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手術一直沒做完,謝糖卻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幾乎站立不穩,只能呆呆坐在一邊的長椅上。

向宏對她嘲諷地說着什麽,她卻只能看見他嘴巴一張一合,神情恍惚,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剛從那個慘烈的夢中醒來,她的情緒根本無法抽離,現在腦子裏還翻來覆去的全是那一聲槍響——

“砰!”仿佛炸開在她腦子裏。

她支撐不住,臉色蒼白暈了過去。

向宏這下慌了,倒不是怕謝糖出什麽事,而是怕陸晝從手術室中醒來後出什麽事,他慌忙叫來了護士,舒美清這時候也醒了過來,趕緊跟着助理一塊兒來把謝糖帶走了。

這處醫院靠近海邊度假山莊,方便救治,所以才讓謝糖在這裏輸液,但現在既然謝糖已經醒轉了,且生命體征穩定了,當然是要轉入更好的醫院。

市內的任何醫院,舒美清都不放心,于是當機立斷,沒有經過昏迷的謝糖同意,就帶着她回了自己的住處,讓自己的私人醫生對她進行照顧和治療。

而等謝糖被轉移走之後,謝父才姍姍來遲,他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探問謝糖情況如何,而是問走廊裏的向宏,陸晝情況如何。向宏簡直半天沒反應過來,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了他好半晌,謝父才尴尬地去問護士謝糖的病房了。

——卻得到護士的回答:“昨天被送過來的病人謝糖嗎?被這位簽名的女士給帶走了。”

謝父視線落在簽字上,頓時瞳孔猛縮。

舒美清。

這三個字他怎麽會不認識,盡管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但這位在設計圈可是鼎鼎有名,甚至算得上是華人中的榮耀,很早之前就創立了自己的品牌,現在旗下的雜志也成為了國內的一線品牌,可以說是非常非常有背景的一位人物。

比起背景雄厚的陸氏來,這位在財力和權勢上可能絕對是差了許多,但在名氣上,卻要超過陸氏許多。畢竟是經常上時尚雜志的人物,謝父見過多次這個簽名。當然,無論是陸氏,還是舒美清,都是謝父幾家酒店根本無法攀交上的圈子。

護士很快将家屬簽名收走了,謝父腳步匆匆地往醫院外走,眼裏的震驚卻是久久未散。

怎麽回事?

這又是怎麽回事?!謝糖怎麽會認識這種人物的?還讓她帶走了謝糖?居然還在家屬欄簽字?

Advertisement

此時此刻,謝父的心情不亞于中了頭獎一般,震驚又喜出望外。

自己這個女兒到底有多少驚喜等着自己,之前自己到底是眼睛被什麽蒙住了,才會覺得她不如她姐姐?現在看看謝翩跹,簡直一事無成,甚至今早還在家裏抱怨不休!

兩廂對比,謝父簡直對謝翩跹越來越嫌惡。

他想不通,謝母因為謝翩跹是第一胎的原因,更加偏袒謝翩跹也就罷了,為什麽自己也跟鬼迷心竅了一樣,還沒判斷出謝糖的能力,就把她送到了鄉下去。

當時盡管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剛剛白手起家,和妻子兩人沒能力也沒精力照顧和培養兩個孩子,但內心深處,還有一個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妻子連續生下兩個,都是女兒,自己感到厭惡嗎?

可現在,謝父真是後悔死了。

不過好在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畢竟父女有親情這根聯系在,血濃于水,以後好好對待謝糖,在謝糖面前擺出公正的慈父姿态就行。

這樣想着,謝父幹脆讓司機送自己去花店,打算去一趟舒美清在內地的分公司,借着問自己的女兒下落的機會,認識一番舒美清舒老太太。

……

可就在路上,他助理突然打來電話,言談間吞吞吐吐,像是遇到了什麽大麻煩,謝父不耐煩道:“有事趕緊說。”

助理這才道:“謝總,您快來公司一趟吧,您辦公室這裏收到了一個包裹,裏面是一個U盤,有一段視頻和錄音,是關于大小姐的。”

“她又惹了什麽麻煩?”謝父不耐煩地道,可是電話裏助理根本不敢說,只讓他趕緊回去一趟,于是謝父煩躁地讓司機掉了個頭,先回到謝氏去再說。

……

這一場事故,讓幾撥人人仰馬翻,謝翩跹在窦雅然的陪同下,回了家,兩人将房門關上,窦雅然這才重重松了口氣。可謝翩跹卻是臉色發白,渾身有些哆嗦,指甲也掐進了掌心裏。

“怎麽辦……”謝翩跹喃喃道。

“什麽怎麽辦?”窦雅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說好教訓你妹妹一下嗎?現在已經教訓了,她躺在醫院裏肯定又要經歷一次肺炎了。”

窦雅然不無幸災樂禍地說,就像是先前,她把謝糖推下水那次一樣,不過不同的是,這次謝糖運氣好,居然有陸晝趕來救她,否則,這次謝糖絕對要昏迷個數天不醒,受到海水噩夢的折磨。

“難不成你還真的想讓你妹妹死不成?”

謝翩跹慘白着臉色,猛然擡頭瞪了她一眼,但一瞬間,手指卻神經質地攥緊。

沒錯。

她是真的,動了這個心思。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在讓人把謝糖推下看臺時,其實就不只是動了想教訓謝糖的心思了。如果只是教訓一下,有什麽用呢?教訓完了,謝糖依然不知收斂,依然要繼續奪走她的一切。

她現在已經快什麽都沒有了,父親已經徹底偏向謝糖了,母親即便是偏愛自己的,但是在家裏沒有話語權,根本不能為自己争取來什麽。奶奶呢,一早就更加喜歡謝糖。

顧遠呢,也因為自己說了謝糖兩句不好的,就開始疏遠和冷淡自己了。

她現在雖然還是謝家的大小姐,但她對謝父了解得一清二楚,可以說,幾乎沒人比她更加了解自己這個利欲熏心的父親,一旦發現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會毫不猶豫地抛棄,就像是當年将謝糖扔去鄉下一樣。

但謝糖忍受得了,她可忍受不了!

說不定到時候謝父為了通過謝糖結交舒美清,還會将公司股份轉讓給謝糖!

她将謝糖碾壓在腳底下這麽多年,又怎麽能甘心忍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一切,一點一點從自己手裏消失?

這次謝糖竟然沒死,還真的算她福大命大。

謝翩跹心裏恨意凜然。

……

而與此同時,藺決也在想辦法找到梁蘭,據王香雯所說,當時謝翩跹所坐的位置距離謝糖并不遠,而謝翩跹身邊就是她那幾個小姐妹。藺決因為經常去找謝糖的緣故,對a班的謝翩跹身邊的幾個女生還是有點印象的。

他記得,梁蘭似乎一開始也是其中一員,但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脫離了那個小團體,開始獨來獨往起來。

為此,似乎還受到了謝翩跹的排擠。

不知道能不能從她身上找到線索,但至少得試一試。但藺決去梁蘭教室找人,卻被告知,梁蘭已經請假很多天了,說是生病了。

生病了?

藺決蹙起眉頭,越發覺得這裏頭有什麽,怎麽剛好在這個時間就生病了,是想逃避什麽嗎?

他轉身朝這個系的辦公室走去,如果生病了,那麽必定在家,他要去一趟她家裏問問情況。

……

舒美清一直在照顧謝糖,看着病床上臉色慘白,渾身大汗淋漓仿佛在不停繼續着昨晚那個噩夢的少女,她心疼不已,時不時拿來幹淨的毛巾給她擦擦汗。

但她自己畢竟也是快七十歲的老人了,也有些體力不支,于是,第二天清晨還是回到了自己房間去,不得不疲憊的休息一下,讓私人醫生繼續來照顧謝糖。

從落水到現在,謝糖已經兩天沒進食了,除了中途在醫院醒過來一回,急着拔掉針管去找陸晝後,又昏睡了一整天。

此時,再度睜開眼,就發現已經又是一天清晨。她處于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是一幢地處豪華地段的別墅,落地窗外的風景倒是和夢裏面陸晝家的別墅有些差不多,應該是同一塊地段。

昏昏沉沉的,她多少聽到了舒美清讓助理帶她回家的事,所以她也反應過來這裏是哪裏,便沒有什麽驚慌感。

此時,她身體多少恢複了一些,也沒再紮着針管,于是,她艱難地挪了挪,想要下床。

去哪裏呢?先去學校。

陸晝所在的醫院出來容易進去難,底下肯定全是記者包圍。

自己去了也見不到他。

謝糖勉強支撐着身體,進了洗手間,洗了把臉,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發現眼圈是紅的,眼睛是腫的。

她用冷水拍拍臉,竭力冷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才從一聲槍響的夢魇中逃脫出來。

無論當年的事情如何,她不會逃避,一定要問個清楚。

……

病房裏,從手術室被推出來已經有一陣子了,陸晝也昏迷了一天一夜。

同樣是清晨,他臉色陰郁而蒼白,生命力仿佛在他身上逝去了一半,似乎是夢見了什麽,他猛然睜開了眼睛——是病房,不是墓碑前。

病房裏是死一般的寂靜,陸家肯定是沒人來探望他的,向宏他們應該來過了,又走了,畢竟要去學校。

陸晝胸膛劇烈起伏,難以置信地看着窗外的陽光,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這一瞬,陸晝還是感到難以呼吸。他沒有想過,自己重生了,或者說,恢複了上一世的記憶。

上一世,他一意孤行,才導致了謝糖最後的結果,如果,他早點将謝糖護在自己的身後的話,最後的結局會不會那樣收場?即便陸建沖要用謝糖來威脅自己又怎樣,自己只要盡全力去保護——

可,陸晝閉了閉眼,不得不承認,他沒有那個勇氣去賭。

他不敢賭他護得住謝糖。

他連自己母親都護不住,他能保護得了誰。即便是重來一世,他也沒有辦法、更喪失了勇氣。

他以前以為那是一場夢境,但原來,夢境是真實存在的,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個人,願意為他赴死過。可是後來,他卻把那個人弄丢了。而現在,他的小美人魚,不僅不喜歡他,甚至拒絕他的靠近。

陸晝閉了閉眼,既有恢複上一世記憶、發現那個夢境真實存在、謝糖真的喜歡過自己的狂喜,卻也有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這一世謝糖再也不會喜歡自己的悲。

悲喜交加,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但——

再度睜開眼時,陸晝神情已經恢複清明,眼底一片陰郁,他擱在身側的手悄然捏起。

至少,他現在知道母親的下落了,有了上一世的記憶,陸建沖不僅再沒有什麽辦法來掣肘他,更再也沒有辦法阻擋得了他。這一世,他一定要阻止悲劇的發生。

……

陸晝很快就換了衣服出院,顧不上護士和醫生的阻撓,他匆匆避開記者,上了方東給自己準備的車子,給小趙和方東都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派人去名叫海山精神病醫院的地方去找一個人。不要打草驚蛇,他要盡快找到顧婉之。

除此之外……

陸晝無比疲憊地靠向椅背,眉弓下一片陰影,神情複雜。

他還是去了趟學校,再度往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看學校的這一切都恍如隔世,再沒辦法用少年時期的眼神看待。他本想徑直回到自己教室,可不知道為什麽,腳步偏偏走向了謝糖的那棟樓。

他還不知道出院後,她身體恢複怎麽樣了。

他也更想親眼見她一眼,否則,今晚在墓碑前放雛菊的噩夢又會卷土重來。

……

整個學校,都只知道陸晝和謝糖發生了點意外,墜入海中,卻沒多少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陸晝一向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此時也不例外,兩個月前,他剛發生了一場車禍,現在又是一場意外,不由得讓同學們感慨他真是命途多舛,運氣不好。

謝糖聽見教室外有人叫自己時,并沒聽清到底在說什麽,她只是呼吸一窒,想也沒想地就站了起來,朝教室外走去。

仿佛是有什麽意料到了一般。

走廊,十幾米的距離,陸晝腳步頓住,走廊上許多人,全是來看熱鬧的,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随着他過來,紛紛讓開,可他卻在見到自己那一剎那,仿佛定在那裏一般,再不敢上前。

短短落海兩日,謝糖看見,陸晝清瘦不止七分,臉色也白得近乎透明。

深秋,風吹在他蒼白的病容上,卷起他漆黑的額發,但是他俊挺的眉之下的一雙眼睛,又深又沉,晦暗不明,根本叫人看不清。

——這讓謝糖想起上一世獄中見到他轉身的最後一幕。

謝糖心中重重顫了一下。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