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8新章

徐雲靈愣了下,又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許林廣是在譏諷她是“惡犬”。

她活了十幾年,貴為國公府的嫡女,即便後來被繼母處處刁難,卻也只是遭受了些暗刀子,從沒人在明面兒上這麽不留情面給她。

如今被人這樣嘲諷,哪還能按捺得住?

徐雲靈惱羞成怒,三兩步跨到許林廣跟前,一張俏臉因着憤恨,有着些微的扭曲。

“你憑什麽罵我?呵,竟然敢光天化日這般無法無天?!”

她看着一襲青衫的許林廣,只當這是個寒門子弟。一雙美目自上而下冷冷掃視着他,眼中有着藏不住的蔑視,“告訴你,我爹可是護國公!端王爺是我表哥,長公主是我表姐。你,又算什麽東西!”

徐雲靖吓得臉都青了。

九門提督家的公子,怎能被她這樣輕視?

誰知還沒等他開口,變故陡升。

一股大力襲來,一把将徐雲靈推到了地上。

“哪兒來的無知潑婦!”穆效在她跟前,居高臨下地斜眼看她,吼道:“格老子的,竟然敢在爺爺面前欺負爺爺的人。告兒你,爺爺手下的命案,可是不知多少了!多你一個不多!有膽子的話,放馬過來!爺爺擦好了刀等着你!”

穆效本就是個火爆脾氣,看到自家兄弟和妹子受辱,哪裏還能忍得住?!

他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是依着穆家的傳統,放養着長大。身上铮然之氣有,但是粗魯的毛病,也有。先前顧忌着新得的槿妹妹,他好歹是說話幹淨了不少。如今許林廣被欺負,那強壓下去的痞氣頓時暴露了出來。

這時許林廣冷冷地笑了聲,問元槿:“她問我算什麽東西。妹妹怎麽看?”

元槿思量了下,一本正經說道:“一般說來,自己不是東西的,才會懷疑別人是不是東西。”

葛雨明和穆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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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折返回來的顧青言亦是莞爾,與他們道:“咱們這妹子有點意思。”

徐雲靈恨恨地看着他們。一手揮開徐雲靖攙扶的手,想要自己站了起來。

剛剛起了這個念頭,一個騎着白馬的悠閑身影轉過小巷的轉角,朝着這邊行來。

只站起來一半的徐雲靈一下子眼圈兒泛了紅,讷讷喊了聲“表哥”,然後徹底沒了力氣,跌坐回去。

她又朝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大叫了幾聲。

誰知對方一個眼神都欠奉,看都不看她。反而望向大門旁,笑問道:“這都多久了還沒進去?莫不是看着人沒到齊,特意等我來着?”

藺君泓說這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哪還有平日裏半點的冷淡和疏離。

且,他一句“人沒到齊”,顯然是說的他和那幫少年。既是如此,他這話是與誰說的,簡直一目了然。

徐雲靈看看藺君泓,又看看元槿。再看看那幾個神色倨傲的少年,突然,心中燃起了一股子憤恨和羞惱。

她冰冷着一張俏臉,終于借了哥哥的力站了起來。卻理也不理他,把頭一扭,拎着裙擺就往大門裏跑去。

徐雲靖緊走兩步想要喚住她。

——這樣的情形下,硬生生去上課,倒不如回家歇一天。

雖然主意已定,可是他追了好幾步,都沒能趕上那個毅然決然的身影。徐雲靖暗暗嘆息着,只得作罷。

他慢慢走了回來,十分歉然地和在場之人一一道歉。

不過,沒有一個人肯接受。

許林廣直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日方知護國公府瞧不起許家。既是如此,我和你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徐雲靖哭笑不得,有心想要調節一二,旁邊顧青言開了口。

“我們不是不講理的人。這道歉,一是需要當事之人親自開口。二來,講的就是一個誠意、一個悔過。既然二者全無,徐世子倒不如不要浪費這個時間了。”

聽了他這話,徐雲靖知曉,自己再做努力也無用了。想要少年們就此作罷,還是得徐雲靈來。

可他那個犟脾氣的妹妹,又怎肯輕易妥協?

徐雲靖心下惶然,拱拱手和大家道了別後,一步一挪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葛雨明側首對元槿道:“你剛才還真敢接話。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你晚些一起和她上課,少不得要受她難為。”

“怕什麽。”穆效哼道:“她敢動槿妹子一根毫毛,就讓嘗嘗生不如死的味道!”

說罷,還特意撸起了袖子,露出精壯的手臂。又用力握了握拳,現出上面的肌肉塊來。

大家被他這賣力表現的模樣給逗笑了。

元槿說道:“我還就怕她不找我麻煩呢。什麽時候她來惹事了,我就有借口找你們哭訴一番,順帶着蹭吃蹭喝尋求安慰了。”

許林廣剛才一直一直俊顏緊繃,冷冽如寒霜。即便穆效在那邊撸了半天袖子,都沒有好轉。

如今聽了元槿一番話,卻是冷顏瞬間崩裂。

他忍不住笑道:“你這丫頭,忒得嘴饞。過幾天你下了學後來尋我,我請你到醉仙居去。想吃什麽盡管點。哪還需要看那潑婦的臉色?”

顧青言說道:“找我亦是可以。”

穆效忙道:“找他們不如找我,我可是……”

“可是什麽?”藺君泓執着馬鞭輕敲掌心,抱胸斜睨穆效,勾唇一笑,“很多命案在身?嗯?”

“嘿嘿,這個……”

“說罷,你那命案是在雞群裏做的,還是鴨群。哦,或許是你跳着把鴿子打了?”

穆效撓了撓頭,沒說話。

藺君泓冷笑,“你那叫聲,隔了一條街都能聽見。改天若有旁人告發,你少不得要因了那‘命案太多’被關進了京兆府。屆時被後悔,別怪我沒提醒你。”

穆效趕忙說道:“都不是!為了湊一盤鵝掌,我殺了幾十只鵝……”

他一掃之前張揚跋扈的勁兒,垂着頭讷讷說着,神色又是愧疚,又是赧然。

但是聽了他的話,大家夥兒非但沒有了之前戲谑的心情,反倒是心裏燃起了淡淡的憂傷。

他們都知道,穆效這麽做不是因為鵝掌是美味,而是由于老祖宗傳下來的一句話。

——吃什麽,補什麽。

且不論這說法是真是假,可否奏效,總而言之也已經流傳了幾百年了。

穆效整這麽一出,做那麽多鵝掌出來,為的是誰?

還不是葛家那位腿腳不太靈便的姑娘葛雨薇……

想到這個傻大個兒鎮日裏為了那姑娘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少年們心裏頭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拍了拍穆效的肩,也不知說什麽好了。與元槿道了別,這便齊齊上馬離去。

藺君泓因着今日要在這裏教小皇孫藺松華,就也留了下來,和元槿一同往裏行去。

方才人多的時候便罷了,他故作淡然,沒有仔細詢問。此刻只兩個人在,他便讓丫鬟婆子伺候着藺松華和楊可晴先走。他則落後一些,挨在女孩兒身邊,細細問她。

元槿忙說自己沒事。不用擔心。

藺君泓便道:“與我怎還這樣客氣?她什麽性子,我會不知曉?有什麽難處,盡管和我說。但凡我能幫你的,自是會竭盡全力。”

他這話說得太過于絕對。又存了似是某種承諾一般的保證。

元槿怎麽聽,怎麽覺得有些不得勁兒。不由狐疑地側頭去看他。

兩人的視線還沒對上呢。額上猛然一疼,竟是冷不丁地被他輕叩了下。

“小孩子家家,又在胡思亂想什麽?”端王爺笑得氣定神閑,“不過是怕你們在公主府裏鬧得太過,所以防患于未然罷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

藺君泓生怕她顧忌太多不肯向他求助,自然好聲好氣地哄着她。末了,依然不太放心,又特意叮囑她道:“如果她再對你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你便大聲喚繁盛。我今兒讓他候在滄海閣。”

這話着實讓元槿心中一暖。

誰不知端王四衛只聽命于他自己、只負責守護他一個人?

偏偏他遣了其中一個來幫她……

話到了這個份上,他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真心實意相幫,再推辭反倒顯得矯情了。

更何況,元槿還真的擔心徐雲靈會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來。

故而她最終笑着謝過了藺君泓,接受了他的好意。

端王爺剛才一直懸着的心這才稍微安穩了些。

——繁盛是四衛裏性子最為沉穩的。有他在,應當就沒大礙了。

徐雲靈沖進公主府後,慌不擇路地跑了幾步。然後腳步就漸漸慢了下來。

在人前的時候,她尚還刻意忍着。如今背對着那些人,再沒人看到她臉上表情,徐雲靈就再也受不住,一腔怨憤瞬間迸發。眼淚奪眶而出,順着眼角慢慢滑落下來。

她不在乎別人怎麽想。

可她在乎端王爺的想法。

每每記起剛才的情形,心裏的難過就一陣陣往外湧。最後,一絲一縷全部化作了怨恨,絞得她心口發疼。

為什麽他不多看她一眼?

為什麽他寧願去瞧那些不相幹的人,都不肯伸手拉她一把?

畢竟有那麽多年的情分在啊!

想到自小到大一聲聲的表哥叫着,卻換來對方的不屑一顧。徐雲靈的心一點點變冷、變寒,最終,凝成了如霜的冷硬,涼得嘴裏心裏全是冰封的苦澀和無奈。

眼角不住有淚水滑落。

她怕周圍經過的府內仆從看到,每每濕意翻上來,便不停地拿着帕子狠命擦拭。不多時,眼睛已經通紅一片。

可是,即便淚水再多再洶湧,心中的怨和怒還有恨卻是怎麽也沒法消弭。

徐雲靈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往裏走,神思恍惚。

府裏的仆從早已都認得了她。看她緩步慢行,眼睛通紅泛腫,雖覺有異,卻只行禮問安,并不多言。

眼看着她這路越走越不對,離開滄海閣很遠,仆從們也未曾提醒過一句。

——誰都知道這位姑娘脾氣不好。一個不合意就要發脾氣。提醒她?誰敢!

故而徐雲靈越走路越錯,竟也毫無所覺。

驸馬楊明新和友人從園子裏出來的時候,遙遙看到的,便是俏麗少女失魂落魄的無助模樣。

那友人是楊明新極其親近的。是驸馬和太子共同的相熟之人。

他們每每私下裏相聚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便是女子。如今已經默認的便是,京中相貌裏最好的,恐怕就是鄒三姑娘了。

那姑娘不只樣貌出衆,且身姿袅娜,一颦一笑皆嬌美無雙。

此人聽楊驸馬和太子說起過多次。

只不過,太子和楊驸馬對于那鄒三姑娘,雖然口上承認她是相貌極好的,卻好似因着各種的緣由,都不願多談她。

故而,此人雖心心念念盼着,卻沒法撬出更多的話來。

如今他特意選了這個時候過來找驸馬,便是抱着一絲希望,會不會有幸得見那位姑娘。

遠遠看到那俏麗的身影後,他忍不住說道:“那一位可是鄒家的姑娘?果然美貌。”

不過,神韻總是差了點。且這相貌,算不得第一罷。

失望歸失望,他又不禁仔細多看了幾眼,這便奇道:“咦?鄒姑娘這般傷心難過,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不得不說,美人果然是美人。即便是哭着,那也是極其賞心悅目的。”

楊明新本不喜歡跋扈張揚的女子。

他的妻子明樂長公主,已然是此種之中的翹楚。每每在她跟前,他都有種被強壓到塵埃裏,擡不起頭來的感覺。

故而她最中意的,是溫婉和順的女兒家。那種小意溫存的柔美,才是他的心頭所愛。

因了這個緣故,即便多次遇到倨傲跋扈的徐雲靈,他也是一眼都沒多看過。反倒是那位乖巧的鄒三姑娘,曾經特別留意過。

只是在那一天瑩珠和他的事情敗露後,他徹底歇了這個心思。

——那女孩兒看似柔順,實則心狠手辣。莫說和她親近了,便是挨得近一點,他都不樂意。

更何況,每次見到鄒家三姑娘,他就忍不住回想起瑩珠。想起她熱情似火的年輕身體,還有那銷魂蝕骨的美妙之處。

如今聽到友人說起鄒三姑娘來,楊明新本不打算搭理。後來聽着友人一遍遍描述,這才往那邊瞄了一眼。

看過之後,他便笑了。

“那個哪裏是鄒家姑娘?分明是護國公府的。”

友人恍然大悟。連連道了幾聲可惜,這便收回了目光。

他畢竟是因為聽說了鄒三姑娘的美貌,想要一睹芳容。聽聞這個不是,自是不再多看。

不過,此人之前說的那番話倒是忽然出現在了楊明新的腦海裏。

楊明新細細地朝着少女那邊看了過去。

果然,此刻的徐雲靈帶着點點淚痕,嬌弱無比,楚楚可憐。

沒了平日裏那種跋扈勁兒,這般細細看來,也是個十分奪目的嬌俏美人。

楊明新的腳步就怎麽也無法繼續邁開了。

好在友人正有要事急着離開,也沒和他多說什麽。行了幾步後,對方就讓主人家留步,獨自出去了。

楊明新口上和對方客套了一番,心思早已飛到了旁處。

待到對方走遠,楊明新摸出了懷裏的帕子,放到袖袋之中,好方便等會兒取來用。

徐雲靈正毫無目的地往前慢慢走着。冷不防旁邊跑過來一個人,急急忙忙間,碰到了她的手臂。

她本就站得不夠穩。這下子晃了晃,差一點就倒在地上。幸好那人動作快,一把拉住她,讓她免于摔倒之苦。

“徐姑娘?你怎麽在這裏?可曾傷到了不曾?”

溫厚的男聲低沉黯啞,讓人聽了便覺安心。話語裏滿是擔憂和關心,讓人聞之便覺溫暖。

徐雲靈往日裏多被護國公夫人趙氏拘在家裏,見過的男子少之又少。往常一腔熱情都給了端王爺。如今發現端王根本視她如草芥,心灰意冷下,便覺得他是這世上最為薄情之人。

這般極度頹然的時候,旁人一點點的關切,都顯得尤其暖心。

徐雲靈擡頭看了眼扶着她的人,發現是楊驸馬,忙站直了身子想要和他問一聲安。

楊明新溫和地笑了笑,說道:“自家人何須如此客氣?”又緊張地問:“雲靈怎麽在這裏?可是走錯了路?”

兩人确實是近親。

明樂長公主是徐雲靈的表姐。徐雲靈要喚他一聲表姐夫。說是自家人,也不為過。

之前徐雲靈已經摔到在地,藺君泓不屑一顧。

如今她不過是差點兒摔倒,根本都沒發生什麽,楊明新就關心至此。

徐雲靈越想越是對比明顯,于是愈加頹喪,只得強笑着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到這裏了。走着走着,就已經到了這兒。”

說到這個,她的心裏突然湧出巨大悲涼。而後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滑落。

楊明新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手,從袖袋裏拿出帕子來,給她輕輕拭淚。

徐雲靈猛地一怔,後退兩步避開了他的動作。

“雲靈這是怕我?我不過是擔心你,所以……”楊明新溫和地笑了笑,遠遠地伸手遞出帕子,“你可還有力氣自己擦拭?”

行止如君子般落落大方,毫不扭捏。

關心和愛護之意毫不遮掩,溢于言表。

徐雲靈頓時覺得愧疚無比,罔顧了他的一番好意。

鬼使神差地,她接過了他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和臉頰。又把帕子還給了他。

楊明新捏着帕子上濕潤的地方,心中無比蕩漾。口中正兒八經安慰了她幾句,這便轉身走了。

離開約莫幾丈遠的時候,楊明新滿懷期望地回過頭去看。

誰知徐雲靈壓根沒有看他,已經自顧自離開。

楊明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愈發晦暗起來。

心思左右搖擺了一會兒,楊明新最終下定決心,往徐雲靈那邊追去。

徐雲靈沒料到他會追過來。被喚住的時候,還很是驚訝了下。不過,心情晦澀的時候,有這麽個溫暖的人在身邊跟着,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于是徐雲靈也沒拒絕他的好意相送,和他一路說笑着往滄海閣行去。

姚先生早已到了,正讓楊可晴和元槿練着上一堂課的內容。她則半合着眼簾,細細聽着兩人指法的不當之處。

聽聞侍女說徐姑娘到了,姚先生就朝外面看了眼。

初初瞧見楊明新護送徐雲靈過來,姚先生并未有甚反應。

直到她看到楊明新護送徐雲靈過來的模樣。

——那般小心翼翼、體貼周到,甚至在上臺階的時候還不經意地扶了徐雲靈一把。

姚先生眸中閃過厲色,這便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屋中前方。

楊明新殷切叮囑完徐雲靈大大小小許多事情離開後,姚先生看了眼他的背影,淡淡開了口。

“徐姑娘需得小心着些,和男子太過親密,終究不妥。要更為注重體統才是。”

徐雲靈這時候只當楊明新是這世上最為體貼周到的男子,聽聞姚先生這句話,哪還忍耐得住?

當即和她嗆聲道:“先生說的好沒道理。驸馬是我表姐夫。他送我過來,不過是論着兩家的情分罷了。先生這般說,倒好似有些把人想得太過不堪了。”

姚先生少時曾有過非常不美好的感情經歷。不然也不會到了中年依然孤身一人。

她本是不想讓別的女孩兒步了自己的後塵,方才好意提點。

誰曾想被人好一頓數落?

她神色平靜地看了眼徐雲靈,眸中閃過諸多情緒。最終,一切都化為清冷的靜寂。

姚先生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去練習吧。”而後,雙目微合,再不肯多說一句話。

徐雲靈卻在心裏生出了些叛逆的情緒。

這些人,一個個的都看不得她好。如今有個關心她的出現,這些人就又跳腳開了,恨不得把姐夫趕得遠遠地。

還當她跟那鄒三一樣傻,分不清善惡美醜、分不清誰好誰壞麽?!

徐雲靈暗嗤一聲,揚起下巴,自信滿滿地彈起琴來。

可是,在不經意地往窗外看了眼後,她指尖的琴音頓時亂了起來。

她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端王身邊的四衛之一。平日裏輕易不現身,也不離開端王四周。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這裏……

看着正不緊不慢地撥弄着琴弦的元槿,徐雲靈心下又酸又疼。明知自己不該嫉妒,卻還是忍不住和女孩兒較上了勁兒。

元槿的琴音如流水般平穩順和,徐雲靈便棄了自己上一節課學習的新曲,擇了自己會的最為熱烈的一曲來和她對抗。

徐雲靈指尖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繁複,想要将女孩兒的那份平靜強壓下去。卻在達到了一個最高音時,铮地一聲嗡響,指尖琴弦驟然炸開。

居然是斷了一根。

徐雲靈愣愣地看着斷弦,半晌回不過神來。而後求助地望向姚先生。也不開口相求,只咬着唇期盼地望過去。

——上一回鄒三的琴壞了,先生可是把她自己的好琴借給了鄒三一節課用。

如今她的壞了,先生總不能故作看不見吧?

誰料,姚先生還真的一眼都沒看她。

姚先生自顧自問元槿:“聽說姑娘得了一把好琴,如今怎地沒有拿來?”

元槿實話實說道:“那琴不是凡品,若是練習時候磕着碰着了,可是得不償失。”

“荒謬。”姚先生輕叱道:“琴本就是多和操琴者磨合,才能達到人琴合一。若鎮日裏将它束之高閣,不多時,它便會靈性盡失,變成無用朽木一堆了。”

語畢,她給元槿了一些時間,讓她把琴趕緊拿來。

元槿尚還記得謝大人親自抱了琴給她送來的情形。故而她也沒喚丫鬟們去拿,而是自己親自動身往輕煙小築行去。

耗費了些功夫,元槿好不容易把琴帶了過來。

姚先生這才開始上課。

徐雲靈本以為姚先生就算不将她自己的琴借出來,最起碼,如今元槿兩個琴了,至少會将元槿差些的那個琴借給她用。

誰料姚先生提都沒提一句。任由徐雲靈繼續對着那把斷弦琴,砰砰砰地彈出不成曲的音調。

這整堂課便在元槿曼妙琴音所成的簡單曲目的單調聲中,還有楊可晴稚嫩急切的琴音中,還有徐雲靈那少了一根弦的詭異琴聲中渡過了。

徐雲靈早晨窩了一肚子火,上午的習琴課時又是悶了一肚子的氣。故而下學的時候,臉色便不太好看。

幸虧又遇到了楊驸馬。

楊明新陪她說了一路的話,将她好生送出府去,她的臉色方才稍微和緩了點。

下學之後,繁盛給元槿就帶了消息來,說王爺吩咐了,午膳一起用。

元槿并未急着去往用膳的廳堂,而是托繁盛給藺君泓帶了話去,稍晚些再到。

她則匆匆趕回了輕煙小築。

中午一下學,元槿就先回了院子。

剛踏進院門,一團白絨球就嗷嗚一聲跳進了她的懷裏,在她身上不住地蹭啊蹭,不時地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好似在傾訴思念一般。

元槿穩穩地抱住它,騰出一只手來在它身上撫了撫。

不錯。毛發順柔了許多。身上也有點小肉肉了。一看就是在轉好。

元槿暗松了口氣。

這小白絨球,便是曾經瘦骨嶙峋的貓兒鬧鬧。

這些天來,她每日裏都靜心照料着小家夥。只是昨兒晚上不在這裏,不知道它吃得如何。剛才來府裏的時候,因被徐雲靈耽擱了許久時間不夠了,便直接去了滄海閣,沒能回來看看它。而後取琴的時候,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走。

因此,直到這個時候,才算是真正仔細看了看她。

見到它比起昨日來好似又更好了點,元槿這才放心了些。

鬧鬧剛在她懷裏安穩了會兒,腳邊又傳來陣陣摩擦的輕癢。

原來,騰騰看着鬧鬧受寵,不樂意了。也颠颠颠地跑了過來求抱抱。

元槿笑着戳了戳它的小鼻子,把它一同摟進了懷裏。

一大兩小乍一站定,元槿便見院門處有個小腦袋正探頭探腦地往這裏面直瞟。

小姑娘東張西望了半天,最終,将視線停在了元槿的懷裏。而後笑眯了眼,快步跑了過來。

楊可晴也沒去管鬧鬧,徑直朝着騰騰伸出了手。

小狗兒看看原主人元槿,又看看在誘惑它的小姑娘楊可晴,最後下定了決心,一頭紮進了楊可晴的懷裏,死活都不肯出來了。

楊可晴越看小狗兒,越是喜歡。

她早就起了心思,只是一直苦于沒有機會說。如今看鬧鬧也好一些了,元槿有了神采煥然的鬧鬧陪,楊可晴這才說出了自己的小打算。

“槿姐姐,這個,騰騰,能不能讓它跟着我呀?”

元槿沒料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頗為詫異,扭頭去看她。

楊可晴頗有點局促,掰着小指頭頗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道:“我知道它是別人送給槿姐姐的。我也不是非要搶走它。我就是想着,它在府裏的時候,跟着我吃,跟着我睡。不知道,行不行呢?”

小姑娘說話的時候,低低地垂着頭。越到後面,聲音越小。到了最後,竟是帶了點緊張的顫音。

元槿知道小姑娘這是寂寞了。

雖然她的父親母親都在身邊,可是,哪一個真正管過她?

每日裏陪着她的,不是丫鬟,就是婆子。

如今,她不過是想要個貼心的玩伴罷了。

元槿想了想,問道:“不如我給可晴另選一個小寵物?你喜歡什麽動物都可以。我必然能幫你從裏面挑出性子最溫和的來陪你。”

“我不要。”楊可晴搖搖頭,讷讷說道:“我就喜歡騰騰。我知道槿姐姐也喜歡它。可是,我、我……”

“沒事。”

元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十分心疼,也十分心酸。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怎麽不行?我還要謝謝可晴,能夠幫我照顧一個呢。”

“真的?”楊可晴喜出望外,“槿姐姐真的答應了?”

“那是自然。它們兩個在一處,總也鬧個不停。如今可算是有機會消停會兒了。”

楊可晴頓時歡天喜地起來。什麽也顧不得了,把小腦袋埋進騰騰柔軟的白毛裏,笑個不停。然後抱住它,一溜煙地跑遠了。

元槿看着她歡喜的模樣,不禁莞爾。

姚先生是個十分負責的好老師。

她知道鄒家有意讓元槿參加明年的靜雅藝苑的考試,便将她每日的課程安排得滿滿的。雖然看上去多,但仔細去做的話,每日裏還是能有一些閑暇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元槿也是刻苦。

自打楊可晴有了騰騰陪伴後,來吵着找她玩的時間就少了。

元槿無事的時候便用來看書、練習各種樂器,研習各種棋譜、樂譜。

時日便在忙碌中悄然度過。

這一日,又到了回将軍府的時候。

藺君泓這天太過忙碌,抽不出時間來送元槿回府,就遣了繁武來護送她回去。

因着這次沒有絲毫的耽擱,元槿去到鄒家的時候恰逢午膳剛過,各房的人都歇息了。

将軍府裏一片寧靜,仆從們來往間都放輕了腳步,唯恐吵到了正在休息的主人們。

元槿遣了人去問,知道老太太也已經午歇了,便準備直接回到青蘭苑去。

誰知道還沒來得及調轉方向,身後就傳來了一聲輕喚。

她回身去看,便見溫和少年正立在牆邊凝視着她,唇角挂着輕柔笑意。

“恒哥哥?你怎麽在這裏?”元槿笑着行了過去,“我還以為你也歇下了。”

“我是特意守在這裏等着槿兒的。”

高文恒看着女孩兒,順手給她将微風吹散的鬓發捋到了耳後。頓了頓,環顧四周,欲言又止。

元槿就把身邊的人遣到了三丈之外。

高文恒見四周沒了旁人,這才壓低聲音開了口。

“槿兒,晚香苑那邊送來的賬,怕是有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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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