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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謝糖?

怎麽可以是謝糖?

憑什麽是謝糖?

不僅僅是謝翩跹滿臉驚愕,其他幾個老師也全都是仿佛被雷劈了一樣,一頭霧水地看向汪教授。難不成汪教授選擇助理,不是選最有天分的,而是選擇平庸的那個,享受栽培的快感嗎?教授的心思真令人猜不透啊。

汪教授卻不理會這些人,直直地望着謝糖,問:“謝糖,你願意嗎?”

謝糖回頭,清澈的眸子中透着淡淡的欣喜:“很榮幸,謝謝教授。”

謝翩跹将死死捏住的拳頭移向身後,覺得牙齒都在打架。

成為汪教授的助理,是她一直以來期盼的事情,而這個位置,也本應該是她的。謝糖那樣平庸,毫無天分,哪裏比得上自己?為什麽汪教授會不按常理出牌,要把這個機會給謝糖?這個作品也已經說了是自己做的呀。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謝糖奪走了應該屬于她的東西。

若不是這麽多人在場,她幾乎要忍不住将咬牙切齒的目光投向謝糖,制止她接受。

卓瑞也十分不能接受,尴尬地道:“汪教授,是不是哪裏搞錯了?為什麽會選謝糖?咱們班的謝翩跹……”

“就這麽定了。”汪教授打斷他,走過去,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謝糖。

謝糖雙手接住名片。

汪教授看着雙眸清亮的少女,鏡片後嚴肅的臉上終于透出一絲親和:“每周六,來我事務所。”

待汪教授和兩個學生都離開後,辦公室內面面相觑。汪教授要選擇誰栽培,他們自然是沒辦法幹擾的,只是這件事的确令人感到驚訝。不過木已成舟,也沒辦法了。或許c班的謝糖去了汪教授那裏,會被教成一個奇才,也說不定呢。

于思明畢竟是三個班的品鑒科導師,很想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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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為a班輔導員的卓瑞就很想不開了,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任小豹一眼。

而任小豹挖挖鼻孔,懶得理他,現在的心情就宛如天下掉下餡餅兒,砸得人措手不及!汪教授看中他們班上的學生啦!這峰回路轉的,他小心髒簡直刺激到受不了了!

不過,汪教授既然能看中不起眼的謝糖,說明謝糖這學生必定是哪裏有可取之處,任小豹決定接下來重點關注。

于思明、王老師和他想的一樣。

整個辦公室內,就只有卓瑞,宛如臉上被打了一巴掌,方才得瑟過的話,全都讓他尴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時候,他就有點埋怨起謝翩跹不争氣了,怎麽還沒有妹妹讨教授眼緣。

謝糖不想被姐姐糾纏,剛出辦公室就腳步飛快地回了班上。謝翩跹在後頭氣得跺腳,決定這件事回家再找她算賬。

這節課是自習課,謝糖沒有打擾同學,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位置上,竭力不引起注意。

剛坐下,一團被揉皺的小紙條輕輕扔了過來。

謝糖愣了一下,展開一看。

女生的字跡,擔憂的語氣:“謝糖,你還好吧?你和你姐姐在樓道的對話,我聽到了。”

班上居然還有人會關心她?謝糖捏着紙團,褶皺抵着指腹,感覺到了淡淡的暖意。她順着紙團扔過來的方向看了眼,是……坐在離她兩個位置的王香雯。

果然。

謝糖記得,上一世的王香雯就為人比較正直。

一開始,她和很多女生一樣,站在姐姐那邊,因為姐姐光環籠罩,是姐姐的簇擁者。

可是後來,在某次去謝家,親眼見到謝父謝母的偏心之後,她就開始有意識疏遠姐姐,還在自己試圖打工賺錢逃離謝家的時候,關心過自己幾次……

或許是上輩子得到的善意實在少得可憐,導致這一世的謝糖對那些好心格外銘記于心。

她壓平紙條,很認真地回複:“我很好,沒事,別擔心。”

王香雯收到紙條,這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心情非常非常複雜。

天知道在走道無意中聽見謝翩跹對謝糖的請求時,謝翩跹在她這裏人設都崩了。

她早上交作業的時候路過辦公室,是知道教授幾人對那份透明盒子的作品非常滿意的,當時隐隐聽見他們驚訝地說是“謝糖”,她同樣也很驚訝。

但是比起謝糖做出了優秀作品這件事,更令她不敢置信的是,翩跹就那麽用理直氣壯的語氣要求謝糖把作品說成是她自己的……

謝翩跹不是漂亮天才的人設嗎,怎麽還得搶妹妹的作品?

而當時謝糖忍氣吞聲的樣子,讓她看了都覺得很難受。

她多少知道一點謝糖家裏的情況,猜的,因為每次家長會,謝父謝母都去a班,謝糖就沒人來給她開家長會,她父母的偏心一目了然。

謝糖在家裏的情況應該也不太好過,也是,有那麽個優秀的姐姐,誰能不被陰影籠罩?

不過現在,這“優秀”還有待确鑿。

真優秀就不用搶妹妹作品了。

想到這裏,王香雯忍不住又氣急敗壞地回了一行字過去。

謝糖展開,見她寫“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可以叫我,不要輕易退讓。”

字裏行間,一股氣場很強的戰意。

謝糖唇角漾起淺淺的笑,回過頭去,對着王香雯重重點頭:“嗯!”

謝糖沒想到自己就這麽交到了第一個朋友,王香雯是個爽朗而心直口快的人,放學後約自己去學校外最火的那家菜館吃飯,剛好謝糖中午只吃了面包,肚子也餓了,兩人很快抵達那家店,占了一個桌位。

王香雯對謝糖仿佛頭一次認識般。一向在班上沉默寡言的少女,沒想到笑起來居然有小梨渦,這麽甜。

穿着白色棉布裙,不張揚,卻又輕巧靈動。

“你對竹筍過敏對吧,那這道鮮竹筍,我們pass掉。”謝糖拿着菜單。

上一世姐姐十八歲生日,家裏舉辦宴會,王香雯來吃飯時,提過一句,對竹筍過敏。那時謝糖明明是家中成員,卻被冷落地分到同學桌上,孤零零地坐在角落,便聽到了。

那時之所以聽到便格外注意,并記住,是因為陸晝也對竹筍過敏。

謝糖自嘲地笑笑。

王香雯目瞪口呆:“你怎麽知道?”

謝糖眨了眨眼,找了個借口:“猜的。”

王香雯更加不可思議,這是什麽緣分,猜都能猜中。

她看謝糖的眼神更加親切幾分,覺得謝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愛。

兩人點完菜,等着上菜,忽見那邊進來幾個高個子男生,讓玻璃窗光線暗了一秒。陸晝和他的朋友們也來這家店吃飯,他似乎是剛打完籃球,換了件衣服,紅色兜帽衛衣,張揚似火。

謝糖只掃了一眼,便波瀾不驚地移開視線。

第一次只是猝不及防,以後她完全能做到心如止水。

“晝哥,你看那邊,中午那女生。”向宏一見那少女便想笑。見過追人方式新穎的,沒見過那麽新穎的。

被陸晝挑眼瞪過來,才生生憋出笑聲。

陸晝氣勢沉沉,盯着謝糖看,說真的,這女生的确好手段,至少,他記住她了,不知道她是在玩什麽把戲,先前面紅耳赤地堵過他那麽多次,這回卻見到他就跑?玩欲擒故縱呢。

看了眼陸晝的臉色,向宏和另外兩朋友對視一眼,露出了然的壞笑。

向宏走到謝糖這桌邊上,敲了敲桌子。

“同學,拼個桌?”

王香雯正在喝水,差點沒嗆出來,瘋狂咳嗽。

和她們拼桌?學校裏最牛逼轟轟的幾個風雲人物?

她剛受寵若驚要答應,就聽謝糖皺眉:“沒位置了。”

這是四人桌,向宏看了眼她身邊空着的座位,驚了:“……”

陸晝莫名有點煩躁,眼眸一沉,倏然大步流星走過來,不由分說,拉開謝糖旁邊的椅子,大刀闊斧坐下,看向服務生:“菜單拿一份來。”

王香雯看了眼謝糖的神色,謝糖抿着唇,只當身邊坐了頭豬。

她清楚陸晝的性格,霸道自私,不容人違抗,這頓飯未必一起吃,權當拼桌,這飯館紅火,也的确沒位置了。

陸晝見謝糖沒反應,卻以為她心生歡喜,滿意了,指節敲了敲桌,向宏和另外兩人才拉了椅子坐過來。

幾人又點了不少。

飯館上菜倒是很快,謝糖本着早點吃完,早點離開的心思,早早用開水燙好了碗筷。

前兩道上完,第三道上的卻正是自己從菜單上劃掉的鮮竹筍。

王香雯大大咧咧,保不齊就夾一筷子吃了。

謝糖沒多想,出聲道:“竹筍撤了吧,這裏有人過敏。”

這話一說出,桌上靜了一下。

陸晝幾個朋友爆笑出聲,向宏捂眼狂笑:“卧槽!”

這位妹妹對他們晝哥對什麽過敏都記得這樣清楚,這樣細心,還真是用心良苦。

陸晝漆黑的眉上揚,嘴角也高高揚起,他耳根莫名發燙,将筷子擲到向宏腦袋上去,呵斥道:“吵什麽吵,閉嘴。”

他瞥了謝糖一眼,莫名得意:“上也沒關系,我不吃就是。”

王香雯不懂狀況,一頭霧水,看一眼謝糖,又看一眼陸晝和另外幾人,以前沒見謝糖認識這些人啊。

謝糖終于忍無可忍,直言道:“抱歉,是為我朋友退的,是她過敏。”

“不是為你。”

“你想吃的話,你們自己點,這是我們點的,菜很貴。”

……

桌上陡然陷入了墳墓一般的寂靜。

向宏感到了一種死一般的低氣壓,他恨不得打剛才笑出聲的自己的嘴一巴掌。

就在向宏等人都不敢去看陸晝的表情時,謝糖猛然看見玻璃窗外,似乎有藺決經過的身影。她豁然站了起來。

這輩子他還不認識她,而她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裏,在哪裏打工,手機號多少。學校很難找到。

謝糖幾乎想也沒想,低頭輕聲湊到王香雯耳邊解釋了句,然後抓起書包和裝着繃帶藥酒的白色紙袋,飛快地追出店外。

所有人都看着她追着另一個男生的身影跑遠。

“…………”

大家只見陸晝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眼底濃黑令人心底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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