁美鳳做夢都希望她小囡考大學,當然無條件支持。
夏季慣來悶熱,高樓大廈、商鋪林立的中環,輔導機構承租狹小一間屋,裏面擠滿學生,沒有冷氣機,唯有頭頂吊扇慢悠悠在打轉。
試上一天課程,密斯們講課令人昏昏欲睡,遠沒有家庭教師教學認真。
好在錢還未交,賀喜直接打消去輔導班念頭。
獨自在家啃書本,一頁頁背誦,電風扇對着吹,屋外濕悶燥熱,蟬鳴陣陣。
有電話鈴響,書本扔一邊,賀喜接通之後就抱怨,“客生,我快悶死熱死。”
對方卻慢悠悠道,“是嗎,我辦公室有冷機器,沒覺得熱,你也知道,我冬暖夏涼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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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獸一樣鼻子哼哼出氣,賀喜嫉妒。
片刻又道,“講來也怪,中介登記訊息許久,竟沒一個家庭教師應聘,日日背書,囫囵吞棗。”
話筒那邊一時沒了聲音。
“客生?”
“嗯,在聽。”
“我為你出主意,來我辦公室,有冷氣機,有免費家庭教師,看你是朋友,為你打個友情價,坐一日只需一張紅衫魚。”
他講話犀利,好似商業談判。
“冰室坐一日,也沒這個優惠。”
賀喜心動,又擔心,“會打擾你工作。”
“不會,你明日過來,賴斯下樓接你。”
第二日,賀喜早早起床,背書包帶飯盒,乘船過海去客氏實業大樓。
賴斯早早樓下等候,看到賀喜,誇張驚呼,“多日不見,小阿喜竟靓過港姐。”
賀喜哭笑不得,視線落在他眉眼,“腳踏兩只船不容易,賴生,小心翻船咯。”
賴斯深有體會,“是是,齊人之福不好享。”
上樓去,辦公室冷氣足夠,賀喜舒服到喟嘆,接過客晉炎遞來的紙巾擦汗,不小心碰到他手掌,不覺瞪大眼,“客生,你手掌好似冰塊。”
忍不住又摸,“我就講你是移動冷氣機。”
還未出辦公室門的賴斯精神為之一振。移動冷氣機?
偷偷回頭看一眼客董,竟然很享受。
“摸夠了?”客晉炎揶揄她。
賀喜不好意思,眼珠子亂轉,“客生,我在哪兒寫作業好?”
客晉炎摘下眼鏡歇息,一指他身後窗臺,已經被收拾出來,筆筒臺燈和稿紙,權作簡易寫字臺。
“有不懂地方,轉身就能問。”
兩人背靠背,客晉炎的辦公椅寬大,賀喜身子小,好似藏在他身後,工作人員進進出出,竟未發現異常。
客晉炎中學念英皇書院,之後留學英國數年,教英文對他來講,沒半點問題。
且他講解深入淺出,又懂抛磚引玉,有他引導,賀喜學起來事半功倍。
“客生,靠我近點,涼快。”
“客生,這題怎麽解,句法複雜,有意為難我。”
……
月末,賀喜複習大半,拜托“英文老師”放她兩日假。
又道,“客生,阿媽講我累你辛苦,邀你吃頓便飯,有無空閑?”
客晉炎颔首,登門時猶記得禮數,帶禮盒贈與梁美鳳。
梁美鳳笑到合不攏嘴,熱情招呼,又忙做飯。
飯前無事,客晉炎道,“爹哋近來睡眠不安,能不能為我爹哋畫張安神符?”
賀喜哪有不應,“想不想進來看?”
“我能進?”
“沒有秘密,進來吧。”賀喜開門。
以往,賀喜颠覆了大師在客晉炎心中形象。旁人他不知,最熟悉也就兩位大師。詹大師時刻端着,自帶神秘感,胡須留一把,好似随時能修道成仙。
另外一位大師就在眼前,時而嘴利,時而乖巧,時而神秘,時而手辣,不知哪面才是她。
可是進賀喜卧室觀看之後,客晉炎又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心情。
一床一桌一椅,牆角豎書架,擺設簡單至極,沒有見到任何十幾歲小囡愛好的芭比,蕾絲和粉紅。
“客生你先坐。”
賀喜捧出藤箱,取毛筆符紙,對窗恭敬一拜,才提筆畫符,一氣呵成。
兩指飛速運轉,符紙在她手中折成三角,裝在有加持作用的香包中,遞給客晉炎,“客生,代我告訴伯父一聲,睡前壓枕下最好。”
客晉炎接過道謝。
梁美鳳喊吃飯。
一張桌,滿桌老粵菜,梁美鳳熱情招呼。
“阿媽,客生想吃自己會夾啦。”
梁美鳳瞪眼,“只顧自己吃吃吃,不見你為客生夾一筷菜。”
賀喜縮縮腦殼,動公筷,為客晉炎夾蝦仁。
“客生,快吃,阿媽從沒為我做這麽多菜。”
言下之意,不是不吃醋。
客晉炎教養好,吃飯也斯文,梁美鳳看他如同看女婿。
飯吃一半,樓下突然一聲驚呼,驚動整棟洋樓,賀喜忙開窗伸頭出去看,樓下熙攘擠一圈,有人直呼電招醫車。
“阿媽,是有人暈倒在樓下。”
“那快幫忙打電話招醫車。”梁美鳳道。
賀喜應聲,撥通急救中心。
飯後,客晉炎沒多待,他提告辭,賀喜送他下樓。
樓下人群未散。
醫車呼嘯而來,白衣天使匆匆下車,把暈倒病人搬上擔架,賀喜路過時,只能瞥一眼病人全貌,是位阿婆,生面孔,她并不認識。
樹下阿叔阿婆聚一起乘涼,送走客晉炎,賀喜并未急着上樓,托腮蹲樹下聽他們講話。
不能小瞧這些阿叔阿婆,他們是傳播消息主要媒介。
“是剛搬來住戶啦,聽講兒子是o記差人,辦差時失蹤,估計惹到賣粉大佬,至今未歸!”
沒幾日,賀喜在電梯中與阿婆碰面,她臉色蠟黃,神情凄楚,眼中猶有淚意。
賀喜遞她紙巾。
“謝謝小囡。”
“阿婆,阿叔至今沒消息?”
阿婆淚灑前襟,直搖頭,“已經五天過去,警署在找,一直沒結果。”
賀喜默然,又問,“阿婆,你有幾個子女?”
“只有福仔一個,警校才畢業兩年,還未結婚生子,我以後怎麽辦…”話沒講完,又泣不成聲。
賀喜寬慰她,“阿婆,吉人自有天相,阿叔會沒事的。”
阿婆額面狹窄,前半生苦命,地閣卻圓潤,耳垂肉厚,老來不會是矜寡無福之人。
阿婆并沒将賀喜話放在心上,又苦等兩日,仍舊沒有消息,警署督察馬錦燦代旺角警署登門慰問。
馬錦燦委婉勸她放棄,阿婆失聲痛哭,“一定是怪我,算命大師講我命裏帶煞,克夫又克子,如果不是我,福仔不會出事。”
阿婆講算命大師,倒是提醒了馬錦燦。
“阿嬸,不如我為你介紹一位大師,你找她算一算福仔在哪?”
傍晚,賀喜從港島歸家。
才進家門,已有人在等,梁美鳳陪阿婆坐客廳,聽她訴苦。
“阿婆,阿叔找到沒有?”賀喜脫下書包。
阿婆搖頭,又抓住賀喜小手,“小囡,你幫阿婆算算福仔在哪兒好不好?”
賀喜猶豫片刻,才道好。
并非她不幫,而是施術法找人比為人驅邪鎮煞更加耗費精力。賀喜也在打鼓,不知道以她現在這具小身體,修為夠不夠。
施法前,賀喜先為自己留餘地,“阿婆,我不一定能為你找到阿叔。”
阿婆卻視她如救命稻草,緊抓不放,“小囡,阿婆拜托你一定盡力啊。”
賀喜嘆氣,只好道,“阿婆,那帶我去你家吧。”
梁美鳳不放心,也要跟上。
被賀喜攔住,“阿媽你為我尋一碗雞血,一把紅豆,送去阿婆家。”
梁美鳳照辦。
阿婆帶賀喜進福仔卧室,賀喜四下觀看,問阿婆,“家中有沒有阿叔頭發?只要一根。”
古人講,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又講發為血之餘。阿婆和福仔血脈相連,權靠一根頭發來維系,所以用頭發施術會格外靈驗。
阿婆忙道,“胎發行不行?”
“可以,胎發最好。”
阿婆進她卧室翻找片刻,出來時,手裏多一撮胎發,紅線緊綁。
她感慨,“看來冥冥之中有天定,那時福仔還小,我帶他去理發店,剃頭師傅講留一撮胎發,子女永遠依傍在身,我聽信他話,這麽多年,一直保留這撮胎發。”
賀喜接過胎發,又取下阿婆頭上一根銀絲。
梁美鳳匆匆趕來,也不知從哪尋來雞血和紅豆,盡數遞給賀喜。
“阿媽,你出去,阿婆留在這裏就好。”
阿婆有些緊張,抓住賀喜手,“小囡,我能幫你做什麽?”
賀喜安撫她,“在我做法時,阿婆你記得默念阿叔名字就好。”
言罷,賀喜把福仔和阿婆的頭發綁在一塊,浸入雞血中,點燃香燭擺窗臺,又朝四面八方大拜。
“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四方魂魄,五髒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纭,朱雀玄武,侍衛身形,急急如律令。”賀喜捏指決,撒下紅豆。
紅豆又名相思豆,和玉器一樣靈驗。相傳,古時有男子出征,妻子朝夕倚樹下祈望,因為思念邊塞的丈夫,哭于樹下。
淚水流幹後,流出來的是粒粒鮮紅的血滴。
血滴化為紅豆,紅豆生根發芽,長成大樹,結滿了一樹紅豆,後人稱之為相思豆。
相思不只限于情人之間,親人之間的相思更加急切。
阿婆兩手合十默念兒子,沒幾時,驚詫瞪眼。原本灑在地上的紅豆好似長了腳,紛紛向窗臺攀爬,彙聚成奇怪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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